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門的時候只拉了一個箱子, 回來時又多拉了一個箱子。
我恐怕是犯了所有不經常出門旅游人的通病, 見到稀奇的, 見到好吃的, 見到好玩的,都喜歡買了往兜裏藏。
這幾天越走越遠, 回家變得十分不方便,動車再轉飛機, 一大早醒來, 拉着兩個行李箱到家卻已經是晚上8點, 餓着肚子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才把箱子擡着邁過門口的那道坎。
客廳的燈穿過玄關透過來,我靠着牆朝裏頭瞄了一眼, 看到米白色的沙發靠背上露着一個小腦袋, 是陸穗無疑。
我扶着行李箱的拉杆輕輕咳了幾聲,見她沒有什麽動靜,又說了句:“我回來了。”
她仍舊沒有動靜。
休息了一會兒, 只好自己拉着行李箱進去,其實我可以直接回房的, 但為了證明我回來了, 我還是拉着一大一小的行李箱站在了陸穗的沙發邊上。
她的目光很快被我吸引, 而她拿下耳朵上耳機的動作,剛才一切的冷漠都有了解釋,我心裏笑了笑,說:“我回來了。”
她擡頭擡眼看我,或許是看我的裝扮。
頭上帶着帽子, 身上挂着背包,外套十分老土地綁在腰間,下巴還挂着一個口罩,太陽鏡別在衣領上,她沒這樣瞧我我還沒細想,我想我此刻一定看起來風塵仆仆,還是老八十年代的裝扮。
幾秒後,她把目光放在了我兩手臂旁的行李箱上,問:“你自己搬上來的?”
我點頭:“嗯。”
她突然一個歪頭看我:“怎麽不叫我去接你。”
我擺手,把手放在拉杆上:“多大點事。”
她從我手上接過兩個箱子,我跟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把行李箱放下後,靠着我的書櫃就這麽看着我把東西一樣樣地從行李箱裏拿出來。
“吶。”我從箱子裏拿出一個袋子,轉頭朝她遞過去。
她伸手接過:“什麽東西?”
“紀念品,導游說現在的小朋友都喜歡這個。”我低頭繼續把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擺書架應該挺好看的。”
陸穗淡淡地呵了一聲,問:“導游有說21歲還是小朋友嗎?”
我又轉頭,伸手:“不要還我,我給其他21歲的小朋友。”
她拿着手上的擺件朝胸口一縮:“你要給誰?”
我其實是開玩笑的,但她這麽的,我突然想到了雪梨,但是雪梨又不知道我去旅游了,像這種不知道我去玩的朋友,一律不帶禮物。
我回頭沒有應她的話,卻聽她又問了句:“晚飯吃了嗎?”
我搖頭:“沒有。”
被她這麽一問,我突然就餓了,她聽後兩步上前,揪起我的衣服,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
這個揪,确實是揪,細看,她食指和大拇指抓着我肩膀上的那塊衣料,可能才半個指節那麽長。
抱都抱過了,她突然這樣忌諱身體接觸,讓我有些愣神,順着她的手我站了起來,她放開我的衣服後,搶過我手裏的幹貨,指着浴室道:“你先去洗澡,我給你點外賣。”她指着地上散落的東西,在半空中畫了圈:“這些東西我來整理。”
既然她開口了,我便不客氣了,其實我真的挺累的,正撐着最後一口氣在整理東西。
洗完澡後人也精神了許多,吹完頭發出來,陸穗便招呼我去廚房。
她給我點了一份飯,四菜一湯很是豐盛,仿佛我受苦受難回家,而她給我接風洗塵。
拿起筷子,我問她:“你吃了嗎?”
她點頭:“都快十點了。”
吃過就吃過,十點什麽十點。
我吃着又說:“我以為你在學校,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回答我:“沒回學校。”
其實我應該教育她幾句逃課這件事,或許也該裝傻地再問幾句不是說了回學校怎麽沒回,又或許,抛開這些和她說說我這幾天遇到的好玩事。
但我只是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周圍因此安靜了下來。
吃完飯後,她送上來一盤芒果,給這次接風洗塵畫上完美的句號,我吃完芒果後漱漱口,便拿着抱枕縮着身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遠看着她在廚房把垃圾袋紮好,接着洗手擦手,最後關燈走過來。
雖看着電視,但餘光全在她身上,她在我身邊坐下,同樣地将目光投在電視機上。
于是我們就這麽一動不動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裏的廣告,也沒有要轉臺的意思。
終于,在電視終于結束,轉入電視劇主題後,她開口喊了我的名字:“簡許秋。”
這聲名字,仿佛一個開關,不聲不響的,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
停電了。
整個小區都停電了,窗外漆黑一片,接着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傳了進來,細聽能分辨是各個戶主在抱怨現狀。
長大了便很少經歷停電這樣的事,依照小時候的經驗,我正打算想着有沒有什麽蠟燭之類的能替代燈光,陸穗那邊忽然把手機的手電筒給打開了。
我心裏頓時哦了一聲。
或許是嫌吵,她站起身把落地窗關上,順道拉上了窗簾。
這麽一來,果然安靜得什麽聲音都沒有了,而她重新在我身邊坐下後,把手機的手電筒給關了。
“怎麽……”
我的疑惑才出口,便感覺她離我越來越近。
其實客廳也不是很暗,借着再遠處投來的路燈,多少能看見一些,瞳孔适應了這樣的亮度後,黑暗中,一切都朦胧了起來。
她靠近我,我斜靠着扶手處,與她面對面對視着,我的雙腿仿佛撐起一道屏障,而她兩手各一只地放在我的膝蓋上。
補上停電前的話,她又輕聲喊了我的名字。
“簡許秋。”
我咽了咽口水:“怎麽了?”
她跪在沙發上,跪在我面前,把下巴擱在手背上,擡眼看我:“停電了。”
我嗯了聲:“應該是哪裏故障了,一會兒就好,不要怕。”
她鼻腔裏發出一聲笑聲:“我沒有怕。”
她這句話落,我靠外的那只腿支撐不住地從沙發上滑了下去,她的手也随着滑下去,最後撐在我的大腿旁。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很久,她才開口問:“我是不是給你壓力了?”
我舔舔唇,半晌,才回答:“沒有。”
她輕輕嘆氣:“你總是這麽溫柔,不肯對我說一句重話。”
我伸手勾住她耳邊散下來的一小撮頭發,心裏道,這樣不好嗎?
她似乎被我的這個動作鼓勵,又像是收到了我的某種訊號,黑夜中,眼神突然精神了起來,轉接着眉眼彎彎地看着我,身體繞過我的膝蓋,傾身朝我過來。
身體的距離不可衡量後是唇與唇的距離,我不敢動作,眼睜睜地讓她靠近我,甚至目光不知道該落在何處。
是她長睫毛下閃閃的眼睛,還是她染上喜悅的眉梢,或是她微微抿着嘴角上揚的唇。
不知道是我們中的誰,全身都在散發着靠近的欲望,暈繞在安靜的空氣裏,随着時間一分一秒,愈發濃烈。
就在她鼻尖就要碰上我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她眨了兩下眼睛,試探地看了一眼我的唇,小聲道:“如果不願意,你就推開我。”
說完這話,她便迫不及待地吻上來,雙手也不客氣地搭在了我的肩上。
很急,她的唇碰上來的那刻,我一直劇烈跳動的心髒仿佛已經快要承受不住,她毫無技巧地将我的下唇含在她的雙唇之間,甚至沒品嘗出味道,便張嘴咬住。
我壓着她的肩膀推開她,看着她有些迷糊的眼神,我愣神片刻,輕喘幾口氣後,對視了幾秒,我舔了舔唇上她留下的水漬,說:“我推開了。”
她突然笑了,十分輕快地說:“你沒有。”
這次上來的吻比剛才的還要兇一些,她唇覆上來後,十分不客氣地咬了兩下我的下唇,試探着便把舌頭伸了進來。
我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往後靠移開一點,從唇齒間擠出一點聲音道:“別這麽急。”
她聽着終于緩和了下來,人也突然軟了下來,搭着我的肩膀半個人靠在我的身上。
或許是被我訓了,她小心地用唇舔了舔我的嘴角,甚至伸出舌頭勾了一下我的下唇瓣。
學着我剛剛的樣子,她移開一點,小聲道:“我不會。”
她說完小舌頭又勾了一下,這次用了一些力,直接劃開兩邊唇瓣,敲門似的點了點我的牙關。
她話裏帶笑,又說:“你教我。”
懵懂又可愛得緊,我不知道她的撒嬌還有這個功能,我搭在她腰上的手幾乎沒她這一勾一纏惹得沒有任何力氣。
我舉手扣住她的後腦,閉着眼睛先是用唇瓣調戲了她的,接着伸出舌頭勾住她的舌尖。
太過于纏綿,她沒有任何技巧卻一步又一步地攻陷我,讓我徹底淪陷,而我因為緊張而一直繃着的心,也被她一點點地揉開,歸于溫暖。
溫柔到劇烈,劇烈再溫柔,她受我的引導漸漸地反客為主,就在她不自禁把手伸入我的頭發裏時,客廳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我們也因此停了下來,她擡頭稍稍離開我一些,我垂眸看她,她抿着嘴也同樣看着我。
我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額頭上有些亂的頭發,聽她小聲地問:“我表現的好嗎?”
她說完這話,臉十分不客氣地蹭地紅了起來。
我低聲笑了出來,扣住她的後腦勺将她帶進我的懷裏。
我拍拍她的腦袋:“你很好。”
她又問:“你是打算給我機會了嗎?”
我搖頭:“不是。”
機會這個詞太不公平了。
我舉起手摸了兩下她的下巴,補上我的話:“穗穗,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