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請宮中嬷嬷照顧有孕在身的妻子, 這種做法在勳貴人家中并不少見。司徒琛看過賈赦的求助信以後立即寫了一封信讓劉裕送到宮中,這樣的事情還是從他母妃那兒過一遍比較穩妥。
一個是請一個是賜,這可不能同日而語。
司徒琛的信到順妃宮裏的時候,正巧趕上皇上也在。得知自己兒子想讓自己賜兩個嬷嬷去照顧賈赦有孕的媳婦,順妃爽快地同意了。
若是這幾年沒有賈赦的協助, 自己兒子哪能這麽快得了皇上的青睐。不就是兩個嬷嬷麽, 到時候連給孩子挑奶娘她都包了!
皇帝對自己兒子的請求也沒有什麽異議, 還讓派了一個太醫留在榮國府。
不說賈赦這兩年鼓搗出來不少好東西,就憑他幫太子出謀劃策整治承恩公府那幾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表兄弟,也得多派幾個人照顧賈赦的孕妻, 好讓賈赦安心做事。
一封信送出去,接回來兩位嬷嬷和一位太醫以及兩箱藥材。
“懷瑚兒的時候也沒這麽大陣仗,我又不是紙糊的, 一戳一個窟窿。”張氏嘴上說着用不着, 但心中還是很高興丈夫能這麽重視自己。
張氏這邊開心了, 聽到隔壁榮國府又來太醫又來嬷嬷的王夫人就很不高興了。
懷孕就懷孕呗,偏偏趕在自己女兒洗三之前說出來算怎麽回事兒。還沒生下來兒子呢,就這麽着急出來炫耀?
真是和小姑子一樣讓她讨厭。
賈母正琢磨怎麽把賈赦叫過來呢, 聽說大兒媳有了身孕,立馬讓鴛鴦去将她庫房裏的那柄玉如意拿去給張氏。
同時送過去的還有她覺得有問題的賬冊。
賈赦一瞧送到他這兒的賬本就知道了他母親這是什麽意思了。隔壁府的蛀蟲太能吃了,連老太太都發現賬本不太對勁了。
貪污莊子收成這種事情若是做得不過分其實很難去查, 畢竟老天爺也沒規定多大的地必須産出多少糧食。但豐收報歉收這就玩大了, 和別人家一打聽就知道到底是豐收還是歉收了。
真當老太太不經農桑就什麽都不懂了?老太太往自己私庫裏悄悄搬好東西的時候那些佃戶還玩泥巴呢。
這事兒鴛鴦傳話的時候說老太太并不着急, 老太太想穩着來。
穩着來不就是老太太的那一套“家醜不可外揚”麽, 老太太既然說了不着急,正好他最近也沒空。
賈赦将賬本扔到一邊,起身去看自己有孕的媳婦了。
宮裏的嬷嬷那可是久經沙場,絕大多數的陰私一眼就能看穿。不過因為張氏這裏很幹淨,嬷嬷就搶了一旁太醫的工作,告訴張氏一些飲食上需要注意的事項。
太醫自知在這方面他的經驗絕對沒有兩位嬷嬷老道,所以就在一旁點頭附和,有時再補充上一兩點。
罐頭一類太甜的食物必須少吃,免得身子發福嚴重不利于生産。織毛衣費眼睛,天色稍暗就不要織了……
賈瑚在一旁認認真真地記着嬷嬷說的每一點,不一會兒手邊就有一小摞了,在嬷嬷終于說完以後放下筆,揉揉有些發酸的手腕說道:“母親懷弟弟真是辛苦。”
“知道辛苦就好好孝順你母親,你那時候可沒少折騰。”賈赦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兒子說的話,進屋摸摸自己的兒子頭頂說道。
張氏見賈赦來了,說起了明天賈元春洗三的事情。
有孕在身當然是在家歇着了,免得着了別有心機的道。老太太還指望着他給找蛀蟲呢,不會多說什麽。
就算多說什麽也沒用。老太太以前也沒少說,他們兩口子不還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了麽。
“噗……這倒是。”
張氏想起來以前賈母拿捏不住他們兩口子時的情景,沒忍住笑了出來。
賈元春的洗三被安排在了午飯後。來的人并不多,有頭有臉的除了賈赦就只有王夫人的哥哥王子騰了。或許和賈赦一樣的想法,王子騰這回也将王仁帶了出來見見世面。
“仁兒,來見過你賈伯伯。”
王子騰是個聰明人,知道他能這麽快在京營節度使這個位置這麽快站穩腳跟,和先前賈赦在皇上面前為他美言,讓他負責西北毛衣運輸脫不開關系。所以即使官位比賈赦高得多,但依然對賈赦十分客氣。
聽說隔壁榮國府來了宮裏賞下來的兩位嬷嬷和一位太醫就知道賈赦最近風頭比以往更勝了。只要有皇上得寵信,飛黃騰達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也不知道賈老太太是怎麽想的,舍了虎首的長子不要,非摟着豬頭一般的次子不放。
“瑚兒,這是你王叔叔。”
賈瑚嘴兒甜,一聲王叔叔好就讓王子騰忍不住摸了摸賈瑚的臉蛋,掏了一個紅包給賈瑚。再一瞧自己身邊還有些拘謹的兒子,覺得作為皇孫伴讀的賈瑚日後一定不得了。
見兒子收了王子騰的紅包,賈赦也掏出一個紅包作為禮尚往來給了王仁。
auzw
不遠處的賈政見賈赦和王子騰聊得熱火朝天有點憋氣。明明按關系來說王子騰是他的內兄,和他關系更近一些,應該找他來閑聊才對,和他大哥聊什麽聊。
“珠兒,去招待一下你舅舅。”
賈政特意加重了舅舅二字。至于他大哥,哪兒涼快上哪兒呆着去吧!
入學一年多,賈珠膽量也比以前大了許多。起碼在人這麽多的場合不會一直往大人身後躲了,但小孩子畢竟還是小孩子,理解不了大人太複雜的想法。聽他父親這麽強調舅舅二字,一位他只是跑腿傳話的。
“舅舅,父親請您過去。”
王子騰過去,賈赦也想若無其事溜過去聽聽這賈老二都想和京營節度使聊什麽,該不會是相讓王子騰給他調到軍營裏吧。
正當賈赦上前跟了一步,賈珠回頭瞧了眼賈赦說道:“大伯,父親沒讓您過去。”
賈赦的餘光撇到自己兒子小身邊一顫一顫,顯然是在辛苦地憋笑。王子騰聽了也覺得十分尴尬,他這個外甥這也太一根筋了。說好聽點是一根筋,直白點就是蠢了。
這麽一對比,自己兒子還是不錯的嘛……
“再等會兒,等給你堂妹添完盆咱就回家,一刻兒都不多待。”都這樣的待遇了,還待着幹什麽。
閑着也是閑着,賈赦就帶着兒子在不大的大廳裏轉着,看看還有沒有臉熟的人可以閑聊幾句。結果一個都不認識,估計都是賈政砸銀子搞出來恭維他的門客。
就讓賈存周沉浸在“其實自己很厲害”這種自我欺騙的世界裏吧。
時辰差不多了,賈母便抱着賈元春出來開始洗三。那一套流程毫無新意,到了添盆的時候賈赦往水盆裏扔了一把長命鎖,瞧了眼賈元春便走開了。
賈瑚對堂妹長什麽模樣并不感興趣,把荷包裏的銀稞子都倒出來就跟着他爹回了榮國府。
王子騰還想找賈赦接着聊幾句呢,一回頭人不見了。想到這哥倆的關系,王子騰覺得賈赦能來就不錯了,估計是回了榮國府。
賈政想了兩天該怎麽開口說他想棄文從武,看看內兄能不能有什麽門路。好不容易等到個合适的機會,結果得知內兄去了榮國府,賈政恨得五官都扭曲了。
門客們見賈政的表情就知道這位肯定是又在榮國候那兒受氣了,像往常那樣哄一哄捧一捧就好了……
賈赦沒想到王子騰竟然會登門拜訪,對于這個未來的親家,賈赦還是蠻歡迎的。
王子騰也沒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就是過來和賈赦閑談,順便交流一下賺銀子和養孩子的經驗。
主要還是養孩子的經驗。
“小孩子嘛你得看他喜歡幹什麽,引導着他一點點來。強扭的瓜不甜,強扭的孩子早晚得長歪。”賈赦說的王子騰十分認同,可是自己兒子不逼着讀書不行啊。
就算武舉也有文試啊。
現在大齊已經太平多年,幾乎無仗可打,基本不存在憑借軍功跳過武舉直接獲得官職的可能性。
就算天上掉餡餅了,真砸來了一個官職,只懂習武早晚得被人搞下去。
“光說沒有用,你得讓他去看看現實中的差距。孩子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會明白以後該怎麽做的。”
王子騰聽後覺得甚是有理,立馬拱手對賈赦表示感謝。
賈赦還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小孩子一點點教導就好了。不像“巨嬰”那樣,實在是不好管教。
對于不服管教的“巨嬰”,王子騰倒是有辦法收拾。只是一聽是太子的表兄,王子騰就覺得不太好用軍隊裏強硬的法子。
“但說無妨,太子殿下這次是下了決心,皇上應該也會支持。”
若是有皇帝在背後支持就好說了,只要不把人弄死弄殘就行。改造纨绔,不用半年就能初見成效。
說到讓那幾位公子哥參軍倒是給了賈赦靈感,記錄了幾種經典的懲治措施在紙上。見天色不早了,王子騰便帶着兒子回去了。
将計劃整理妥當,賈赦先給司徒琛瞧了一眼,一切妥當了才呈給太子。太子對于往軍隊裏塞人還是十分謹慎的,經過他父皇同意才回複賈赦可以。
與太子的回信一同到榮國府的還有孫正卿對賈赦下的“戰書”,約定的日期是大年初五。
也不知道孫正卿是為了讓財神爺照顧他還是什麽原因,選擇了在財神爺生日當天和賈赦來個對決。
只要是拼運氣而非技術的東西,賈赦還是不打怵的。
到了大年初五當天,賈赦如約到了賭坊。
“老大,就是這小子!”夥計看到賈赦後惡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