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虛假溫情
麻蒼梨花所在的承天門和守門士兵相距不遠。
當值士兵早眼尖地發現麻蒼梨花‘劇痛’半靠在宮門前,但他們作為守門衛兵沒有命令不得越矩。所以當位極人臣的郭容襄見麻蒼梨花真的砰一聲倒下時,一聲大喊,為首的指點一個忠實可靠的笨士兵往裏去。
士兵頭頭是太後的人,而那個忠實可靠的士兵更是太後手下最高武力值的。
他們在守門,全為打點這一切。
“扶使者到太醫署。”眼下是容不得郭容襄等候,但當他想到麻蒼梨花進門後定然兵荒馬亂,便多吩咐一個守門士兵去禀告陛下,自己帶人沖進去。
士兵不是為了去稟告陛下,而是為待會變數多添一個武力。
陳公公早發覺外頭異象,心中雖有極大不滿,但還是不動聲色讓待命的人撤去。
這一切郭容襄自是不知,哪怕隐約猜到,他是個惜命的,也不敢不帶一兵一卒進去。
只是他并不知那些守門士兵都是在戰場上殺盡千軍萬馬才活着回來。
風吹草動,士兵當即感覺到異常的殺氣,腰間佩劍一拔,激射而出。
‘噗’一聲,一個正要撤離的刺客從高牆倒下。
陳公公不知士兵身上如此高,震驚得說不上話,随即望着郭容襄。
郭容襄雖眼力和嘴巴不甚俐索,但保命的反射神經還是妥妥的好。他同樣震驚地圓睜一雙眼睛,也顧不得這麽多,大喊一聲抓刺客。
刺客是訓練有素。
士兵的反應更是一流。
刺客是朝着去向跑,士兵本也來不及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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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邊廂才大喊抓刺客,那邊廂大群禁軍湧現,好像一個兩個有預知能力。
刺客目标雖是她麻蒼梨花,但早有令撤退,當下且打且退,而抱着她的是那個武力值逼人的士兵,再有太後命令加持,她是穩妥妥的安然無礙。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憑空出現。
“都給我殺!”言下之意,不能活口。
麻蒼梨花身體幾不可聞地抖了下,士兵早在不知那個誰身上搶了一把長槍,護着她且行且戰,也不留戀,但絕對沒空留意她的微細動作。
所以她以外,無人知道她聽見那道聲音時多麽心寒……
這個時辰将近日落,李鳳溪不應出現在宮城內。
當然,郭容襄也不應出現在此處。
所以此時此刻在這的人,若揭昭然。
要不殺她,要不救她,不過說是救她,就是早占先機。
那麽為什麽早不救晚不救,偏找這個時間救人呢?
麻蒼梨花心裏抽痛一下。
她是弭。
麻蒼梨花近來身體就不好,剛才那下子倒下也是半真半假。這下有了這個心病,她的面色可是慘白吓人。
士兵終是察覺到懷中女子異樣,抱着她不要命似的殺出一條血路,一邊殺一邊吼:“使者不行了。”
李鳳溪聽見面色是刷一聲白下來,也顧不得這麽多,沖出禁軍保護,一路殺過去。
這場刺殺本應很快落幕,但偏生是後宮內亂,為了殺麻蒼梨花背後的人也是拼了,弓箭什麽的早一堆堆備妥。
有些刺客看李鳳溪架勢,見勢色不對跑不掉,便取過那些備好的武器,爬到牆頭放冷箭。
這下便搞得站在下的禁軍有點狼狽。
郭容襄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見過不少風浪,但畢竟是文官,此番大陣仗他也有點怕。
躲躲藏藏,生怕命就在此交代了。
當李鳳溪跑到士兵身邊時,飛快接過‘昏迷’的麻蒼梨花。
麻蒼梨花沒有昏倒,不過她面色也當真不好看。
蒼白的臉褪得毫無血色,本就不紅的嘴唇白得發紫,鼻頭額際滲出的冷汗都結成小水點,捲長的眼睫顫抖抖。
似冷,但身體異常地發熱。
那是她體內毒素相互攻擊的效果。
從她服毒後,她的身體一直都是幾種毒素互相牽制。
當中一味毒更是在心跳和血液加速流動時,激發出更大效果。
這下子幾種毒素不是互相制衡,她便毒發了。
李鳳溪抱起麻蒼梨花後便往宮裏跑,速度飛快。
不過目的地不在太醫署,而是太後居處—太液池。
祈柃是整個梁唐最有名的醫者,不過此刻不知身在何方。而當今還能與他并論的就只有一位,當朝太後。
說起太後擅醫,便要從她的身世說起。
太後當年是京都世家魏家的嫡長女,與大聖賢德皇帝,即是她的夫君自幼青梅竹馬。本來是毫無懸念成為皇後,卻因一次意外被揭發其母是神醫周迢的後代。
梁唐風氣開明,但極重血統純正。
她的母親是周迢後人,她自然不是魏家嫡女,因為魏家當家家母乃林氏。而她此番說謊隐暪,是把當時的皇帝,聖明仁厚皇帝也暪了過去。
婚事是沒了,但大聖賢德皇帝對她是真情實意地愛着,繼位後對青梅的隐瞞不但不理,對那些揭發她出生的人更是深濃厭惡。
那個人自是在事件中得了好處的皇後一家。
所以後來大聖賢德皇帝一邊剝奪皇後一家在權力中心的地位,一邊把魏家擡起來,然後便是百官也管不了把她納入後宮,并賜封皇後之下的貴妃地位。
最後,就是在臨終一年,把羽翼已豐的李雁立為太子。
而那位皇後娘娘,家道中落,在後宮又早沒實權,大聖賢德皇帝甫駕崩,她便以為大聖賢德皇帝及皇家祝禱為命,跑到廟裏去。
“快到奶奶處了、快到奶奶處了。”李鳳溪是着急得六神無主,抱着麻蒼梨花,嘴裏不住地念着這句話。
麻蒼梨花若非心髒真的痛得厲害,還聽見剛才宮門的大陣仗,怕早破功大笑起來。
李鳳溪沒時間坐小船,緊緊抱了抱懷中嬌小輕巧得吓人的可人兒,腳尖輕點便要在水上飄了起來。
麻蒼梨花自幼習武,又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心思更是比常人更清明。片刻便知他們往哪個方向去。
只是,她現在沒有給太後把脈的打算,而她也不認為當年那個天資比她差得遠的李鳳溪,有本事帶着她在水上使輕功。
“太子殿下?”聲音虛弱,而她的身體此刻也是真的很虛弱,根本用不上裝。
雖說有的潛能需要些外力稍加激發,但她身體真的是孱弱得自身都看不過眼。還沒成功報仇前,她的命是很重要的。
李鳳溪還沒在水上飄,聽見麻蒼梨花軟軟的聲音,足下一頓。
如夜色般深沉卻又帶着深濃疼痛的鳳眸靜靜凝看那雙澄明如昔的淺棕明眸。
他知道是自己先放開她的手,早已沒有資格與她并肩。
但當他看見她的那一瞬。
還是控制不住那顆死寂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