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對于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人們總是感到極為遙遠,總是估摸着路還有多遠,什麽時候才能夠到達,但是對于曾經到過的地方,就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瑞博一個人走在通往隆那男爵別墅的林間小路上。
和第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他像那些上流貴族那樣,是騎着馬來的。
這同樣也是遵照海德先生的吩咐。
因為對于一個盜賊來說,按照地圖找到地方,那是最基本的能力。
更何況,瑞博雖然已經學會了騎馬,卻從來沒有試過跑長途。
騎着馬遛上一兩個小時,跑上三四十公裏,根本不能夠算是騎馬旅行,跑長途的時候,應該如何節省馬匹的體力?同時調整自己的疲勞程度?這都不是每天清晨溜一圈馬所能夠掌握的。
瑞博放慢了馬的步子,用右手摸了摸馬脖子,微微有些潮濕,但是還沒有見汗,看來自己控制得不錯。
從萊而到皮頓如果坐着馬車的話,需要花費半天時間,但是騎馬就快多了,特別是當騎馬之人還只是一個身材矮小、發育沒有完全成熟的少年,而那匹馬又是一匹血統、品質優良的純種駿馬的時候,從萊而到皮頓百十裏地簡直算不得什麽。
騎着這匹馬而不是那匹騎慣了的小馬,同樣也是海德先生的意思。
對此瑞博倒是有所了解。
那些上流貴族除非需要長途跋涉,才乘坐馬車,平時較短的路程都是騎着馬去的。
和馬車的裝飾豪華不同,騎馬比得是馬匹的血統是否純正優良。
一匹血統純正的好馬甚至能夠賣到五千金佛朗士。
而很多駿馬的純良血統是嚴格控制在一個或者幾個家族的手裏,這些駿馬有的時候,比他們的家族紋章更加能夠被當作身份的證明。
那些家族絕對不會出售這種純種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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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有很多熟悉馬的行家能夠一眼從一匹純種馬的外形特征中,說出這匹純種馬屬于哪個國家,哪個地方,以及由哪個家族擁有,因為這些純種馬實在是相當稀有,它們的譜系遠比那些根深葉茂的貴族譜系簡單得多。
瑞博騎着的這匹馬正是一匹來自意雷的一個名門望族所擁有的絕不出售的純種馬。
這匹四歲大的小公馬,是該血統的純種馬中的第二代。
将公母各四匹純種幼馬偷盜出來,曾經是海德先生年輕時最得意的傑作之一。
更妙的是,即便是那個家族本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家族擁有的純種血統馬匹已經流傳到民間去了。
就憑着這幾匹馬和另外一些簡單的布置,就讓那些長老院最頑固不化的家夥承認了海德先生的貴族血統,而且是意雷一個顯赫貴族家族的旁支。
事實上如果海德先生肯将這些馬匹中的一對送給一位公爵的話,那位在長老院呼風喚雨的人物甚至願意向國王陛下提請,給海德先生一個男爵的爵位。
不過海德先生自己顯然并不在乎是勳爵還是男爵,只要有個貴族頭銜,對于他來說已經很有幫助了。
而今天,海德先生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讓瑞博騎着這匹純種血統的駿馬來赴宴會。
走在林間的小路上,雖然這是皮頓到瑟思堡的通郡大道,但是茂密的森林将這條并行能夠通行兩輛馬車的道路遮蓋得嚴嚴實實,因此說它是條小路一點都不過份。
前行了五六裏那兒有個岔道,拐過去再走十裏左右便是男爵的別墅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耳邊響起了雷鳴聲。
閃電一道又一道劃過天空,将樹林中的一切照得透亮。
還沒有等到瑞博反應過來,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落了下來,打在樹林那茂密的頂部樹冠上。
雖然一時之間還沒有淋到雨,但是瑞博清楚,雨點遲早會落到自己身上,這裏距離別墅還有十裏路,快一點的話,也許在渾身都被打濕之前能夠趕到那裏。
想到這裏,瑞博一催坐騎,跨下那匹純種良馬飛也似地向前狂奔而去,顯然聽到雷聲,這匹駿馬同樣知道将要發生什麽事情,像它這種血統高貴的駿馬也不希望渾身上下沾滿了灰塵和落葉。
突然間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瑞博直覺中感到這道閃電離着地面相當近。
下意識地,他放慢了速度。
雨點透過樹葉的縫隙滴落在瑞博的身上、臉上。
樹葉上原本沾着的灰塵順着雨水,從臉頰一直流到衣服的領口裏面,順着脊背向下流淌。
雨下得比瑞博預料中還要大、還要急。
正在這個時候,瑞博突然間發現前面橫着一棵倒下的樹木,那一半完全被燒焦,已經成為黑炭的痕跡說明,這正是剛才那道閃電留下的傑作。
整條道路都被嚴嚴實實地堵了起來,甚至連路邊原本能夠繞過去的地方,也同樣被折斷的枝杈密密麻麻地塞滿了。
想要将這片斷枝落葉清理幹淨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做到的事情。
天上雨越下越大,瑞博渾身上下早已經被打了個濕透,他琢磨着是不是先回到皮頓城裏面去,但是自己手頭一點錢都沒有,回到城裏又有什麽辦法呢。
或者是回到剛才那條岔道那裏,記得那裏應該另外有一條通向樹林深處的小道,也許從那裏能夠通到隆那男爵的別墅。
即便不是這樣,如果能夠找到一戶人家,那也很好,同樣住在樹林裏面,他們對男爵家應該有所了解,應該不至于将自己拒之門外。
想到這裏,瑞博掉頭飛速駛去。
雨中駕着駿馬狂奔,絕對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頭發早已經被打濕了,粘呼呼地緊貼在額頭上,雨水淌進眼睛裏面,令視線變成模糊一片,至于衣服早已經被雨水給浸透了,糾纏着吸附在肌膚上,別提有多麽難受了。
這些冰涼的液體同時也帶來了寒冷,徹骨的寒冷。
瑞博催促着駿馬,快速得行進在樹林深處的小路上。
時而飛旋而來的一片樹葉,打在臉上都是生疼的。
道路是不是好走?馬是不是累了?早已經不是瑞博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瑞博唯一要關心的便是,有沒有躲雨的地方。
正當瑞博為這突如其來的暴雨而感到痛苦萬分的時候,前面漸漸顯露出一棟別墅的身影。
瑞博也想不到這麽多了,他催動跨下的駿馬向別墅沖去。
等到到了近前,瑞博擡頭一看,這座別墅相當奇特。
在別墅的中央建造着一座高聳穿出樹冠之外的塔樓,是這棟別墅最顯眼的地方。
仔細再看,三層樓高的別墅好像和周圍的樹木連為一體的,樹木圍成一個圓拱将整座建築物嚴嚴實實地籠罩了起來。這裏根本就沒有一滴滲透進來的雨水。
瑞博将馬拴在旁邊的一棵樹上,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敲擊着房門。
“是什麽人?有什麽事情啊?”門裏面傳來一陣極為蒼老的聲音。
“我叫瑞博,瑞博·海德,是個過路的,因為雨下得太大,因此想要找個地方躲躲雨,如果讓我進房間,您感到不太合适的話,那麽就請讓我在這塊唯一幹淨的地方等到雨停了再走,好嗎?”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瑞博的聲音有些發顫,他雙手環抱,将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寒風中簌簌發抖。
“外面一定很冷吧,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門無聲無息地自己打開了。
瑞博睜大了眼睛,驚奇得打量着門裏面的一切。
那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雖然從外面看,別墅有三層樓,但是到了裏面一看,根本只有一間房間。
那是一間巨大的房間,中間豎着一根直通到高塔頂部的空心玻璃立柱,瑞博甚至難以确定那一定是玻璃,因為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玻璃能夠微微地放射着柔和的藍光。
除此之外,最顯眼的便是那四張放滿各種試驗器材的大桌子。
那些大桌子比放在海德莊園裏面的餐桌還要長,還要大,但是制作的材料和工藝顯然不能夠同日而語。
這四張桌子是用五寸厚的橡木拼接而成的,結構極為牢靠厚實,桌上擺着的東西更是瑞博從來沒有見過的。
長形,圓形,螺旋型,球形,反正各種各樣形狀奇特的玻璃燒瓶堆滿了兩張桌子。
那些燒瓶、燒杯裏面煮着紅的、綠的不知道什麽東西。在另外兩個桌子上面放着各種各樣小巧別致的物件,有用羽毛搭成骨架的飛龍,有用皮革、絲線、小木棍制成的模樣簡陋可笑的人偶,也有用樹葉以及花朵拼成的精靈……
放在這裏的每一件東西,瑞博都說不出它的用處和來歷。
別墅四周的牆壁顯然是放置各種材料的巨大櫥櫃,無數抽屜使得這個奇怪的房間猶如一個巨大的蜂巢,在每一個抽屜上都貼着标簽,上面寫着材料的名稱。
巨大的櫥櫃一直建造到天花板上,為了方便取用這些材料,沿着牆壁還建造着一圈圈的樓梯,樓梯的斜度很小,因此樓梯顯得很長很長。
在這件房間裏面,唯一比較正常的東西就是一把搖椅,那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夠再普通的搖椅。
瑞博左瞧右看就是沒有找到房間的主人,剛才那個說話的老人到底藏在什麽地方呢?
好像是回答瑞博的疑問一般,那個蒼老的聲音從塔樓頂上穿了過來:“我這裏很久沒有客人來拜訪了,小朋友,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到上面來。”
“慷慨的老先生,能夠見到您的尊容,我萬分榮幸,那麽我怎麽能夠上去呢?”瑞博看了一眼那條只通到房頂的樓梯問道。
“啊,看我,年紀大了,容易糊塗了,孩子,你站到中間的柱子裏面去就可以了。”房屋的主人笑着說道。
瑞博遵從吩咐,走進房屋中央的那根透明柱子,現在他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玻璃。
玻璃是堅硬而且冰涼的,一敲就碎。
而這根柱子更像是由果凍構成的一樣,摸上去軟綿綿的,而且微微地透出一絲熱度。
在柱子正對房門的這一面有一個一人多高兩尺多寬的缺口。
瑞博走進缺口,站在柱子的中央。
正當他疑惑地猜測着将會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突然間感到身體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托了起來。
瑞博感到自己漸漸地離開地面,桌子,搖椅,和那些櫥櫃,所有的一切漸漸地遠離了自己。
看到這種情形,瑞博心中既緊張又不安,他可從來沒有體會過現在這種感覺,一種猶如在空中飛翔的感覺。
瑞博睜大了眼睛想要弄懂到底是什麽東西承載着自己向空中飄去。但是什麽也看不到,沒有架子,鈎子……什麽都沒有。
瑞博越升越高,正當他沉浸在飛翔的不安和喜悅中的時候,突然間眼前一亮。
四周的景色一下子全都發生了變化。
呈現在眼前的是茫茫無際的森林,墨綠色的樹冠猶如波濤洶湧的海浪,一眼望不到盡頭。
天空中烏雲滾滾,時而放射出一道憤怒的閃電,閃電落下的地方立刻騰起熊熊的烈焰。
但是雨下得那麽大,火苗剛剛竄到樹冠,還沒有等到将枝葉茂密的樹冠點燃成一把火炬,瓢潑的大雨已經将這些能夠燒光這一整片森林的東西消滅得一幹二淨。
“景色還不錯吧!小朋友。”身後傳來那蒼老的聲音。
瑞博猛醒過來,他退開一步,回頭觀瞧。
身後站着一位長胡子老者。
這位老者頭上帶着高而又尖銳的大檐帽,身上披着一件紅褐色的長袍。
那把雪白雪白的長胡子和老者臉上布滿着的深深皺紋,都表明這位老者是瑞博所見過的人中年紀最大的。
老者的皺紋和海德先生的一點都不一樣。
海德先生是因為長年累月受到風霜的洗禮,以至于皺褶得厲害,但是眼前這位老者,皺紋猶如蜘蛛網布滿了所有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那每一根都是歲月的刻痕。
雖然對于這位神秘的老者,瑞博并沒有太多了解,但是他暗中已經猜測到了這位老者的身份。
一位魔法師,這位老者肯定是一位魔法師!
雖然瑞博在此之前從來沒有看見過魔法師。
事實上,他也沒有聽周圍任何一個人說過,曾經見到過魔法師。
魔法師實在是太過稀有了。
但是,對于魔法師的描述,早已經深深地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樣子奇特的尖角帽,寬松的法師袍,手上拿着的一根魔杖,一口大鍋,這就是傳說中魔法師的形象。
而眼前這位老者除了手上沒有魔杖之外,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傳說中的魔法師形象。
“您是一位魔法師嗎?”瑞博聲音顫抖着說道,他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太過興奮和激動了。
确實,能夠親眼見到魔法師,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這些擁有神奇力量的人數量是如此之稀少,而且他們中的大部份并不喜歡抛頭露面,傳說中這些魔法師整天專注于他們的魔法研究,從來不和外人交談。
“是的,我是一個魔法師,或者更準确的說,我是一個煉金術士。”老者笑着說道:“我看你渾身濕透了,很不舒服吧。”
說着老者從袍袖裏面抓出一把銀白色的粉末來,随手一揚,将粉末灑在了瑞博的身上。
瑞博心中無比緊張,身體甚至有些發抖,他不知道這位魔法師要幹些什麽,這樣的舉動對自己會不會産生傷害。
瑞博的擔心是絕對有道理的,那些傳說中,魔法師都是些奇怪的家夥,他們常常喜歡将故事裏面的倒黴蛋變做青蛙或者是松鼠什麽的。
瑞博暗自祈禱,自己遇見的千萬不要是那種古怪而又危險的家夥。
正當他心中恐懼不安的時候,從他身上冒出了無數氣泡,這些氣泡越來越多,最終将瑞博全部籠罩在一團泡沫之中。
瑞博能夠清楚地感到這些泡沫鑽進自己的衣服裏面,吸走了沾在衣服上的雨水,吸足了水份的泡沫一下子變成了幾個,又去吸走更多的水份。
很快瑞博便感到渾身都已經幹了。
泡沫慢慢地飄落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個環形,瑞博就站在環形的中央。
“太偉大了,您真是一位偉大的魔法師。”瑞博贊嘆道。
“弄幹這些雨水就能稱得上偉大?哈哈哈,你的贊賞我可不能夠接受。”老者笑着說道。
瑞博跨出那些泡沫堆問道:“偉大的魔法師,對于您來說,這根本就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但是,對于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這絕對是無比偉大的創舉。”
“我也曾經是一個普通人,所有魔法師全都曾經是普通人,你也可以成為一個魔法師,你願不願意學習這些神奇的知識?”老者問道。
“真的嗎?那實在是太好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夠有幸成為一位魔法師的弟子。”瑞博無比興奮地說道。他确實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設想,因為遇到一位魔法師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讓這些傳說中最挑剔的人看中,收為弟子。
不過,等到興奮過後,瑞博突然想到海德先生、埃克特以及凱爾勒那難以捉摸的身手,他可不想欺騙這位如此看重自己的老魔法師。
瑞博惴惴不安地說道:“但是,我有我必須完成的工作,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勳爵?他是一位平民貴族,同時也是佛朗士南方的盜賊工會首領。雖然,我不知道我真正的任務是什麽,但是海德先生為了這個任務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我想他不會願意讓我輕易退出的。”
“海德?”老魔法師顯然一愣,皺起了眉頭:“你這個孩子很不錯,竟然将這些都告訴了我,你原本可以和我學習一段時間的魔法之後再告訴我這些的,但是你沒有這樣做。很好!
“對于海德先生,我有所了解,甚至可以說我們曾經合作過,那時候他還不是一個貴族,你能夠告訴我,他要讓你做些什麽嗎?雖然你肯定還不清楚所有的細節,但是總是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吧。
“告訴我,也許我能夠幫你,海德知道我,他清楚我的力量,正如我也了解海德一樣,我們兩個人是能夠搭成一份雙方都合适的協議的。”
“具體情況,我始終不太清楚,海德先生只是想要将我培養成為一個貴族,一個叫瑞博·拜恩迪特的貴族。”瑞博說道。
“瑞博·拜恩迪特?瑞博·拜恩迪特,這個名字有點印象。”那個老魔法師反覆念叨着這個名字,皺緊了眉頭苦苦思索着,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恍然大悟:“我知道海德想要幹什麽了,應該不只是他一個人策劃所有這一切的,還有麥爾·道芬,肯定有麥爾·道芬,哈哈,都是些老朋友。”
瑞博在旁邊聽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這位老魔法師怎麽會提到麥爾·道芬先生,但是這位老魔法師知道海德先生和麥爾·道芬先生這兩個完全身處兩個社會的人曾經是老朋友,那麽這位老魔法師确實知道了一些什麽事情。
正當瑞博想要向老者詳細詢問的時候,老魔法師顯然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溫和地說道:“我已經大致猜到海德先生想要你完成的任務了,這件事情對于很多人極為重要,我不想阻攔海德的計劃。
“不過,你的任務極為危險,既然你是我看重的人,你我有緣,我一定會幫助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學生了,你可以告訴海德,你是我瑪世克的弟子,海德會懂得怎麽照顧你的,等到你任務結束的時候,再回到這裏來向我學習魔法吧。”
“老師,您顯然已經知道了一切,您能不能告訴我一些,我始終在為這件事情而苦惱萬分。”瑞博說道。
“海德沒有告訴你,大概是因為時機還沒有成熟,到時候他會告訴你一切的,他要你完成任務,必須告訴你一切,你現在不要急。”老魔法師說道:“對了,在此之前,我也有一件事情要你完成。”
“什麽事情?我一定努力去辦。”瑞博急忙應答道,不過他不敢保證自己的力量能夠對一位魔法師有所幫助。
老魔法師指了指外面風雨密布、雷電交加的景色說道:“我的學生,你看到了這一切,難道你不認為,閃電如此密集不太正常嗎?”
瑞博确實早已經覺得這麽多威力強大的閃電集中在這方圓數十裏的一片森林中确實透着古怪,平常打雷的時候,有一兩個落雷擊在地面上,那已經很難得看到了,但是這裏的雷電不但密集而且記記落到地面上,那些燒焦的樹木能夠表明一切。
如果這個問題是埃特克提出的,瑞博肯定會從自然現象和地理學角度去探讨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提出問題的是一位魔法師,顯然這種反常的現象是由于某種神秘的力量引起的。
瑞博問道:“是因為魔法嗎?魔法将雷電召喚到了這塊土地上。”
“是的,确實如此。”老魔法師對于弟子的聰明相當滿意,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雷電聚集的那塊區域堪稱魔法禁地,在那裏面,雷精靈的分布和磁場的狀況與別的地方完全不同。在那裏面,我們這些魔法師行動會變得相當困難,要知道我們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我們擁有強大的精神力,但是在那片魔法禁地,強大的精神力會引來大量的雷精靈。雷精靈是自然界中最具有破壞力的精靈,大量聚集的雷精靈能夠摧毀一切。”
“所以您需要一個普通人幫助你進入那片領域?”瑞博問道。
“是的,我需要你幫我找一本書,你大概沒有聽說過‘開米爾特迪’這個名字,在魔法界,他相當有名,開米爾特迪是佛朗士三世時代魔法師中的佼佼者。
“他整整活了兩百歲,曾經擔任過佛朗士四世的老師,傳授他除了魔法之外所有的知識。他也是佛朗士五世的老師,如果不是因為他堅決不同意擔任公職的話,這三個朝代的宰相職務非他莫屬。
“但是,開米爾特迪和所有醉心于魔法研究的魔法師一樣,放棄了名譽和地位,他的成就是偉大的,開米爾特迪作為一個絕頂的煉金術士,發明了很多東西,比如氣态生命體、飛行船、巨石像等等,只可惜他的研究成果全都失傳了,開米爾特迪從來沒有收過魔法學徒。
“在他生命的最後十個年頭,他在世界各地旅行,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最終的陵墓安放在哪裏,甚至沒有人能夠确切地知道開米爾特迪是否真的死了,人們只是把他徹底失蹤的那一年年底當作了開米爾特迪去世的日子。在其後的幾百年中,對于任何一個魔法師來說,找到開米爾特迪留下來的魔法筆記,是一件具有無比誘惑力的工作。
“佛朗士九世時期,在巴布朗的深山中找到過一本開米爾特迪早年留下的魔法筆記,那裏面提到了巨石像。當時的佛朗士九世陛下命令魔法協會全力建造這些高十一米、重達五十噸的巨石像。他原本打算憑借着這件超級兵器,徹底打垮得裏至,但是事實證明,這樣的設想是愚蠢的,巨石像并不是無敵的,人的智慧比任何魔法武器更加強大。
“十六座巨石像,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一座完整無缺的被降服,并且運到了得裏至的首都帕琳,在帕琳市中心建造着一座勝利紀念堂,那座巨石像便成為了堂前的紀念碑。
“盡管巨石像失敗了,但是在進攻的最初階段,它們給予了得裏至沉重的打擊,得裏至邊境最堅固難以摧毀的六座城市被踏成了一片瓦礫,因此開米爾特迪的魔法研究成果更成為了人們極力尋找的東西。
“我二十多歲,還是個魔法學徒的時候,便跟着老師周游各國,找到開米爾特迪的魔法筆記成為了我畢生的夢想,但是四十年過去了,一無所獲,後來我在首都佛朗士的魔法協會工作了近二十年,當年的夢想早已經破滅了,我就是那個時候,同海德和道芬認識的。
“五年前,道芬告訴我在這片森林裏面存在如此奇特的自然現象,當時他只是随口說說,不過這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原本,我并沒有想到,這一切會和我尋找了很久的開米爾特迪的寶藏聯系在一起,我當初一看到這裏的情形,立刻猜測這些雷精靈的異常聚集是因為這裏被布下了特殊的魔法陣的原因。
“這個魔法陣極為有趣,它不但拒絕魔法師靠近,而且定期從空氣中吸收雷電的能量,不停地補充自己。這是一個能夠自動維護和補充的精巧的魔法裝置,我翻閱了所有的書籍,也沒有找到同樣的實例,但是這的的确确是魔法師的精心傑作。
“有趣的是,自從開米爾特迪死亡之後的幾百年間,這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奇怪的現象,而這種情況的出現僅僅只有幾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面唯一發生的事情,便是皮頓的某位男爵,在這塊地域的中心地帶建造了一座別墅。
“這種現象的突然出現,絕不可能是偶然的,以我猜測,也許那位男爵偶然間打開了開米爾特迪寶藏,但是對于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這個價值難以數量的寶藏,并不為他所知,可惜,對于我這樣的魔法師來說,那塊地方是禁地。”
“您是希望我進入禁地,幫您尋找開米爾特迪留下的寶藏?”瑞博興奮地說道,這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他原本就要去那個地方,而且按照老魔法師說的那樣,那幢別墅正是隆那男爵的家,也是自己這次拜訪的目的地。
“是的,就是這樣,我知道這件事情相當危險,開米爾特迪第一個寶藏被發現的時候,參與挖掘的五位魔法師以及幾百名工人全部死亡,開米爾特迪在他的魔法筆記本上施展了特殊的詛咒。
“那是個特殊的咒語,能夠發出一種強大的‘精神波動’,這種精神波動足以殺死一切生物,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普通人都承受不了這種攻擊。
“不過你放心,魔法界對此早有應付的手段,開米爾特迪的寶藏被發掘之後,魔法協會花費了二十多年時間,終于找出了對付這種精神沖擊的辦法。魔法師們制造了一種奇特的寶石,它能夠将精神魔法的能量吸收掉。
“當我意識到我眼前的正是開米爾特迪的第二處寶藏的時候,我花了整整三年時間,制造了這樣一塊寶石,你看!”說着老魔法師随手一招,過了一會兒從樓下輕飄飄地飛上一只金屬蝴蝶來,在那只蝴蝶的纖纖細足上挂着一枚藍寶石戒指。
老魔法師摘下戒指遞到瑞博手中。
那枚戒指是用一種不知名的金屬打造而成,很輕,銀光閃閃,在戒指的內壁刻着一圈瑞博看不懂的文字,戒指的正面鑲着一顆碩大的藍寶石,這是瑞博所見到過的最大的寶石,寶石的表面被切成奇特的五愣形。
透過這枚晶瑩剔透的藍寶石能夠清晰地看到戒指底部密密麻麻篆刻着的咒文,那長長的咒文簡直如同一本書。
“天然的藍寶石是一種很有用的礦物,它能夠用來增強對水元素和風元素的聚集和調用,是制作水系、風系魔法杖最經常使用的原料。藍寶石還有一種特性,雖然它作為施展精神魔法的媒介遠沒有祖母綠或者貓眼石這兩種礦物來得有用,但是,它能夠有效的吸收精神魔法的能量,所以常常被用來儲藏魔法能量。
“如果你以後看到一個帶着藍寶石戒指或者是首飾,明顯對藍寶石有着偏愛的人的話,即便他并不是做魔法師裝束,你也同樣要注意,那很有可能是個魔法師。”老者說道。
“這枚戒指能夠保護我不受傷害嗎?”瑞博問道:“那麽我怎麽使用它,我不會任何魔法。”
“不需要魔法,你只要和這位戒指簽訂契約,讓這枚戒指承認你是它的主人,然後這枚戒指就會保護你。不過,這對于開米爾特迪的強大魔法是遠遠不夠的,你需要将藍寶石戒面緊緊地貼住開米爾特迪制造出來的那個東西,然後用另一只手轉動這塊藍寶石戒面三圈。對,就是這樣輕輕轉動,記住順時針轉動三次,這枚戒指自己就會吸走任何可能對你有害的魔法能量。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你得記住,這枚戒指只能夠用來吸收精神魔法、水系魔法和風系魔法能量,一旦被封印起來的是其他類型的魔法,千萬不要妄圖用這枚戒指吸收,那等于将你當作靶子暴露在那些強力魔法精靈的攻擊之下,土系元素能夠瞬間将你變成一塊岩石,火系魔法元素攻擊你的下場,就不用我解釋了吧。”
“那麽我怎麽知道是哪種魔法呢?”瑞博問道。
“如果是我們這些魔法師的話,能夠直接看到聚集起來的魔法元素,但是你不行,普通人感覺不到這些,你只能通過我送給你的戒指,來感知到魔法元素。
“當你十分靠近那些魔法物品的時候,這位戒指會發出微微的光亮,紅光代表火,黃光代表土,綠光代表風,藍光代表水,黑光……別以為我在開玩笑,如果你運氣不好的話,很可能看到黑光,那是暗黑魔法的标記。
“白光則表示神聖魔法,紫色光代表精神魔法,除此之外,戒指放射任何其他顏色的光,那都是極為危險的證明,你躲得越遠越好。”
“我知道了,只有綠光、藍光、紫光能夠吸收,其他的話,我就不去動它,是這樣子嗎?”瑞博問道。
“對,千萬不要去動它,大魔導士開米爾特迪即便是在他那個時代都是極為危險的家夥。”
“那麽雷電魔法會發出哪種類型的光呢?”瑞博問道。
“召喚雷電,也就是聚集雷精靈,雷精靈是風系元素的一種,你放心好了,這枚戒指完全能夠吸收。”
“那就是說,我今後便不用害怕雷電了,是嗎?”瑞博興奮地說道。
“如果你的速度足夠快到在閃電擊落的瞬間,将戒面轉動三圈的話,你确實再也用不着害怕雷電了。”老魔法師笑着說道。
瑞博聽完搖了搖頭,他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老師,您知道這場暴雨要持續多少時間嗎?”瑞博問道。
“再有半個小時便結束了,不過你如果打算離開的話,最好等到傍晚,那時候樹冠上的雨水差不多快蒸發幹淨了。”老者說道:“這段時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到我的研究室裏面去。”
沒有什麽東西比獲得新的知識更能夠使得瑞博感到興奮的了。
和老魔法師一起回到地面上之後,瑞博興致勃勃地詢問起桌上那些儀器的用途來了。
在瑞博印象中,魔法師是一種很接近神靈的人物,他們擁有神奇的力量,能夠呼風喚雨,能夠自由地在天空中飛行,能夠引發火山和地震。
老魔法師顯然對于普通人的偏見已經司空見慣了,他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