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發飙①
陸邢文到達機場,坐上保姆車的時候,剛剛下午兩點。
梁華問:“直接到片場,還是酒店?”
陸邢文昨天訂了行程,跟梁華說,不要提前告訴費可。他想直接過去,吓一吓小朋友。
聽到的時候,馮傑跟梁華的內心:“……”
陸邢文閉眼休息,直接說:“片場。”
梁華跟鮑小瑞打了個電話,問清片場的位置,讓他發定位過來,又叮囑,千萬不要告訴費可。
“陸先生想給費先生一個驚喜。”梁華最後說。
挂掉電話後,陸邢文睜開眼睛,問:“我什麽時候說要給他一個‘驚喜’了?”
梁華:“……”
你的意思不就是驚喜嗎???
一個多小時後,保姆車到達片場。
陸邢文今天穿得很簡單,黑色T恤跟棉麻長褲,黑色口罩,鴨舌帽。
下車的時候,鮑小瑞已經在門口接他了。
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好奇地瞄了幾眼。
陸邢文一看就是明星,身姿挺拔,氣質卓然。但片場最多的就是明星了,大家見怪不怪,也沒多注意。
鮑小瑞領着陸邢文往前走,有點激動,又有點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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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的是這可是影帝,疑惑的是,恩,陸邢文跟費可不是假結婚嗎,為什麽陸影帝要來突然探班,給費可驚喜?
鮑小瑞領着陸邢文走到費可的保姆車前,說:“剛剛拍過一條,下一場沒有費可的戲,他在車裏休息。等會他們拍完,還得再拍一條,今天費可就收工了。”
陸邢文點點頭,先叩叩車窗玻璃,随即拉開車門。
費可在裏頭正躺着呢,眼睛都沒睜開,問:“小瑞?”
陸邢文不作聲。
費可疑惑地睜開眼睛,随即如陸邢文所願,吓了一跳。
“你、陸、陸先生,你怎麽來了?”
陸邢文打量費可,确實累壞了。
一臉疲憊,手臂上還有幾處擦傷。
陸邢文摘下口罩,問:“手上怎麽了?”
費可不好意思地說:“拍打鬥戲,我沒經驗,摔在地上蹭的。”
“擦藥了嗎?”
費可點點頭,坐直了,好學生一樣,等着陸邢文的詢問。
陸邢文:“躺下休息吧,我沒什麽事,馮傑安排我來探班,晚點發個通稿。”
“哦。”費可點點頭,又乖乖躺下,他太疲倦了,等會還有戲,必須好好休息。
陸邢文想再多問幾句,但看他這麽累,只好說:“等會我幫你看看問題在哪。”
費可說了謝謝,又問:“你剛剛到的嗎?吃飯了嗎?我這裏有水果,你要不要吃點?”說完,從車上的袋子裏拿出一盒水果,切得整整齊齊。
苗欣找了個生活助理,是個女孩子,叫田琳。飯煮得不錯,其他小事也都很細心。
陸邢文接過水果盒,低聲道:“行了,你休息吧。”
說完自己也調整了一下座椅,拿出手機來,一副要在車裏等下去的模樣。
費可有點不安,問:“你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這一場戲不知拍到幾點……”
陸邢文挑眉:“說了我要檢查作業,等會看看你的問題所在。”
費可一下緊張起來,在腦海裏回想了一遍下一場戲的動作跟臺詞,又翻出劇本看了一遍。
剛剛閉上眼睛,就有人來敲車門。
費可剛想起身,陸邢文說:“你別動。”
陸邢文戴上口罩,起身将車門拉開一個縫。
不是鮑小瑞,是孔玮思的經紀人江煌。
外面光線亮,車裏暗,加上陸邢文還戴着口罩,江煌沒仔細看,只以為是費可的助理,大聲說:“費老師你好,我給你送下午茶來了。我們玮思今天又請全劇組喝下午茶,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我拿了一點過來,你看看。”
江煌遞上一個紙袋,袋子上印着知名蛋糕店的LOGO。
這家蛋糕店,只接受預訂。
能訂到全劇組的分量,确實不容易,也确實很有面子。
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提來一袋金子。
陸邢文接過,一言不發。
江煌有些不滿,說:“你這助理怎麽回事,連句謝謝也不會說。我們玮思可是大方請全劇組喝過不知多少次下午茶,你也不知道蹭了多少次,基本的禮貌都不會?”
蹭?
陸邢文拍了十幾年的戲,待過數不清的劇組,一聽江煌的陰陽怪氣就曉得了。
這些人在跟費可過不去。
陸邢文本想當場發飙,想了想,沒作聲,直接“砰”一聲關上車門。
江煌吓了一跳,跳腳:“第一天進組拍戲是不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費可睜開眼睛,問:“怎麽了?”
陸邢文将蛋糕袋子提到他面前,問:“一個叫什麽思請全劇組,你來跟我說說,這個什麽思是誰?”
費可剛說了句“是男主角”,又有人敲車門。
陸邢文以為江煌去而複返,“砰”一下拉開車門,正想罵他,卻發現不是。
鮑小瑞帶着個人過來了,欲言又止地看看陸邢文,又看看車裏的費可。
來人看上去也不像劇組的工作人員,提着一個保溫箱,看見戴口罩的陸邢文,笑着問:“這是費可先生的車嗎?”
陸邢文點點頭。
來人問:“請問費可先生在不在呢?”
費可回答:“在的,請問什麽事?”
陸邢文側開身,讓費可與來人說話。
來人提起保溫箱,滿面笑容:“這是我們張先生給您送的點心,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如果不喜歡,請一定告訴我,我的聯系方式已經給您的助理了。”
陸邢文:“……”
鮑小瑞:“……”
只有費可還無知無覺:“哪位張先生?我已經有點心了,是玮思哥送過來的。”
來人将保溫箱小心翼翼交給鮑小瑞,叮囑別亂晃,又笑着說:“您看了就知道是哪位張先生。”
說完就走了。
鮑小瑞提着那個保溫箱,看着陸邢文的臉色,懦懦地:“他認識我,知道我是費可的助理,一定要我帶過來。我說費可在休息,不方便,還一定要來,說什麽都要來,死也要過來,纏着我半小時了……”
他也不敢說陸邢文就在片場,你幹什麽呢?!
太尴尬了!
陸邢文伸手,面無表情說:“我看看。”
鮑小瑞将保溫箱遞給陸邢文,趕緊溜了。
邊溜邊想,他這種老鼠見到貓的心态到底是為什麽?不能夠這麽尴尬呀,就算真的有人追求費可,那陸邢文不是假老公嗎?
假老公也在意這事?
保溫箱很小,相當精致,還印着蛋糕店的LOGO,跟江煌送來的紙袋是同一個品牌。
但卻是不同的人送來的。
有意思了。
陸邢文打開保溫箱,裏頭涼絲絲的,冰着一個小蛋糕。
一個奶白色的冰淇淋小蛋糕,層層疊疊的奶霜,由甜點師的巧手,擠成一朵朵精致的白玫瑰,覆蓋滿了整個蛋糕。
“好漂亮啊!”湊過來看的費可驚呼。
玫瑰蛋糕的旁邊,用巧克力奶霜寫了一排小字。
“猶如一朵玫瑰,綻放在我內心最深處。”
落款是張躍華。
“哦,是他。”費可看了落款後解釋,“是玮思哥的男朋友,下午茶都是他送過來給玮思哥的,他弄錯了吧,多送了一份。”
陸邢文扭頭去看費可,滿臉的不敢置信。
費可疑惑:“怎麽了?你吃嗎?看上去很好吃……”
費可話還沒說完,陸邢文就将江煌送來的紙袋捏吧捏吧扔進張躍華送來的保溫箱,将玫瑰小蛋糕砸了個稀巴爛,把巧克力奶霜寫出的詩句也砸糊了。
費可還來不及阻止,陸邢文就“哐”一下把保溫箱蓋子蓋上,說:“要吃我給你買。”
“多浪費呀……”費可心疼那個精致的玫瑰小蛋糕,一看就很貴很好吃。
陸邢文摘下口罩,盯着費可問:“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費可:“……”
陸邢文:“像個被張躍華忽視的傻子嗎?名義上,我可是你的合法丈夫,他竟然給你這個有夫之夫送這種東西,寫這種詩句!”
費可想打開蓋子看一看什麽詩句,他根本沒記住。
陸邢文:“那是葉芝的詩!玫瑰什麽意思你不知道?!”
費可知道啊,可是……
“可是我不是名義上結婚了嗎……?”費可看了看陸邢文的臉色,小心翼翼說。
“這事你別管了,我來解決。以後張躍華送來的任何東西,都不要收。這家夥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專門找小明星談戀愛。”陸邢文臉色不善,打電話讓鮑小瑞過來。
一下子,費可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雖然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乖乖閉嘴。
他的情商不至于那麽低,但是一是他名義上已經結婚了;二是這還是他二十二年來,第一次被同性追求,根本沒反應過來。
而且張躍華不是孔玮思的男朋友嗎?!
陸邢文讓鮑小瑞提着那個保溫箱,打電話給送來的人,讓他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鮑小瑞打開保溫箱一看,裏頭是個爛糊糊的蛋糕,依稀還能看出點玫瑰花的影子。
鮑小瑞突然恍然大悟,輕聲對費可說:“我就說孔玮思這幾天怎麽專跟你過不去,估計就是因為這個!”
陸邢文臉色黑如鍋底,吓得鮑小瑞不敢再說話,急忙走了。
下午四點半,費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開拍。
這場戲是費可跟孔玮思與闖入仙華宗後山的妖打鬥,不少飛檐走壁,水上漂樹上飛的戲份。
孔玮思果然又作妖了。
剛剛張躍華給全劇組送來點心,還有他單獨的一份,是特地從總店空運過來的,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吃了一口裝在小保溫箱裏的玫瑰小蛋糕,自覺法國大廚做的甜點就是跟普通的不一樣,随即扔下勺子,跟蛋糕自拍了張照片發給張躍華,撒了個嬌,心情好了一點。
沒想到江煌馬上來報告了個壞消息。
鮑小瑞将保溫箱交給張躍華的助理時,被江煌看見了。
一模一樣的保溫箱,連顏色都一樣。
孔玮思氣得把蛋糕全砸了。
他就知道!
确定關系後,張躍華來了劇組一次,給他出了出風頭,還見了導演、各位演員,包括費可。
張躍華看見費可時,那眼神立即就不一樣了,一直繞着費可轉。
孔玮思私下開玩笑似地說:“陸邢文是怎麽認識他那個小情人的,又鮮又嫩,像只小白羊。”
張躍華笑着說:“怎麽認識的?在公司藝人檔案裏翻找出來的。”
孔玮思一聽,這是有內幕消息?
“真的是假結婚?”孔玮思追問,“我也聽到了一點消息。”
張躍華只是笑,說:“真假又如何?結婚證是真的,那一切當然是真的。你就等着吧,看看一年後什麽情況。”
那時張躍華談起費可時那種粘膩的語氣,他就知道!
張躍華這個王八蛋,看上費可了!
張躍華甚至連遮掩都不遮掩,在同一個劇組,直接送費可跟他一模一樣的東西。而他能怎麽辦?
他剛收了張躍華的高級跑車,他能理直氣壯跟張躍華發火?
孔玮思一腔邪火沒處發,全發在了費可身上。
這最後一場戲,他瞅準了費可吊威亞在空中飛的時候,故意一再說錯臺詞,NG了兩次。
時間不長,但是費可吊在半空中,為了上鏡好看,繃直了全身的肌肉,維持挺拔身姿。這種狀态下,NG了兩次,相當耗體力。
第二次NG,費可下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滿頭滿臉的汗水。
孔玮思雙手合十,不斷朝導演、費可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邊做動作一邊說臺詞難度太大了,我不知怎麽就說錯了,我真是個豬腦子——”
“你腦子是不好,你別侮辱豬了,豬都比你聰明一點。”
一道宏亮的聲音猶如驚天巨雷突然響起,那種長年累月練習出來的、由丹田而起的宏亮,即使沒用麥克風,也震得全場人全部聽見了。
還聽得一清二楚。
冷冷地,帶着嘲諷,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思。
“你為什麽說不好臺詞,我來告訴你。因為你不學無術,荒廢早課,不練發聲,不練形體,不背臺詞。”
大家,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