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車上的相遇
山上的夜總是比山下涼，遠音閣裏的蚊香青煙缭繞。般若還站在門外，她現在才真正明白為什麽古代的詩人總是喜歡在寫離別的時候寫月亮。今天大家都在一個地方看月亮，他日分別的時候再看到這樣的月亮就要忍不住想到那些一處看月亮的人。
“般若，你要經常寫信回來。最近好像寺裏要安裝電話，到時候我把號碼告訴你。”師兄明遠交代她。般若點了點頭，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紙遞給師父：“您讓泰階到這個地方附近等我，如果我早到了也會等到她過來的。”布雷特提着自己輕便的行禮已經站在下山的石階口，蘭若寺的和尚都出山門來送般若。
“般若，如果有什麽急事記得打電話給山下雜貨店的老板，他會上來告訴我們。電話號碼你記下來了吧？”明鏡提醒到。“記下了，大師兄放心。”“師姐，你下次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副象棋吧，我要和明空師兄下棋。”靠在般若旁邊的六歲的小和尚笑着對般若說。明鏡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不是有一副了嗎。”“‘将軍’丢了。”般若也摸了摸小和尚的腦袋：“師姐知道了，下次回來一定給你帶。”
布雷特看到般若和那群和尚還在那裏道別，有些不耐煩但是又不敢說什麽。因為明鏡在那裏，他害怕明鏡。師兄弟們道別都差不多了，智遠方丈：“般若，這裏有張字條你收着，等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再打開。”智遠方丈将一個信封交給般若，她謹慎地将信封收到背包裏。
“快點下山吧！”布雷特實在忍不住喊了一聲，般若才走過去了。“師父，師兄，師弟，我走了。”說着就和布雷特順着石階下山，蘭若寺的弟子們站在下山的路口目送他們兩個離開。他們剛要轉身進寺的時候突然看到布雷特回過頭來沖他們招手：“太師父再見！師伯師叔再見！大師伯，回來給你帶一根棒棒糖！”衆師兄弟大笑起來，明鏡臉色變得鐵青，不過分明可以看見般若給了他一拳。
“第一站，廣州。”“飛機票買了？”“坐火車！”“為什麽！我喜歡坐飛機！”般若回過頭來：“我喜歡坐火車！”
好不容易擠上火車找到自己的位置，般若和布雷特并排坐着，他們的位置在車廂的最後面靠近衛生間下車的地方。坐在他們對面的是三個中年男人。隔着過道有人在看報紙，般若的背包沒有放上行李架，随身放着，她只帶了兩套運動服。布雷特坐着都比般若高一個頭，剛剛坐下他就掏出手機來玩。“見過嗎？”
他把手機遞到般若面前，“這可是全球獨二有一的史上最高級手機。”般若連瞥都沒瞥一眼，倒是對面三個因為聽他這麽說掃了一眼。看到般若不理會，布雷特很不高興：“嘿！我在跟你說話！”般若瞪了他一眼。布雷特更不滿起來：“現在可沒有什麽師兄替你撐腰了，尤其是那個可惡的痘印大師兄！”
“你不想學功夫了吧？”般若小聲對他說，布雷特的臉色立即陰轉晴：“師父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他又怕對面的三個男人聽見自己叫般若師父丢人，只好小聲地說。般若也懶得跟他計較，布雷特自顧自地玩起手機來了。
火車上坐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孩，免不得要惹人多看兩眼。看到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布雷特得意地對般若：“看到沒有，帥氣男孩無論走到哪裏都這麽引人注目。感謝上帝賜給我這麽完美的一張臉。”般若也看到是有不少人從他上車開始就不停地看着他，但是她可不同意布雷特剛才說的那個理由。“你要不是長這頭發誰會多看你一眼。”“般若！”布雷特要保持在別人眼中的形象就不能向般若大吼大叫。“叫師父。”般若邊小聲提醒他邊從背包裏拿出橙子來。
他們要在火車上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布雷特從來沒這麽折騰過。剛剛過了幾個小時他就開始坐不下去了，一會拿自己的手機玩來玩去，一會在座位上動來動去。般若把自己的背包放在靠窗子的一邊，小刀子剛剛切好一個橙子就被布雷特搶去了。
“你們去哪？”布雷特看到對面一個男人睡醒了無聊地問了一句。那男人聽到這麽标準的普通話還以為是旁邊的人問的，于是把臉轉向隔着過道坐着的剛才在看報紙的男孩：“你問我嗎？”
布雷特的目光也向那男孩掃去，嘴裏的橙子不禁噎住了：“哈利波特！”那個男孩乍一看确實有點像電影裏的哈利波特。他戴着眼鏡，剪着哈利波特式的短發。比布雷特更瘦一點，上身是深藍色的T恤，下身一條耐克的運動褲。那雙眼睛真和哈利波特扮演者的眼鏡相似。
他搖了搖頭，布雷特沖那男人：“老兄，是我問的。”般若這會已經合眼休息了。“哦，我到惠州。”“真可惜，不同路到廣州。”布雷特聳了聳肩。對面的另外兩個男人也醒了，聽到布雷特和同伴的談話，回答到：“就是廣州的上一站。”“你們到哪？”那人反問他。“我到廣州。”他沒有把般若帶上說。
列車上推水果的來了：“新鮮的水果，十塊錢一盒了！新鮮的水果，十塊錢一盒了……”布雷特把般若上車前買的橙子都吃光了，于是準備在這裏買來繼續吃。剛要開口，般若：“等一會再買。”“為什麽！你別想我幫你付錢。”般若聽他這麽說，幹脆不再說話了。布雷特掏錢又買了一盒橙子，般若把自己的小刀收進背包裏了。“嘿！給我小刀！”任布雷特怎麽叫般若把頭歪向窗邊裝成睡覺的樣子。
“用手可以撕開。”是那個隔着過道像哈利波特的男孩對布雷特說。“奧，哈利，怎麽用手撕開？”男孩沒聽清楚他前面的稱謂，接過他的一個橙子：“像這樣先用手使勁在橙子上面按，它的皮就會松，再用手撥開就容易多了。”說着還撥開一個橙子給布雷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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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特接過男孩撥開的橙子一嘴吃了進去：“味道不錯。”坐在布雷特和般若對面的三個中年男人看到布雷特一直在不停地吃都忍不住看着他。布雷特穿得倒是很随便，就是一身阿迪達斯的籃球服，一雙鴻星爾克的球鞋。嘴巴裏還塞着橙子：“你叫什麽名字？”他問那個剪着哈利波特式發型的男孩。“我叫宋問，你呢？”“布雷特·格林。”
布雷特一晚上都處在亢奮狀态，幾乎一點沒睡。般若好像習慣了這種颠簸，睡得很好。布雷特轉過臉去看般若：“和尚不是睡得很少麽。”聽着火車轟轟有節奏的聲音，布雷特還是沒有一點睡意。瞥見那個叫宋問的男孩，他也睡着了。“羅琳肯定是在火車上看到他才想到要寫哈利波特的。”他感覺真是太無聊了，手機電還是滿格，但是這會已經找不到人說話了。
“這音樂真是太難聽了！”一大清早就聽到布雷特在對列車上播放的音樂發表意見的聲音。推水果的又過來了：“最後幾盒了！便宜賣了，便宜賣了！五塊錢一盒，十塊三盒了！”布雷特一聽，沖着般若：“怎麽變得這麽便宜了！嘿！我虧大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般若起身到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布雷特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般若拿出面包吃早餐，布雷特伸手過來：“我嘗嘗味道。”般若瞪了他一眼，布雷特照吃不誤。惠州站就要到了，惠州一過很快就到廣州。
列車經過一片田野，對面三個要在惠州下車的男人動了起來，他們好像沒有什麽行李。“你們不吃早餐嗎。”布雷特拿着般若的面包邊往嘴裏塞還邊問他們。三個人沒有搭理他，列車巡視員的聲音從前面一節車廂傳來。布雷特把般若的面包吃完了，于是般若拿過他的橙子，從背包裏拿出小刀來切。剛剛切好布雷特就拿起一塊吃完，将橙皮扔在桌子上。般若這回用狠狠地盯着他：“你怎麽能吃這麽多！”布雷特也不服輸地盯着般若，眼睛都是鄙夷。
列車很快進入隧道，然後大概再有十分鐘到惠州。般若将臉扭向窗外，她實在不想看布雷特這種鄙視自己的眼神。
列車進了隧道，轟鳴聲很大，好像整個車廂的人都鬧了起來。般若寧願看着窗外黑壓壓的隧道壁，她感覺到布雷特好像在用橙皮敲自己的手。這個布雷特太過分了，般若決定等火車出了隧道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光照了進來，剛才巨大的回聲沒了，她将頭轉了回來。“不許動！不許出聲！”剛才坐在他們對面的那三個中年男人突然手持着刀就站在他們面前。“我不是用橙子皮敲你的手了嗎！”布雷特瞪了般若一眼。“不許說話！再說話把你喉管割斷！”拿刀的人把刀更逼近布雷特，她不敢再出聲了。般若伸手将自己的包按了按。列車巡視員的聲音聽不到了，看來他們不止三個人。“把錢和手機都放在桌子上，快點！”歹徒拿着刀指着坐在附近的乘客厲聲說到，火車此時已經準備進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八點日更，放心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