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恩相抵
白語清正專注工作,突然的就看見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的男人,氣沖沖的闖進辦公室和韓奕大吵大鬧,隔着透明的玻璃,百葉窗簾也沒有掩住,所以她看得很清楚。
韓孝在裏頭罵的臉紅脖子粗,“你憑什麽不批過我的項目,我也是總經理,別把我當阿貓阿狗看,你個草包占着總裁的位置為所欲為,扼殺有才能的人,公報私仇,掣肘老子,別忘了我是你哥!.....。”
再後面的話不堪入耳,而且很混亂,也模糊不清,白語清眨着眼睛看熱鬧,第一天來就看了八卦,真是撞到了好時候。
韓奕氣度的從容看文件,他不惱,拿着項目一本一本的批閱簽字,韓奕頭也不擡,又拽又硬道:“我就是占着總裁的位置為所欲為,怎樣?有本事你讓老爺子給你總裁做啊,沒能力就別bb,要bb不如來打我,別特麽當個傻x三天兩頭來我辦公室叫喚,丢人現眼!與其說你是我哥,不是說是外面的阿貓阿狗,嗯,這一點你說對了,不錯,很不錯。”
韓孝越發的氣急敗壞,有一種要沖上去打架的勢頭,最終也沒有打起來,大罵了一通,氣沖沖的又走了。
白語清問了秘書才知道,韓孝是韓董事家的二房兒子,他三天兩頭來韓奕這裏罵山門,每次都被韓奕吊兒郎當的态度氣得發狂,偏偏又不能拿嫡長子怎麽樣。
白語清在外頭聽得搖頭嘆氣,韓家不只有二房還有四房,現在什麽年代了,韓老爺子夠風流,有錢人家就是這樣,不過她家也沒這樣啊。
頭頂上方忽然傳來富有磁性的聲音,“你吃□□了?搖得這麽起勁,看得爽嗎?”
白語清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反駁道:“你才吃□□了,我是看你哥哥罵山門自嘆不如。”
韓奕把簡單的文件任務拿給白語清做,他嗤鼻道:“我哥?算哪門子哥!野種罷了,他連狗.屎.都不如,仗着私生子的身份招搖撞市,還以為多光榮,蠢貨一個。”
“嗯,這個也是。”白語清稍微附議了一句,現在的小三和私生子是比較猖狂。
韓奕随意的坐在辦公桌上,他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衣領雖高,露出來的一絲紅紫他恰好看到了,他們兄妹這麽瘋狂?
韓奕輕咳一聲,“晚上一起去吃飯嗎?我請客,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白語清的目光露出詫異,他們才認識多久啊?就請吃飯?半晌,她低嘆道:“不了,我怕被人說閑話。”
韓奕莞爾一笑,他俊美的臉有三分妖氣,“也就是說你想跟我去吃飯,但是卻怕被說閑話?沒事,我們悄悄的去,好了,就這樣說定了。”他跳下辦公桌,潇灑的回辦公室,動作一氣呵成,不給白語清留任何說話的空檔。
下班後,白語清準備去找林芮,韓奕擋住她的去路,他似笑非笑道:“我誠心誠意請你吃飯,你這麽不給面子?我們推推搡搡的被別人看見,那就更不好了。”
Advertisement
白語清想了一會兒,問道:“你為什麽要誠心誠意請我吃飯?我們倆已經扯清了,誰也不欠誰的,你幫過我,我也幫過你,已經清算了。”
韓奕的臉微黑,有一點抓狂,“我請你吃飯還需要理由?上司請員工,你敢拒絕?”
白語清最終無奈妥協,她上了韓奕的車有五分鐘後,發現家裏好像派人來接她了,白清有些不踏實,她不安道:“算了,下次吧,我還是先回家。”
韓奕的車速加快,他語氣不悅道:“你就這麽怕你哥?”
車速太快,白語清的胃很不适,她臉色不大好,捂着胸口,“你開慢點,我不舒服。”
韓奕聞言,輕擡前腳,放緩了車速,他轉頭道,“上了我的車,就別想下去。”
白語清自嘆上了賊船,不過韓奕性格挺好的,她側頭瞄了他一眼,馬上移開了視線。
韓奕帶她來到環境優美的西餐廳吃牛排,白語清毫不客氣的點菜,來都來了,自然是要好好吃,她很少在外面吃飯,一則秦沉說外面的食物不幹淨,二則張姨一向準時做飯,而且五香味俱全。
韓奕細心的幫白語清切好牛排,态度略微殷勤,甚是紳士。白語清以為他是花心大少爺,所以對韓奕的心思,止于友。
桌上的氣氛被韓奕帶動,他們聊得挺歡樂的,韓奕很會逗女孩子開心,白語清對他有了那麽一點好感,吃到一半時,秦沉竟然來了,白語清的笑瞬間僵硬,她很快低下了頭。
秦沉不緊不慢的坐到白語清身邊,他皮笑肉不笑道:“韓大少請我家清清吃飯,是何居心?”
韓奕喝了口紅酒,雙眼微彎,“秦先生,生意人做慣了,是不是還患上了疑心病?韓某請秦家二小姐吃飯,自然是為了交朋友。”
白語清不管他們怎麽唇舌.槍.戰,盡量當個默默無聞的小老鼠吃食物,試圖降低存在感,她可沒有忘記哥哥的脾氣。
秦沉慢條斯理的轉頭,他微微張開雙唇,“清清,我想嘗嘗你的食物。”
白語清的手一頓,她把盤子推到秦沉面前,叉子也一并放下了,她讷讷道:“那你吃吧,味道還不錯,挺嫩的。”
秦沉盯着她,他想怎麽樣,難道她不懂嗎?
韓奕有一些同情白語清,怪不得她膽子小,敢情是被秦腹黑吓出來的,韓奕叉了自己盤子裏的牛排快速塞進秦沉嘴裏,秦沉的臉色一僵,嘴裏的牛排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秦沉冷冷瞥了眼韓奕,韓奕放下刀叉,他搖搖酒杯,姿态娴雅,“我是想說,我的牛排,比她的味道更好。”
秦沉鉗住白語清的下巴,把牛排渡到她嘴邊,在秦沉的目光下,白語清不敢吐也不想咽,她眼睛裏是隐忍的怒意,她借着上廁所離去吐掉。
秦沉真的是越來越過惡心了!在外人面前這樣對她!
白語清走後,韓奕的嬉皮笑臉消失不見,秦沉站起來冷笑一聲,“離清清遠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她的主意要做什麽。”
韓奕單手撐着頭,光喝酒,嘴巴略毒,“大名鼎鼎的秦先生和姊妹亂.倫,傳出去該怎麽是好?”
秦沉的眸子暗了暗,拳頭微捏,他用紙巾按按嘴角,便離去走向廁所的方向,之後站在外面等人。
白語清甩着手上的水走出來,秦沉拉拽着她直接往外走,她轉頭巡視餐廳,沖韓奕抱歉一笑,韓奕做了個飛吻的動作,白清語便立馬收回了腦袋。
身旁的男人氣壓很低,秦沉不高興,她還不高興呢。
華府園,秦沉坐在沙發上逼她辭職,白語清怄氣抵死不從,要是連工作都受制于他,那就真的沒有一點尊嚴可言,白語清從來沒有這麽讨厭過秦沉。
他變了,從一個清高的人,變成了一個纏人的瘋子。
直至她吼了一句我讨厭你,秦沉出奇的沒有發怒,他站起來走向書房關上門。這之後,秦沉不再管她,一句話也不跟她說,恢複了從前的冷清,白語清覺得現在這樣,總比秦沉和她玩禁忌要好。
這段時間,她和韓奕走近了一些,韓奕會帶她四處玩樂,一會兒是游樂園,一會兒是莊園,但現在是在海邊玩,鹹鹹的海風灌進嘴裏,空中白雲翻湧,風光無限好。
自從秦沉不理她後,她的日子舒心了很多。
白語清光着腳丫子踩在細沙上,遠處的大海和白雲連成地平線,海鳥暢快遨游飛翔,清涼的海水在她腳下游動,雪白的浪花一陣接着一陣拍打上岸。
韓奕追逐着白語清,她的□□叉相絆,摔倒之際,韓奕迅速躺在她身下當墊背,這般的體貼,讓白清耳根子微紅。
韓奕拉過她的腿悉心檢查,她不好意思的收回腳,白語清嘿嘿一笑:“我沒事的,謝謝你。”
韓奕堆起沙子,手法熟練,“不要跟我說謝謝,我小時候和妹妹常來沙灘邊兒上堆城堡,她最喜歡城堡了,也跟你一樣可愛。”
“我可愛啊”白語清在一旁搗亂,她瞎戳着他建好的土堆,韓奕不輕不重的打開她的手,哼聲道:“現在不可愛了。”
白語清讪讪的用手扇風,她的小酒窩甜美可人,“那我不當破壞王了,你堆好了我要拍照,我哥小時候從來不陪我玩,也不誇我可愛,我以前可羨慕別人的哥哥了。”
“秦先生性子老成,要他陪你玩,那也是奇事一樁。”韓奕的語氣帶有調侃之意,他堆沙子堆得分外認真,他白皙的臉上有一點沙礫,白語清不由自主的用手背幫他擦臉,韓奕心神一晃,露出白牙皎潔一笑。
白語清與他的視線相碰很快就低下了頭,韓奕試探問道:“你跟你哥哥,現在的關系...怎麽樣?”
白語清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她解釋道:“我跟他是兄妹啊,他最近一句話也沒有跟我說過,脾氣大的很,我也不想跟他說話,從小對他太好了,他不把我當人看。”
韓奕的笑容蔓延在臉上越來越大,起碼她肯解釋,就代表她至少有那麽一點在意他,不是嗎?韓奕弄了些水在沙堡上固定,語氣溫柔,“那你想跟我說話嗎?”
這一問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暧昧感,白語清吱吾了半天,道:“我不告訴你。” 她眼珠一轉,分外狡黠,“你這麽會哄女人,快快交代,有過幾任?”
韓奕不假思索道:“不多,兩任。” 這個回答,着實讓白語清納罕,“你是女孩兒們的夢中情人,帥氣總裁,怎麽才兩任?你撒謊也要有個水準吧。”
韓奕忽然擡眸,眼角微微上挑,目露秋波,引人陶醉,“是真的,我從不來不騙女人,”他沉吟着,又道:“你是說我這個類型是你的夢中情人,帥氣總裁?”
白語清握緊了沙礫,看着細沙從指縫溢出,她撇嘴道:“不是,我的夢中情人會談鋼琴,會做飯,很溫柔,不會兇女人,反正一定要溫柔。”
韓奕的手一頓,他探究道:“誰?” 白語清看他板臉的樣子,心底有一絲的愉悅,她笑嘻嘻道:“還沒出現。”
韓奕搖着頭哼歌,他拍拍堡壘,搜出手機拍照,“好了,靠過來拍照留念。” 白語清挪了點位置過去,拍照那一刻,韓奕側頭把唇貼在她臉上,時間定格在那一刻,他頑皮的吻和她溫柔的笑,在後來成為最好的留念。
白語清反應過來後,羞怒的捶打韓奕,她一腳踢毀了城堡,用沙子扔他,韓奕跑到海邊用水潑白語清,她潑不過便蹲在地上抱着頭,久久沒有動。
韓奕以為她哭了,溫聲讨好道:“別哭啊,我錯了,我讓你打好不好?”
白語清擡起笑臉,狠狠揪了兩下他的耳朵,便跑了。
韓奕疼得龇牙,他追上去捉她,“白語清,你欺軟怕硬,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白語清邊跑邊回頭,笑魇如花的她,在此時像泡沫一般的夢幻,她的笑聲清脆如鈴,“不,因為你人好,所以我敢欺負你。”
韓奕撲上去抓住了她,他們躺在沙灘上,那一刻的悸動,美好寧靜,悠悠的海風鹹中帶着一絲的甜。
回到華府園,白語清立馬脫下髒衣服洗了個澡,出了浴室,她輕快的哼着歌,斜對面的書房門口立着一個修長的身影,他嘴角微扯,雙手抱前,斜靠在門框處,“清清,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這些日子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理她,她竟然那麽歡樂?他簡直要氣死了,比破産了還要氣人。
白語清慢慢後移退到房間裏,“哥,你該找個女朋友了,真的,免得成天胡思亂想。”她快速關上門,習慣的上鎖。
門外傳來一聲低吼,“白語清!”
她身子一抖,好不容易自由了幾天,她不想招惹秦沉。
事與願違,夏季的雷雨天有點多,夜晚烏雲密布,空中傳來滾滾的悶雷,藍色的電在房間裏閃現,接着是幾聲巨響,白語清蜷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以前她還可以去書房找點安全感,現在她不想行動。
伴随着響雷的聲音,白語清如同一只孤苦伶仃的小獸,識海中閃過血腥的畫面,每到雷雨天,她便會憶起童年的噩夢,她哽咽着,“爸...爸爸...。”
秦沉合上文件,左等右等也不見白語清來找他,難道她是真的想和他撇清關系?即使是在最害怕的時刻也不想面對他?秦沉的鋼筆穿透了薄紙,他煩躁的把鋼筆扔在桌上。
冰冷的鑰匙穿過小孔扭動,它的聲音被雷聲掩埋。秦沉看到床上空無一人,他蹙眉,輕輕喚道:“清清?” 沒有人回應他,秦沉彎下身往床底下看,也沒有人,接着,他打開了衣櫃,那張秀美的瓜子臉被半遮,一雙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她的身子微抖。
秦沉把身子傾過去,溫柔喚道:“清清,過來。”
他張開有力的雙臂,等着那人投入他的懷抱,白語清睜開焦慮的雙眼,她遲疑着,面前的男人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他的手僵持着,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
“轟隆”!又是一聲響雷,白語清瞬間撲進了秦沉暫有的溫柔裏,她攥緊了他的衣服,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裏,夜裏的軟弱,無能的流露,“哥——我怕。”
她的主動,讓秦沉眼中劃過喜色,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一舉一動都撩着他的心扉。
秦沉用薄被裹着她,把她抱起來帶進自己的房間,他拍着她的背,像哄嬰兒一般的溫柔,“有我秦沉在一天,你害怕時,都可以過來,我永遠在。”
白語清恍然覺得做了一個夢,她的哥哥,好溫柔,好溫柔,她喜歡秦沉這個哥哥,卻從來不敢肆意靠近他,她怕他,不是一般的怕,多年積累的威壓,在他們之間劃上一層厚厚的璧。
雷聲雨聲交雜,白語清意識混亂,夢裏,她的腳很涼,她似乎踩在血水上,搖着沒有呼吸的父親,她沾染了親人的血,雨聲和血水融在一起,冰冷蔓延在她骨頭裏,深刻刺冷的痛意蔓延至心房。
這些噩耗的畫面盤旋在腦中回放,她時而叫着爸爸,時而叫着媽媽,白語清如同小貓一般縮在秦沉懷裏,她的雙手交叉樓在他脖子上,秦沉吻了吻她的額頭,他的大手所觸到的肌膚都很冰涼,他盡量的給她暖身子,她實在是太冰冷了。
秦沉有些後悔,她以前這麽害怕的時候,他們雖然呆在一起,他卻沒有管過她,每次都能看見她在抖,起初是瞧不起,慢慢的有些好奇,到現在的心疼。
到後半夜,雷聲停止,雨聲滴答。
白語清呼吸微重,她的身子由冰冷變得發燙,秦沉的唇貼在她額間,她的溫度明顯過高了。他皺起眉宇,白天她去沙灘上玩的事,他自然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控。
秦沉拉開白語清的手要去拿藥,她的雙臂無意識的收緊,胡言亂語的呓語:“爸...爸...。”
秦沉的臉微黑,他只好把樹袋熊一般的白語清抱在懷裏,然後再去拿藥箱,她太瘦了,光吃不長肉。
秦沉拿出耳朵電子溫度計幫她量體溫,兩邊都是40度,有些嚴重了,怪不得昏昏沉沉的抱緊他不放,要是清醒的話,躲他還來不及。
秦沉艱難的穿好衣服,他用薄被子裹好白語清,他給高生打了一通電話,然後去了省中心的醫院,下車後,秦沉還抱着樹袋熊白語清。
高生就有些看不過去,他輕咳道:“秦先生,你這樣抱着二小姐,影響不太好。”
秦沉看了眼懷裏昏睡不醒的女人,他冷聲道:“你來抱?”
高生啞然,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不敢。” 高生在醫院的停車場等人,秦沉大步的走向門診部,說實話,他沒有到醫院挂過診,他很少生病,每次随意吃點藥就好了,而白語清的話,他以前沒有管過她。
秦老爺子在時,秦宅有家庭醫生,現在他們二老去了瑞士定居享受,家庭醫生也跟着去了。
秦沉挂號拿藥,抱着白語清走來走去,他帥氣的面容,體貼的模樣,讓其餘大多數的婦女哀嘆,她們都特別羨慕白清,“你看那女孩兒,找個男朋友比老公還體貼。”
“說不準人家已經結婚了,現在的年輕人,結婚早的多了去。”
“那小夥子也不過二十來歲嘛。”
.........她們叽叽喳喳的談老公,談孩子,半夜三更都是小孩鬧發燒、鬧感冒的居多,有的是夫妻一起來,有的是只有媽媽來。
秦沉聽到路人的話,竟有一絲高興,他帶白清去打屁股針時,護士的眼神有點怪異,不過也有羨慕的成份,白語清被紮了一針,疼得悶哼。
上車回家時,秦沉在白語清的小嘴上偷吻,然後抿嘴一笑。
高生透過反光鏡偷瞄,暗嘆秦先生變了,有女人的人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