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探殡儀館
因果報應?
朱君陽并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這個詞,之前在幻境裏她也說過“善惡終有報”。
佛教講究因果,認為種什麽因,便會結什麽果報。那死去的男生和靈魂出竅的于航又是種了什麽樣的因?
夏玉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是如何得罪了筆仙,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想不明白,幹脆不想,她放空大腦,想起了自己的事。
她的體重其實很輕,挂在朱君陽身上和挂着一片羽毛沒什麽區別,所以朱君陽也并未發現她乘了一路的“便車”。
兩人并沒有回昨晚的住所,朱君陽在最近的車站上了一輛公交車。
夏玉問道:“咱們去哪兒?”
朱君陽用手機打字給她看:殡儀館。
“是去看去世的那個男生?”
朱君陽點頭。
她差不多昏迷了六七天,那個男生居然還沒有火化下葬?
“這麽個大夏天的,除非把屍體放在冰箱裏,否則早就得臭了吧?”
她的疑惑沒得到任何解釋,朱君陽只扭頭看向車窗外連成一片的風景。
又過了一站,汽車緩緩停下,一大波人下車,車裏擠漲的空間瞬間放松了許多。
一個夾着公文包打着領帶的男人走到朱君陽身邊,對着座位就準備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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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夏玉看着一個屁股朝自己落下,驚得她直接穿透男人的身體站在過道上。
男人打了個冷戰,忍不住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胳膊。
夏玉聽見他小聲嘟囔道:“這車空調怎麽這麽足?”
車窗上隐隐映出了朱君陽帶着笑意的唇。
夏玉抹抹眼淚:“我的身體已經不純潔了,我不配在站在你身邊了嗚嗚嗚嗚嗷嗷嗷——!”
伴随着一聲長長的鳴笛,公交車轉了個彎,演戲中的夏玉整只鬼直接糊到車窗上,差一點就被甩下車。
朱君陽右手成拳,掩住了自己的嘴,眉眼卻含着柔和的笑意。
……
如果夏玉沒有記錯的話,死去的男生叫汪思旭,是于航的男朋友。
殡儀館在市郊區,周圍人煙稀少。朱君陽下車後直奔前臺,說自己是汪思旭的朋友,剛從外地趕回來,想見屍體最後一面。
接待小姐姐聽到這個名字後神色明顯變得有些緊張,支支吾吾道:“這個不太方便,除非是直系親屬,否則我們也沒辦法自作主張讓您去看屍體,畢竟這是對死者的不敬……”
朱君陽善解人意道:“那我只問問他的情況可以嗎?”
小姐姐面露為難之色,拒絕道:“這個也不太方便……”
“那行,我先去問問他父母,打擾了。”
然後她就直接帶着夏玉離開了殡儀館。
出門後,她避開監控攝像頭,走到一棵樹下站着,點燃了一根女士香煙,纖長的手指夾着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還認識汪思旭的父母?”夏玉問道。
朱君陽搖頭:“不認識。”
“那你——”
“屍體肯定有問題。”朱君陽打斷她的話,凝視着殡儀館上方的天空。
夏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殡儀館的上空不知道從哪飄來了一片厚重的烏雲,正好将整個殡儀館全都籠罩住,烏雲中隐隐有閃電一閃而過,似乎是在醞釀一場大雨。
她擡頭看看自己腦門上的晴空萬裏,又看看殡儀館上空的烏雲,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朱君陽問她:“你幹嘛?”
夏玉點開相機:“當然是拍照啊!這種奇觀百年難得一遇,拍下來我就火了。”
朱君陽拿煙的手一顫,煙灰直接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光滑大腿上。
“咔嚓”一聲,一張照片拍好,夏玉拿到手裏一看,照片上是一片晴空萬裏:“诶?怎麽照不下來?”
朱君陽把煙頭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嗤笑道:“這不是烏雲,是陰氣,相機怎麽可能捕捉到。”
夏玉默默地收了手機。
朱君陽轉頭往不遠處的雜貨店走。
“你幹嘛去?”
朱君陽道:“買把傘等天黑。”
“天黑抓鬼?”
“對,咱們去夜探殡儀館。”
……
天色一點一點擦黑,夏玉蹲在一棵背對着殡儀館正門的大樹下數螞蟻。
朱君陽在她身旁拄着傘柄盯着殡儀館大門。
夏玉偷偷瞄了幾眼那把傘。
殡儀館附近哪來的賣傘的,朱君陽在人家花圈店“你有病吧”的眼神中買了一把人家自用的黑傘,然後就帶她到殡儀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貓着。
挑選傘的時候朱君陽明顯不想要黑色的,但是考慮到地點問題,才不情不願地選了這一把。
不知道為什麽,夏玉總覺得這把傘上也有着某種令人不舒服的氣息。
随着太陽的落下,殡儀館的工作人員也陸續離開,門衛将大門落鎖。
門衛是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輕男人,他在落鎖的時候把大門全部鎖死,包括平常讓人通過的小門也是如此,似乎是要将整個殡儀館和自己全都封閉起來。
朱君陽道:“估計是怕放出來什麽東西。”
夏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保安将門口的照明燈也關了,轉頭走了進去。
不遠的馬路上還有路燈閃爍,整個殡儀館卻陷入了黑暗,連值班室的燈都沒有開。
明明是漆黑的夜晚,她們與殡儀館也有些距離,夏玉卻清晰地看清了殡儀館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一樓最左面的房間窗戶沒關。
為什麽會有一扇窗戶沒關?擁有強迫症的夏玉忍不住注意起這扇窗戶。
然後她就見到了窗戶後面一閃而過的黑影。
“卧槽!”她踉跄着後退一步,爆了句粗口,“什麽玩意兒?!”
朱君陽用手抵住她:“看見了什麽?”
夏玉指着那個窗戶的方向:“那邊那個……那個是什麽?!”
然而等她再擡頭看的時候,發現那扇窗戶又關上了。
朱君陽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屑道:“不過是些小把戲而已,你自己都是鬼了,還怕鬼?”
夏玉:“我這不是不适應自己的新身份嗎……”
朱君陽沒搭理夏玉,她把黑傘抗在肩上,率先走向殡儀館。
漆黑的雲不斷翻滾,在她們踏足雲下土地上的那一刻,一道悶雷從天際傳來,似乎是有誰在發出憤怒的咆哮。
朱君陽撐起了傘,緊接着大雨便傾盆而下。
雨水拍擊在傘面上、地面上,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整個殡儀館安靜得讓人心慌。
夏玉緊貼着朱君陽,緊挨着她站在傘下,卻被朱君陽一掌推了出去。
“你幹嘛?”夏玉回頭瞪她。
朱君陽也沒解釋,只是讓她自己用心感受。
夏玉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雨水落在她身上不僅沒有那種濕漉漉的感覺,反而是直接融入了她的身體,讓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這是什麽?好舒服呀。”夏玉發出一聲喟嘆。
朱君陽道:“液化的陰氣。”
夏玉:“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對我來說不是,對你恰恰相反。”
這種獨特的殊榮她并沒有任何榮幸的感覺好嗎?
殡儀館的院子前是一扇厚重的鐵門,左半邊門上開了一個可以容許一人通過的小門。
除非有車駛入,否則平日裏大門是不會開的。
門的周圍由一圈栅欄圍成。兩人走到門前,夏玉問道:“咱們怎麽進去?”
朱君陽往傘上貼了張符,然後那把傘就違反了牛頓定律,直接懸浮在了朱君陽的腦袋上。緊接着夏玉眼睜睜地看着朱君陽雙手把着鐵門的銅環,腳在門上蹬了兩下,胳膊一使勁,三下五除二地從門頂上翻了進去。
夏玉:“??等一下?我怎麽進去?!”
朱君陽的聲音從鐵門後來傳來:“你直接穿過來就可以了。”
夏玉:“……我物理學的差,你別诓我,我這樣真的不會撞死嗎?”
朱君陽:“反正你都是鬼了,還怕自己撞死?”
夏玉:“……可以,沒毛病。”
她嘗試着對着鐵門伸出手,居然真的沒遇到任何阻礙。
夏玉眼睛一亮,整個人鑽進門裏,看到了門後撐着傘的朱君陽。
朱君陽的視線定格在保安值班室上,說了一句:“睡這麽早,是怕見到什麽東西嗎?”
來回穿了幾次玩夠了的夏玉也往那裏看了兩眼,卻什麽都沒發現。
她并未在意,只是問道:“白天的時候我在公交車裏怎麽沒穿出去?”
“晚上的你才更接近鬼,自然也有了穿牆的能力,白天的時候你與常人無異,只不過普通人看不見你而已。”
“按照你所說的——”夏玉舉手提問,“為什麽晚上的時候我沒陷進地心?如果這一切因為地面比較特殊,那一會兒我上樓的時候會不會踏空?你怎麽還可以碰到我?還有……”
“閉嘴!”朱君陽一巴掌糊在她後腦勺上,“再說廢話就把你定在這兒。”
夏玉立刻就回想起了被定身符支配的恐懼,做了個拉拉鎖的動作把自己的嘴拉上了。
朱君陽松了口氣。
——誰特麽的知道這些都是什麽原理?
她打頭向殡儀館的兩層小樓走去,夏玉緊跟其後。
裏面的玻璃門沒上鎖,朱君陽輕輕一推,殡儀館的內部景象呈現在她們的眼前,數不清的黑影同一時間扭頭看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