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淌水的油畫
第二天一早, 別墅女主人請她們下樓吃飯。
餐廳裏坐滿了人, 放眼望去,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應有盡有。
女主人坐在首位上,看見朱君陽後露出了個笑臉:“朱先生來啦, 您起得有點晚了,座位都是按來的先後順序坐的, 您可別介意。”
一大堆人都轉頭看向她, 還有幾個人看向了旁邊抱着羊的夏玉。
朱君陽面不改色地在後面坐下, 還貼心地給夏玉拽了張凳子。
女主人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餐桌上的食物并不是夏玉想象中奢華的山珍海味,而是普普通通的中式早餐。
包子豆漿油條蝦餃燒麥, 十分豐盛。
朱君陽拿過來一屜蝦餃, 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旁邊的夏玉目光幽怨,張着嘴嘩嘩往下淌口水。
這一桌少說有十個人,都是大佬, 自然也都顧忌着面子,誰都沒有動筷。見朱君陽開了個頭, 大家便都放心地吃了起來, 餐廳的氛圍倒是好了不少。
夏玉給小羊喂了幾個包子, 小家夥吃了幾口後打了個飽嗝,懶洋洋地倒在她的腿上,眯着眼睛打起了小呼嚕。
這家夥這幾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夏玉甚至懷疑這其實是什麽變種的豬。
餐桌上的幾位同行互相打量,卻又不約而同地保持緘默, 沒有人主動發出聲音。
一頓飯吃賓主盡歡,女主人命人撤下盤子,然後對所有人說道:“幾位都是這一行的翹楚,心裏肯定會認為我不夠相信各位,才發布了這麽多次任務……但我也是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這件事情非常複雜,時間有限,我們沒辦法一點一點地嘗試,只能盡可能一次性請來所有有辦法的人……還望各位大師多多見諒。”說着,女人站起來對着餐桌上的所有人鞠了一躬。
幾個人自是連連擺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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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人心中不滿,卻也不好過多計較,以免顯得自己小肚雞腸,沒有高人風範。
夏玉住着下巴,仗着女主人看不見她使勁地盯着她瞅。
客套完畢,女主人站了起來:“東西就放在展覽室,請各移步三樓。”
一行人又呼呼啦啦地往樓上走。
朱君陽故意落後一步,帶着夏玉走在最後面,與前面的人群保持一小段距離。
“之前沒仔細跟你講,最前面的是別墅的女主人,商業巨鱷的情婦。”朱君陽道。
“情婦?”夏玉愣了一秒,“她這麽大氣我還以為是正牌……”
“沒點氣質能成為商業大佬的情婦?”
夏玉一想也是,不在糾結這個問題,問起任務到底是什麽。
“一幅畫。”
有錢人大多都喜歡收集一些古董古玩來擴充門面,提高自己的逼格,這位商業巨鱷也是如此。
據說他名下的每棟別墅裏都要有上千萬的古董珍玩。
轉眼間所有人都上了三樓,女主人帶他們走進了展覽室。
這間展覽室很大,裏面是一個又一個的透明玻璃櫃,每個櫃子裏都放着一件古董,有花瓶、字畫,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朱君陽聳動了兩下鼻子。
夏玉看她。
她輕聲說道:“這裏面有什麽東西帶着股土味兒。”
夏玉也跟着吸了吸鼻子,卻什麽都沒聞到。
女人帶着她們走到展覽室最內部,拉開了一個長方形櫃子上的紅布,裏面的藏品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這是一幅畫,一幅非常漂亮的油畫,一幅長約兩米的巨型畫作。
畫的正中間畫了一張臺子,臺子上整整齊齊地站着一群穿着戲服的人。這些人眉眼清晰,每個人都被畫得栩栩如生。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臉上全都挂着笑容。
畫的正上方是一望無際漆黑夜空,空中有着點點繁星和一輪圓月;畫的左面是一個正八邊形的石洞,石洞側面是一扇木窗;畫的右面是翠綠的柳樹和波光粼粼的湖水,水面上漂浮着荷花形狀的燈。
中國古典建築與油畫的結合,瞧着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女主人介紹到:“就是這幅畫了,上面畫的是民國時期民間最出名的戲班子。這幅畫是我先生從慈善拍賣會上拍下來的,可自從這畫到了我家,就怪事頻發。先是我女兒在房間裏聽到了有人唱戲的聲音;後來又是我先生每晚都夢見一場大火……最後還有我……”
說到這裏,女人露出了一個驚懼的表情:“我……這段時間總能在衣櫃裏發現紙做的戲服……”
人群中的一位老者皺起了自己的白色眉毛:“若是如此簡單的情況,應當不用請這麽多人過來吧?”
女人道:“先生您有所不知……前些天我倆的一位傭人突然無顧昏迷,送到醫院檢查結果确實重度燒傷……可她身上卻沒有一絲傷口……”
“出了這麽多事,我們也想過這畫有問題,就命人将它丢棄。可誰曾想,頭天晚上把它丢了,次日它便又出現在這裏……”
一群大師若有所思。
女主人拿出一個遙控器擺弄了半天,把畫外的玻璃櫃降下。
一股土腥味撲鼻而來,朱君陽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夏玉踮着腳往四周看,其他人都沒有多餘的動作,她怎麽聞都聞不到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朱君陽到底是從哪兒聞到的土腥味。
女人又說道:“諸位請,你們想對這畫做什麽都可以……我便一直候在旁邊,諸位若是查出個究竟直接叫我便是。”
大家得到了允許,呼啦一下圍着畫散開,全都跑過去研究畫了。
朱君陽捂着鼻子帶着夏玉也跟着過去。
湊近了看這畫更加真實,裏面的人像是随時都會從裏面走出來一樣。
她伸手去觸碰畫紙,摸到了濕漉漉的痕跡。
這是什麽?
朱君陽把手舉到眼前,發現指尖有點亮晶晶的水痕。
夏玉也湊過來看,問她:“發現什麽了嗎?水?這畫上面還淌水?”
朱君陽搖搖頭:“不對……那個年代哪來的防水技術。油畫遇水會掉色,你看這幅畫哪裏有掉色的樣子?”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小聲讨論,所以也沒人在意她們兩個。
夏玉走過去也想碰一下畫,卻被朱君陽拽住了手:“你體質特殊,這畫有問題,別亂動。”
“好。”夏玉趕緊縮回了手。
朱君陽又圍着畫走了幾圈,夏玉便像一只小尾巴一樣跟着她來回走。
不過畫布上除了有一片水痕以外沒有其他異常。
女人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搜查,朱君陽把目光投向了她。
“朱先生是發現了什麽嗎?”女人道。
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她們。
朱君陽笑着搖頭:“還沒有。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
“先生請問,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先前說,令媛在家中聽到了唱戲的聲音,不知是在什麽時候呢?”
“是在前天夜裏。”
“其他人都沒有聽到這種聲音?”
“并無。”
“昨天夜裏她可曾聽過?”
“也聽到了。”
“如此說來,今晚也會有這種聲音吧?”
“理當如此。”
朱君陽問出了自己想要的,當即一合掌:“那我沒什麽問題了,今天晚上我會去找一下聲音的源頭。”
女人沒有任何意見。
朱君陽對對裏面的其他人拱了拱手:“諸位繼續,我先回房間了。”說完轉頭就走。
展覽室裏頓時響起了紛紛的議論聲。
夏玉故意走慢了幾步,聽到他們無非是在讨論朱君陽像個江湖騙子或是她一點也不敬業這種事。
她直接走出了展覽室。
一人一鬼沉默着往房間走,進屋之後,朱君陽立刻從裏面鎖好了門。
夏玉問道:“怎麽不繼續研究了?”
朱君陽反問她:“你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嗎?”
夏玉沉默片刻,回答道:“畫對不對我沒感覺到,但是這個女的說話好累啊,咬文嚼字的。”
“……”朱君陽也沉默了幾秒,無奈地笑了,“我是問你畫有沒有問題,你倒是好,全程都注意着人家的說話方式?”
夏玉嘿嘿傻笑:“我感覺她可能是覺得你們這行的人比較古老傳統吧,所以想模仿模仿古代人說話的方式,但是水平又不到家,所以說的時候一半現代一半古代,不倫不類的。”
朱君陽敲了她腦袋一下:“也許這就是人家的愛好,你別總想沒用的。”
夏玉連忙應下。
朱君陽這才繼續說自己的發現:“那畫上一股土腥味,一看就是被人從墓裏挖出來。”
夏玉:“!咱們以後也有機會去盜墓嗎?!”
朱君陽:“……你那激動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對不起啊,讓你失望了,盜墓跟我的工作對接不上。”
夏玉難過地低下了頭。
“給我消停地聽重點!”朱君陽只想敲黑板,“從墓裏弄出來了這麽一幅新得像是剛畫出來似的畫,還被人送去了慈善拍賣會……總覺得這套說辭有點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