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任生兵提着一箱飲料回家。
袁丹果笑着接過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家裏的柴米油鹽你一向不操心, 這會兒還知道往回買飲料。”
她橫過箱子, 看了眼飲料的牌子, 奇怪地問:“這個牌子的飲料, 好像是頭一次聽說, ”她看向老公,“好喝嗎?”
任生兵換鞋進屋,“我也沒喝過,你和真真嘗嘗, 好喝的話,過幾天買五百箱給員工發福利。”
“原來是這樣啊。”袁丹果了解地笑了, “就知道你是不常逛超市的人。”
袁丹果将飲料放到茶幾旁,拿過一把剪刀,刀尖橫着一滑,打開箱子,裏面的飲料整整齊齊碼放着, 她抽出其中一瓶, 喝之前先看了眼生産廠家, 當看到A市的地址, 她臉色暗下來,輕輕低語:“是A市生産的啊!”
只要看到A市,就會莫名想到汪郁,袁丹果的心情瞬間就跌了下去。
任生兵走到沙發旁坐下,“汪郁負責經銷的, 喝喝看吧,味道可以接受的話,就在她那裏拿五百箱。”
袁丹果手中的飲料啪嗒一聲掉落地上,飲料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入沙發底下。
她仰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公:“你說什麽?你要買汪郁經銷的飲料?”她臉上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她才把任意送你的杯子打破了,你不責備她就罷了,怎麽還要送錢給她?”
她費神費力做的事情,到頭來什麽都不是。
老公竟然還會跟汪郁有交集。
難道父女同心,無法分開?
袁丹果內心被漫無邊際的恐慌給籠罩住了。
任生兵表情糾結地嘆了口氣:“說來也怪,沒見汪郁之前哪,我挺煩她的。任真好好的一個生日會,她一來就給攪和了。不管是有意無意,總是令人鬧心。可是,見到她之後,我忽然就覺得,沒什麽所謂了。”
任生兵彎腰,從飲料箱裏拿出一瓶飲料,“算了,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要計較了。咱們還是嘗飲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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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丹果心裏一團亂麻,哪還有心情?
她沉默地蹲在飲料箱旁邊,眼睜睜看着任生兵喝了一口。
任生兵咂摸咂摸滋味:“味道挺特別的,跟汪郁說的一樣,剛入口味道一般,但喝了之後的感覺還是不錯,”他接着喝了第二口,“感覺比第一口要好多了。”
看這架式,任生兵是打算購買汪郁經銷的飲料了。
買飲料就要打交道,見面的次數難免增多。
父女血緣,見面的次數多了,難保……
袁丹果沒吱聲,眼睛盯着箱子裏餘下的飲料,恨不能全扔了砸了。
穿着紅色睡衣套裝的任真懶洋洋地從卧室走出來,任生兵趕緊拿了一瓶新的飲料遞給她:“嘗嘗這飲料好不好喝。”
任真果真喝了一口,紅潤的嘴唇翹起來,神色不悅地搖頭:“不好喝。”
她把飲料瓶子往桌子上一放,“我回屋玩游戲了。”
任生兵盯着閨女的背影,忍不住低聲數落袁丹果,“你再慣孩子也不能這樣,不是睡就是吃要麽就是出去玩。”聲音裏隐隐有斥責之意。
最近任真心情不好,幹脆辭了工作在家裏玩,美其名曰散散心。
可她一直是渾渾噩噩的,似乎總沒有個盡頭。
任生兵不喜歡任真這樣,如果是任意,他一定會語重心長地勸勸她。但任真不同,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身為繼父,話說少了是不關心,說多了父女關系會變得生分。
袁丹果小心看了老公一眼:“你也知道,孩子失戀了嘛。讓她度過這個坎,以後肯定就好了。”
任生兵繼續喝飲料,沒再說話。
這個夜晚,躺在任生兵身側的袁丹果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像烙餅一樣輾轉反側。
汪郁是她的噩夢,時不時會闖進來。
她因了汪郁,快得抑郁症了。
一大清早,袁丹果頂着一雙黑眼圈起床做飯,送走任生兵後,她洗了把臉,準備躺回床上睡個回籠覺。
誰知她剛躺下,桌子上的手機便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她不耐煩地接起來。
“袁姐,我是小林。”電話裏傳來林經理吊兒郎當的聲音,“上次的工作沒去成,能不能再麻煩麻煩袁姐?謝謝啦!”
袁丹果把手機放到眼前,的确是個陌生號碼。
最近林經理經常給她打電話,她煩不勝煩,幹脆拉黑了。沒想到林經理锲而不舍,竟然換了號碼再打。
袁丹果沒好氣地坐起來,“小林啊,不是我說你,我幫你找了那麽好的工作,你連說也不說一聲便走了。你知不知道因了你工作的事情,我跟老公差點兒吵起來。你太令我失望了。”
“袁姐,找工作嘛,總得适合我的。您排面大,認識的人多,我幹個小喽啰,豈不是丢你的人?”林經理笑得意味深長地,“要麽,您給我二十萬,我自己去找吧。”
找工作不成,改成要錢了!
袁丹果氣急,砰地一聲挂斷電話。
她關了手機,被子蒙頭,睡覺。
溫暖的陽光通過透明的玻璃灑進幹淨的房間內,光潔的地板像是被鍍上了一道金光。
汪郁在客廳裏看了會兒書,将書往茶幾上一放。
她自然無比地步進姜智豪的房間內,唰地拉開窗簾,接着敞開窗戶,任陽光、微風肆意闖入。
汪郁聳聳肩膀,轉身收拾房間內的衛生。
張姨路過,好奇地探頭進來,當發現是汪郁一人待在姜智豪的卧室內,而且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吃驚地叫了起來。
“汪郁,你這是做什麽?”她慌張地望向外面,“快,趁姜總沒回來,趕緊關上,關上。”她雙手激烈地揮動着,“快,姜總發現就壞了。”
她緊張慌亂的表情,仿佛汪郁做了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其實她做了什麽?只不過是打開了一扇窗戶罷了。
汪郁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膀:“張姨,別怕,我做的事情我承擔,你不用在意。”
張姨試圖勸說她:“姜總說過,任何人不許進入他的卧室,三年多以來,他卧室內的衛生、床品全是他自己一手包辦,從不假手他人。你這樣做,恐怕會讓他大動肝火的。”
姜智豪本來就不笑,發起火來,臉色更是冷如寒冰,他縱是什麽也不做,只那一張臉便足夠令人膽怯害怕了。
汪郁換了床單和被罩,就連枕套也換過了。之後動作從容地将換下的床品往呆若木雞的張姨懷裏一塞:“這個您幫我洗了吧。”
“被,被姜總發現了怎麽辦?”張姨是真害怕,她臉色吓得發白,眼睛不時掃向門口,似乎做了什麽虧心事。
“親愛的張姨,這是我第六次幫他換床品,”汪郁得意地聳聳肩膀,“很神奇,他一次也沒有發現過。”
在黑暗中入睡的男人,或許早已不記得自己身下的床品是什麽顏色和樣式了吧。
他在黑暗中更換床品,換成什麽樣子,大概自己也不清楚。
“萬一呢?”張姨不知道說什麽好,她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汪郁把張姨推出卧室:“我闖的禍,您怕啥?萬一出事了,甭管姜智豪問什麽,你一概不知道就行了。”
收拾結束,汪郁将房間恢複成黑漆漆的樣子,之後關門出來。
客廳裏的張姨輕輕拍拍胸口:“你可算是出來了,你不出來,我這心就老是提着。我敢說,只要姜總回來撞上了,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張姨覺得汪郁在挑戰姜智豪的底線,她不知道姜智豪知道的那天,會出現什麽樣的暴風雨。
汪郁不以為然:“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她歪着頭,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張姨,姜智豪在哪裏洗澡?”
她看到他沐浴過後的樣子,可他在哪裏洗澡這個問題,她卻一直不知道。
她的卧室內有洗手間,外間也有,姜智豪的房間呢?難不成也有?
“他房間內有洗手間啊,你沒進去過?”張姨一臉地理所當然。
汪郁“哦”了聲,“那道藍色的門後面是洗手間?”她搖了搖頭,“設計夠特別,我還以為是衣櫃呢!”
她掉頭往回走:“那我去收拾下洗手間。”
三年多了,他在黑咕隆咚的情況下洗澡、尿尿?那洗手間還能看嗎?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大門口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張姨吓得臉色都白了。
汪郁及時剎住腳。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門口方向看。
面色冷凝的姜智豪手裏拿着車鑰匙出現在家門口。
汪郁雙腳悄悄轉了個方向,朝着廚房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裝模作樣地問:“張姨,中午吃什麽來着?”
“哦,哦,”張姨緊張的心總算慢慢放下了,“吃魚吧。”
“行,吃飽了我好去醫院。睿睿在醫院裏肯定孤單了,到時我順便捎點兒玩具給他。”
姜智豪沒有回卧室,他悶聲不響地去了書房,在書房裏待了會兒,又拿着車鑰匙出門了。
聽到姜智豪開門出去的聲音,張姨埋怨地瞪了一眼正吃吃偷笑的汪郁:“下次你可注意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