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到房間,冷屏躺在床上,身旁沒有那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諾大的床倒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微風夾裹着一絲微涼的雨絲吹了進來,讓空氣中有了一絲涼意,冷屏裹緊身上的薄被,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空放晴,天空如同被洗過一般澄澈,冷屏被采紅叫醒,披頭散發地起身,問道:“他回來了麽?”
采紅笑着說道:“姑爺剛回來不久,說是在一個破廟裏找到人了,一回來就去廚房給您做早膳了,早膳做好,現在正在玉琢房裏洗漱呢!”
冷屏乖乖地任采紅拾掇,采紅為冷屏穿好衣裳,梳好頭,便帶着冷屏出去吃飯了。
冷屏才剛剛坐下,一身清爽的慕言之就下來了,自然而然地坐在冷屏身邊,吃了起來。
采紅四人與冷屏不同桌,他們心照不宣地看了冷屏和慕言之一眼,便開開心心地談論着些其他的事情。
白羽正在給白沫盛飯,還強行為白沫夾了好多蔬菜在碗裏,白沫抽抽鼻子,看着自家哥哥嚴肅的小臉,硬是把碗裏的蔬菜塞進嘴裏。
玉琢好笑地為白沫小姑娘夾了幾片肉菜,對着白羽說道:“小沫還小,挑食是很正常的。”
白羽嚴肅地說道:“不行,絕對不能養成挑食的習慣!”
采紅捏了捏白羽嚴肅的小臉,笑着說道:“小羽,別老是板着一個臉,小孩子就是要多笑才好啊。”
白羽任采紅捏臉,一張俊臉被采紅揉搓的都扭曲了,但他還是淡定地說道:“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你若是像冷姐姐一樣挑食的話,長得肯定會比冷姐姐還更矮!”白羽又對白沫說道。
白沫偷偷看了冷屏一眼,一臉驚恐,連忙往嘴裏塞蔬菜,她仰慕的可是像女大将軍一樣的高個子英雄呢!
冷屏抽了抽嘴角,轉頭問慕言之道:“我挑食麽?”
慕言之往她碗裏夾了一根胡蘿蔔,冷屏連忙把這根胡蘿蔔夾回慕言之碗裏。慕言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說道:“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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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屏不甘心地比了比身高,說道:“我覺得我也不矮啊!”
慕言之默默吃了口飯,确實不矮,正好到他胸口,他一低頭就可以吻住她。
吃完早飯,慕言之将冷屏帶到秦遇知家裏,兩人花園散步似的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慕言之說道:“昨夜我們将各大客棧尋了一遍,無果,期間雨勢又大了起來,我們便在路邊的一個破廟裏面躲雨,正好看到了幾個乞丐對俞姑娘欲行不軌,秦兄氣得幾招就把那幾個乞丐放倒了,提着俞姑娘就回家了。”
冷屏笑了一聲,說道:“我敢肯定,以秦遇知的性子,現在還在啰嗦俞姑娘,心意肯定還未曾表達!”
慕言之也笑了,“因為在意,才會忍不住多說兩句,你也不要對秦兄有太大的偏見。”
冷屏點點頭,說道:“有道理,畢竟以他的情商,這輩子能開竅已經不錯了!”
慕言之又笑了。
秦遇知将俞素素提回家裏,兩人衣服都濕透了,秦遇知把她放在廚房,一邊燒熱水,一邊說道:“你還長本事了,還學會不告而別了!你說外面這麽亂,你一個弱女子能幹什麽?你沒聽說城外正在鬧饑荒麽,你出去不怕被餓死!我看就應該讓你長長記性,你說剛剛我要是沒有來你會怎樣……”
俞素素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剛剛的幾個乞丐吓到了。
秦遇知放了幾根柴火進竈,走上前去問道:“怎麽了,被吓到了?哼!就應該吓吓你讓你長點記性!”
“嘀嗒”“嘀嗒”幾滴眼淚從俞素素眼裏落下,滴落在廚房的地面上。
看到俞素素哭了,秦遇知一陣手足無措,連忙用濕答答的袖子給她擦眼淚,嘴裏還是不留情地說道:“我都還沒開始罵你呢,你就哭了!你有什麽好哭的,你要抛棄我我都沒哭……”
水燒開了,秦遇知連忙為俞素素打水,說道:“你趕緊去泡泡熱水,一會兒洗好了出來喝一碗姜茶,去去寒氣。”
俞素素站着不動,秦遇知說道:“快點,到時候感染了風寒是小事麽!”
“……關你什麽事?”俞素素有些賭氣似的小聲地說道。
“你說什麽!”秦遇知火了。
俞素素連忙抱了幹淨的衣服進去洗澡,留秦遇知一個人在外頭撓牆,一會兒之後,他又抱着頭懊惱地自言自語:“我怎麽又兇她了?剛剛真的是太氣人了,都忘記說心悅她了,不過反正她又跑不了……”
待兩人都洗漱完,俞素素去做飯了,這時,敲門聲響起,秦遇知就猜到是慕言之夫婦來了。
将兩人迎進來之後,慕言之問道:“秦兄,俞姑娘可還好?”
秦遇知點點頭,說道:“就是有些受驚了。”
幾人才剛剛坐下,俞素素便端了一盤菜進來,見冷屏和慕言之來了,連忙說着要去多做幾盤菜。冷屏連忙拉住她,笑着說道:“俞姑娘不必再忙了,我和我家夫君已經用過早膳了。”
秦遇知走進廚房将她做好的飯,菜,還有一碗湯端了出來,又拿了四個碗,放在桌上,秦遇知為慕言之和冷屏倒了一碗自釀的米酒。
冷屏看着俞素素,心裏對這個溫柔善良女子很有好感,她拉起俞素素的手,問道:“素素可有心上人?”
聽到這個話,秦遇知挺起腰,立起耳朵認真地聽着俞素素的回答。
俞素素沉默片刻,說道:“無。”
冷屏似笑非笑地斜了秦遇知一眼,秦遇知灌下一大碗酒,心裏氣得不行。
冷屏說道:“我在京都可認識不少好男兒,改天我為你介紹,如何?”
俞素素對她笑了笑,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可是有人卻坐不住了,秦遇知“嘭”地一聲把碗放下,說道:“不好不好!京都那麽遠,我不放心!”
聽到秦遇知這樣說,俞素素要跟他作對似的,對冷屏說道:“京都的男兒,定是極好的,有勞您費心了!”
秦遇知心裏一團火在燒,又發洩不出來,一張臉憋的難受。
冷屏憋着笑,對俞素素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慕言之牽着蹦蹦跳跳的冷屏,有些沉默,然而心大的冷屏還沉浸在惡作劇的歡樂當中,沒有注意。
回到房間,慕言之坐下淡淡地說道:“娘子在京都認識不少好男兒?為夫怎麽不知道呢?”
冷屏喝了一口水,愣了。她怎麽忘記了身邊的醋壇子呢!
而後她抱住慕言之的胳膊讨好地蹭了蹭,說道:“我那是開玩笑呢!”
慕言之危險地對她笑了笑,說道:“哦,是麽?”
冷屏點點頭,說道:“是呢!京都所有人都說我驕橫刁蠻,女子都對我敬而遠之,更別說男子了!”
“聽起來,娘子好像很遺憾啊!”慕言之又是那種淡淡的語氣。
冷屏知道醋壇子一旦發作起來,是不會講理的,冷屏一把跨坐在慕言之腿上,雙手抱着慕言之精瘦的腰身,将頭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悶聲撒嬌道:“有夫君就夠了!”
慕言之猝不及防,當下便有了反應,他連忙将冷屏拉開一些,冷屏毫無自覺,在他身上蹭啊蹭。
慕言之被她撩撥得難以自制,當即緊緊摟住了冷屏的腰,将頭埋進冷屏頸邊輕輕咬了一口,冷屏被慕言之托着,雙腿盤在慕言之的腰間,雙手緊緊摟住慕言之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慕言之抱冷屏便往床上走去,将冷屏放在床上,便覆身上去,捧着冷屏的臉細細吻了起來。
冷屏連忙去推他,這大白天的人來人往,這動靜肯定會被別人聽見。
“別,現在是白天……”
慕言之才不管,伸手就去解冷屏的腰帶,冷屏被他撩撥得也動了情,雙手無力地摟住慕言之的腰,任由他行動。
采紅剛剛想着要進來為他們收拾房間,走到門口就聽到了一些聲音,采紅臉頰瞬間變得緋紅,但是她還是盡職地守在門口,防止什麽莽撞的人打擾他們。采紅心裏是高興的,小姐和姑爺這般恩愛,老爺和夫人也該徹底放心了!
幾日之後,朝廷發放的救濟糧和赈災銀到了,城內官員連忙開始安置這些難民,在城外建立臨時住房,每一家每一戶按人數每日發放糧食……
這邊的災情算是控制住了,冷屏和慕言之一行人也該繼續上路。
慕言之重新買了兩輛馬車,走到城外的時候,秦遇知正等在城門口,俞素素也挺直了背站在一旁。
見他們出來,秦遇知和俞素素連忙迎了上去,冷屏和慕言之連忙從馬車上下來。
秦遇知和慕言之相互見禮,兩人走到一旁互訴離別。
冷屏則在與俞素素說着話,冷屏眼珠子轉啊轉,狡黠地對着俞素素說道:“你家那塊木頭已經開竅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原諒他呀?”
俞素素低着頭,小臉有些發燙,小聲地說道:“看他的表現……”
冷屏遺憾地搖搖頭,說道:“唉,竟然沒能喝上你們的喜酒!”
俞素素被冷屏逗笑了,冷屏拍了拍俞素素說道:“再見面的時候,希望你們倆成雙成對的!”
那邊慕言之和秦遇知訴完了離別,感慨了一番,慕言之才慢悠悠地上了馬車,冷屏已經在馬車上了,見慕言之來了,笑嘻嘻地将手遞給慕言之,把他拉了上來。
馬車緩緩啓程,馬車裏的慕言之又恢複了無賴的模樣,粘在冷屏身上随時想着跟她親熱。
外面大部分難民都已經被安置好了,但是在路上還是時不時會碰到幾具被餓死的屍體。大部分屍體都被他們的家人收回去好生安葬,而這些無人認領的屍體,每一個州縣把它們集中在一起,丢在了一個叫做亂葬崗的地方。
在天災過後,人們還沒有從傷痛中恢複過來,一場巨大的災難又在稍稍潛伏着。
幾日後的一個清晨,在離亂葬崗不遠的一個村落裏,一個樵夫打柴回來,路過流經亂葬崗的那條河流時,他汗流浃背,口渴難耐。樵夫把肩上的柴火一放,跳下河裏洗了手腳,然後用手捧起幾捧水,大口喝了起來。
第二天,這名樵夫開始四肢疼痛,而後頭疼眼睛疼,四處求醫無果,樵夫在三日後死亡。他的家人為他停屍兩日,而後好生安葬。不久,這個村落裏的人慢慢地都生病了,都是四肢疼痛,頭目痛,而後醫治無果死亡。
這個地區的官員見全村人都死亡了,害怕朝廷怪罪,便讓人一把火燒了這個村子。
漸漸入秋,天氣漸漸變得涼爽,而各大州府均出現疫情,且有越來越烈之勢,官員們素手無策,最終只有上報朝廷。
皇帝大怒,撤了幾位官員的官職,立刻征集大夫前往疫區,太醫院日夜不停地試驗,配置草藥,然而半月過去仍然毫無結果,皇帝思慮過多,身體日漸消瘦。
這些都是後話。
離開小城的第三天,冷屏六人終于到家了。
玉琢下了馬車,打開了門,對着裏面幫他們守門的王嬸喊了一句:“王嬸,公子回來了!”
這個王嬸是慕言之的鄰居,說是鄰居,其實兩家隔了有一段路,王嬸是個熱情的婦人,經常來慕言之家裏走動,兩家也就熟悉起來了,此前慕言之要離家,唯恐家中家畜無人看管,便拜托王嬸看家,同時給她一定的銀錢,王嬸樂的合不攏嘴。
冷屏下了馬車,好奇地看着他們以後的家。這是一個精致的農家院落,走進門便是一片綠油油的菜地,一條鋪着石子的小路從門口通向大廳,冷屏一步一步地踩了上去,繡花鞋踩在石子上,有些擱腳,但是這個感覺卻很新奇。
冷屏來來回回在石子路上走了好多回,才跟着慕言之去了客廳,客廳的家具齊全,冷屏細細地打量着這些器具,總覺得有些怪異。
許久,冷屏被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價值連城的全套紫砂壺麽!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擺在桌上供人喝茶?這不是萬金難求的全套烏沉香桌椅麽!這不是……
冷屏終于反應過來當初提親時慕言之說那種寶物他家還有很多,沒地方擺放是什麽意思了……
嘿!真稀奇,就這樣竟然還沒人來偷,估計小偷看見了也認為是假的吧,這些東西在所有人眼裏是該放進寶箱裏珍藏的,而不是拿出來用的。
放進寶箱裏的寶物只等着蒙塵,所有人只看到了它的經濟價值,卻忽視了它原本的作用,而在這裏它們發揮了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