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
“我來我來!”泰階聽出人群的抱怨聲,手癢癢心癢癢撩起袖子就上去,般若拉都拉不及。“林武師你去休息,我幫你收拾這個家夥。”泰階豪氣地說。徐東陽差點沒暈過去,連連嘆氣對徐健說:“老祖宗留的這點臉就被我丢光了。”
“這不是掃地的那個?”學員們又是一陣唏噓聲,愛麗絲冷笑一聲,準備等着看好戲。阿振看到一個女的上來,收起拳腳。“我的比試已經結束了。”“他說什麽?”泰階問般若。“他說他的比試已經結束了。”阿振準備去拿墨鏡,泰階一聽,怒火中燒。
“黑家夥!讓你見識見識少林大洪拳!”泰階大喝一聲一拳沖過去,泰國人沒準備好就面部中了一拳,鼻血當時就飛了出來。“噢,天哪!”老外們被泰階的兇猛震住,個個目瞪口呆。要是別人受了她那拳,估計要馬上擡上救護車,但是這個阿振抹掉鼻血,大喊一聲向泰階發功。
“Yes!這才是比武!”現場群情激動,徐東陽剛剛是怕丢面子,現在看到泰階的陣勢,又怕吃上人命官司。“泰階啊,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徐東陽不停地告誡,洋徒弟們又把他擠了下去。只見泰階眼随手走,出拳快而多變。阿振這才知道,原來高手剛才在當觀衆,當然,他現在也不知道,還有一個高手仍然在當觀衆。他又使出剛才那種拳擊不像拳擊旋風腿不像旋風腿的功夫,企圖趁泰階躲拳的時候将她撂倒。
泰階沒用般若剛才躲拳堵腳的辦法,而是直接用拳頭迎上去,就像練習拳擊時那樣。阿振萬萬料不到泰階居然敢用這種以力打力的辦法,仍然條件反射地一腳掃下去,結果身體因為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地上。泰階上去就一把揪起他,準備再打的時候,般若快速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別打了,點到為止。”泰階沒有立即松手,過了一會才放開。泰國人在地上暈了好久才緩過來,要不是剛才般若手快,泰階可能就要上法庭了。
在泰階比試的整個過程裏,既沒有唏噓聲也沒有叫好聲。因為大家都被這種從沒見過的陣勢鎮住,這哪裏是清潔工,這哪裏是女人?這分明是一頭獅子!徐東陽連忙上來詢問泰國人的傷勢,親切關懷他是否需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愛麗絲表情驚恐,她為先前沒跟泰階打起來感謝上帝感謝佛祖。
阿振拍拍身上的灰塵,再次擦掉鼻血,走到館長面前。館長雖然害怕,但決不能逃走,這裏有這麽多人,逃走了面子往哪放。“館長先生,我要報名,報這位師父的班。”他轉頭指着泰階說。
阿振報名的時候泰階就成了中華武館的武師,這個意外收獲讓徐東陽只想說一句話,靠關系的也是有高手的。阿振成了泰階第一個正式弟子,和其他的學員不同,阿振打算長時間跟着泰階學武,不是兩三個月的徒弟。之前雖然布雷特很不正經,但是泰階還是小小羨慕般若能有徒弟,現在好了,自己也有徒弟了。徐東陽找她談話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其實般若的功夫更厲害,但是因為般若之前囑咐過不能提這件事,因此硬忍着沒說。
般若還在前臺工作,愛麗絲的男友每次到武館來見到她都會跟她搭話。愛麗絲自從那次見識泰階的功夫後再也不敢當面跟她擡杠,但是對般若的态度卻越來越奇怪。般若自問來武館到現在并沒什麽對不住她的事,一直不明白原因。直到有一次她的男友笑着跟般若打招呼被她撞見時,般若看到她的表情才恍然大悟。搶奪這種事,只有你才喜歡,我沒這個胃口,般若很想對她說。
現在,般若成了最閑的人。晚上,她做好飯,累壞的泰階和宋問跑了一陣狼吞虎咽。
“真是太頭疼了,我怎麽講他們就是不明白。”宋問邊吃飯邊郁悶地說,“他們問我為什麽‘山’字要這樣寫,我說這是象形字,形狀就像一座山。他們又問我為什麽‘馬’字不像。我說‘馬’字是簡化後的字,一開始不是這麽寫的,他們叫我寫繁體字,我寫了以後他們又吵着說看不懂……”
“你這算什麽,都是小孩子,不懂就不懂。我教的都是大人,告訴他們要眼睛跟着手走,就是聽不懂,一群笨蛋!”泰階也抱怨起來。般若只是“嗯”了兩聲,并不像之前那樣會說些安慰的話。“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般若先出去了,一直在抱怨的泰階和宋問這才察覺到不對。“般若是怎麽了?”泰階問。“不知道呀,最近沒發生什麽事啊?”宋問納悶地說。
晚上躺在床上準備休息時,宋問才恍然大悟。除了那件事,般若還會為什麽這麽惆悵。是他和泰階的疏忽,光顧着自己的事,把來這的目的忘在了腦後。清楚原因後,宋問馬上打電話回家。
宋木蒲接到孫子的電話很高興,問他們最近過得怎麽樣。“我和泰階都在忙着工作,般若還沒去威爾公司應聘。”“你讓般若不用擔心武館辭職的事情,我會跟徐東陽說的。”宋木蒲準确地猜中了般若的顧慮。
“我會告訴她的。還有一件事……”宋問變得支支吾吾起來。“阿問,有什麽事還不好意思跟爺爺說的?”宋木蒲笑着說。宋問握着手機的手有點抖,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才開口:“我們現在雖然知道線索在威爾公司,但是……太渺茫了,我想……要不然去找找媽媽吧……她應該會知道得更多一些。”
電話那頭沉默了,宋木蒲嘆了口氣:“她已經離開宋家八年了,現在不知道她在哪裏。”“問爸爸吧,他也許知道。”宋問眼眶有點紅,他摘下眼鏡壓抑住情緒,“如果找到她,不要告訴她我在找蘭亭序。”電話那頭的宋木蒲想到了什麽,雖然宋問的媽媽做了這樣的事,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她對宋問十幾年的養育之愛。不管怎麽說,她是宋問的媽媽,這麽多年宋問不可能不想她。
“我知道了,我讓你爸去找找看。你們幾個在那邊注意互相照顧。”“嗯。”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宋問的眼淚掉了下來。小時候和媽媽在一起的情景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其實自從八年前媽媽離開宋家的大門,他沒有不想她的時候。
打完電話,宋問準備去把這件事告訴般若,讓她放心點。但是跟泰階在武館裏轉了一圈也沒有見到人。“她不在武館會去哪裏?”“可能去跑步了吧。般若有晚上跑步的習慣。”泰階說。“這麽晚一個人出去會不會有危險?要是碰上吸毒的就不好了。”宋問不禁擔心起來。“這怕什麽,般若的功夫我都打不過。”泰階滿不在乎。“不是這樣說的,要是單對單,我也相信般若不會有問題,要是碰上一群人怎麽辦?我們還是去找找吧,她肯定是以為我們把找國寶的事情忘了才會那麽悶。”這話也把泰階說明白了,連外套也不穿就出去找般若。
般若确實是沿着街道跑步,其實她煩悶的不只是宋問說的。現在的生活很安逸,讓一個人放棄安逸的生活去追随一種充滿危險的生活,對誰來說都是一種選擇的考驗。般若不想放棄,其實說白了,情況和宋問打電話時的有點像。不過宋問的情況明顯比她的好,他至少享受過母親十幾年的呵護。對于般若來說,如果放棄父親的事業,她就像從沒有過父母。從某種方面看,家族使命是将她和父母聯系起來的紐帶。她不想就這樣放棄,面對寥寥無人的街道,般若加快速度。她全力跑着,幾輛哈雷摩托車從身邊呼嘯而過。
在夜深人少的時候,會有一些人在小巷裏吸毒,如宋問所說。又一輛哈雷車向她靠近,聲音刺耳。“呼呼呼!”摩托車上的人大聲呼嘯,放佛是向着般若。般若額頭上都是汗,她也想大聲叫喊。哈雷車從她身邊飛過,車主朝她大聲吼了一聲,想吓吓這個單薄大膽的女孩。他的聲音喚起了般若心底壓抑的煩悶,“啊……”般若一路跑一路大聲叫。車主聽到聲音,大笑起來,并且向她豎起大拇指,然後消失在夜幕裏。
一陣大汗和叫喊後,般若的愁雲被釋放了,她開始掉頭往武館跑回去。
兩邊店鋪此時少有開門的,街上偶爾一對情侶經過,也向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夜裏薄霧侵人,心情舒暢的般若呼吸着夜裏清新的空氣。再拐過一個路口就到武館,她慢下步子,想散步回去。這條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确實有點陰森的感覺。若不是因為自己懂些功夫,般若還真是應該害怕,萬一這時候蹿出兩個人把自己扛走,那又能怎麽辦呢。出來的時候她只穿了兩件衣服,跑步的時候不覺得冷,這時停下來漸覺得涼意襲人。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早八點、晚八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