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宇航最近勤快了很多，幾乎每天都在公司加班，把公司裏的人吓壞了，以為他是受了啥刺激，畢竟以前最偷懶不是遲到就是早退的人突然這麽用功，不是收刺激了就是有啥陰謀，弄得他下面的人是人心惶惶。
“老李啊！今天就別加班了吧！回去陪陪文錦，人家好不容易放假，你卻天天待在公司，有什麽意思啊！”
“嗯，好。”答的很敷衍。
回到家就看到寧靈忙東忙西，做飯打掃，明明這家裏同以前一樣是兩個人，但是他的心總覺得空蕩蕩的。
飯桌上，寧靈說道：“我們就不補辦婚禮了吧！拍個婚紗照就成了。”
李宇航先愣了幾秒，随後說道：“好，你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寧靈笑了笑，笑容羞怯得像個小女孩，好像當年他們偶爾提起結婚時露出的嬌羞，李宇航有那麽一瞬間慌了神，但是胸膛下那顆鮮活的心髒卻告訴他，他們都變了，沒有了當年的悸動。
已經是燈火闌珊，李宇航卻沒多大睡意，站在拇指和食指中夾的煙，明滅可見，陽臺遠處的燈火也只有零星幾點。
眼前浮現了陳文錦的一瞥一笑，他不自覺間勾揚了下嘴角。
小錦現在在幹嘛？睡覺麽？或許早就進入夢鄉了吧！她那麽能睡。盛夏的夜風透着些許涼意，或許風不涼，涼的是人心而已。
在陽光明媚但是并不燥熱的某天，李宇航和寧靈去拍了婚紗照。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婚紗照終于在今天功德圓滿，寧靈笑得最都快合不攏了。
“新郎和新娘挨近一點，好，很美。”
“新郎摟着新娘的腰，好嘞！”
……
……
“婚紗拍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嗯，好。”
寧靈嘴角始終上揚，但是眼淚卻沒受控制流了出來。
“多大的人了，吃個飯還哭。”李宇航拿出紙幫她把臉上的淚擦幹。
“宇航啊！從我和你相戀的那天，我就在期待着嫁給你的那天，可是我沒想到當年穿上婚紗嫁的卻是別人。”
“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要再提起了。”
“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你娶我也只是因為愧疚，因為可憐我，我都知道的，我一直騙自己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當初的感覺都會回來的，但是現在我真的騙不了自己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我……”
“你愛陳文錦，盡管你一直在騙她，騙自己，騙大家，不過你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寧靈擡手胡亂摸了把臉上的淚“別等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來後悔，我這些年一直都在後悔，當年為什麽要做這個選擇，為什麽不同你講清楚，不就是被□□了麽！當被狗咬了一口不就行了麽！那時我為什麽就是那麽想不開呢！以為自己配不上你，離開才是自己最偉大的愛，到頭來苦了你也苦了自己。”寧靈的眼淚嘩啦啦流個不停。
李宇航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兩只眼睛嘩啦啦下着大雨。
“若當年的事還能從來，我一定不會再做那樣的選擇，所以啊！你別做讓自己以後再來後悔的事，大二十就大二十，不是有句話叫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麽！”
“還有啊！當年我離開你卻還想讓你內疚一輩子，自私的想你一輩子內疚，一輩子記得我，現在說句對不起啊！”
“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誰，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若不是自己錯信了人，自己辍學後把她拜托給周鋒照顧，她也不會有後來的那些苦，他以為那人是君子，卻沒想到是披着人皮的禽獸，幹的都是禽獸不如的事。
“當年要你把陳文錦送進孤兒院是假，孩子是你的也是假，但是愛你的心卻是真，希望你幸福也是真，現在我的手術也已經做好了，也過了這麽長時間的灰姑娘，是該回歸本位的時候了，我該回C城去盡一個母親的責任了，放心，我會過得很好的，嗯，就這樣，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今天就回去。”
“我送你吧！”
“不要了，趕緊去找陳文錦吧！剛剛我在攝影棚看見她了……”
寧靈起身離去，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她不是一個沒有私心的人，她想過要把李宇航強行綁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只是想想而已，利用他的善良讓三人都活得痛苦，她寧可自己退一步，看見他幸福也是好的。
李宇航在去顧然家的某個十字路口，看見了陳文錦，陳文錦就在路的那頭站在人群中央，只露出了個圓圓的腦袋。
李宇航抿嘴笑，看着綠燈亮了後陳文錦朝着自己越有越近，陳文錦眼裏近視，她并沒有看見李宇航。
“小錦。”
聲音經耳道震動耳膜，陳文錦轉過頭冷冷地看着他，她道：“叔叔不是應該在拍婚紗照麽？怎麽丢下小嬌妻過來逛街了。”
“我……”該怎麽解釋？說寧靈和他沒有要結婚了，自己是回來找她的？
“哦，來通風報信請我們喝喜酒的麽？放心，到時候一定去，還會給你和新娘子一人包個大紅包。”說完就準備走，李宇航拉住她的手。
“怎麽？還有事？”臉上是玩味嘲笑。
李宇航緩緩放手，強顏歡笑說道：“沒，沒事。”
陳文錦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頭離去。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漸行漸遠。
李宇航眼裏的光漸漸息滅，陳文錦轉過頭朝李宇航跑過去一下跳在他身上挂着，李宇航條件反射似的摟着她的腿。
陳文錦低頭親了他一口，略有怨氣地說道：“你要再這麽矜持，你會失去我的。”好吧！既然自己一開始就是不要臉，那最後還是自己不要臉吧！誰讓自己叔叔是個傲嬌又矜持的人呢！
她腦中浮現了三天前寧靈來找她的場景。
“你找我幹什麽？炫耀？”陳文錦一開口就是刺，她對她帶着很深的敵意。
“我是來給你講個故事而已。”
寧靈把當年她和他的相識相戀再到分離的事都告訴了她，剛開始她以為寧靈是炫耀，但後來聽到寧靈因為周鋒那個禽獸而離開叔叔時，潸然淚下，雖說現在比以前開放的多，但是陳文錦對這個依舊心存芥蒂，所以她大概能體會當年寧靈離開時的痛。
“你告訴我這個是為什麽？讓我知道前因後果後祝福你們麽！對不起，就算我同情你的遭遇，依舊沒辦法笑着祝福。”
“宇航愛的人是你，至少現在是你，只是他太善良了，當他聽安悅說我當年離開他的真正原因後就提出照顧我們母子，”寧靈苦笑“明知道他愛的人不是我，可是偏偏割舍不了，不過我想過了，與其三個人痛苦，何不退而求其次，陳文錦，我不是因為覺得你比我适合他，只是他心裏沒有我罷了，就圓我穿婚紗的夢好麽！我等這等了二十多年了。”
陳文錦不記得當初自己是用什麽話回答的她了，不過她記得那天的承諾，她要愛他，永遠愛他。不過這場感情自己從來都是主動，想裝個不知情讓他主動一次都不行！這個傲嬌矜持的叔叔啊！
“你說你是我的誰呢？”陳文錦笑意盈盈的問道。
李宇航微微思量，然後說道：“幾歲時的父親，十幾歲時的叔叔，幾十歲時的情人。”
這場風花雪月，總算是落下帷幕了。
☆、第 三十二章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覺醒來一切都沒有變，我還是原來的我，而在我身邊的那個人也還是李宇航，但是每次醒來，看見鏡子裏那消瘦蒼老的面容，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如同那句歌詞“時光一去不複還”。
我爸給我取名寧靈，說是我長得很有靈性，可是現在鏡子中的我全然不見當年的靈性了，而這個名字挺着也有些刺耳了。
我和李宇航的故事很長，長到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長到我不知道從何時講起。
我和李宇航的初見是在大學開學那天，那天陽光很好，我提着箱子走在去宿舍的一條林蔭小道上，那時的大學沒有現在這麽繁華，到處都透露着古色古香的年代感，初到學校什麽都新鮮，東瞧瞧西看看，撞到人了才後知後覺自己沒看路，連忙說對不起，對方也說了沒關系，然後轉身離去。撞的那個人不是李宇航，在我身後發笑的那個人才是，我轉過頭瞪了他幾眼，沒好氣地說：“笑什麽笑，很沒禮貌唉！”我不記得他回答了什麽，只記得那天的他笑的很好看，最難駕馭的軍裝襯衫也被他穿的很好看，嗯，這就是我和他的初見。
若要問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大概就是第一節晚自習大家做自我介紹時吧！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時努力做到字正腔圓，但是還是夾有鄉音惹得同學發笑，但是我沒有笑，因為這本就不是什麽好笑的事，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普通話說的像播音主持一樣好的。我看見他已經羞紅了臉，但是還是撐着頭皮站在臺上講，我直直望着他，想給他鼓勵的眼神，不知道他到底注意到沒有，大概是注意到了吧！他講完後對着臺下莞爾一笑，那笑容沒有初見時的明媚卻夾有幾絲腼腆，最後他紅着臉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在底下也差點紅了臉，因為直覺告訴我，他的笑是對着我的，別問我有什麽證據，憑的只是女人的直覺而已。
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了情窦初開，第一次因為被別人多看一眼而羞紅了臉，我自诩為是一個比較矜持的女人，但是在感情面前好像也失去了理智。跟着他跑摸清他的喜好，到處打聽他的室友同他室友打好關系讓他們幫我了解他的行蹤，明明是故意而為，明明在那天路上等了好幾個小時卻還要裝着是不期而遇……
好在他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好在我喜歡他的時候他也喜歡我，好在我們是相遇在能夠談戀愛的年代，一切都剛剛好，一切都透露着幸福的味道，冒着粉色的小泡泡。
但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去得也太突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的老師死于一場車禍，留下了一個僅僅兩個月大的孩子，老師的親朋好友都嫌孩子是拖油瓶，不願意撫養，我讓他把孩子送進孤兒院，但是他卻死活都不聽，那時我才第一次聽他提到他的童年，一個充滿黑暗悲慘的童年，他說若不是老師他們的幫助，或許他的一生都是黑暗的，他們對他有很大的恩惠，所以他應該要懂得感恩，于是他放棄了讀書，放棄唾手可得的前途，而我們也開始了漫長的異地戀。
異地戀雖然苦，但是只要在一起也還是很幸福，至少心是滿足的。李宇航臨走時囑托他朋友周鋒照顧我，周鋒是他室友，和他關系很好。周鋒面相斯文儒雅，戴着金絲框眼鏡，笑容像三月春風，或許是因為他長得不想壞人，我才對他毫無防備。
我不記得是我是多少次鼓起勇氣後才向學習請假扯謊家裏有事只身一人到他那裏找他的，依稀記得那時的路很遠，我坐了兩天的車走了好長的路才到，他對我的到來是歡喜卻又緊張的，那夜我把自己交給了他，疼得淚流滿面卻很幸福。
我一直以為我們會好好在一起，在一起一輩子，可是後來呢？後來我嫁給了周鋒，肚子裏還帶着周鋒的孩子。
再見他時已經是十五年之後就，他風采依舊，我卻已經是只能靠濃妝才能勉強蓋住臉上的皺紋了，而且還得了腎衰竭，靠着透析茍延殘喘。
我沒有想到安悅會把當年的事告訴他，更沒有想到他還會接受我們，提出照顧我們母子，當他說出的那刻，我眼淚直往下淌，我看見他也紅了眼眶，不知是不是因為心疼。埋在心裏絕口不提的事被他知曉後是無地自容的羞恥，痛哭流涕後心好像沒有再像當年那樣直淌血，那時我曾想過告訴他，但是我害怕他會接受不了，其實是我自己邁不過心裏這道坎。
盡管他再怎麽努力僞裝，我也還是能感覺到，他愛的人終究不是我了，我知道只要我自欺欺人，他一定會在我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但是我騙不了自己的心，也見不得他難過。
若時間倒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那樣離開，畢竟那不是我願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應該沒什麽人看，如果有看文的，麻煩留個字支一聲，別讓我一個人自娛自樂好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