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煩惱
此時,整個院子只有她一個人。
自欣然上大學之後,小叔的孩子也出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全家人都無比開心。但他們工作繁忙,有時候照顧不暇,便幹脆讓家裏的老人去他們那裏一起住,他們每年也都在小叔那裏團聚過年,老家便很少有人回來,房子也因此空了好些年。
鄰居家一對老人也年事已高,孩子們不放心讓他們待在鄉下,怕不小心出了什麽事幫忙不上,便接他們去城裏了,這樣,這個院子算是徹底冷清起來。
再看不到有熟悉的身影把家裏堆成山的玉米搬出來曬,再看不到從山上忙完下來一肩扛着鋤頭一手提着簸箕慢悠悠回來的情景,再也看不到他們幾人一起齊心協力把亂跑的雞仔趕到雞圈的場景。
想着想着,欣然的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這時,電話響了,欣然接起,聽到熟悉的聲音:“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啊,我婚禮還有幾天呢。”
欣然:“嗯,我早點回來看看,好久沒回來了。”
那邊感嘆,“是啊,年年約你年年你都不在,當真是比總理還忙啊。”
欣然:“為什麽我在的時候你不約我?”
那邊回道:“你在的時候我談戀愛不是正談得火熱嘛,”還是理所當然的語氣,“話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都要結婚了你咋還是單身,沒人跟你表白嗎?我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某人不是還給你寫過情書嗎?”
欣然正要反駁便聽到對方說道:“不過這個給你寫情書的小哥前幾年就結婚了,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所以你也沒戲了喔。”
欣然:“.........”要有戲早就有戲了好嗎?!
“哦,對了,過兩天有場同學會,在九陽,你有空也去一下吧,看到單身的趕緊下手,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欣然疑惑,“同學會?這個點,你确定?”這個點應該很少人會往老家蹿吧。
那邊做害羞狀,“人家不是要結婚了嘛,想着人多熱鬧點,就以前認識的同學都挨個寄了請帖,本來想着能來多少是多少,沒想到我們這幫老同學真給力,大部分都回來了,所以他們就想着趁我結婚前開個同學會,畢竟大家都很久沒見了嘛。”
後又感嘆道:“看來他們個個出份子錢出得很是積極呢。”
欣然終于知道她的人緣有多好了,其實她人緣一直都是很好的,性格開朗又不拘小節,剛開學,在欣然人還沒有認完的時候,她都已經和班上同學打得火熱了,無論男女。
“難道你都沒關注群裏嗎?”對方問道。
欣然心想回來盡顧着懷舊了,還真沒關注班群。
對方見欣然沒說話,提高聲音,“你不會不去吧?這是你脫單的唯一機會!”
欣然無語,“乖,你別再像居委會大媽啥事都操心了,你趕緊忙你的婚禮吧,挂了啊。”
欣然挂掉電話,心想如果去同學會的話會不會遇到向榮呢?她趕緊打開手機翻開群裏把他們的對話從頭到尾都刷了一遍,沒發現他說過一句話,打開群成員找了一圈,才想起他根本就沒進過班群。
算了,還是不去了吧。
欣然躺在床上,回憶起剛剛某人說的話,心想,是啊,我怎麽就單身到了現在呢?
大概是一直都碰不到有感覺的人吧,不過好像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真的沒人跟自己表白了,難道自己已經年老色衰了?欣然趕緊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要說到表白,初中的時候欣然确實是被人表過白的,那是第一次有人這麽明确地說喜歡她, 後來再有人對她有感覺,大都是含蓄的。
雖然是第一次,但并算不上是什麽愉悅的經歷。
那是在一堂自習課上。
欣然正和前桌的明夏妹子聊得火熱。
有人在後面敲了敲她的背,她轉過頭,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王旭遞給她一張折疊得精巧的信紙,一副看好戲地說道:“某人給你的。”
欣然直覺不想接,但王旭一直沒有把伸到她面前的手放下,她只好接過。
欣然手上拿着的信紙就像燙手山芋般,然而明夏還非常作死的對着她壞笑,欣然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不嫌事大。
欣然不知道是誰寫給她的,但她知道肯定不是王旭。平時他一副随心所欲吊兒郎當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吊樣,欣然很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到底是誰寫的她還真是有些好奇。
她悄悄把信打開,裏面的內容簡潔有力,直指扼要,欣然掃到最後的署名,唔,李子強。
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所以他到底是怎麽喜歡上自己的?欣然抓破頭皮也沒想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吧,這是欣然一貫的做法。
不過顯然某人不想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兩周過後,發現欣然還未有任何回複,趁着大掃除教室裏沒什麽人的時候,往她那裏又塞了封情書,還是他親自上陣,欣然十分尴尬。
無奈接過情書,欣然忽然想起向榮也是在教室裏的,她下意識地往他剛剛站的方向望去,接着松了口氣,幸好,他出去了。
她打開折好的信紙,看到一半就不想再看下去,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沒走上次簡明扼要的套路,改走深情煽動路線,洋洋灑灑地寫了蠻大一長篇幅,類似平時欣然擠破腦袋都擠不出來的八百字作文,她也是佩服。
看不下去,于是她便按照原來的痕跡折得嚴嚴實實,随意塞到課桌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很快把它遺忘到腦後。
明後兩天高年級要進行中考模拟測試,所以班主任強調班上所有同學必須把課桌裏的書都搬回去,一本不落。
向榮再回到教室,大掃除已經結束,人也走光了。
他走到座位,随意抱起桌上的書,打算離開。
經過前面欣然座位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地上掉了一張信紙,心想應該是她掉的。
他放下書,彎身撿起,原本折好的信紙上的一角已經散開,他随意掃了一眼,頓住,皺眉,停了幾秒,便把信紙折好,随意夾到書裏,抱着書慢條斯理走了。
最近欣然很是苦惱。
因為她随意塞到課桌裏面的情書竟然不見了!
她記得那天大掃除搬書走的時候她明明把那張紙夾到書裏面了啊,怎麽回到宿舍把每本書都仔細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沒找到怎麽讓她毀屍滅跡啊。
她不放心後來還是又返回教室,再裏裏外外檢查了下課桌,心想要是被明天考試的學長或學姐看到就不好了。
結果卻是空空如也,莫不是掉地上被別人撿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是祈禱撿到那張情書的人不是本班的人吧,就算是也不要是大嘴巴, 否則她能預料流言又将會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整個班級。
唉,想想就頭疼。
不過好在明天就是周末了,她現在就坐等下課趕緊回家補覺。
欣然擡眼看了看挂鐘,嗯,很好,還有兩分鐘就要下課了。
這時,後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看了眼老師,老師正背對着他們在黑板上面寫字,于是她微微轉身,是王旭,還是一副惹人讨厭的表情。
他把紙條遞到欣然眼前,眼神暧昧,說:“李子強給你的。”
欣然皺眉,心底有絲絲心慌,接過紙條,然後下意識地朝向榮那邊瞟了一眼,發現他并沒有注意這邊。
想了想,她還是側身微微背對着同桌将紙條打開,前面又是一番長篇大論,她快速略過,跳到最後一句話:兩周過去了,你怎麽還沒有給我答案呢?
欣然無語,沒有答案難道不是最好的答案麽。
她懶得理他,把紙條塞到桌裏。
下課鈴聲一響,她便快速地整理好書包直接回家,正想背起書包,又被坐後面的王旭拉住了,她無奈,眼神詢問你還有什麽事麽。
他沒說話,指了指後面的方向。
欣然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李子強手裏晃着一張字條,意思是讓欣然快點給他答案。
她深吸一口氣,想了想還是摸出剛塞到桌裏的字條,拿出筆在字條最下面空餘的地方,快速又堅定的寫到: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然後折好轉交給王旭示意他遞給李自強。
她呼了口氣,背起書包離開。
這時又有人拉住她,她有些生氣,以為又是王旭,轉過身語氣有些沖,“幹嘛?!”
拉住她的那只手僵住,僵住的那只手的主人頓了頓,才緩緩啓唇,“有零錢麽?”
向榮打算坐車回家,摸兜,沒摸到錢,才想起把錢落宿舍了,于是轉頭問欣然。
欣然看着他,咬唇,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想開口道歉,卻又怕把氣氛弄得更僵,終于她開口,語氣是明顯的底氣不足,還帶着些微歉意,“多...多少錢?”
“十塊。”
欣然在心底嘆氣,心想我每個星期錢都要好好計劃否則都不夠花,怎麽還會有剩呢。後又忽然想起她的某本書裏好像夾了一些錢,都是嶄新的一元,太新了她不舍得花,于是把它們夾進書裏保存着,但只有九塊。
她有些洩氣,回道:“我只有九塊,可以麽?”
他聲音冷淡,“不用了。”
欣然很沮喪,心想我怎麽不多存一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