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現場，又一具死屍
一聲槍響沖破陰暗的牢籠，跌宕在夜空，飛鳥驚的怪叫一聲飛了出去，血腥味，在這昏暗的地方彌漫。
小五追逐剛才那獄卒而去，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子彈穿透腦門，鮮血迸射在鐵門之上。
那個人，明知自己無路可逃，自盡了。
“混蛋。”
小五磨牙，低低咒罵一句，這些人，竟然混到巡捕房裏來了，這簡直就是對他們的侮辱。
而且，這人一死，線索就算是斷了，本以為江青瞳一案，是熟人之間的作案，現在來看，真正的兇手，還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裏陰笑呢。
小五一拳打在了鐵門上，斑駁的鐵鏽吱吱掉落。
“探長，人死了，飲彈自殺。”
葉乘廷一言不發，寒着一張臉，薄唇緊緊抿着，目光落在慘死的江紫瞳身上，不曾移開。
小五只覺得這深夜的監獄裏，寒氣逼人，他想象着，探長此時淡漠的外表下，心內該是生了怎樣的波濤。
“死者是氰化物中毒，收拾一下。”
清冷的嗓音自頭頂響起，再見葉乘廷，已經獨自邁步走出了監獄。
江心瞳身着一水藍翠煙衫，腳下穿着自己裁剪好的小腳褲子。
她觀察過，如今在申城，深受男女平等思潮影響的，倒也有不少女子，大家穿着小腳褲子，走起路來，都 英姿飒爽的。
江心瞳自然不是為了趕這個潮流，只是因為，這樣上衣下褲的穿着方式，方便她幹活。
齊肩的黑直發，綁成了馬尾，素面朝天，卻很顯朝氣，手裏提着個籃子，出門，正欲往那邊的山溝裏采些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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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乘廷心煩意亂，開着車到處轉悠，不知怎的，就來到了這裏。
車輪卷起一堆黃土，于黃煙缭繞間，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利落的馬尾，簡單的裝束。一雙白嫩的手扯着野菜，速度還挺快。
葉乘廷心下泛起一點點柔軟，将車停在路邊。
“中午就吃這些？”他環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滿滿當當的籃子。
“你找我什麽事？”
江心瞳扯了一把野菜，抖了抖泥土，青澀的小臉一揚。一句問話，堵的葉乘廷好不郁悶。
他本只是随心走到了這裏，可這女人，也問的太直白了。
“江紫瞳死了。”
“啊？”
江心瞳手中的菜籃子“哐當”一聲丢在了泥土地裏。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轉，仿佛想到了什麽。
“是江紫瞳背後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是，巡捕房裏進了奸細，這條線索已經斷了。”
“我覺得那人，有可能會再次犯案，我們海誓不能掉以輕心......話說，你來找我到底幹什麽？”
“......”
葉乘廷一時語塞，心情随着她的話起伏，前一句話，她令他刮目相看，後一句話，他着實有些難堪。
他側眸，目光淡淡落在江心瞳的身上，清風拂過他清隽的臉頰，撫平了他緊皺的眉頭。
小五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不由怔住。
跟着探長這麽久，他見得最多的是他嚴峻的神情，冷漠的背影和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子。
如今日這般柔軟，倒真是頭一次見。
明明，葉乘廷并沒有任何的笑意，可小五就是能感受到探長的變化。
但，眼前還有案件要辦。
“探長，雲樂門出了一樁命案，被害者是當紅歌女若夢姑娘。”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起兇殺案了，葉乘廷眸色一沉，冷聲吐出兩個字：“位置？”
“就在通往雲樂門大堂的臺階之下，今天早上，百樂門的工作人員發現的。”
葉乘廷一個轉身，走向自己的車，江心瞳站在身後，将手中籃子一放，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
從事法醫行業這麽久以來，江心瞳始終保持了一顆赤誠之心，娟秀的眉毛微微蹙着，一雙好看的眼裏寫滿了堅定。
小五想到那鮮血淋漓了一地的兇案現場，好心提醒下這未谙世事的小姑娘：“小姑娘，兇案現場很恐怖的，你還是不要去了。”
江心瞳眉頭一擰，面上生出了幾分別扭：“你什麽眼神？”
“這......”
小五嘴笨，實在是弄不懂，她模樣嬌憨可人，身材嬌小，哪裏不是小姑娘了。
“探長，我們真要帶上她嗎？”小五看向江心瞳的眼睛裏，寫滿了質疑。
當然，若是他知道，當日解剖江青瞳屍體的，便是眼前這位，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小姑娘時，便不敢如此說了。
葉乘廷瞥見江心瞳揚着的眉頭裏，寫滿了不樂意，他到是覺得，現在這帶點任性驕縱的模樣，才符合她的年紀。
他輕輕勾唇，張口便揶揄道：“誰要你開口暴露她的年紀的？”
聞言，江心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雲樂門，是申城最大的娛樂場，廣闊的土地上，聳立幾座建築，琉璃瓦鋪就屋頂，殷紅轉頭堆砌了牆面，從外觀來看，就足以見得這裏的繁華。
進的內裏，燈火通明，絢麗奪目。
裏面傳出一陣嘈雜聲，人群熙熙攘攘，簇擁着若夢的屍體。
葉乘廷看到此景，目光一冷：“那些人圍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驅趕人？”
小五被訓的面色一白，他臨走之前還千萬交代，要好好保護現場，不料去一趟回來，看到的竟是如此雜亂的一幕。
心中一凜，小五忙颔首正色，漠着一張臉，擠開了人群，他在若夢的屍體旁，拉開一條長長的警戒線。
葉乘廷寒着臉走了過來，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人群，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葉乘廷，乖乖讓出一條道來。
“你去看看。”
江心瞳提着工具箱，面無表情的穿過人群，貓着身子，從警戒線下鑽了進去。
死者若夢仰面倒在通往舞臺的臺階之上，金燦燦的鞋子掉落了一只在他姐下方，血跡順着臺階往下流淌，染紅了死者一襲金縷旗袍。
屍體周邊，也噴灑了幾滴褐色鮮血，血跡直徑在1~3mm範圍之內，噴濺的血跡方向呈平行排列，初步判斷，死者是動脈受傷。
江心瞳蹲了下來，清沉的目光落在屍體身上，死者面目秀麗，即使整張臉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無一點血色，可依稀可見，她五官精致。
江心瞳想，若是她尚還有氣息，應是個極為美豔的女子。
只是此時，她全身浴在血泊之中，旗袍掀起一腳，露出在外的雪白大腿扭曲，雙手指尖朝下狠狠扣着地面，鮮血将她的長指甲，染成了鬼魅一般的血紅。
在屍體表面，并沒有發現致命的傷口，江心瞳觀其血流規律，認為傷口應該在後頸部位。
她雙膝跪地，兩手撐住屍體背部，想要将屍體翻個面兒。
“你在幹什麽？”
頭頂一道怒吼響起，江心瞳身子被人狠拽了一把，像塊破布一般，朝外面一丢。
身子被警戒線絆住，才沒有被摔的更遠，但，江心瞳伏在那兒，已經是頭昏眼花了。
她這副身子，長期處于江家人的虐待之下，瘦弱不堪，再加上，她舊傷未愈，如今的體能，還不及當初在刑警隊的一半。
江心瞳暗罵了一聲，青澀的臉上戾氣橫生，她猛然轉過身來。
“葉乘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來人正是葉乘秋，那個一心想要讓江心瞳死在自己手下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