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苦等
周一早上,晨寒未退,天也灰蒙蒙的,立北高中校門口空曠寂靜,除了守了整夜的門衛外,連一個學生影子也看不見。
校門斜對面,兩個人影正在巷口處交頭接耳。
“老、老大,咱們幹什麽來、來得這麽早啊。”王胡邊跺腳邊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他的臉被寒氣凍得發紅,幾次吸氣才沒讓鼻涕流進嘴裏,說起話來更是上下牙直打顫。
“廢、廢話。”霍宇銘也沒比他好到哪去,正是最在乎外表的年紀,為了配合脖子上的骷髅項鏈,今天他特意只穿了一件校服外套,裏面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有,小冷風一吹只能苦哈哈地搓手取暖。
“我、我問你,葉行這種優等生有什麽特點?”霍宇銘盡量控制着顫音,問。
“看、看書多,做題多,考試成、成績好?”王胡不明白他的用意,猜測着回複。
“錯!”霍宇銘在心裏鄙視了下自家小弟的豬腦,得意地給出答案,“當然是上學早啊。”
“哈?”
“哼,別聽那些學霸們總是說自己沒看書、沒做題整天淨玩來着,其實他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還晚,那些話都是說來騙你們這些學渣的。”
王胡:……什麽叫“你們這些學渣”,說的好像你比我強似的,作為立北高中三年級的萬年倒數第一,你才是渣中之渣吧,不,你連渣都算不上,只是個學沫沫。
“所以呢?”王胡還是不懂,現在來看,起得比雞早的明明就是大早上來蹲守的他們。
霍宇銘一副“孺子實在難教”的表情,幹脆指出,“所以,葉行他作為學霸中的學霸,肯定比誰來得都早,我們不早點過來等着,能堵住他嗎?”
“哎呀,不對,大意了。”還沒等王胡發表意見,霍宇銘一拍腦門,大叫,“那小子不會周日晚上就來學校了吧,學了一夜,以他的成績,很有可能啊。”
已經習慣了霍宇銘的不靠譜腦補,王胡淡定地抹了把臉,打斷他說,“可是老大,咱們也沒必要大早上來啊,等下課或者午休時間把他約出去不行嗎?”
“啧。”霍宇銘不贊同地教育他,“你不懂,一日之計在于晨啊。”
王胡:……神TM的一日之計在于晨,他只是想做個小混混而已,游戲打到後半夜兩點,第二天早上再睡到日上三竿,這才是他應該過的生活好嗎?都是出來混的人了,誰還要早起拼業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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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霍宇銘顯然聽不到他咆哮的心聲,還在那兒自顧自抱怨,“胖子他們呢?怎麽連個人影也沒有,不是讓你通知他們四點到校門口集合,人呢?”
“老大。”王胡吸了吸鼻涕,頗為心累地說,“你也知道,他們那幾個懶貨,上學從沒準點過,怎麽可能起得來。”
“還是你靠譜。”霍宇銘滿意地看着王胡,拍着後者的肩膀說,“以後我會更看中你的。”
王胡冷漠臉:……然而我并不想要這樣的看中。
欣慰地誇贊完小弟,霍宇銘不再多說話,從巷口探出半個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蕩蕩的校門口,王胡也哆嗦着一起盯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校門口開始出現上學的學生。
起初零星一兩個,接着三兩結伴,再然後,當晨光初降、天色開始變亮的時候,不光學生們,連送行的家長也出現了。
霍宇銘和王胡眼睛都瞪得發酸,卻還是沒等到蹲守的目标,反而是另一個小弟黃毛先出現在了視線中。
“你小子怎麽來得這麽晚,不是說好四點集合?”霍宇銘指着被王胡偷偷拉進小巷子裏的黃毛質問。
“老大,我冤枉啊。”黃毛苦着張臉,拉開衣襟從裏面掏出個緊紮着口的塑料袋,“不是你說讓我每天給林詩語買早餐嗎?”
給心愛的女生買早餐可謂是追人的經典手段,霍宇銘當然不能免俗,所以自從知道女神很喜歡銅鑼街老店的各式早點時就堅持每天奉上愛心早餐。
當然了,他自己住的別墅區距離銅鑼街太遠,最終買早餐的任務還是落實到了家離得比較近的黃毛身上。
這可苦了黃毛同學了,要知道銅鑼街的老店名氣在外,買早餐的隊伍九折十彎。
自從接手了任務,他是一天懶覺都沒睡過,天剛亮就得爬起來排隊,還得算好了菜譜不能連續兩天重樣。
什麽小籠包、小混沌、小油條的,為趕時間,自己肚子還餓得不行卻得忍着口水把早餐裹好,免得到學校後涼了。
他這麽一天天早起晚歸的,他媽媽都開始擔心地委婉勸說了,“兒子啊,咱家也不差錢,不指着你有大出息,學什麽學,別太辛苦了。”
“而且你這腦子遺傳我,太笨,再努力不還是倒數?放棄吧,多睡會兒懶覺。”
黃毛:……不是,我哪裏長得像是刻苦學習的人了,看看我頭上招展的黃毛吧,每一根都訴說着作為小混混的倔強與尊嚴。老媽啊,遺不遺傳另說,你的腦子不咋樣确實是真的。
霍宇銘看到塑料袋裏的四個小籠包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最近兩天淨在家裏策劃圍堵葉行了,他居然把林詩語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周五晚上的生日宴他提前走了,她應該不會生氣吧。
算了,先把葉行搞定,過後再去找她道歉吧,詩語那麽大度又善解人意,肯定不會放在心上。
霍宇銘沒心沒肺地想完便接過黃毛手裏的袋子随手揣在了胸口。
包子的餘熱溫暖了他被凍了三個多小時的身體,霍宇銘舒服地輕呼一聲,連忙把塑料袋挪到肚子上貼着,跟抱着個小暖爐一樣不撒手,也不知到底誰給誰保溫。
就這樣,在黃毛加入後,三人繼續縮在巷子裏蹲等,如石像一般癡望着校門口。
可是,當上學的幾股人潮湧過又消退後,當校門口從熙熙攘攘重又恢複冷清後,他們仍然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叮鈴鈴。”第一節課開始的鈴聲響徹整個校園,所有喧鬧仿佛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王胡坐在地上苦着臉,“老大,第一節課都開始了,他會不會早都進校了,咱們沒看見啊。”
霍宇銘沉吟半晌越發覺得有道理,第一節課都開始了,葉行那種優等生怎麽會遲到呢,肯定是他們看漏了。
“廢物!”霍宇銘怒目叫道,“讓你們仔細盯着,這回好了,白等幾個小時了吧。”
王胡:……你自己現在不也躲在後面跟我一起偷懶嗎?
卻在這時,老實蹲在巷口不挪窩的黃毛突然激動地站起身,小跑到兩人身邊,壓低聲音卻不失激動地說,“老、老大,葉行來了!”
“來了?”霍宇銘眼睛咻地一下亮了,“走,去看看。”
跟在後方的王胡也是心神一震,不管怎麽說總算沒白等。
他緊跟着兩人向巷口走去,手卻伸進衣兜握緊了裏面一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如果霍宇銘靠不住的話,那就用這瓶子裏的東西給葉行好看,王胡陰測測地想着,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扭曲而狂熱的笑容。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策劃着複仇大計的時候,他的背上正有泛着黑氣的詭異字紋閃現,如活物般游動了兩下終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