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的手，微微顫抖

第18章 她和顏悅色

夏玉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他看起來二十多歲，身材标準，個頭大概一米八左右，穿着老舊的保安服，腦袋上還有一個有點大帽子。他的五官還有些稚嫩，瞧着就像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非常平凡。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汪思旭的屍體被彈飛出去，夏玉可能真的會如此認為。

被彈走的汪思旭很快就爬了起來，持之不懈地想撲到小保安的身上，結果再一次被彈開。

“小哥哥？”夏玉試探地問道。

小保安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你身後有東西！”夏玉大叫到。

小保安目不斜視。

她嘗試了多種方法，卻都沒能讓他做出其他表情。

汪思旭也發現了這一點，放棄了這塊難啃的骨頭，扭頭往辦公樓的方向走去。

是跟上線索還是留在這裏觀察這個與衆不同的保安？

夏玉咬咬牙，快步追上汪思旭，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晃晃悠悠地前行，陷入了沉思。

目前來看，整座殡儀館的員工，除了這個小保安以外後背上都背着一個人，聯系到之前朱君陽一直放在嘴邊的因果報應……

她是不是可以有理由懷疑，這裏的所有人，除了小保安以外都活該遇到這種事？

汪思旭向着大門晃晃悠悠地走過去，路上夏玉還見到了其他與汪思旭一樣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有的赤·裸着身體、有的穿着壽衣，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似乎是在尋找目标。

殡儀館的正大門被打開，一輛豪華的轎車駛入。

汪思旭突然加快腳步，向着那輛車跑去。

夏玉緊随其後。

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西裝，瞧起來四五十歲，略微禿頂，身材倒是還沒走樣，個頭只有一米七左右，周圍一群人點頭哈腰地迎接他，對他十分恭敬。

這人一定是殡儀館的高層管理人員。

其他人都把腰彎的很低，看着像是害怕自己比領導高會遭到領導嫉恨。

但是從夏玉這裏卻可以看到——除了領導，每個人的背後都縮着一個成年男人，這重量直接壓彎了他們的腰椎，他們卻毫無所覺……

汪思旭跑到領導身後，直接趴在他的後背上，如同其他人一樣整個人縮成一小塊，重量集中在上半身。

夏玉看到汪思旭露出了一個非常滿意的笑容，卻因為臉龐被凍得僵硬而萬分詭異。

領導的腰也一瞬間就彎了，他卻若無其事地和身旁的人小聲交談，向着辦公樓裏走去。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滿身大漢？

她控制不住地想回頭看看自己的後背是不是也有個這玩意兒，卻感覺後頸一陣發涼，沒敢再亂扭頭。

跟上這位領導，她和汪思旭一起到了領導的辦公室。

領導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從下屬對他的稱呼中，夏玉了解到，這個人就是這座殡儀館的主人，張館長。

張館長在真皮座椅上坐好，身後的汪思旭一半被卡在椅背上。

其他人相繼離開，待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後，他打出了一個電話。

夏玉害怕汪思旭發難，沒敢湊太近偷聽，直能模糊地聽到裏面的人說什麽“不要了，不新鮮，東西不好”這種話。

張館長暴躁地拿着電話聽筒開罵：“這事你就不地道了，要不是你說要很多貨，我又怎麽可能铤而走險？別以為你們能力強就可以想一出是一出，大不了我就報警！咱們誰都別想好！”

對面又小聲解釋了一番，張館長這才平息了自己的怒火，道：“你要是這麽說也行，但是你得把這事給我解決了，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保安了，再死下去我就壓不住了！”

對面又說了一會兒，張館長似乎是滿意了對面給出的答複，帶着笑挂斷了電話，開始處理工作。

夏玉心神巨震。

這個張館長在和誰打電話？

他們達成了什麽樣的交易？

死了兩個保安？那現在這個保安會怎麽樣？

他說報警之後誰都別想好過，那這兩個人做的肯定都是什麽違法犯罪的生意。

夏玉從小長在紅旗下，啥時候見過犯罪分子在她眼前商量計劃？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反應，消息斷在這裏之後該如何調查？

想弄清楚一切，果然還是要找專業人士來查……

……

“你說……咳咳……你說那座殡儀館每個人的背上都有個背後靈？”在賓館撮着鼻涕的朱君陽驚訝道。

夏玉連連點頭：“對對對，每個人都有，趴在員工老板的背後，聽他說還死了兩個保安。”

她把她單獨探險經歷的一切講給朱君陽聽，重點描述了沒有背後靈的小保安和張館長的那通電話。

朱君陽發着低燒，臉上帶着兩抹酡紅，表情卻十分冷漠：“照你這麽說，它們應該是在賺死人的錢。”

夏玉提問：“死人的錢不是冥幣嗎？怎麽賺？”

“你理解錯了咳咳……”朱君陽道，“這個‘賺死人的錢’的意思是——他們利用家屬送到殡儀館的屍體，做一些非法的買賣。”

“具體呢？”

“具體……”朱君陽回憶了一下，道，“比如說，屍體還熱乎的可以販賣器官，涼了的可以賣給特殊愛好的人群，或者賣給業界上一些不務正業只會研究歪門邪道的畜生……”

說這句話的時候，大佬眼中的厭惡濃稠得要冒出來，吓得夏玉沒敢再多嘴問一下什麽叫“特殊愛好”、“歪門邪道”。

“那個小保安要麽是有功德加身，要麽就是還沒攪進他們的破事裏。”

大佬從被子裏鑽出來，穿上自己的衣服，叫她道：“走吧，退房去殡儀館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把那個小保安救下來。”

“好。”夏玉跟上她。

至于其他人怎麽辦……

她回想起那些人背後的阿飄們，只能替他們做個祈禱。

大佬的身體還很虛弱，走路的時候晃晃悠悠的，夏玉是真的害怕她直接趴地上。

萬幸的是，大佬即使病了也是大佬，她們一路無驚無險地走到了前臺。

昨天晚上的那個女人坐在矮櫃後面，懷裏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

朱君陽把鑰匙放在櫃臺上：“咳咳……退房……”

女人也沒去查看房間現在是什麽樣，直接把押金退了，一張鮮紅色的百元大鈔被她幹瘦的手捏住，遞到櫃臺上。

朱君陽瞥了一眼那錢，表情似笑非笑：“這錢你敢給咳咳……我可不敢收啊……”

夏玉立刻把犀利的目光投射到那張百元大鈔上，卻什麽也沒看出來。

女人的身體一僵，顫抖着手又把那張錢收回來，掩飾道：“瞧我這記性，之前有個客人給了張假·錢，我居然忘了收起來了……”

她這麽解釋反而會讓別人認為她是想把這錢花出去，覺得她品德有虧。

夏玉穿透櫃臺站到女人身後，看女人把那張一百放在抽屜裏，而那個抽屜中，放着一排整齊的冥幣。

“卧槽，這一百是冥幣變的？”夏玉驚訝道。

朱君陽颔首。

小女孩把頭轉向夏玉的方向，對着她伸出了手。

夏玉習慣了別人看不見她，這小孩突然伸手抓她，吓得她直接鑽進了櫃臺裏。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女人的臉卻霎時變白，她緊張兮兮地把女兒的頭摁進自己懷裏，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一張一百被排在櫃子上，女人抱着孩子站起來：“錢給你了，拿完就快走吧。”

朱君陽也不再糾纏，把一百揣進兜裏，拄着傘走出了這家沒有名字的旅店。

出門後夏玉忍不住道：“原來小孩子能看到鬼這種事是真的？！”

朱君陽把傘頭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對着她笑：“你就只想問這個？”

怎麽可能？！想問的東西太多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這間旅店的井在院子的正中央，哪有誰是這麽建房子的。”朱君陽用略微沙啞的嗓音給她講解情況，“井裏有東西，那塊石頭是用來鎮壓的。”

“至于為什的會吸引到這麽多鬼怪，是因為井中的陰氣外散。”

“那傘上的東西呢？”夏玉問道。

朱君陽低頭看了一眼那把傘：“當然是從哪來的讓她滾哪去。”

夏玉大氣不敢多喘一下。

總感覺……大佬對這些妖魔鬼怪非常非常非常厭惡的樣子……

幸好她是靈體，否則朱君陽對她……是不是也是相同的态度呢？

已經多走出了好幾步的朱君陽停下腳步轉頭喊她：“幹嘛呢？趕緊跟上。”

“好的！”夏玉快跑幾步追上她，心中的猶豫豁然開朗。

不管大佬因為什麽如此厭惡妖魔鬼怪，她都是一個被迫離體的生魂，朱君陽看在三百萬的份上也會對她和顏悅色的！

她伸手輕輕地搭在朱君陽的衣袖上，打算坐個便車。

朱君陽一巴掌把她糊到了一邊去：“離我遠點，一身陰氣冷死了。”

夏玉：“……”和顏悅色是不可能和顏悅色的，這輩子是不可能和顏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