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呢
“迷藥?”霍宇銘側頭看向王胡那張尖嘴鼠眼的臉,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對,就是迷藥。”王胡笑得更邪惡了,他反手擋在嘴邊,小聲對霍宇銘道,“我在家裏的酒吧裏見得多了,什麽直男烈女,只要給他們下了藥,立刻暈得死死的,任人擺布。”
王胡家的酒吧頗不正規,去那裏玩的人魚龍混雜,而酒吧老板更是對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推波助瀾,直接在店裏偷偷給熟客售賣各種禁藥,甚至還在酒吧後面的包廂內提供場地。
王胡從上小學起就跟着他早早辍學繼承家業的大哥在酒吧裏混,無數次在包廂外頭透過門縫偷窺,道上的肮髒勾當恐怕比成年人還懂得多。
“暈得死死的?”霍宇銘喃喃重複着王胡的話,語氣裏帶着一絲危險,然而已經被複仇沖昏了頭腦的王胡完全沒聽出來,仍自顧自地暢想着。
“老大,你要是嫌棄暈過去沒反應也不是事,我們家還有更高級的藥。”王胡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扭曲又猥瑣的笑,說,“那藥可神了,吃了以後人動都不了,但絕對保持頭腦清醒,甚至我聽說疼痛感還能提高一倍,嘿嘿,到時候給葉行那小子用上,讓他動彈不得,然後還不是任由老大你……”
“胡說什麽!”霍宇銘眼睛瞪得滾圓,一巴掌狠狠拍在王胡的後腦勺上,差點把他給悶到桌子下邊去。
不知道為什麽,王胡一形容,霍宇銘第一個就想到了少年那曾被他握在手裏的腳踝,明明纖細瘦弱,卻是那麽的有力,仿佛不可撼動的山巒一般,任憑他用盡了力氣也無法反抗。
如果那樣強大的少年不能動彈,只能睜着弱小、無助又迷蒙的圓眼可憐巴巴地望着自己,那麽他……
霍宇銘的臉騰得一下紅了,既而突然一愣,他都在想些什麽,都怪王胡這小子,出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主意。
“我是那麽禽獸的人嗎?我怎麽可能那麽對他?”霍宇銘虎着臉罵道。
幾位小弟互相對看一眼:……打個架而已怎麽就禽獸了?他們平時打的人還少嗎?
“咳咳。”自覺說話不太對的霍宇銘輕咳一聲,急忙挽回形象說,“我的意思是,我是那樣的卑鄙小人嗎?嗯?還下藥?虧你想的出來,我告訴你王胡,還想繼續跟着我混的話就把你那顆肮髒的腦袋好好洗洗,別整天淨想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王胡受教般地低頭聽罵,眼中卻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怨毒,別看他跟着霍宇銘一聲聲老大叫得好聽,心裏卻對霍又嫉又恨,要不是家裏為了扒上霍家的大船非得把他送到霍宇銘身邊做跟班,他早就辍學去浪了,哪裏還用轉學到立北這種無趣的重點高中來遭罪。
可惜,任憑他在心中如何詛咒謾罵霍宇銘,人家仍然是霍家的二少爺,而他也只能做一個沒有尊嚴的狗奴才,偶爾在背後搞點小把戲滿足私心。
“那咱們怎麽辦,老大?”胖子卻沒有王胡的彎彎繞,他跟另外三人都是被霍宇銘武力收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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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他們跟着立北的另一個老大,霍宇銘轉學過來後生生把那人給打得退學了,順便也收複了上一任的遺留勢力,雖然這勢力質量和數量都不怎麽高就是了。
“我這麽坦蕩的人,當然得明着來了,單挑。”霍宇銘撸了撸袖子,勾起唇角,當然現在的他還很青澀,遠沒有原著中十年後的邪魅霸道,倒更像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年。
雖然葉行力氣大,但他也有常年鬥狠的招式和經驗啊,打架這種事呢,光憑力氣是沒用的,等他用上從幼兒園起積攢了十多年的寶貴經驗,定能把葉行按在地上……
霍宇銘越想越是激動,當下重重一拍桌子,“走,現在就去。”
響應老大的號召,他們這桌呼啦啦全都站了起來,把其他桌的同學們給吓了一跳,但因為霍宇銘的積威,他們也只敢偷偷議論,連多看兩眼也不敢。
“等會兒,人呢?”霍宇銘正要雄赳赳地帶人去找陶冀麻煩,結果一轉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大廳另一側的那張圓桌邊已經沒人了。
不僅陶冀不見了就連黃毛也沒了影,只剩下堆滿了空盤的桌面,正有服務員推着小車來收呢。
“老大,莫不是他感知到了你的霸氣,逃跑了?”另一個長得憨壯的傻大個兒猜測。
“哼,他跑不了,追。”霍宇銘一聲令下帶着一幹小弟又呼啦啦走路帶風地向外頭走去,這一刻,什麽林詩語,什麽生日會,他都忘在了腦後,只一心想把陶冀給抓到。
看到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留在宴會廳的其他同學卻懵逼了,生日會明明才剛開始,菜都沒吃兩口呢,怎麽他們就走了。
而且別人走就算了,那可是霍宇銘啊,誰不知道他自轉學以來就狂追林詩語,幾乎把林詩語的每一句話都當聖旨一樣,讓好好寫作業就寫作業,讓尊敬老師也照做。
誰要是不小心在他面前說上林詩語的一句壞話就別想安生,怎麽他居然帶頭早退?不,不可能,此事絕不簡單。
“喂,看見了嗎?霍宇銘怎麽走了?”
“是啊,切蛋糕的環節還沒到呢,怎麽就先走了?”
“是不是有急事啊?”
“怎麽可能,我聽說他這次來參加生日會的機會得之不易,怎麽可能去忙其他事。”
“什麽?怎麽得之不易?快說說,怎麽回事?不是大家都能來嗎?”
“切,當然不是,林詩語說了,這次月考他得前進十名才有資格來參加。”
“喲,咱們林女神可真會玩兒。”
“可不是。”
“所以他這次真考了倒數第十一?也是夠拼的啊。”
“個屁,他那六個小弟全交白卷,再威脅三個,他随便寫幾個字不就妥了。”
“啧啧啧,所以說,女神就應該給他定個前進一百名,他肯定就來不了了,哈哈。”
“呵,你以為林詩語真不想讓他來啊,太天真了吧。”
“怎麽說?”
“算了,我可不敢說女神壞話,咱們還是研究研究霍宇銘幹啥去了吧。”
林詩語什麽樣稍微有點腦子的都心裏明白,但心裏明白是一回事,他們還是什麽也不能說,照樣得捧着哄着讓女神開心,他們也才能在高中最後的幾個月裏過得舒心不是,誰叫人家背後有個眼神不好的守護神呢。
所以大家話題一轉,不再讨論林詩語的問題,改而猜測霍宇銘的去向。
“要我說,他一定是去給林詩語準備禮物去了,要給她一個生日驚喜。”
“嗯,沒錯,你說得有點道理。”
“而且這禮物肯定還挺大,要不然怎麽帶那麽多小弟出去。”
“是哦,那你們猜猜,他可能準備什麽?”
大家七嘴八舌,什麽玫瑰熊、巧克力塔、冰淇淋屋的都出來了,一個比一個說得誇張。
“要我說,你們猜的都不對。”這時,有個戴着眼睛梳長馬尾的女孩雙手虛握放在下颌,臉上露出夢幻的表情,“要說最浪漫的,當然是煙花啦,‘讓我在你生日的一刻,為你點亮滿城焰火’,哇,浪漫死了。”
“啊,真的嗎?真的嗎?”另一個女生也被她描述得激動不已,“好浪漫啊。”
“我覺得小琪說得很對啊,肯定是煙花。”
“哇,我想看,一會兒放嗎?我得先搶個好位置,咱收不到禮物還不能蹭蹭嗎?”
“我也去。”
“等等我們。”
……
霍宇銘為林詩語準備了滿城煙花做禮物的消息就這樣在人群間暗中傳了開來。
于是,等林詩語因為聽說陶冀已經離開而調整好心情又換了一身新裙子出來挽回顏面的時候,便只看到了空蕩蕩的數張圓桌以及東倒西歪的椅子,大廳裏狼藉一片。
“人,人呢?”林詩語好不容易擺出的娴靜笑容徹底僵在臉上,不是說葉行那個攪局的混蛋走了嗎?怎麽其他人都跟着不見了,她甚至連蛋糕還沒上呢。
“小姐,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跑出去了,攔都攔不住。”服務生滿臉忐忑,客人要走他們也不敢硬攔不是。
徐曼之前也一直在後面待着,所以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不管因為什麽,能讓林詩語吃癟她就暗爽不已,當即故作擔憂實則插刀地問,“詩語,那,那人都走了,你的蛋糕還切嗎?”
林詩語渾身顫抖,往日的優雅淡然也維持不住了,大喊,“……切什麽切,回家。”
說完,再也不願看這令她傷心的宴會廳一眼,咬緊嘴唇向後面的出口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