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炮灰男倌(四)
可是當天晚上,解竹卻沒能成功的贖回易芥。
素衣閣關門了!
解竹詫異的看着大門緊閉的閣樓,心裏有點點不安,好像有什麽脫離了她的掌控一般。
她想悄悄進去查探一番,卻發現,今晚的素衣閣守衛好像格外森嚴,雖然自己進食能進去,但不打草驚蛇的話,還是有些困難。
解竹皺了皺眉,裝作不甚在意的離開了這裏。
在她離開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她之前所在的地方,久久沒有離去。
翌日中午。
解竹本想趁着送飯的機會去素衣閣看看情況,正要出門時卻聽到有人在小小聲聲的叫自己的名字。
她詫異的回過頭,卻發現竟是易芥,初時的驚訝過去之後,臉上便滿是忍俊不禁,她扯了扯易芥腦袋上帶着的鬥笠,笑道:“你這是什麽打扮啊?!”
不像在素衣閣裏常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袍,現在竟是一身深色的衣裳,頭上還帶着一個很大的鬥笠,這倒沒問題,問題是這鬥笠應該是別人的,易芥戴上這個就像是一個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歪歪扭扭的。
“你戴就戴吧,能不能走點兒心選一個尺寸正好的。”解竹忍着笑幫他正了正。
“很難看嗎?”萌兔子鼓了鼓臉,有些委屈,“阿弟明明說這樣很有男子氣概的!”
“先不管這個,你怎麽過來了?”解竹是完全不懂青澀的少男心的,直截了當的問道,“還有,昨天晚上素衣閣怎麽關門了。”
“等會兒!你哪兒來的弟弟?!”
解竹一邊将他帶進自己住的地方,一邊吃驚道。
不過易芥的心思似乎不在這些問題上邊,等解竹轉過身來的就看到易芥一臉好奇的看着這個小屋子,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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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竹扶了扶額,“你在幹什麽?”語氣中滿是無奈。
就如同那種我正在認認真真的和你談事情,你卻在那裏玩兒泥巴的既視感。
簡直不在一個頻道!
“阿竹,我發現你房間裏的裝飾物好少啊!”易芥臉上有種看鐵背大猩猩的微妙表情。
解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塊不知是什麽時候放的小木頭。
她将其放在手中,問:“你說這是什麽?”
“木頭?”易芥有些遲疑。
“不。”解竹微微一笑,手上猛地用力一合,張開,碎屑紛紛揚揚的飄灑下來,“是木頭屑。”
頗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高人風範。
易芥:……嘤嘤嘤~好口怕~
“現在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總算是進入正題了,之前樓都不知道歪到哪兒去了!
“第一:我過來找你說一些事;第二:昨晚閣裏來了一個陌生人,然後就關門了;第三:我昨天找到了我弟弟!”語氣是那樣的欣喜啊!
這……這些信息有何用!
不過,弟弟?解竹眉頭一皺,“你仔細講講。”
三盞茶過去了,解竹總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明白了。
“你說你弟弟是昨天被人賣到閣裏來的?”
“恩,阿弟真的好可憐。”易芥圓圓的大眼裏眼淚汪汪的,“這幾年我一直在找阿弟,如果不是昨天我路過時看到他手臂上的那道傷疤,我還不一定能認出來了,……”
看這家夥,頗有點滔滔不絕的仗勢。
解竹連忙打斷了他,“所以你找我要做什麽?”這麽長的時間了,易芥肚子裏有幾斤幾兩,她反正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
此言一出,解竹就看到易芥頭上兩只仿佛已經具象化的長耳朵“啪”的一聲瞬間耷拉下來,臉上的心虛和不安都要沖破天際了喂!
過了一會兒,在解竹的眼神壓力下,易芥閉上眼,一連串的說道:“阿竹,你如果要報恩,就幫我把阿弟贖回來吧!這樣就算報恩了!”要不是阿竹不報恩的結果太慘烈,他也不會這樣的。
解竹:呵呵……
那人跟我有毛線球的關系啊!
可是,她微笑道:“好。”笑着活下去!
…………
“阿竹,你真的要走啊?”王師傅眼中滿是不舍,這樣好使的學徒他這輩子再也不會碰到第二個了。
呵呵,解竹面上也一樣帶着傷感,“師傅,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要不是您,我說不定還在碼頭給人扛麻袋呢!”
說話間,解竹手上一個用力便把王師傅緊緊捏着的那包銀錢給拽過來了,這是她當年被王師傅忽悠過來當學徒的學費,現在她要走了,錢她當然也一并帶走。
結過工錢後,解竹就包袱款款的準備出發了她和易芥約好了在十裏亭見面。
可是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有一股拉力,她回頭一看頓時滿頭,百事達滿頭是汗在拉着她的包袱。
解竹輕輕用力便把白白扯了一個踉跄,他站穩後一臉控訴的看着解竹,手指着她不斷的顫抖,拔尖了嗓子,吊着不知道是拐了幾個彎的調子唱道:“你……你就這麽狠心離我而去,徒留我一個人在這豺狼虎豹之地?!”
“發什麽神經!”解竹瞪了他一眼,沒見別人都繞着自己走嘛,“昨天晚上看戲迷了心嗎?要不要我幫幫你!”說着她便舉起手來,作勢要助人為樂一番。
白白連連抱頭求饒,“诶诶诶,你都要走了,開開玩笑還不行啊!”
解竹噗嗤笑了一聲,百事達又湊上前來,眼珠滴溜溜的轉:“诶!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問你一個事兒,你可別生氣啊。”
“素衣閣的那兩位,誰是大房啊?”
“大房你個大頭鬼!我看你才是正房!”解竹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背,以示懲戒。
百事達抱頭鼠竄,“诶诶诶,你這人怎麽不按套路來啊,說好了不生氣的!還有,什麽叫我是正房!我才不會娶一個武力值比我強的女人,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說了嗎?我答應了嗎?”事實證明,女人想打一個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
百事達靠在牆壁上,摸着自己的“煙熏妝”,臉色極其哀怨,撇撇嘴從懷裏拿出一個小荷包,随手扔給了解竹,“諾,我知道你幫那兩人贖身之後,不剩什麽錢了,這些就當是盤纏吧!”
說完也不理解竹,便徑自走進了鳳倚樓。
解竹感受着荷包的重量,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她眼神中帶着些許的笑意,她朝那個背對着自己身體有些顫抖的人喊道:“我到了地方會給你捎個消息的!你就別哭鼻子了!”
“你這麽死婆娘!小爺這哪是哭鼻子,分明就是被你揍的!!”白白忍無可忍的轉過身朝她吼道,不過——
白白:……(o゜▽゜)o
诶,人呢?!
白白在門口站了片刻,然後洩憤似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小聲的抱怨道:“真是糟糕的女人!”
不過你一定要幸福啊!
等到百事達進了門,解竹才從石獅子後面閃身出來,看着那張漂亮的門匾,臉上微微一笑,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釋然。
有緣再見了。
但她知道這可能永遠也不會實現了。
然而她卻不知,遠處有一雙眼睛将所有經過都看在了眼裏。
“爺,陛下有事找您。”侍衛壓低聲音,恭敬的說道。
容昳收回視線,微微颔首,在去皇宮之際,他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了解竹在門口時的那個眼神。
好熟悉,好像誰也曾這般看着自己。
容昳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緩解腦中那熟悉的刺痛,不管怎麽想,只記得淡淡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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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裏亭,曾有一位大文豪在此送別友人,傷感之餘,寫下一首著名的送別詩,因此“十裏亭”亦稱“送別亭”。
等解竹到十裏亭的時候,易芥他們早就到了。
對!沒錯!是易芥他們,易芥和他阿弟易容。
遠遠看過去就看到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站着,在他們旁邊停着一輛不算豪華,但一看就很結實的油布馬車。
高個子很沉穩,身上背着兩個包袱,矮個子倒是有些着急似的四處張望。
當看到解竹出現時,矮個子頓時朝他揮了揮手,“阿竹!我們在這兒!”
不、要、喊、了!
我都看見了!
解竹默默的捂了捂臉,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害羞的萌兔子膽子越來越大。
快步走了過去,“等很久了嗎?”
易芥連連搖頭,神采飛揚,白皙的臉上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光彩照人,圓溜溜的眼睛還皮卡皮卡的泛着光。
解竹算是知道為何原主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身沒二兩肉的小娘炮了,很明顯!原主顯然是把自己當做了漢紙,然後按照标準給自己找了一個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