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兇手，還有一人
冷風胡亂吹着街上行人的衣衫，僻靜的道路，唯有江心瞳，環着手，默默走過一路。
身後，一輛汽車亦步亦趨的跟着，開車的男人，目光凝在那道纖弱的身影上。
倏地，他腳踩剎車，車子穩穩泊在路邊，男人下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凝望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看不真切的意味。
“上車。”
江心瞳瞥了他一眼，寒風拂過她的身體，江心瞳攏了攏衣衫，二話不說鑽上了車。
“你跟着我做什麽？”
上車後，江心瞳劈頭就問了一句，她一直都知道這輛車跟在後面，但是葉乘廷想做什麽，她又不明白。
“該不會，怕我想不開吧。”
到嘴邊的話，被江心瞳搶了個頭，葉乘廷有些氣不順的否認。
“我看你也不像那麽嬌弱之人。”
江心瞳輕笑，被她抛棄的江家人，何曾拿原主當過人看，這樣的家人，早早棄之，才是明智之舉。
“去哪裏？”
葉乘廷手握方向盤，轉了個急彎，薄唇輕輕溢出一句話來。
江心瞳眨了下眼睛，無辜的看向車窗外，她無處可去。
“你在申城，沒有別的親人了？”
瞄了一眼後視鏡中，江心瞳稚嫩的小臉，葉乘廷難得的多管閑事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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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沒有去處，那就......”
話音來不及落下，便被江心瞳打斷：“去三裏街。”
她記得，原主的親娘，便被江啓明安置在三裏街。
十六年前，江啓明外出辦事，憑着一張俊俏的臉蛋，俘虜了原主親娘的芳心，一夜風流之後，便有了江心瞳。
王洋要求個名分，可那江啓明卻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名分沒給得了王洋，反倒是惹的善妒的江夫人起疑，找到了江心瞳母女，強行将江心瞳帶往江家。
江心瞳握着那條洗的發白的手絹，纖細 的手指磨砂着手絹上的刺繡，這是王洋交給原主的，原主一直珍藏着。
想來，原主心內，還是對于自己的生母，存有留戀的。
她既然已經占據了原主的身份，自然也願了卻原主一樁心願。
她就先去看一眼，若是原主的母親願意與她共同生活，那她會代替原主，好好孝敬母親，若是不願意，那她也不能勉強。
打定主意，車子一個拐彎，往一條破敗的小路上去了。
兜兜轉轉，終于找到了原主的家。
一間破敗的小木屋，灰色的大門關的嚴實，門上還破了個洞，被一塊石頭堵住了。
葉乘廷下車看到這樣一幅光景，眉頭幾不可見的一蹙。
不過，江心瞳倒是不甚在意，她扭頭，朝葉乘廷一笑：“葉探長，現在，你不會認為我是殺人兇手了吧？”
她稚嫩的臉，帶着嬌憨可人的紅暈，不似方才在江家，張揚堅定的霸氣模樣，倒平添了幾分少女的可愛。
葉乘廷覺得，江心瞳離開江家那個爛攤子，是正确的。
但是，江紫瞳承認自己殺人，可，這件案子，就真的破解了嗎，那倒未必。
“你的确不是。”
面對着眼前少女明媚的笑容，葉乘廷的語氣不由軟了下來。
“那我，能加入你們嗎，我想在警察署，做一名法醫。”
江心瞳記得，多年以前，自己從教官的手中接過一面錦旗：“心瞳同志，接過這面錦旗，就代表你是一名真正的人名警察，你是否願意為人民服務？”
回想那時的青澀，與如今的少年老成，時代變了，可她的心不變。
這一世，她依舊想要伸冤破案，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法醫。
葉乘廷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裏仿佛有亮光閃爍，他清隽的眼中流露一絲贊賞，卻是依舊板着臉。
“我不希望我的下屬頂着個苦瓜臉和紅腫的雙眼來工作。”
說罷，有些別扭的轉過身去，筆直的身板，就連走路都是一板一眼的。
江心瞳不自在的摸了下自己的臉頰，苦瓜臉，她哪裏有，倒是葉乘廷自己，整天擺出一副冰山臉，與這樣的人共事，她才需要注意吧。
但是，不管了，從今以後，她是自由的。歌德說，生活也好，自由也好，都要天天去贏取，才有資格享有。
她拼盡全力才得來的自由，是她在這異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
警察署，江紫瞳披頭散發，一臉頹廢的坐在監獄的硬板床上，慘白的小臉，沒有半點神情，空洞的眼，漠然注視着天花板。
這一次，再沒有一個江心瞳為她頂罪，她終于，親自品嘗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鐵門外，男人塌着寒風而來，進了門，褪下外面一層風衣，清冽的眸光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裏的女人。
“把她帶過來。”
小五學足了葉乘廷的樣子，板着臉走進牢房，将被鎖上鐐铐的江紫瞳帶了出來。
“坐。”
葉乘廷筆直的坐着，眼光掃一眼江紫瞳秀麗的小臉，神情依舊冷冷。
“你知道江青瞳是怎麽死的？”
江紫瞳目光一暗，道：“她是被我害死的，我有罪。”
“你的确有罪，不過，江青瞳并不是中毒而死。”
“你說什麽？”
江紫瞳激動的站了起來，沒有神采的眼，因這一句話，迸出點點亮光。
“你在最後，減少了冬眠靈的藥量，所以江青瞳所服用的藥量，并不足以致命，而江青瞳，卻是死于銀針。”
江紫瞳眉頭一擰，在聽到“銀針”二字時，嘴角有輕微抽動。但卻是不言語。
葉乘廷篤定，這江紫瞳知道其中的秘密，也知道那用銀針殺人的人，到底是誰。
“你想為那人頂罪？”
低沉的嗓音，卻是直接戳中江紫瞳的心思，她面色頓時窘迫不已。
“不，我沒有想過。”
沒想過為她頂罪，可也不能背叛那人。
“你不是直接害死江青瞳的兇手，又有江啓明夫婦為你奔走，請律師，若是主動供出那人，記你一功，你不會被關太久，至少，一條命是保住了，你确定要為了一個利用你的人，搭上自己一條命？”
他輕輕的說着，眼前印出江紫瞳那渾渾噩噩的臉上，一抹奢望的輕笑，心下一沉，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江心瞳同樣稚嫩的臉蛋。
同時面對指控，江心瞳卻從來沒有奢望過會有人來救她，她張揚也罷，冷漠也罷，她的身後，都無一人可以依靠。
莫名的，有些心疼那個外表看起來特別強悍的姑娘，可，葉乘廷眼神一冷，為自己突然的失神厭煩不已。
江紫瞳看他神色驟變，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如果我說出那人，你們會放過我嗎？”
“當然。”
“可是，我怕他，他會報複我的。”
“你供出他，我們會抓住他，讓他償命，你留着他，才是給自己留下了隐患。”
瞥見江紫瞳眼中有猶豫之色，葉乘廷不再逼迫，眼神掠過江紫瞳因為緊張而繃直的身子，他清了清喉嚨：“去倒杯水來。”
小五停下正在做筆錄的手，向外走去，卻發現，已經有個小獄卒端着一杯水過來了。
小五接過水杯，放在江紫瞳的面前。
江紫瞳确實是緊張的口幹舌燥的，兩手舉杯，“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她才清着嗓子道。
“探長，指使我的那人是醫院的......”
關鍵的話語還未落，江紫瞳發出一聲怪叫，雙手痛苦的掐着自己的喉嚨，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江紫瞳的身子直直倒在那偌大的書桌上，再無動靜。
桌上剩了小半的水，被打翻，在底下冒出起泡來。
葉乘廷一個健步沖了過去，修長的手指在江紫瞳鼻息間一探，面色頓時如死灰。
“她死了。”
葉乘廷呢喃一句，猛一轉頭，冷冽的眸光射向外頭：“快，抓住剛才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