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極镖局 (6)
去了,通知我們的人,速速前往老九先生處,命其将老神仙找到,
他不得不來京城了,就說是我有求于他。”淩薇為突然生變,索性先下手為強
。
步履匆匆地向李雲長寝宮走去。
☆、83.雲長脫險
淩薇趕到之時, 李呈和李清讓早已抵達, 淩薇走近李清讓。
“不知是何緣由嗎”
李清讓點點頭,看着已經吓得落淚的兩位皇妃, 淩薇想到了那一日李清
泫去世時的場景。
淩薇上前, 仔細看了李雲長的症狀,只見其身上生出許多暗紅色的小點
,心想:不好, 萬一是傳染之症便要惹出大禍了。
“現在在此處的所有人, 快速移步到後殿各個房間去,不要随意走動。”
李清讓知道淩薇懂醫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即刻複議。
“皇叔,您……”淩薇見李呈并無移步之意, 便委婉問道。
“此刻如何能只留你夫婦在此, 我可是雲長的叔公。”
聽聞此語, 李清讓想到的是那日父皇駕崩之時,自己與這位皇叔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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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後來,又因為一次次的共度難關而變得親密起來。
如今,二人倒成了亦敵亦友的關系。
“只能讓太醫先開出一些能夠緩解熱症的方子, 還是等老神仙來了再作打
算吧。”李呈聽聞淩薇已命人去尋找老神仙後,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如今, 也只能如此了。”李清讓贊成提議。
“後殿中的所有見過陛下之人, 包括我等三人, 也皆要服下防禦之方,以
防萬一。”淩薇示意雪舞親自去監督熬藥,此刻,她不相信此殿之中的宮人們
,倘若有人趁機動了其他心思,後果不堪設想。現在這裏站着的,可是兩位
輔政親王,後殿還有二位皇妃,他們若是倒下了,李雲長怕亦是兇多吉少。
李呈身邊的随從提議去助雪舞一臂之力,可李清讓夫婦卻不傻,他們知
道相助是次要的,監督才是皇叔的本意,于是互相交換了眼神,卻不好拒絕
,換做二人,此情此景,怕也是會這般小心的。
服下湯藥,衆人便各自待在一處,對外宣稱陛下染了風寒,暫停朝政幾
日,焦急中等待着老神仙的到來。
好在,其餘人未出現相似病狀。
三日後,老神仙抵達京城,淩薇親自前往城門去迎接。
“你明明知道……”
“我明知道你不想來此傷心之地。”淩薇拽着老神仙的胳膊,“我也是實在
沒了辦法,先前沒有搬你前來,已經釀成大禍,我還想活命呢。”
“罷了。”老神仙知道淩薇說的是李衍,可李衍之症,縱使神仙來醫,亦
是徒勞,丫頭也就是想哄他開心,令其心甘情願随之進宮。
老神仙随着淩薇進了皇城,裏面的氣派華麗竟令老神仙生出壓抑之感,
只想趕快醫好便再也不來了。
“我可事先跟你說好了,我帶來的草藥是極烈的,若是挨不過,你恐怕還
是要掉腦袋的。”老神仙跟淩薇交了底。
“先號過脈象再說,你的這些不一定能用的上。”
老神仙無奈搖頭,準備回些什麽,已經到了李雲長的寝宮。
看着這個看似普通的老頭,衆人心中犯了嘀咕,能行嗎?
李呈卻是相信的,他在外游歷多年,老神仙的名號豈能不知?!
號過脈象之後,老神仙的神色便算是告知淩薇了:我的草藥非用不可。
“究竟是何病?”淩薇追問。
“緋紅熱疹,原本以為這種病症只在極熱之地才會出現,極熱之地都是些
無名小國,自是不被人關注。”老神仙四處游歷,什麽樣的奇症怪病都是見過
的,一看便得出了結論。
“你這是什麽草?”淩薇看着老神仙拿出的草,活像是長滿了腿的蜈蚣,
覺得反胃。
“你別看它生得醜,卻是十分對症之藥,倘若沒有了它,想治愈此症,簡
直癡心妄想!”老神仙說得堅決。
“此藥既然極烈,萬一陛下承受不住又該如何?”李呈提出了質疑,不過
,他的說法也是情理之中。
“這樣吧,我先來一試。”淩薇的這句倒令李呈深感意外。
“這裏宮女太監這麽多,又何必你親自……”李呈勸阻道。
“我雖擔不起嘗百草之名,可也是吃過不少草藥的,就算此藥是烈性,怕
也被我先前嘗過的相抵了,不打緊。”淩薇笑言。
“還是我來吧。”李清讓自然不能讓淩薇冒此險。
“我……”淩薇想要再說些什麽,被李清讓制止了。
“還是她吧。”老神仙了解淩薇的體質,也清楚她這些年嘗過的藥,故作
此決定。
如此一來,李清讓只好同意。
淩薇喝下去草藥後的兩個時辰,未出現任何不良症狀。
因而李雲長被喂下湯藥,又過了兩個時辰,恢複了些許意識。
“陛下,您可算醒了。”
“是何人治好了朕?”李雲長看到面生的老神仙。
“多虧了王妃,請來了江湖神醫,還親自試藥。”裴睿顏回道。
“皇嬸……”李雲長虛弱的聲音,似是少了些平日裏的驕傲之意,倒像是個
受了委屈的孩子。
“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淩薇欠身行禮。
禦膳房熬制了清粥,李雲長可以進食了,就在衆人長舒一口氣之時,淩
薇卻突然覺得心口發悶,繼而有些惡心,微微扶額。
“王妃,您怎麽了?”雪舞最先覺察出了淩薇的異樣。
淩薇終是沒忍住,“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衆人驚慌。
“怎麽回事?!”李雲長欲要下榻。
“陛下不可,當心您的身子。”德妃魏氏勸阻。
老神仙慌忙上前,號了脈象,并無大礙。
看着淩薇的嘔吐之物,反而笑了。
“丫頭,我的烈草救了你的命。”
淩薇只覺得吐完後舒服了許多。
“此話怎講?”李清讓輕輕撫着淩薇的背。
“她若是不吃這味藥,還不知道她身體中也潛藏着緋紅熱疹的根。”
“看來,得将此藥推行宮中各處,先後兩人患了,怕不是偶然。”李呈微
微眯眼看向李清讓。
李清讓也在想為何是李雲長同淩薇得了此症,二人之間有何共同點?
“你當這草藥是一般尋常之草嗎?還要在整個皇城推行!”老神仙不顧眼
前之人是誰,直言不諱。
“老前輩,銀子不是問題。”一旁的太監總管此語一出,老神仙更是吹胡
子瞪眼。
“這可不是銀子的問題!”
“這草十分罕見。”淩薇不想氣氛更加惡化,連忙勸阻,心口還是有些發
悶。
緊接着,李雲長也出現了淩薇方才之狀,将方才所食,吐了個幹淨。
至此,虛驚一場便結束了,李雲長對于淩薇又生出了年幼時那般親近與
熟絡。
這對于李清讓來說自然是好事,沒有了往日的那般猜忌,叔侄之間似是
連走動都變得多了起來。
淩薇繼續留在宮中,直至選秀結束之後再回到王府。
世子在李清讓的帶領下進宮見了淩薇。
再次看到兒子,淩薇只覺得:昔日那個只懂得跟在自己身後的孩子,已
然變成了眼眸堅毅的少年了。
事情,都有其雙面性,此次自己頂着萬難入了宮,卻換來了世子的蛻變
,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世事無常,似乎總是在即将走向平靜時,突然掀起驚天波瀾。
“王妃,太皇太後薨了。”
淩薇手中的花枝散落一地。
李清讓聽聞消息,火速趕往宮中。
那是最疼愛他的奶奶,自己去遼國毓涵郡主處借兵符拿着的就是她特意
交給自己的令牌,她總是待人那般和善,從未想過要求害什麽人。
李清讓的步子沒亂,可他的心早已亂了。
他親眼目睹兄長的去世,父親的去世,現如今是祖母的去世......
雖然說人生長的過程,便是不斷失去的過程,可這是理智分析的結果,
人在情感面前,怕是很難理智的吧。
太皇太後寝宮中傳出的哭聲,還未靠近便已經聽到了,李清讓腳下一頓
,他好似突然不敢靠近了一般。
淩薇在宮殿外等候李清讓,遠遠便瞧見他顯得有些落寞的身影。
“這裏風大,怎麽站在這兒了?”李清讓亦是看見了淩薇,悲傷之時,亦
是沒有忘記淩薇的感受,興許,他對她的關心,早已變成了一種本能。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殿內,看到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他們哭得稀裏嘩啦
,皆是真哭,并無任何做戲的成分。
平日裏,這位老人家對待照顧她的這些下人們是不曾虧待分毫的,這些
宮人記着她老人家的好心,也伺候得更加盡心。
見老人家安靜地躺在床榻之上,眉眼依舊透着和善,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李清讓腳下移動着沉重的步子,他知道她老人家,再也回不來了。
經歷的死亡的次數多了之後,就會發現,從一開始的不願意接受,到後
來,變成對其愈發敬畏。
“母後!”李呈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
淩薇回首,看見李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的聲音,眼眸寫着的悲傷,是淩
薇不曾見過的。
世人總說“盡孝”,卻常常忽略了“子欲養而親不待”。
☆、84.深藏鬥棋
太皇太後的葬禮舉辦得莊嚴而隆重,因為她老人家去世, 選秀之事便被暫時
向後推移。
淩薇因此而提前回到了府中, 不過她并未在家中做過多停留,便和李清
讓一同前往皇陵, 守陵盡孝。
李呈一病不起, 本已打算親自前往皇陵, 李雲長見其如此,便勸他放棄
了。
就這樣,李清讓夫婦二人前往,世子則留給淩薇的母親進行照料。
淩薇的母親雖已上了年歲,身體卻還是硬朗如初,太後見了都感慨萬分
,同樣是武學之家出來的女子,卻有着這樣大的區別。
“母親可還有何要叮囑的?”淩薇看着将世子攬在懷中的母親。
“我還是那句話:萬事小心, 注意自己個兒的身子。”
淩薇上前輕輕抱了抱母親, 不管到了什麽時候, 母親心中記挂着的, 始
終是她的安危。
“母親, 放心, 我會照顧好淩薇的。”李清讓對裴氏做出了他身為人夫的
承諾。
看着二人為即将遠行收拾好的行囊, 世子臉上表現出的是悲傷, 卻是成
熟的悲傷。
“孩子, 母親......”淩薇言至此處有些心酸, 她總覺得虧欠這孩子的,
未免太多了。
“母親,您是去向曾祖母盡孝的,我能明白。”世子輕輕抱起淩薇。
被兒子的手觸碰的一瞬,淩薇的眼淚在眼睛中打轉。
很多時候,理解比怨恨更讓人心痛,尤其是在你能深刻體會到對方心中
的痛苦時,這種感覺才尤為強烈。
“父親,下次回來時,帶我去騎馬,您答應過的。”世子對着父親,在進
行着一場男子漢之間的交流。
“好,一言為定。”李清讓摸了摸世子的腦袋。
淩薇竟有些害怕聽到這樣的許諾,多少人,在許了這樣的諾言之後便再
也沒有相見。
不禁想起那一日老神仙離開時說的話“我把這瓶濃縮而成的藥液給了你,
你可以拿它去分給宮中的每一個人。我要走了,要去哪裏,我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啊,以後你要找起我來怕是要難喽。”
這是他要徹底擺脫牽挂,去放松了,淩薇不會亦是沒有什麽資格去阻攔
的。
此時此刻,唯有祝福其遠行一切安好。
就在李清讓和淩薇二人抵達皇陵的那一日,京城傳來一個消息,李雲長
和李呈大吵一架。
“想來不可能是公然争吵的吧......”
李清讓搖了搖頭。
“這......這就奇怪了,二人因何事發生了這樣大的分歧?”
“目前并不知曉,好像是因為陛下身邊的那個嬷嬷。”
“嬷嬷......”
“那個嬷嬷,和李呈之間有什麽聯系?”淩薇陷入沉思。
“最近發生的大事,也就是皇祖母的去世......”
“這個嬷嬷有定期去過太皇太後的宮中,給她送去李雲長囑咐她送的補品
。”
“莫非補品有問題?!”李清讓聽到淩薇的分析,心上一怔。
“這個,不敢亂猜測......”淩薇想要借宮中的探子再探一探虛實。
“可......皇叔不可能輕易失了風度。”李清讓是了解他的這位皇叔的,
他什麽時候都是極淡定的。
“倘若......”淩薇示意雪舞去四周查看,一切安全之後,才說出了之後
的這句話“倘若太皇太後之死和這位嬷嬷有關,皇叔如此一提,更像是意指李
雲長和這件事脫不了關系......”
“這可是天大的罪過......”李清讓恍然,可他心裏想的卻是:倘若這位
侄子和皇祖母之死有必然聯系,他也是一定要報此仇的。
淩薇突然止住了話語,定定地看着李清讓。
“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到了那一天,我亦是會和你站在一起的。”
李清讓聞言微怔,淩薇再一次看透了他的心思,這不奇怪,不是第一次
了,可令其感動的是淩薇這句話背後深藏的心意:只要是你想要達成的,不
管會不會被天下人唾棄,我都會選擇生死相随。
“感動得傻了......”
淩薇話未說完全,已被攬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你我還真是大不孝,在祖宗安眠之處說着大逆之辭。”淩薇悄聲道。
“那一日你拿劍指着皇叔之時,可有考慮過後果?”李清讓反問。
“也對。”淩薇笑了。
松開相擁的手臂,注視着對方的眼睛,相視一笑。
“眼下便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查清嬷嬷和皇祖母之死究竟有沒有關系,皇
叔大怒究竟和這個有沒有關系。”
“當年太皇太後的一句糊塗話,差點引起皇叔對父皇的懷恨......”
那年的那個事件,淩薇記憶深刻。
“是啊,好在一切是說開了......好不容易掙脫出一個困局,又要再面對
一個......”
親情在帝王之家總是那樣錯綜,外人皆認為李清讓這位輔政王是理智冰
冷的,卻不曉得在他心中,“親情”才是最重的。
李清讓從不去刻意解釋什麽,也不屑去解釋,歷史,是留給後人去評說
的。
李呈和李雲長發生争吵的“事實”,似是整個朝野都知道了,可也并未見
有人對李呈的敬畏少半分,按理說,得罪了陛下之人是沒有什麽前途可言的
,即使他是陛下的皇叔公,可争吵過後,李呈繼續告病在家,他先前便因病
無法前往皇陵之事亦是滿朝皆知的,這個理由倒也不算是借口,李雲長也像
是沒事人一般,對于李呈不上朝之事也不放在心上,按照日常處理大小事務
,這一舉動便足夠讓大臣們猜個好一陣子了。
當淩薇聽到這個消息時,便覺得事情怕不是那麽簡單。
“怎麽,你還以為皇叔和咱們這位小陛下是合演一出戲不成?”
“我恰好就是這麽想的。”淩薇大膽猜測道。
李清讓并未回應,而是在仔細想着淩薇的話。
見他并未反駁,淩薇便知道,對于自己的這種猜測,李清讓覺得是站得
住腳的。
“為的是什麽呢?”李清讓依舊想不通嬷嬷這個行為的動機。
“這次咱們的陛下不顧和皇叔撕破臉也要護住她,她一定能感到陛下對她
的絕對信任,倘若別有用心,一定不會沉寂下去,有那樣膽子的人,會單單
是為了她自己,才冒這個被誅九族之險的?”淩薇感受到了她背後隐藏着一股
神秘勢力。
“預感會是一場惡戰。”李清讓緩步走向窗口。
“那都是後話了,如今你我并不在京城,反倒能當個客觀的旁觀者了。”
“是啊,我們該去給皇祖母上香了。”李清讓拽起淩薇向山腰走去。
京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妃魏氏意外小産,黑手是一個看上去不谙世事的丫頭,明眼人都能瞧
得出來,這個小丫頭哪裏有這樣的膽量,可又怕丫頭驚慌之際亂咬主使之人
,于是乎便請出了厲害的角色。
當年同淩薇一道出使齊國的那位女官大人。
沒有動用酷刑,便将事件的前因後果調查得清清楚楚。
嬷嬷最後落得個秘密處死的下場,李雲長到底還是惦念着她多年陪伴在
自己身邊的情誼,不忍相信她竟是潛藏自己身邊這麽多年的暗棋!
揮淚斬親信,這一幕是李雲長不願別人瞧見的,所以,最後,還是給她
留了全屍,可是卻搭上了自己那還未出世的孩子!
這一代價,可謂慘痛!
淩薇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抖着,她想起了自己當年的喪子
之痛,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有忘記。
李清讓将一杯熱茶提給淩薇。
淩薇擡眸,沖其咧了咧嘴。
還是痛的,可卻能夠很快地調整好自己的心緒了,這是時間和歲月贈與
的。
很快,京城便傳來了新的消息。
李呈恢複了每日上朝,他同李雲長的關系似是從未發生過決裂一般,聰
明的大臣已經看出了端倪:這是祖孫兩代人,合演的一出戲啊。
這個局,布得精妙!
魏氏成天郁郁寡歡,裴睿顏得空便會去她的宮中坐坐。
“你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是什麽意思啊?!我失了孩子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魏氏終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妹妹若是非要這麽想,我也是沒有辦法,可我裴睿顏再想贏你,也不是
用一條孩子的命!”裴睿顏的這句話被李雲長聽得清楚。
“參見陛下。”裴睿顏面不改色地向李雲長請安,明知道方才的話語被他
聽得清楚,可确實是自己心中所想,便不覺得有何可怕的。
李雲長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似是看到了第一次見到裴睿顏的場景,一樣
的不迎合,不掩飾,不畏懼。
正是她身子上的這股勁打動了李雲長沉寂已久之心。
這段時間發生的嬷嬷之事,和眼前之人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雲長
心上流淌過一股暖意。
“你是該多休養的。”
魏氏聞言,不禁覺得:是自己失言了。
雖同為貴妃,可畢竟裴睿顏的位分更高些,方才之語,是自己的脫口之
言,可畢竟有中傷之意。
魏氏因為痛失愛子,便生出了敏感之心,生怕自己就此失去了聖心。
她和睿顏之間的争奪,似是就此公開化。
☆、85.各為其主
“知道三日前發生了一件什麽大事嗎?”
“什麽?”淩薇正在抄寫禱告經文。
“齊國的國君殁了。”
“什麽?”淩薇聞言不由一驚, “繼承者為何人?”這才是她最關心之事,
新君是決定兩國之間未來走向的決定因素。
“你猜。”李清讓賣了個關子。
“聽你這樣問, 必定不是原本争鬥中心的二人,既不是太子,也不是三皇
子,八皇子那藏不住情緒的性子,着實不适合做君王。”淩薇分析道。
“你将所有幹擾人選全部排除了。”李清讓感慨:眼前女子, 敏銳的眼力
不減當年,還是那個女諸葛。
“六皇子金逸墨可不是平日裏看上去的那般,只是個懂得擺弄字畫的溫潤
公子。”
李清讓的這句引起了淩薇的警覺, “難道不是嗎?”
“看似什麽都不在意的皇子, 其實有着治國的天分,除了自己個兒的天資
之外,他還得了位好丞相。”
“是誰?”淩薇追問。
“你我都認得的。”
“狐貍公子?”
李清讓點頭的動作令淩薇心上一緊。
“狐貍公子将要推出一些列富有新意和遠瞻性的政令, 這是必然的, 你我
還需做好心理準備。”李清讓委婉卻也理智地提醒着淩薇。
“我懂的。”淩薇言罷,緩緩閉上了眼睛。
終于,還是迎來了這一天。
齊國複興,兩國之間的關系勢必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昔日好友, 終會走
向站在對立陣營,各為其主的道路嗎?
齊國君主葬禮結束後, 金逸晟上奏陛下, 獲準推行了一個政令:大力發
展農業, 加大賦稅。
自是有百姓心生抱怨,就連金逸墨一開始也是猶豫的,可聽完金逸晟的
話,便改變了主意。
“此令推行,必将引來一部分百姓的埋怨,大可以全部歸咎于我,眼下看
不出什麽效果,三年後,自然能夠明了,咱們眼下要着力恢複曾經引以為豪
的軍事力量。”
一語道破萬千玄機。
這一政令不僅在齊國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亦是在遠在千裏之外的淩薇夫
婦心上掀起驚濤駭浪。
他們意識到了,那一天在一步步靠近。
就在衆人擔心的時候,一個事件的發生,提前點燃了那根導火索。
李雲長下了一封密旨八百裏加急,欲要李清讓夫婦即刻前往兩國邊界。
“出了什麽事?”
出發之前,夫婦二人收到了北境送來的密信,李清讓走進來時淩薇正在
看那封信。
“真是愚蠢啊,咱們的這位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縱容屬下做出這樣的事
情!”淩薇恨不得将書信撕掉。
李清讓接過書信,快速地掃視着。
歆齊兩國邊界之地的守将未能阻止他的副将,射殺了一位齊國人,而這
位齊國人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金逸墨的同父異母之地,曾經出使過歆國的八王
爺!!
這可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李清讓手中的信紙飄落在地上。
淩薇瞥了一眼對方,顯然,李清讓心中的震撼不比淩薇輕。
“陛下命我二人前往邊界,想必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了,我猜測齊國很快便
會派出金逸晟為首的部隊,逼近邊界,向我們讨一個說法。”
“少年,早不再是昔日的少年了。”
李清讓這句說的是金逸晟,又何嘗不是在說他們自己?
“雖說,兩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可我們曾經”淩薇不忍将“是那樣要好
”幾個字說出口。
二人立刻備了快馬,前往邊界之地。
一路疾行,并未停下歇息。
二人曾經甚至為了太皇太後做好了不惜與李雲長反目的打算,如今是家
國面臨危機,自是義不容辭。
這些年李清讓牽頭推行的一系列政令,可以看出他的狠絕和堅持,可在
這樣的關頭,又會發現,他似乎從未忘記:自己是個軍人。
路途上,李清讓腦海中回想着年少時自己身為副将前往北境抵禦遼國的
場景,那時的自己心中所念的只有“家國”二字,現如今,和那時的情形是何
其的相似。
命運,似是輪回,這是淩薇曾經說過的話。
淩薇腦海中想到的則是上一次自己作為使團一員出使齊國的場景,到底
是女子,還是顧念那些“故情”更多些。
金逸晟心中又何嘗不是糾結的,新君君臨天下,他的父親被接近宮中,
倘若自己不能表明衷心,便時刻成為害死親生父親的兇殺,這樣的罪責,他
的良心擔不起。
他的洞察世事令其明白,兩國走到今日之局,皆是意料之中的,甚至,
有走向更加惡化的一日,他很清楚,淩薇李清讓二人心中和自己的感受是相
似的,與其令他們為難和傷心,不如自己承擔“不顧舊情”的罪名。
“你這又是何苦?虐待自己!”憶慈看穿了金逸晟的心思。
“丫頭,你敢再聰明一點嗎?看來,我這‘狐貍’的名號可以讓給你了。”
金逸晟猛地飲下一口酒。
酒水在喉嚨激起辛辣之感,卻更像是在提醒他:長痛不如短痛!
“一早便聽聞,帝王家是會吃人的地方,我看啊,不僅是吃人,簡直是誅
心!”憶慈想着那一日金逸晟、淩薇、李清讓三人在一處時,談天論地的場景
,覺得心痛,她都那樣痛了,那這位狐貍公子呢?
“王爺,陛下的旨意到了。”
金逸晟并沒有聽宣旨太監所言,他太清楚了,那道聖旨無非是令自己即
刻帶領精英人馬,前往兩國邊界。
故人,終于重逢了。
豈料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臣領旨。”金逸晟的每一個字說得清晰有力,他只覺得,那一刻,他的
心,已死。
李清讓淩薇帶着聖旨,順利進入了駐地軍營。
“王爺”老将軍跪地謝罪。
“犯事之人在何處?!”李清讓眸中閃爍着怒意和殺氣。
“關押在老臣的營帳之中,沒有陛下的旨意,老臣不敢輕易處決。”老将
軍李翎所說非虛。
“還有何好猶豫的,陛下的意思便是軍法處置。”
“老臣領旨。”老将軍甚至此番李清讓前來,便是陛下授予了特權的,他
的話,等同于聖旨。
“先別急着松一口氣,你是主帥,竟能任你的副将做出這等愚蠢之事,此
番若是引發了兩國的戰争,我看你當如何去向陛下解釋?!”李清讓言辭犀利
。
“老臣未曾有過逃脫責罰之心,平定了這場風波後,将回京向陛下請罪。
”老将軍說得字字有聲。
武将,最不怕的應當是一個“死”字。
聽聞李翎的言辭,李清讓反而有些愧疚,對待死亡,如今的自己似是不
像從前那般無畏了,罪過,繼而稍稍調整了語氣,“将軍請起吧,如今最重要
的便是商議出對敵的對策。”
“我們要按照我朝的法度處置犯罪者,定不能将副将交給齊國,雖然死的
是個齊國王爺,可也是一條人命,我們不能為保平安而丢了國家法度的尊嚴
。”淩薇多言是目前最不好處理之事,齊國會因為歆朝按照本朝法度處置了違
法亂紀者便善罷甘休嗎?
“就是這個意思。”李清讓表示贊同,他感到為難的也是這個處理方法,
是否能夠令齊國滿意而歸?或者,齊國國君原本便已做好了和歆國一決高下
的準備,此事,只是個借口?
皆有可能。
金逸晟帶着國君不可違背的聖命而來,一定要将歆國殺死了自己兄弟的
罪人帶回,要已齊國的法度處置,倘若談不攏,便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金逸晟很清楚,這位新君的野心,為弟報仇,看似是看重親情血親,實
則是一個想要重振齊國威名的借口。
先皇忌憚遼國勢力,可遼國太後明确表示了自己不會輕易出兵,不知歆
國國君聽聞這樣的消息會作何感想,淩薇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評價自己的
親姑姑?!
國與國之間,即使有血緣關系,亦是先考慮“利益”二字的,這是金逸晟
看了衆多歷史故事後總結出來的。
“我們怕是要給自己也留條退路的。”李清讓接到遼國傳來的消息,得知
毓涵郡主的态度後,直白地向淩薇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姑姑是我忘了,她終究是遼國的太後,是我忘了。”淩薇嘲諷一笑。
“陛下若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我擔心國公府”
“我費了那樣多的心神,換回咱們陛下的信任和感念,如今看來,怕是皆
要化為泡影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郡主萬不會助齊國一臂之力,最多也就是按兵不動。
”李清讓的這句是淩薇認同的,姑姑即便再現實功利,也不會當一個叛國者的
,這點,淩薇是信得過她的。
“陛下,不到萬不得已,亦不敢拿國公府如何,最多便是以此作為逼迫遼
國出兵的籌碼。”
“哎”淩薇聞言,深深嘆息。
被利用,至少證明:自己還是有價值的。
☆、86.生死無話
故人相見, 是在談判桌上。
“你我之間, 不必兜圈子了。”李清讓看着狐貍公子身着齊國的朝服, 熟
悉又陌生,他的眼眸中沒有了往日那絲似笑非笑, 全然是一副國對國, 公對
公的架勢。
淩薇看清了金逸晟的心思, 這是要将昔日的情分全然擺在一邊了,那份
疏離是淩薇不曾想到的,可既然那是他的選擇,自己也便只好尊重罷。
“将那個違法者交給我,此次之事便算是了了。”金逸晟定定地看着李清
讓的眼眸。
“違法者, 不錯, 可他違的也是我歆國的法令。”李清讓言語中絲毫不相
讓。
“可死的,是我齊國的王爺。”金逸晟刻意将“王爺”二字加重了。
“王爺此語怕是輕賤了一般百姓的性命,齊國的法典我亦是研究過的, 沒
有一條上寫着亡命者的身份會對犯案者的判罰有所區別啊。”李清讓看見金逸
晟微微眯眼, 便知道自己的話已将其逼迫至死角。
“倘若按照貴朝法度, 此案件多少時日可以有個交代?”金逸晟不想輕易
挑起戰争,即使金逸墨不是這樣打算的。
“此事的來龍去脈還未完全了解清楚, 犯罪者究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