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魔王 12
沈殊嘴上是那麽說的, 但她在付賬的時候，還是把這一桌子酒菜的單全都付了。
畢竟別人真的都沒吃幾口，而且這是給陸竟軒慶生的聚會，所謂的AA并沒有意義，陸竟軒還是在欠着夏微微人情。
反正她送給陸竟軒那些禮物有些貴, 陸竟軒已經說了會還她的，她也懶得跟他争, 那索性這一桌子價值不菲的宴席，也讓他繼續欠着她的吧, 一個債主比較方便還嘛。
她做這些也沒背着陸竟軒, 而陸竟軒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顯然他也願意欠她的, 而不願意欠夏微微的。
在結賬的時候，服務臺那邊要給她辦金卡會員, 沈殊卻擺擺手：“不用了, 反正我不一定多久才來一次呢。”
但服務臺那邊的人很會說話，說什麽您什麽時候來都可以, 有了金卡以後訂包廂之類的都會比較方便，主廚那邊也會重點為您服務, 若是推出什麽新菜的話, 也會通知等等。
沈殊覺得無所謂, 就給了電話號碼和姓名, 辦了一張金卡。
辦好卡的時候，王叔已經把車子從停車場給開過來了。
沈殊帶着陸竟軒正要上車，身後忽然一陣騷動。
“思羽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一個女生的聲音非常尖銳, 非常着急。
沈殊和陸竟軒同時回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穿裙子的女生扶着另外一個穿運動T和牛仔短褲的女生，穿牛仔短褲的女生臉色發白，額頭冒汗，不斷地作嘔，腳步虛浮，整個人幾乎都是依靠在旁邊那個穿裙子的女生身上，好像随時都會摔倒一般。這個女生應該就時叫思羽了。
“嘔——”
叫思羽的女生吐了，整個人完全支撐不住，若非是她旁邊的那個穿裙子的女生，這個女生恐怕直接就要癱倒在地。
不過那個穿裙子的女生狀态也很不好，那個女生的臉色也很白，扶着那個叫思羽的女生時，她的手也在發抖，好像是在強撐着一般。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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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作嘔的則是那個穿裙子的女生。
服務員趕緊都跑了過來，把兩個女生分開扶着，不讓她們跌倒摔在嘔吐物裏。就在這時，後面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快步跑了過來，身上挂着工作牌寫着是酒店經理。
“紫荊花包廂裏的顧客全都中毒了！”那個經理的臉色黑得要命，“趕緊打120，還有，立刻給他們準備催吐，中毒症狀輕的先灌草藥湯！”
“經理不好了，今天準備好的解毒草藥湯裏，被人扔了河豚內髒！”一個穿着白色廚師服的男人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說道。
經理的臉色瞬間變了！河豚最毒的就是血液卵巢還有內髒，湯裏被丢了這些東西，肯定不能用了！
“快點聯系鄉下老農，立刻去采啊！”
“來不及的……”
“我們先再給他們催吐，再送去醫院注射稀釋藥劑，都愣着幹嘛，行動起來啊。”那個經理急得臉色發白。
原本服務臺前給沈殊辦金卡的那個女孩子，也吓得徹底變了臉色：“怎麽會中毒……怎麽會……咱們家主廚還有專門做河豚的廚子，都是有處理河豚的資格證的，怎麽會……”
沈殊的臉色也很嚴肅。
別的不說，就只最開始嘔吐的那個叫思羽的女生，已經開始出現口舌麻痹的症狀了，她想說話，可是卻已經說不清了，還有就是她的呼吸系統也已經出現了問題，呼吸困難，她像是被扔在了岸上的魚，長大嘴.巴想要呼吸，可是卻吸不到氧氣……
“是我們學校的！”陸竟軒的臉色也很難看，可是他不是醫生，不知道要怎麽做，怕幫倒忙。
“那個思羽的情況很嚴重！”沈殊又看了一眼，也不再遲疑，直接走上前去。
“沈殊！”陸竟軒被吓了一跳，見沈殊竟然過去了，他也連忙跟過去，“沈殊你要做什麽？別亂來！”
“再不救治，她就要死了。”沈殊走到那個思羽的旁邊，直接對那些服務員說，“去用開水煮一大鍋濃茶，再把濃茶快速降溫端過來！”
“你是誰，別在這兒搗亂……”那急得焦頭爛額的經理，看到沈殊居然過來亂指揮，他的臉色立刻更難看了。
“她再有幾分鐘就活不成了，你确定要在這兒跟我廢話！”沈殊冷笑看着那位經理。
無論如何，這麽多人在酒店中毒，酒店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經理的臉色很黑，陸竟軒卻不管那麽多，飛快地跑到了服務臺那邊，他記得剛才服務臺那邊有個小妹泡了一大杯茶。
“借你的茶用用。”
陸竟軒說着，直接把服務臺後面那個大大的茶杯給拿了過來，他伸手試了試溫度，是溫的，不會燙口。
陸竟軒飛快地拿着這杯茶去找沈殊。
沈殊讓女孩側躺着，她一只手按在女孩的胸口，給她順氣，另一只手則悄悄地按在了她的肚臍，方便輸入靈力。
“你捏着她的下巴，把茶葉水給灌進去！”沈殊說道。
“好。”
陸竟軒沒任何遲疑，飛快地捏住了那個女孩的下巴，迫使這個叫思羽的女孩張嘴。
側躺着的人，要灌水很難灌，尤其是對方不會自主吞咽的時候，更難。
不過好在有沈殊輔助。
這個時候常規手段已經不起作用了，沈殊調用了神識，強迫女孩打開喉部，讓茶葉水順利地灌進去……
然後她的靈力從另外一只手那裏輸出，從女孩的肚臍處輸入。
沈殊運轉功法，引導着靈力在女孩的身體裏游.走，把已經侵入到女孩身體各部分的毒素給重新逼回到胃裏……
再然後，她直接把女孩給翻個身，她的膝蓋盯着女孩的胃部……
“哇！”
女孩嘩嘩嘩地吐了起來，原本被灌進去的茶水，這會兒被盡數吐了出來。
陸竟軒很是擔心。
擔心這個中毒的女孩子，更擔心沈殊。
這個年頭，袖手旁觀無罪，可若是見義勇為卻沒有成功的話，那就罪大惡極了！因為人們總是會覺得，如果不是你随便插手，事情可能就不會走向更壞的結果……即便是走向更壞的結果了，也是正常的，誰都不怨，但你插手了，事情卻走向更壞的結果，那就是你的錯！
陸竟軒很擔心很擔心。
沈殊卻直接跟陸竟軒說：“你把她給拖到門口通風的地方，讓她平躺着，你慢慢地給她捋着後背。”
陸竟軒盡管已經擔心極了，可他還是立刻點頭，直接将那個叫思羽的女孩打橫抱起，抱到了大門口去，大門口的風比較大，空氣流通比較好。
其實那個叫思羽的女孩子體內的毒素并未清理完畢，沈殊只是把大部分的毒素給逼出來了，還有一部分的速度，已經跟女孩的血液肌肉融為一體了，沈殊當然也可以把那些毒素逼出來，但勢必會耗費很長的時間。
而現在，這次中毒的不光是這一個女生，還有別人，沈殊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這一個女生的身上。
況且，這個叫思羽的女生體內所殘留的毒素，已經不足以致命了。
那個穿裙子的女生情況不是特別嚴重，再加上酒店的人拿了綠豆湯過來給她灌了下去，正在催吐，沈殊就看向了那位經理：“其他中毒者在哪兒？”
經理呆愣了一下，直接說道：“你跟我來。”
經理幾乎是跑向了紫荊花包廂的，沈殊也加快步子，跟着那位經理去到了紫荊花包廂。
包廂裏還有十幾個男男女女，有幾個中毒輕一點的正在嘔吐，有四個中毒特別嚴重的，已經倒在了地上，身體周圍是他們嘔吐出來的穢物，他們瞪大眼睛，身體在微微抽搐，臉色發白，嘴唇發紫，顯然已經缺氧了！
“你們不是有綠豆湯嗎？趕緊灌！灌！”沈殊連忙說道。
這麽多人，中毒這麽嚴重，若是沒碰上也就罷了，真的碰上了，她不可能不管。一則是為了功德，積功德就是在消業果。若是她不管的話，不光是功德沒了，那天道反而會給她記上狠狠的一筆業果！二則是，任何一個有能力管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袖手旁觀的。這就是人和畜生的區別。
沈殊的動作比剛才更快。
但是她一次只能救治一個人。她現在只是一個擁有神識和靈力的普通人，可不是在修真界的那個渡劫老怪，一次救治上萬人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幾個人的情況都非常嚴重，她必須要分出來個先後。
四個人中毒的嚴重程度若是都以十分為死亡界限的話，其中有三個，都已經達到了八分，還有一個達到了九分，距離死亡只差一步。
她若是先救治那個九分的，花費時間會很長，那麽等她救治完，剩下的三個八分情況好點會達到九分，不好的話直接就會十分死亡。導致的結果就是，她可能只救活了這個九分，最好最好的結果是，某個八分惡化得慢點，她還能敢在他變成十分之前救了他。但這最好的結果就是，她只能救活兩人！活兩個，死兩個。
可若是她先救治一個八分的，花費的時間會短很多，接下來她努力集中精力的話，會在另外兩個八分變成十分之前，将他們給救回來，這樣就能救三個人了。而這樣的話，死去的就只是那個九分了……活三個，死一個。
怎麽選？
其實這個念頭在沈殊的腦海中就只是飛快掠過，她根本不用有任何糾結，就一定會選擇第二種，活三個，死一個。雖然被放棄的那個九分也很無辜，但她也沒辦法，她盡力了！
沈殊不再耽誤時間，直接讓那位經理帶着服務員給她幫忙，她在救治第一個八分的，同時她讓別人給另外的三個人都灌湯催吐，包括那個九分的。只要他沒變成十分死亡，她也不會輕易放棄他！
“能不能先救這個……”那位經理哀求地看着沈殊，“他的情況好像最嚴重！”
經理說的就是那個現在都已經達到九分且情況還在飛快惡化的，那個人的嘴唇已經完全變成了紫色的，胸腔甚至都沒有呼吸症狀了。
沈殊手上的動作不停，冷冷地看了經理一眼：“救了他一個，另外三個可能都要死！”
那經理的臉色瞬間一變，“可是……可是他是……”
“我不管他是誰，他是一條命，別人也是命！”
沈殊的眼神極冷。
不用那位經理說完，她就知道那個最嚴重的，也是被她給最先放棄了的九分，很有可能身份不一般。
但在死亡面前，誰的身份都沒用。
在救護車到來之前，沈殊把這三個八分的都給救了回來，雖然他們體內的餘毒也沒被清理幹淨，但生命已經保住了。
剩下的那個九分，原本按照他的情況惡化速度來看，他應該早就變成十分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頑強地撐到了九分九！
但只要他還沒死，沈殊就不會眼睜睜看着他死。可是……這個九分九，就算是救回來，恐怕也會一輩子下不來床，甚至一輩子都要靠着呼吸機存活。
如果是沈殊的話，她寧願選擇死去，也不想這樣活着。
可，生命是別人的，不是沈殊的。她剛才已經放棄他一次了，現在，她就不能再放棄了！哪怕是要死，也不是她可以幫他選擇的。
沈殊這一次幾乎是不惜靈力地給他治療。
如果說給之前的思羽還有那三個八分的治療，總共用了她三分靈力的話，那麽現在給這個九分九一個人治療，她就足足用上了五分的靈力！
她的靈力不斷地沖刷着他的五髒六腑，還有他的血液。
但到底還是晚了。
他的毒素已經通過血液，作用到了他的經絡，他身體很多經絡已經壞死……
如果沈殊學過西醫的話就會知道，這是因為河豚毒素導致的血管運動神經和呼吸中樞神經壞死……
但不知道這些也沒關系，沈殊非常明确地知道，這個九分九全身大部分的經絡都壞死了，還有一部分正在飛快地衰敗死亡之中。
她把所有能夠清理的毒素都給他清理了，但是已經壞死的經絡，她也沒有什麽很好的辦法，現在就只能留一部分的靈力他的體內，包裹住那些尚未壞死的經絡，讓它們在靈力的作用下，慢慢恢複……
醫院的救護車已經來了。
最先被擡走的就是那位九分九。其他嚴重的那幾位也被救護車接走，而不算是特別嚴重的，中毒比較輕的，在嘔吐和大量催吐之後，已經能自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則是由那位經理用酒店的車子把人送去醫院的。
沈殊這會兒也脫力了。
她一身肮髒，但這還罷了，關鍵是她的神識消耗過度，靈力也被全部用完，她已經完全撐不住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沈殊是在醫院。
陸竟軒坐在她的病床邊上，正捧着一本書看。
沈殊睜開眼睛，肚子頓時就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叫聲，餓了。
這次的情況就跟她上次幫厲偃柏對付方楠的噬魂獸時一樣，她的神識被消耗太多，餓了，又沒有靈力補充，她簡直餓瘋了。
“你醒了？”陸竟軒看到她睜眼，連忙把手上的書合起來丢到一邊上去。
沈殊有些無語，“你明明在看書，為什麽我一睜開眼你就知道了？”
陸竟軒難得地笑了一下，“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稍等。”
陸竟軒說着就走了出去。
沈殊直接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看一天自己手上還打着的吊針，她有些無語，估計又是葡萄糖吧。這醫生給她的診斷肯定又是低血糖暈倒。
不過真的好餓好餓啊！這會兒要是能給她來個十幾份牛排就好了。
沈殊自己把手背上的針頭給拔了，整要下床，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包在床頭放着，手機就在包裏。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沈殊不由得眨了眨眼，接通了電話：“喂。”
“醒了？”厲景之的聲音傳來。
“嗯，餓死了。”沈殊很憂傷地說道。
厲景之抿了抿唇，“中午到底怎麽回事？你呢，我聽王叔說，你們也吃了河豚做的菜。”
“我沒事啊，有事的話早出事了，真沒事。”沈殊連忙說道，“不過倒是奇怪了啊，河豚這東西處理不好會有毒，可我們吃的都沒事啊，怎麽就偏偏他們那個包廂裏都中毒了？還有，我聽說他們酒店但凡是做河豚有關的菜品時，都會熬制一種鄉下老農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來的草藥，據說那種草藥可以解毒。酒店熬制草藥備着就是為了應付突發的中毒狀況。可是今天的草藥，好像也是被河豚毒給污染了！用不成了！”
沈殊也覺得這事兒肯定不正常，但是當時她只顧着救人了，哪兒有空管那麽多。
“嗯，這些事情你不要管，這次重大的集體中毒事件，省公安廳也派人下去協助調查了。還有，如果他們問到你是怎麽救人的，你知道怎麽說嗎？”厲景之的聲音非常認真。
沈殊笑了，她知道厲景之這是怕她暴露了秘密。
“放心，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常規辦法，催吐而已。”沈殊笑了笑。
“嗯。如果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王叔暫時先在那兒留幾天，等事情結束了再回來。”
“好啦，沒事了。”沈殊輕咳一聲，覺得厲景之有些婆婆媽媽的，“對了，你的頭應該不會有事吧……”
沈殊的話音還沒落呢，病房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緊接着，她的病房門就被人給一腳踢開了！
“就是你對不對，為什麽不救我兒子！”一個穿金戴銀的胖女人不顧別人的拉扯，沖了進來，指着沈殊的鼻子罵。
沈殊愣了一下。
“為什麽別人都好了，就只有我兒子癱瘓了，為什麽！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害我兒子的，你這個賤人！”那胖女人肥厚的巴掌直接朝着沈殊的臉上扇了過來。
即便是在發蒙，沈殊也在第一時間抓住了那胖女人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有病去外面找醫生，少在這兒撒野！”
“你反了天了！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吓死你！”
沈殊笑了，“那就說說啊，看看吓不吓得死我。”
“我老公是縣……”
“雪玲！”一個渾厚的男音打斷了女人的話，皺着眉頭走了過來，看着胖女人說道，“你先回去，這裏的事情我來解決！”
“你這死鬼，你兒子都被人害死了，你還解決什麽啊。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讓這女人救好我兒子，我跟你沒完！我不活了！”那胖女人開始撒潑。
沈殊分明看到這男人的眼角跳了跳，顯然是拿這個胖女人沒轍。
“好了雪玲，你先回去行不行？我說了我會處理！那也是我兒子！”男人低聲喝道，眼神很是銳利。
那胖女人還在哭，“我不走，我去守着兒子。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我的命根子啊……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男人給胖女人身邊的人使了個顏色，一男一女連忙一左一右地攙扶着胖女人說道：“姐，這事兒姐夫會解決的，你就放心吧。外甥肯定不會有事的……”
等到那個胖女人和她帶來的人都走了，那個看起來頗有威嚴的男人，又揮手讓跟着他進來的一個秘書現出去，病房裏就只剩下了沈殊和那個男人。
男人的臉上的表情還很嚴肅，他看着沈殊直接說道：“在酒店裏，是你救的人？”
“酒店經理指揮有度。”沈殊淡淡地說道。
“但救人的是你！”男人的目光意味深長。
“我只不過是幫他們催吐罷了，救不救得活，我說了不算。”沈殊淡淡地道。
聽她這麽說，男人眯起了眼睛：“徐經理跟我說，他說了讓你先救傷勢重的，你為什麽不救？”
“我哪知道誰傷勢重誰傷勢不重，反正我看我救的那幾個，傷勢都很重！”沈殊冷笑。
男人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你到底是用什麽辦法救人的？醫生說，那些被你救治過的人，體內殘存的毒素都非常稀少！甚至近乎于無！而其他原本中毒症狀很輕微的，體內，也是用同樣的方法催吐的，他們體內殘留的毒素甚至還更多！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