第72章 6.7
隕星塢與天元宗不一樣, 最起碼它的主人不會把妾室安置在外面。
它遠離鬧市,頗有自在随和之意,不過聯盟六派中的人,有哪一個是真的淡泊名利?
他選擇跟魏王走這條路, 便要一直走下去。
蘇韶壓下心底複雜的情緒, 輕功一點,如同自空中飄落的花瓣, 慢悠悠地随風而動, 最後輕巧落在了瓦片上。
隕星塢一派遭了災, 其餘五派兔死狐悲, 也跟着坐不住了。比起天元宗被滅門時趕過來湊數,此時要熱鬧多了。
蘇韶躲在一邊,看褚昭面無表情地看着衆人。
身為盟主, 他沒有要開口講話的意思, 認真的表情下是難以察覺的漫不經心。在座的人都并非無名之輩,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他們卻顧不得身為一派之主的架子與排場,争吵的聲音大極了,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蘇韶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下。
“定然是卓儀那個魔頭所為!”天元宗出事時陸書言就有了推測, 接二連三的有人死亡,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卓儀近年來鮮少出現在人前, 以他的性格不該如此, 一定是魔頭又有什麽陰謀, 準備把我們一個個殺盡!”
不得不說,陸書言的推測準極了。
可是事情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不過是少了一個争奪勢力,關系又不算好的門派,又有誰會在意呢?
“陸兄此言差矣,卓儀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就算他再天賦出衆,怎麽能在短短一瞬間殺光隕星塢的所有人?魔教不過一群烏合之衆,老夫倒覺得,此事并非魔教作為,隕星塢行事詭谲,說不準是在哪裏惹了厲害的仇家。”
除了陸書言,沒有人覺得魔教有能耐把整個江湖搞亂。
蘇韶眯了眯眼,面具下面挂起一抹嘲弄的笑,腳尖輕點出現在屋頂上。
紅衣男人坐在屋脊上面,随意地曲起腿。他一點都不在意雪花落在身上,撩了下衣擺,手臂撐起下巴看着毫無所覺的衆人。
“你們來說!此事是否可能為魔教作為?”陸書言急道,“自賈府發現的那枚暗器還不夠嗎?即便不是魔教直接下手,也與卓儀脫不了幹系!卓儀為人冷酷陰鸷,又喜怒不定難以捉摸,我們正道本就與魔教勢不兩立,既然與此人為敵,為何不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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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陽山莊莊主道,“陸掌門說的有理,李兄又何必揪着此事不放?兇手是誰,自當查個清楚。六大門派同氣連枝,不論是不是魔教做的,此等行為便是對我六派的挑釁!真當正道無人了不成?”
有了幫自己說話的人,陸書言也有了底氣,“卓儀這個小人——”
一塊石子朝着他的印堂打去,速度太快,別說身邊的人,就是陸書言自己都沒有察覺。
口中的話戛然而止,陸書言伸出手來摸了一把臉,只有帶着寒意的傷口,血液慢了半拍來流淌下來。
“啊!”陸書言驚叫道。
其他人見他受傷的全過程,紛紛退讓幾步,謹防第二波攻擊。
他們朝四處張望,最後發現了屋頂上帶着面具的蘇韶。
“卓儀!”有人認出他來,又驚又恐。
蘇韶站起來,将手背在身後。
寒冷的風吹得刺骨,黑發與紅袍随風而動。
“正是本座。”蘇韶笑道,“諸位喊了本座好久,本座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豈敢讓幾位前輩失了面子?”
他将李尉明的話道出來,幾位掌門不知他來了多久,對蘇韶更加忌憚。
“錯了錯了。本座不過是個冷酷陰鸷,喜怒不定難以捉摸的小人而已,想來諸位未曾對本座抱有過期待,看來本座來的不是時候。”蘇韶語調很慢,捏着嗓子講話後聲線與原本并不相同,偏偏又帶着難以抹去的溫和,與作為楚子修時的如沐春風不同,刻意為之,再配上這身卓絕的武功,還有醜陋的面具,蘇韶活脫脫就是個變态。
他來到陸書言面前,自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照着陸書言眉心靠近。
“你在做什麽?”聲音低沉的男人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動作。
蘇韶停下來,朝對方看了一眼,發現是剛剛還站在一邊裝作什麽都聽不到的褚昭。
面對褚昭時,他總是有些心虛,生怕暴露出破綻來,讓他認出身份。
“不過是想幫他取下來罷了。”蘇韶輕嘆了一口氣,委屈道,“本座的一片好心,都被你們給糟蹋了。唉……早知如此,便帶幾個孩子過來,幫本座說幾句好話,也好過被你們一群糙男人孤立排擠。”
陸書言這才反應過來,他急忙後退,遠離了蘇韶。他不清楚頭上的傷有多嚴重,只是血不停地流,又是寒冬時節,感覺不到太多傷痛,他只覺得渾身都冷極了,全身的溫度都随着頭上的傷口流逝。這死陸書言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正是這樣,他才意識到蘇韶的武功已經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
他不是蘇韶的對手。
在座的諸位豪傑加起來,可能也不是蘇韶的對手。
如果蘇韶真要殺什麽人,輕而易舉便能做到。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陸書言這般敏銳。
方才與他嗆聲的李尉明為人正直,聽到蘇韶的話後直接變了臉色,“你這個魔頭!作惡多端也不怕遭報應!”
傳聞中,魔教教主葷素不忌,常常擄了好人家的孩子帶回魔教做那等茍合之事,那些孩子鮮少有能活下來的,唯一一個從魔教手中逃出來的人,也變得瘋瘋癫癫,他們只自那人口中問出,蘇韶面容醜陋,行事粗暴,宛如修羅再臨。
李尉明的話一出口,氣氛瞬間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蘇韶身上,生怕他被惹怒之後,驟然發難,襲擊自己。
蘇韶歪了下頭,面具下面傳來氣流聲,而後是抑制不住的大笑。
他笑得肆意極了,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發笑,也沒有人在這時候開口。
直到蘇韶笑完,才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報應?閣下說的是現世報,還是來世報?哈哈哈哈,本座等着,看何時會有報應!”
他向後退了兩步,沒有再為難衆人,轉身要走。
“魔頭!休得離去!”李尉明向前一步,手上內力蒸騰,在寒冷的冬天煙霧缭繞,他出掌極快,雖然時間不長,卻也用了八分力氣。
如果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蘇韶身上,就算蘇韶不死,也會碎上幾根骨頭。
可蘇韶輕功實在是好,他虛晃一下,猶如鬼魅般在原處留下殘影,緊接着身形在幾丈之外出現。雖離得遠,蘇韶的聲音卻像是在耳邊,他道:“八方閣李尉明?本座記住你了。”
“天元宗和隕星塢的人是你殺的嗎?”褚昭大概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還記得此行目的的人,在蘇韶離開之前,他連忙問了一句。
褚昭心中若有所覺,蘇韶來這裏為的就是這件事,如果親口問他,他一定會告知答案。
“不是。”蘇韶眯眼笑道,“不過魔教所為,與本座所為,又有何區別?”
變相承認了此事,蘇韶如同來時一般,輕巧地來到屋頂上,他站的很高,将雪地中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魔教教主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忽然道,“陸書言,你與賈淳做的事,本座可都記着呢。若是再胡言亂語,下一個就是你青羽劍派!”
說完他從房頂上跳下,失去了蹤跡,只留正道幾人面面相觑。
本該得到安慰的傷者陸書言因為蘇韶臨走前的這句話不安極了,其他人也因此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警惕。陸書言慌亂道,“此乃魔頭的離間之計,各位切不可相信!”
褚昭目前對查案子挺感興趣的,他當着衆人的面,分析道:“陸掌門與賈掌門素來交好,天元宗出事後,青羽劍派當仁不讓,站出來主持公道無可厚非。只是陸掌門可還記得,當初您是怎麽說的?”
“老夫說了什麽?”幾人中,只有褚昭年紀最小,也最沒有威信。面對他時,陸書言底氣回來了幾分,他怒目而視,掩蓋住心虛。
“褚某可沒有說陸掌門不是的意思。”褚昭道,“陸掌門算無遺漏,一開始就看到魔教打的什麽心思,通過小小的帶着‘卓’字的箭矢推測出此事乃卓儀所為,又認定了天元宗絕非偶然,與六大門派息息相關……可真是見微知著,心思缜密啊。”
褚昭這番話明着是誇他,真正的意思是,陸書言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就定了罪,肯定是知道些什麽。
能掌管好一個大門派,聚在這裏的人沒有庸人,瞬間明白了褚昭話裏的含義。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褚昭嘆了口氣,“說起這個,卓儀才是真委屈。不過因為名聲不好,什麽錯事放在他身上,都由不得辯駁,只能認下。幾位掌門讨論的差不多了吧?隕星塢這邊也一起報官吧,褚某派人過來盯着,就不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守着,先回去了。”
心情複雜的諸位掌門還沒能理順今日發生的事情,對于褚昭并未作出阻攔。褚昭走後,他們互相道別,也離開了隕星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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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韶一路沒有停歇,趕回褚府時天已經快亮了。
他換好衣服,将面具收起,簡單清洗了一下,估算着沒有時間休息,便閉眼在床上思考下一步行動。
露臉之後無論真兇是何人,魔教與正道的沖突都擺到了明面上。魔教本身就是用來吸引火力的靶子,把他們的精力全都拉過來,兩方實力消耗,最終得利的便是朝廷。
發生這樣的事,正道不會坐以待斃。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商讨讨伐魔教的事。
屆時信王已經離開,他也能回到教內,聽從魏王發號施令做出反應。
不過離開之前,他需要與褚昭建立起聯系。
【查看攻略進度。】
【攻略總進度:15%】
【倒退了。看來哥哥已經開始懷疑了。】
蘇韶有點慶幸這個世界的點數全都加在了智力上,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玩。
他想,這個世界結束之後,本身的智力能上升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