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鴦鴛鴦回想了一下聽過的梆子聲兒, 告訴賈母已經到子時好一會兒了。大年初一肯定已經過去了,但估計也沒過多久。
賈母想了一想,和大年初二比起來,大年初一的生辰說出去多吉利。
于是賈母吩咐下去,一致對外宣稱賈府的大姑娘是大年初一的生辰!
産房拾掇妥當以後, 賈母進去瞧了眼自己的孫女, 得知孫女身子很健康就放心了。至于兒媳的身子雖然受了些損傷, 幾年之內不宜有孕,賈母就沒太放在心上,好生養着就是了。
如今嫡子嫡女都有了, 就算修養幾年恢複不過來也沒什麽了。
賈母原本想說賞府裏下人三個月的月錢來着,但一想自己搬到政兒這兒住的時候,老大把半個榮國府的下人都送過來了, 雖然發賣了一些, 但剩下的人也不少。
三個月的月錢太多了, 還是兒媳院裏的下人賞一個月的月錢,其餘的都賞半個月的好了。
自己那幾個莊子的事情還沒解決呢,賈母一想到這些事情就有些心煩。瞧了眼睡着的兒媳, 吩咐一旁的婆子都好生伺候着。
“有什麽需要盡管去取。”賈母說着起身回去歇着了。
王夫人昏睡了一會兒就驚醒過來,奶娘趕緊把擦淨的孩子抱到王夫人身邊。看着自己女兒胎發濃密身子健壯,王夫人也就不覺得自己身子有多難受了。
“老爺可曾過來?”
見奶娘欲言又止的樣子王夫人就知道她問的是句廢話。
睡吧睡吧, 夢裏能升官, 能發財!
如今王夫人有子有女, 對賈政更加不在乎了。自己身子受了損傷需要養着, 只要沒有庶子庶女生出來礙她的眼,賈政愛去哪個姨娘的房間就去哪個姨娘的房間。
她現在就守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的私房才是她最現實的指望。
“孩子是什麽時辰生的?”
詢問過女兒的生辰,王夫人便知道自己婆婆的用意了。大年初一命格貴重,日後說不定還能當選皇妃呢。
王夫人美滋滋地吃了一小碗雞湯肉絲面,繼續躺着休息了。
賈政第二天一早才知道自己昨晚又添了一個女兒。在賈母那瞧了眼說了句好醜,惹得賈母拿拐杖杵了好幾下地。
“小孩子剛生下來還沒長開呢,長開了絕對是個美人坯子。你還嫌嫌你姑娘醜,你剛生下來的時候還不如你姑娘呢,皺皺巴巴、麻麻賴賴,一點都不圓潤……”
賈母罵了兩句,又問賈政有沒有想好自己女兒的名字叫什麽。
當場想名字麽?賈政有點慌。
兒子的名字是他祖父起的,那女兒的名字就由祖母起好了。感覺計劃行得通的賈政就讓賈母幫女兒起個名字。
賈母倒是還真想了個名字,告訴賈政就叫賈元春好了。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在大年初一得了嫡長女,元春這個名字正合适。賈政雖然沒有王夫人那麽會恭維賈母,倒也從賈母那兒得了不少好東西回去。
賈赦不在榮國府,并不意味着沒人将賈元春出生的消息告訴賈赦。連賈元春實際是大年初二出生,老太太下令統一說成是大年初一的事兒賈赦也都知道。
張氏一直都知道丈夫在老太太那邊有眼線,但從沒想過竟然是老太太身邊的鴛鴦,怪不得知道的那麽清楚。
早在賈赦重生的時候賈赦就将賈母身邊的鴛鴦收買了,連賈母給了賈政兩口子什麽東西都讓鴛鴦記着呢。
到時候若是太過分了,可得好好和老太太掰扯掰扯。
“生辰豈是随便亂改的?雖說就差那麽一會兒,對孩子的影響說不定就大了去了。”
賈赦以前就是随便想了一下,哪成想他侄女還真就沒生在大年初一。
不過想着上輩子賈元春做了司徒琛的賢德妃,又是那樣的下場,賈赦還是覺得這輩子賈元春的命運偏就偏吧。
大富大貴談不上,能嫁個好人家,清閑自在地好好活着就得了。
張氏對賈元春什麽生辰生并不關心,只想問問賈赦在侄女的洗三禮都要送什麽。
“正常來就行。回去讓婆子查查他們當時都送了些什麽給瑚兒,照着給就是了。”給多了也得不着老太太一句好,差不多就行了。
如今賈元春已經生了,賈赦也就帶着張氏和賈瑚從岳父家回到了榮國府。
詢問看家的小厮這幾日他不在可有什麽事情,小厮說四皇子曾昨日晚上派人來過,得知老爺不在家,就說等老爺回來了再送。
至于送什麽,小厮并不清楚。
賈赦琢磨着既然是不能存放的,估計十有八.九是新鮮的吃食一類的。
auzw與其等着送來,還不如直接登門拜訪吃得新鮮。賈赦給司徒徹包了一個大紅包,随後帶着賈瑚去了司徒琛的勤王府。
流民将道路清掃得幹幹淨淨,不見半點積雪或是鞭炮的碎屑。
賈赦和賈瑚已經算是勤王府的常客了,門房趕忙一邊将人迎進來一邊派個人去告知司徒琛。
司徒琛正帶着司徒徹預習年後要學的功課,聽到賈赦帶着賈瑚來拜訪,拿書本輕輕敲了一下兒子的頭頂說到:“今日就學到這兒吧。”
最讓司徒徹高興的不是可以休息大半日,而是他賈叔叔拜訪,他又有壓歲錢可以拿了。
司徒琛這個當爹的哪能看不穿兒子的小心思。若不是覺得孩子長大了,也該對生活有所了解,司徒琛才不會讓一個七歲小孩自己管理自己的小庫房呢。
等賈赦進了屋,司徒琛拿出一個紅包給賈瑚後對着賈赦說到:“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得在張太傅家待到正月十五呢。”
他是事出有因才去岳父家過年的,如今侄女落地了也該回來了。
賈赦順便還說了賈元春生辰的事情,不過司徒琛對命格一類的并不相信,所以聽後沒多說什麽,只是吩咐劉裕将承恩公府送來的新鮮鲈魚給賈赦拿過來一簍。
一聽到承恩公府送的魚,賈赦嘴角的笑意有些僵。
年前他贏了孫正卿六千多兩銀子,現在說不定正在家裏紮他小人呢,這送來的魚真能吃麽?
司徒琛拿手指敲了敲桌子,又指了指賈赦的腦子。也不想想他年前都幹了什麽事兒,太子殿下的母家不給他送菜刀就不錯了……
這個承恩公府說的是他的養母家。
“舅舅和表兄因為監制白糖不能脫身,今年就留在南邊過年了。如今正是鲈魚肥美的時候,就用水養着送過來不少。”
既然提到了太子母家,司徒琛就和賈赦說起了孫正卿的事兒。
那天晚上孫正卿就知道來他的賭坊搞事情的有司徒琛了,至于賈赦的身份孫正卿還不知道,以為是司徒琛找來的高手。這段時間孫正卿都在家裏苦練賭.術,就想找個機會和司徒琛身邊的“高手”一絕高下呢。
賈赦一聽瞪大了眼睛,他現在離開京城還來得及麽?
他哪會什麽賭術,沒見他只在比點數大小的桌上湊熱鬧,從不上手牌九麻将一類的麽?
全憑運氣扔的籌碼好不好……
司徒琛一直以為賈赦是屬于賭.術高超深藏不露,見賈赦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就知道似乎賈赦沒他想的那麽厲害。
“無妨無妨,本王派人打聽過了,孫正卿現在在家就練習搖骰子,還是憑運氣說話的。”
要是憑運氣的話,賈赦還能稍稍松口氣。
“這魚養到這時候極為不易,恩侯若是吃不了直接凍上也能保鮮。”
司徒琛說了一句關于魚的事情,就甄家蓋避暑山莊的事情開始轉移話題。
東北這時候比京城還要冷,早兩個月前就停工了。但甄家為了趕時間,先在南邊做起了家具一類的東西,等開春再走水路悄悄運到東北,免得到時候現做耽誤工期。
做家具一類的需要大量木材,甄家名下的林地被砍禿了不少,承恩公府就跟在甄家後面以極低的價格大量收購這樣的林地。
正好方便拿來種桃樹。
說到桃樹賈赦就想起來家裏罐頭吃光了,得從司徒琛這裏多拿點。
“你屬猴兒的麽?前幾天拿走的十罐都吃光了?”司徒琛擺擺手,又讓劉裕帶人給賈赦拿二十罐。
得了便宜就得乖點,賈赦也沒反駁司徒琛,在快到用飯的時候帶着賈瑚回家了。賈赦從司徒琛那兒得了一簍鲈魚外加二十罐罐頭,賈瑚也沒空着手回來。
司徒徹帶賈瑚看了自己的庫房,給賈瑚挑了不少好玩的。
張氏見爺倆“打秋風”回來了,笑着讓婆子将賈瑚帶回來的記在賬上。賈瑚湊過去瞧着自己小庫房的賬冊,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原來我也很有錢……”
“等會兒吃完飯就帶你去看看你的小庫房,到時候也給世子選些作為回禮。”
然而在吃飯的時候,張氏剛夾一筷子清蒸鲈魚便幹嘔了一下,賈赦見了趕忙叫郎中過來。雖然不十分确定,但推測應該是賈琏已經在張氏的肚子裏了。
郎中為張氏診脈後證實了賈赦的想法。
母親肚子裏有弟弟了,賈瑚也不說要去庫房看自己的寶貝了。張氏摸了摸自己乖兒子的頭頂,讓賈赦帶賈瑚去瞧瞧。
答應孩子的事情不能失信。
賈赦牽着賈瑚的手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瞧了眼張氏,心中莫名有些發慌。
自己侄女的生辰都已經變成大年初二了,自己的媳婦還會像上輩子那樣因難産而去世麽?自己的好運能分給媳婦麽?
心中沒底的賈赦在領着賈瑚去庫房後寫了一封給司徒琛的信,随着給司徒徹的回禮一同被送往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