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貴族子弟到了,看樣子這一位家境比其他來的那些貴族子弟要好一些,至少身上穿的衣服并不便宜,乘坐的那輛馬車也是全新的。
等到接過請柬一看,“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勳爵”。
兩個仆人翻開客人明錄,很快找到那位勳爵的名字。
“您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勳爵?”一個仆人問道。
“哦,不,勳爵是我的爺爺,他年紀太大了,已經五六年沒有出遠門了,對于男爵大人的邀請,只能由我來代替他表示一點心意。”瑞博說道。
“歡迎,歡迎,主人在裏面等着呢。”兩個仆人畢恭畢敬地說道。
走進大廳,那裏早已經站滿了來參加舞會的客人,有的是全家都來的,也有的是父親或者母親帶着他們的兒女來參加的,在他們身邊全都跟着手捧禮物的仆人。
瑞博一走進大廳,确實立刻便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顯然,是他那身昂貴的衣着才是令他這樣引人注目的,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瑞博是獨自一個人來參加舞會的。
瑞博的出現多多少少引起了周圍貴族們的一絲敵意,不過等到他們看清瑞博顯然比隆那男爵的那位千金小姐要小兩三歲的時候,這份敵意才漸漸消退了下去。
瑞博獨自一人站在大廳的一個角落細心觀察着。
主人顯然還沒有出現,客人們也沒有感到不耐煩,原本對于他們這些破落貴族來說,參加一次這樣的聚會是相當難得的機會。
成年人們大多聚在一起,聊着天,有些人站得累了便招呼旁邊站着的侍從們端來一把椅子。
至于那些年輕人全都獨自站在那裏,沒有一絲主動互相交談的意思。
雖然也有那麽一兩個人被他們的父母召喚過去介紹給其他貴族,但是他們自己絕對不和其他人說話,很多人顯得極為拘謹。
這就是貴族的生活,瑞博心中暗想,這同他原本預料的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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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原來的想像中,貴族應該是住在無比奢華的豪宅裏面,底下奴仆衆多,吃的是山珍海味。而貴族的舞會那就更奢華了,美酒盛在名貴的玻璃杯裏,可以盡情飲用,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精致的小點心,舞會上翩翩起舞的貴族們,高貴典雅。
這就是瑞博原本想像中的貴族們,事實上,埃克特也正是要将他訓練成這樣的貴族。
但是這裏的一切,顯然沒有那麽完美。
雖然,舞會上同樣提供飲料,但是除了清水和淡而無味的麥酒之外沒有其他東西,點心是一種烤制得金黃的小甜餅,味道相當不錯,但是,剛剛端出來,瑞博只嘗到一塊,就已經分沒有了。
旁邊站着的侍從們有的站在一起交頭接耳,另外一些顯得漫不經心,很難想像這裏的主人是怎麽管教他們的。
所有這一切,還遠比不上南港那些中等有錢人家。
這些貴族們唯一能夠用來證明他們身份的,就只有那些首飾。
事實上,那些首飾和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十分相配。
這些首飾确實讓瑞博大開了眼界。
有些是從雷都科大帝時代流傳到現在的,有些是佛朗士三世到五世時期的,也有一些是意雷王朝分裂時期的。
這些首飾配上當時的衣服,也許确實不錯,但是同禮服的搭配便顯得有些不太協調了。更何況其中有幾件是古代神職人員佩戴的,同世俗禮服的組合另有一番奇怪的韻味。
最有趣的便是,一枚佛朗士三世時代修士們佩戴在手指上、以證明自己終身服侍神靈、放棄世俗一切歡愉的戒指,戴在一位擁有兩個兒子的貴夫人手上。
看來,這些破落貴族也就只有用這些東西才能夠挽回一些體面了。
正當瑞博津津有味地觀察着所有在場的客人的時候。
舞會的主人出現在了會場上。
隆那男爵穿着一身天藍色的騎士便裝,紅色勳帶斜披在肩頭,顯得格外精神,一雙擦得锃亮的牛皮長筒靴光可鑒人。
男爵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個英俊潇灑的人物,雖然,無情的歲月已經讓皺紋爬上了他的額頭,但是,氣度和風采仍舊是在場衆人中數一數二的。
男爵夫人身穿一條紫紅色絲綢長裙,式樣看起來雖然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東西了,但是仍舊挺整漂亮,像是嶄新的一樣;脖子上挂着一條極細的項鏈,是佛朗士七世時期的東西,看來也是祖先遺留下來的財寶。
男爵夫人二十年前,肯定是一位美女,要不然也無法拴住男爵的心,她年輕時光豔動人的容貌,多少能夠從她身後跟着的女兒身上看到一些。
那位男爵千金确實相當漂亮,無怪乎那些貴族們都興沖沖帶着自己的兒子來參加舞會,以期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贏得美女的芳心。
男爵和幾個顯然是老相識的客人熱情地打着招呼。
一番寒暄過後,那些貴族們各自領着子女,一方面獻上祝賀的禮物,一方面向男爵夫妻介紹起自己的兒子來了。
至于那些心有所圖的年輕人,則盡可能顯得斯文,抑或是風度翩翩,以期在美人心目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瑞博興致勃勃地欣賞着這一切。
那些禮物頗耐人尋味,既然是貴族,送出的禮物肯定不能太過寒酸,但是過于貴重,這些破落貴族也送不起。
一個瓷盤子,藍底印花最普通那種,已經是比較起眼的禮物了,更多的是一疊絲綢手帕什麽的。
最無聊的是一個模樣極為可笑的貼金漆器首飾盒,看樣子已經有些歷史了,這東西不知道在南方世代破落貴族中間已經兜過多少圈子了。
至于,那些介紹之詞,也同樣是令瑞博感到有趣的事情之一。
那些貴族們盡可能将自己的兒子介紹得十全十美,說到最後,便都成了一個樣子了。
事實上,看到那些極為拘謹、面無表情、半口大氣都不敢出的貴族子弟們,說他們全都一個樣,倒也沒有錯。
好不容易,其他所有貴族都介紹完了。
瑞博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有些貴族已經拉着自己的兒子進行起第二輪介紹來了。
瑞博拉了拉身邊跟着的特德,向隆那男爵走去。
對于一個沒有家長随同的少年獨自出現在自己眼前,隆那男爵感到有些吃驚。
“這位是……”男爵問道。
他身邊的仆人,那個在門口收請柬的侍從輕輕地回答道:“這位是代表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勳爵大人到訪的。”
“我叫瑞博·海德,您可以叫我瑞博。我的爺爺年事已高,健康狀況已經無法承受長途跋涉了,因此我代表我的爺爺來向您祝賀,祝男爵大人和男爵夫人百年好合。”這番說辭,瑞博早已經想好多時了。
“你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勳爵的孫子?我和你的叔叔埃克特先生很熟,為什麽這一次他沒有來?”男爵問道。
“我家人丁單薄,上一代的只有埃克特叔叔一個人,所有的經營都是叔叔一個人打理,他實在是很忙。原本叔叔是打算親自來向您祝賀的,但是臨時出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由他出面解決。叔叔實在脫不開身,他讓我代為致歉。”瑞博解釋道。
說完這些,瑞博打了個手勢,跟在身後的特德畢恭畢敬地将禮物獻上。
用精美的絲綢包裹的禮物,立刻引起了身邊衆人的注意,人人猜測那裏面包着什麽?
男爵身後的仆人伸手将禮物接過,在男爵的首肯之下,輕輕将絲綢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
如果說,精美的絲綢讓旁邊所有人感到極為好奇的話,那麽裏面抱着的東西,顯然相當令他們失望。
甚至,連男爵夫妻臉上都明确地顯露出失望的表情。
用火漆封着的茶磚,不清楚其價值的人,确實會對它那不起眼的外表感到失望。
茶磚原本就是黑漆漆、毫無光澤的樣子,遠看像個樣子奇特的首飾盒,拿在手裏輕飄飄的,裏面顯然也沒有藏着東西。
外面的火漆倒是質地極為硬實,要從遙遠的東方運到這裏,一路上不能夠有絲毫受潮,火漆的厚度和硬度可想而知。
但是火漆亮麗的外表,并不能夠證明它的價值,同漆器比起來,它缺乏光澤和絢麗的色彩。
大多數人顯然将這東西當作了又一個“醜陋首飾盒”,一些人臉上顯然已經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而這正是瑞博所需要的。
“替我謝謝你的叔叔,并且幫我轉達對你爺爺的問候。”男爵說道,他還沒有忘記應有的禮貌,顯然對于這個“不起眼的禮物”沒有過于介意。
瑞博并沒有注意男爵所說的話,他在等待着那個仆人對于這件禮物的處置。
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在場所有人顯然沒有一個認出這件禮物的來歷,那個仆人更是認為手裏拿着的是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中的垃圾,他随手将茶磚塞在了衆多禮物的底下。
看到如此情形,瑞博開始進行他早已經策劃好的下一步行動。只見他說道:“男爵先生,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這是我叔叔埃克特先生臨時置備,以表達他不能親自參加這次盛會的歉意,那東西比較脆弱,經不起壓,如果出現了裂縫,很快就會受潮,如果您打算長時間存放的話,請您将它切成小塊,放在密封的瓷器裏面,開口的地方最好用蠟封上,以保證水汽無法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