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2)
絕對沒有勇氣對抗一位魔法師。羅貝爾德伯爵想要控制住局勢,只可能借助賴維伯爵手中的兵力,但是賴維伯爵恐怕并不會聽從羅貝爾德伯爵的命令。除非……”麥爾住口不說了,因為他已經想到其中的可能性。
“除非那位至尊的陛下,被空空如也的國庫榨幹了他的理智。”海德先生莫測高深地說道。
麥爾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的想法和海德完全一樣。
“你既然已經猜到這一切,恐怕你已經完全布置好了吧?”麥爾問道,正如海德先生了解他一樣,他對于海德同樣知根知底。
“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認可。”海德緩緩說道。
麥爾看着自己這位相識了半生的老朋友,感慨萬千:“你是怎麽策劃的?”麥爾焦急得問道。
“靜觀其變!”海德先生說道,這一次換成他不緊不慢起來,畢竟在火上烤着的并不是他,而是麥爾。
麥爾感到極為驚訝,雖然他明知道老朋友絕對不會放任南港受到洗劫而不管,但是靜觀其變的意思,想必是讓搶劫行動真正發生,借此觀察其後的局勢變化。
“那些海盜怎麽辦?南港怎麽辦?”麥爾提醒道。
“可貝恩能夠收買那些海盜,我們也同樣可以。”海德高深莫測地說道。
麥爾恍然大悟,他很清楚身邊站着的這位老朋友是什麽樣的身份,在佛朗士南方,他堪稱陸地上黑暗世界的至尊。
而那些海盜,雖然縱橫四海,但是他們生存所需要的物資,仍舊得從陸地上購買,而能夠供應他們這些貨品的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這些行走在黑暗世界的商人,全都必須接受身邊老友的統治。
因此那些海盜和老朋友之間的來往,無論如何都比可貝恩這種仗勢謀取不義之財的奸商親近得多。
“你打算怎樣布置?”麥爾問道。
“我們也出錢收買那些海盜,只要我們給那些海盜的報酬在那些家夥之上,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讓那些海盜将搶劫的對象變成那些花了錢的商人們。我猜測,為了避免南港的大騷亂給自己帶來的影響,那些商人們肯定有自保的辦法,他們必定會事先和海盜們約定好,不得搶劫的暗號。”海德先生說道,他的神情深邃而又冷酷。
“我不希望在南港出現任何暴力,錢我願意出,但是不希望海盜上岸來搶劫,你的辦法和可貝恩的并沒有什麽兩樣,将鯊魚引來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麥爾皺緊眉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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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除此之外我別無良策。雖然,鯊魚是相當可怕的生物,但是我至少對于這種生物有比較有效的控制手段,對于我來說,真正可怕的是來自于陸地上的猛獸,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以及國王才是真正的強勁對手。你絕對沒有忘記,當初你來拜托我參與這個計劃是為了什麽事情吧,海盜的洗劫只是小小的傷痛,而且我有辦法将它減小到不會影響到南港繁榮的程度,我真正要對付的是羅貝爾德伯爵,一切布置都是為他準備的。”
這一次海德再也不肯讓步了,因為所有一切他都布置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一個致命的機關所不能缺少,便是觸發陷阱機關的那個靈巧而又殘酷的裝置。
聽到海德如此一說,麥爾猶豫起來。
“你不希望看到我的力量出現在南港,不希望我用武力對付那些居心叵測的商人,我聽你的,現在南港沒有我任何勢力介入,但是你也不要希望借用我的手下去對抗海盜,我和海盜之間沒有利益沖突,無謂的流血是絕對愚蠢的。”海德将他早已經策劃好的威脅扔給了老朋友。
麥爾再一次陷入深思。
他很清楚,如果海德先生不提供援助的話,憑南港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海盜,甚至連從外地闖來的一夥匪徒都能夠将南港的安寧攪得天翻地覆。
十年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此之後,麥爾就再也不敢将海德的勢力完全拒絕在南港之外。沒有海德,南港無疑将暴露在太多的貪婪狂暴的亡命之徒的視線之中。
雖然他也曾經去拜訪過老領主,請求他派遣瑟思堡的守衛保護南港的繁榮,但是,瑟思堡的那些衛兵都是從來沒有打過仗的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在南港的時候,将這個世外桃源弄得烏煙瘴氣,但是海盜一來,他們比任何人逃得都快。
麥爾無奈的發現,沒有海德,南港的繁榮和自由根本難以保持。現在他同樣無奈得發現,對于海德的布置,他不得不接受。
“好吧,我相信你不會破壞眼前這片你我為此而奮鬥了大半輩子的美景,這是我的南港,同樣也是你的南港,讓那些必然會到來的暴風驟雨盡可能的少騷擾到這座城市吧,我相信你能夠做到這一點。”麥爾長嘆了一聲說道。他決定向老朋友妥協,雖然放棄一直以來都堅持的原則是相當痛苦的,但是如果為了堅持原則而讓無數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南港,為了這無謂的堅持而遭受滅頂之災,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商人的選擇。
“哈哈,我知道你很通情達理,那麽我就告辭了。”說着海德先生離開那座花園,向山坡之下走去。
在那裏停着一輛豪華馬車,趕車的車夫已經不是特德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
海德先生鑽進車廂,在車廂裏面原本就有兩個人,筆直地坐在角落之中的,自然是殺手之王凱爾勒,在他的對面的椅子上面躺着的是車夫特德。
特德顯得極為勞累的樣子,身上穿着的灰布衣服上面到處是鈎破劃傷的痕跡,臉上花花綠綠的,到處是水墨油彩,雖然已經擦洗過,但是這些東西顯然并不是那麽容易弄幹淨。
發覺海德先生已經上了馬車,特德立刻清醒過來,他從椅子上面爬了起來。
海德先生在座位上坐定下來,馬車緩緩向南港城裏駛去。
“找個沒有人的清淨地方轉兩圈。”海德先生朝着外面趕車的車夫吩咐道。
車夫将馬車趕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頭兒,和麥爾老頭的談判成功了嗎?”特德問道。
“收獲頗豐,從我的那位老朋友身上,我們又可以大大的賺上一筆,麥爾有的時候是很慷慨大方的。”海德先生微笑着說道。
“要我去通知那些海盜,做好準備嗎?那些家夥已經閑得發慌,正想鬧出點事情來呢。”特德說道。
“這事情讓埃克特去辦,告訴他,讓那些海盜漫天要價,這樣我們就可以從麥爾那裏撈到更多錢,再告訴埃克特,讓那些海盜放手搶劫,但是不要鬧出人命,這是我和麥爾商量好了的事情,埃克特絕對有辦法說服那些家夥。
“再告訴埃克特好好訓練一下那些海盜,千萬讓他們明白,哪些東西值得搶劫,哪些東西要輕拿輕放,哪些東西樣子好看但是沒有拿走的價值,我可不希望看到昂貴的瓷器和玻璃打碎了一地的場面。”海德先生一連串地吩咐道,他知道埃克特絕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會盡快趕到瑟思堡,将這件事情告訴埃克特。”特德點了點頭說道。
“對了,你再問埃克特一聲,菲斯那裏最近有什麽進展?我打算動那些商人,但是并不打算和這些家夥背後的家族為敵,那些豪門留着絕對有用,但是不知道菲斯進展如何,我這裏也不好輕舉妄動。”海德先生突然之間皺起眉頭說道。
“菲斯?菲斯好像快要回到瑟思堡了,我聽埃克特說起過。”特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你這次到瑟思堡去,順便探望一下瑞博,看看他的身體情況這麽樣了,雖然,這次行動用不着他出面,不過,他如果能夠恢複健康,對于羅貝爾德伯爵絕對是最強有力的牽制。”
“這次計劃需要告訴那個小家夥嗎?”特德問道。
海德先生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驚動他,讓他安心靜養。”
“那個神秘人物怎麽辦?我親眼看到那個人化妝成公共馬車車夫,鬼鬼祟祟的絕對有問題。”特德立刻提醒頭兒,因為整整監視了一天,他總覺得這個神秘人物絕不簡單,因為那位特使大人為了等待這個神秘人物,在寒風之中站立了幾個小時。
“羅貝爾德伯爵不可能一個幫手都沒有,不過,他在暗殺瑞博的行動之前,沒有親自和那個幫手取得聯系,而他的行動失敗,證明他并不知道瑞博的魔法師身份,可以想像,這位盟友對他的忠誠到底有多少。你讓埃克特小心一點就可以了,在瑟思堡真正有影響力,能夠決定羅貝爾德伯爵成敗的只有賴維一個人,讓派姆看緊賴維伯爵的府邸和官署。”
說到這裏,海德先生想了一想,繼續道:“到了瑟思堡,你告訴蒙爾第長老,請他盡快和大主教取得聯系,如果方便的話,請他同時也将這裏的情況報告給教宗陛下,請求教廷對國王陛下施加壓力,這将比任何辦法更加有效。”
特德連連點頭,海德先生所說的一切,他全部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裏面。
馬車繞行一圈之後,緩緩地駛進城裏。
海德先生在南港并沒有自己的房子,每一次來南港他不是住在麥爾先生的家裏,就是下榻于波萊門多旅店。
這裏是靠近市中心的南港最豪華的一家旅店,五樓靠南面最東邊正對港口的那間房間,早已經被海德先生長年包租下來。
裏面的裝飾和布置都是海德先生親自安排的,和旅店之中其他房間完全不同。
一回到旅店,特德便立刻動身趕往瑟思堡,這種連日奔波的日子,他早已經習慣了。
剛才在馬車上的那兩個小時,是他最近三天以來難得的一場酣睡,平時他只有見縫插針尋找海德先生或者埃克特沒有事情讓他去做的空檔,才能夠稍微休息一會兒。
看到特德駕着快馬飛奔出南港,海德先生這才定下心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将派姆給我叫來。”海德先生朝着管家吩咐道。
管家二話沒說,立刻跑出房間,對于派姆這個賊頭住在哪裏,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他得先在街上找到一個金手指才行,而現在這個時候,金手指們可能不大會在街上閑逛了。
管家的運氣相當不錯,在南港碼頭後面的賭場中,他逮到了一個金手指,通過他帶路,管家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派姆。
派姆當然不敢耽擱,他連忙跟着管家來到海德先生的房間。
管家知趣地乖乖站在門外,注視着走廊之上,是否有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在房間裏面,派姆看到海德先生已經換上了一套臨睡之前的衣服,顯然海德先生就要休息了。
派姆很清楚,這意味着頭兒并沒有十分緊急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頭兒大概是想要讓他監視什麽人。
“派姆,這麽晚将你找到這裏來是為了要你辦一件事情。”海德先生将一張寫滿了人名的紙條遞到派姆的眼前。
“這上面寫着五十二個商人的名字,其中畫上紅線的那些,都是最需要關注的人物,我需要你布置你所有的手下,給我密切注視名單上面的那幾個重要人物。至于其他那些家夥,你可以稍微松懈一點,不過如果有什麽異常舉動,你仍舊要立刻禀告我知曉,并且另外增派人手,盯住那個家夥。”海德先生吩咐道。
“頭兒,我手中的人手不夠啊,大多數手下都派到瑟思堡去了,我手裏只有三十幾個手下,想要監視名單上所有的人都還不夠。”派姆訴苦道。
“我出錢,你去買些探子來,幹這件事情,你應該已經很熟悉了,不要怕花錢,南港的行情要比萊而高一些,不過也高不到哪裏去,多買一些探子也不要緊,不過千萬不要露馬腳。”海德先生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去收買一些店員和碼頭工人作為我們的眼線。不過,南港對于我們這些人并沒有什麽好感,恐怕想要真正收買到忠心替我們工作的眼線并不容易。頭兒,您和麥爾先生很熟,能不能請他替我開一張南港巡查隊的證明,有了這個身份,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買那些眼線了,在這個地方這個身份相當管用。”派姆說道。
海德先生點了點頭:“你考慮得相當周到,我給你開一封介紹信,你明天早晨一早就去見麥爾,他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如果你需要用錢,你也可以先從麥爾那裏支取,埃克特在瑟思堡,我已經很久沒有管理財務了,從麥爾那裏取錢,反倒比我拿出來方便得多,我會和麥爾結帳的。”
說着海德先生走到書桌前,從書桌的抽屜裏面取出一張信紙,迅速地開了一封介紹信。
将信上的墨跡吹幹之後,海德先生小心翼翼地将信折疊了起來,并用漿糊封住,然後遞到派姆手中。
派姆小心翼翼地拿着信,畢恭畢敬地退出了海德先生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