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再次相逢
蕭月在武恒山下的十裏亭找到趙風起。
這幾日,她尋遍所有的酒樓酒家都沒找到他,便來了這最為熟悉的地方。
趙風起這次沒有喝酒,而是拿着一本書氣定神閑地坐在亭子裏。蕭月眼睛亮,躲在樹叢裏,發現他看的是如何理順內息的書,看來他還未完全放棄自己,蕭月想,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想要自救了吧!
既然他有自救之心,看來還有得救。蕭月拿着裝了藥的葫蘆,想着怎樣才能将它送到他面前,勸他喝下去,便聽見他道:“出來,別躲了。”
蕭月見他看向這邊,便走向他。
他放下書,對她道:“能找到這裏,應該不是你的本事,是你爹告訴你的?”
蕭月啊了聲,明明是她知道這裏,怎是她爹爹告訴她的。回頭一想,現在她的身份是蕭月,便說:“對啊,是我爹說你在這裏,我爹本領大得很,你的所有事,我爹都能打聽得到。”
他看着她手中的葫蘆,風輕雲淡道:“譬如我走火入魔?”
蕭月又啊了聲:“你……其實只要你不放棄你自己,便不會步入魔道。相信我!”
“相信你?”
蕭月點頭。
趙風起冷冷道:“我見過寧王,他是個俊朗的男子,他的妻子更是個難得的美人,而你卻和他們相差太多。”
他是在懷疑她的身份嗎?蕭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其實她在臉上做這醜陋的胎記,便是怕出門在外,遇到他們被認出來。但她做的這塊胎記的确大了些,幾乎半張臉都毀了。醜歸醜,但效果卻是極好的。趙月明現在在他們眼裏已是個死人,她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她磕磕巴巴道:“長……長壞了。你看我臉上有這麽大的胎記,我爹找到我也容易些,你說是不是?”
“原來是長壞了,我還以為……”欲言又止。
“以為什麽?”怕聽到“易容”二字,蕭月整顆心都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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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以為是被火燒的。”
蕭月噗的一聲,笑出聲音來:“怎麽可能,我這人最怕疼,被燒的話,早逃開了,還會等到大火來燒我。我這人大的本事沒有,逃命的功夫最好,譬如我可以在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內,從這裏跑到山頭,再從山頭跑下來。”想到來此的目的,将手中的葫蘆小心地遞給他,“這是我給你煮的藥,你喝了對你的身體有益。”
趙風起盯着她看:“有毒嗎?”
“才沒有毒,我從不做這麽缺德的事。”
“好,你說沒毒便親自試試。”
“你怎麽這麽麻煩?”蕭月記得他從前并不這樣,只要是她煮的,他從不懷疑。不過當時她是他的妹妹,現在不過是個外人,他自然不會這麽容易相信她。
試便試,蕭月一咬牙,打開葫蘆蓋子,喝了一口,整張臉瞬間都“苦”了,好在臉被白紗遮着,旁人很難看清她的表情。
因為藥裏放了黃連和桑葉,所以苦得不得了。
她吐了吐舌頭,道:“你看,我跟你說了,沒有毒。”
“哦,但你的臉色似乎很難看。”
“哪有?”蕭月說着,一口将含在嘴裏的藥盡數吞下肚子,心想,這是調理內息的藥,應該對她的身體無礙吧!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你看,我幫你試過了,這藥味道特別好,特別好喝,保證你喝了……□□……”
“□□?”
蕭月立馬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形容藥的味道好。”
“既然如此好喝,你都喝了罷。”
“啊!不可以的,這藥是專門煮給你喝的,我沒病,喝不得。”
“哦,這藥的功能不是調理內息的嗎?你喝了,也沒有什麽。”說着,要走。
她拉住他的手臂:“不要走啊,你喝一口好不好,我煮了很久的。”
他沒有再走,回頭看她,淡淡道:“我可以喝,但我很想看一下,你是否真的能跑得這麽快。從這裏跑得山頭,若能在半柱香時辰內回來,我便喝。”
蕭月欣喜,武恒山的路,她再熟悉不過,本來她便跑得快,這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她問:“你說的山頭,終點在哪裏?”
趙風起将手中的書交給她:“将這本書,放到我房間,記得将我的劍取來。我們,半柱香後再見。”
“簡單。”說完,蕭月拿着書向山頭跑去,跑到一半,才發現忘記問趙風起房間在哪裏。雖然她知道,但沒問便敢跑,她也夠膽大的。想想他們的宅子裏只有四間住房,蒙蛏的房間最亂,不可能是趙風起的,李宣不怎麽來住,房間最空,她的房間是女兒閨房,所以只剩最後一間,擺設整齊,放了許多武功秘籍,等下就這麽回答他,說是她猜出來的,他定然不會懷疑。
蕭月很快跑到了趙風起的房間,将書放在他桌上,可他房裏并沒有什麽劍,想起他的清風劍早在與雲玲一戰中被折斷,後來又命鑄劍大師打造了一把,可這把新劍去了哪裏呢?
蕭月翻遍了趙風起的房間,想到還有一處沒找,那便是他房裏有個暗閣,他常常将重要的東西放在那裏,憑着記憶,她打開暗格,那劍果然在。
蕭月想,等下她取了這把劍,怎麽與趙風起交代呢?
就說她是無意中找到的,蕭月欣然。
下了山,蕭月卻沒看見趙風起的身影,葫蘆裏的藥更是一點未動。
她将劍丢在桌上,氣道:“你這個騙子,大騙子,虧我還這麽擔心你……”
“你在罵我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蕭月回頭,看見他站在不遠處,不禁莞爾。可回頭細想,為何剛才不見他的蹤影?
趙風起沒看她,淡淡道:“剛才去附近散了一下步,還未散完,你便回來了,果然很快。”他有個習慣,每每吃完飯,必須要散步,總是不多不少,剛好半個時辰,否則她也不會知道她從山下跑到山頭,再從山頭跑下,不需要半柱香。從前她常常這麽練輕功,在他還未散步回來前,已經來回跑了武恒山一圈了。
蕭月以為他會問她怎麽知道他的房間,或是怎麽找到暗格,抑或是武恒山上林木茂盛,她怎麽識得路,她都已将這些問題想好答案,但他一個沒問,走到桌邊,拿起葫蘆,将藥一口氣喝完。
看到這,她舒了口氣,這至少是很好的開頭。趙風起喝完藥,拿起手邊的劍,小心地擦拭起來。蕭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問:“你拿劍要做什麽?”
“你說劍是用來做什麽的?”
“殺人!”她吃了一驚,立即道,“不可,你現在這樣最好不要動武,要平穩內息,便是不要動刀子……”
趙風起沒理會她:“你若怕血,大可回去”
“我,我,我……才不怕呢!”
趙風起看她:“你不怕,不怕我萬一失控,傷了你?”
“顧源說,你現在這樣,可見理智尚存,只要你不想殺,便可以控制得住,對不對?”
“那顧源可曾告訴你,月圓之日,血氣最重,失控的人最會失心,根本不能識得身邊的人。”
“不會的。”
“你可知道,為何今日武恒山除了我,一個人也沒有?”
“你是說,你今天很有可能失控?所有他們都走了。”
趙風起默然。
蕭月道:“那便應該将你綁起來,你不該拿劍,也不能出武恒山了。”
“誰告訴我要出山?我不想殺人,但有些人卻不要命,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是說今夜有人要暗殺你?可哪有人會這麽不要命?”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蕭月知道這世間有種人叫做死士,像寧王那般的人,便會暗中培養一幫死士,他們将命賣給了主人,就算是死,也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蕭月覺得趙風起不會平白無故這麽說,想來是有人一定要他走火入魔。這人這麽做,是要置他于死地,只要他走火入魔,不受控制地殺人,一定會有很多正道人士視他為魔頭,到時候,就算李宣有意保他,也不得不與他割袍斷義,他和李宣說不定還會有一場殊死之戰。
那人會是雲涼嗎?但此人必須要知道如今趙風起的情況才行,他掩藏的深,除了他們幾人又有誰知道趙風起将要走火入魔呢?
趙風起擦完劍,向山上走去。蕭月跟在身後想,若今夜真有人殺來,她在豈不是能多個幫手。
走到桃潭亭,趙風起看了一眼身旁清澈的水潭,發了會兒神,水潭上的瀑布不斷往下流,濺起陣陣水花。
蕭月向水中看去,只見清晰的水中倒映出他們兩人的身影。趙風起道:“再過三個時辰,便要入夜了。再晚,我恐怕保證不了的性命。”
蕭月咦了聲:“我都說了我跑得很快,等兩個時辰後,你再趕我也不遲。”歪了歪腦袋,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