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蹤跡
就在全宿舍的人都以為再也不會收到任何有關代雪的消息的時候,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她們收到了一封信,收件人是欣然,寄件人是代雪。
這封信卻不是單獨寫給欣然的,而是寫給全宿舍的。
說她一切都好,說不定自己馬上要結婚了,以後一定都要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雲雲。
之後,她們再也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她的消息。
多年後,欣然翻開畢業照,想起那裏面應該是少了一個人的,時間隔得太久遠,以至于腦中依稀只剩下模糊的面容,沒有她的照片,沒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不知道他們已經各自奔赴天涯還是早已開花結果。
當時的她,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麽明目張膽的早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和朋友分別的那種淡淡的憂思。
欣然呼了口氣,想把堵在心中的郁結吐出來。
她把信疊好放進信封,剛放進一角就發現信封裏面還有一張小紙張,面上寫的是她的名字。
她把紙張攤開,上面寫着:
欣然:
抱歉走得太匆忙,沒能跟你說一聲,或許是我還沒有做好和你們分別的準備。你知道我不是一個習慣那種分別的場景的人,你也知道我并不擅長感情的表達。但是我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可以耐心地聽我自言自語,也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的溫暖,你是第一個能給我溫暖的朋友,我很懷念。我應該永遠都不會忘記,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始終有一個善良的女孩,陪伴在我的身邊,溫暖我。
希望你今後可以一直很開心,很快樂。
勿念。
剛吐出的郁結又加倍回到心中,并伴随着些些難過,欣然閉眼雙手捂臉,眼淚卻從指尖滑落。
.........
考試周一結束,住校生們都迫不及待地收拾好東西,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急忙忙趕回家。
欣然嘆口氣,關上窗戶,不再看外面人來人往的喧鬧場景。
室友們昨晚就已經打包好行李,她們家離得都比較近,考試一結束便回家了,此時宿舍裏面只剩下欣然一個人。
原本她是很盼望放假的,可不知怎的,現在倒不急着回家了。
她慢悠悠收拾好東西,并再三檢查了一下有無遺漏,這才拉着行李箱關好燈往外走。
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擡頭望了一眼對着她的空蕩蕩的床位,心中忽然湧入一種無法言語的孤獨。
回到家正好趕上午飯。
爺爺奶奶知道她今天要回來,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等她回來。
許是一學期下來,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再加上也有兩個星期沒見了,此時回家一看到他們,思念之情從心底冒出來,突生出無限感慨。
她趕緊放好行李,洗手上桌吃飯,不讓他們等太久。
吃到一半爺爺忽然說:“然然吶,你爸爸昨天打電話回來說今年不回家過年咯,今年你和我們一起過哈。”
“嗯。”欣然低頭回應。
沒關系,自己不是已經習慣了過年的時候沒有他們的日子嗎,小時候不是經常這樣嗎,所以,今年他們不在也沒什麽關系吧。
吃完飯,欣然上樓走進房間關門,倒在床上閉眼,眼前忽然浮現出大神的面容。
雖然過年家裏的人不多,但是她還是非常積極地準備年貨。
今天她起了一個大早,天蒙蒙亮就跟着爺爺奶奶上街趕集湊湊熱鬧。許多在外地打工的人們趁春節将近都紛紛趕回來和家人們團聚,只有這段時間,九陽才是最熱鬧非凡的。
街上都已經擠滿了人,好不容易才跟着爺爺奶奶他們後面擠出了菜市場,大冬天的硬是被擠出了一身虛汗。
奶奶把剛買好的為新年追準的一些瓜果和糖果交到欣然手上,并說道:“然然, 你提着這些先回去哈,我們還要去買些菜,待會兒再回去。”
“知道啦。”
等她把年貨拎到家的時候,她已經累得全身癱軟了,她趕緊把沉甸甸的袋子放地上,甩了甩被袋子勒出兩條紅印的雙手,心想這可真是一個體力活。
本想進屋躺沙發上好好休息一下,卻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忘拿鑰匙了,沒法,她只好随意找了個東西墊着坐在屋檐下等他們回來。
她揉了揉發酸的胳膊,不經間擡頭發現有個人影從她家對面的那條小路上走過, 那個身影像極了某個人。
她來不及思考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明明他們的家在相反的方向,顧不了那麽多,她立馬起身向着那個人影拼命去追,當時的她也沒有想着如果追上了應該要說些什麽呢?
她跟着那個人影拐進另一條小路,卻再沒看到任何身影,她揉了揉眼睛,還是什麽都沒有。她不死心地再往前跑了一會兒,連個過路的人都沒有。
她停下來喘了幾口氣,等平靜下來才失望地轉身往回走,心想我這是出現幻覺了嗎?
算了,大神什麽的果然都是遙不可及的。
欣然今天終于得空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間,順帶整理一下自己從學校拎回來的行李。
其實不是一直沒有時間,而是懶,欣然發覺自己好像越來越懶了,好吧,不是越來越懶,是一直都很懶,但是今天她想勤奮一下,畢竟都要過年了嘛,新年新氣象,嗯。
她把行李箱攤開,把物品一件件拿出來放好,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欣然看見了放在箱子最底下的已經織好的黑色圍脖。
在學校有時不想看書的時候她就會織圍脖來調節一下,沒想到沒多久竟被自己織完了,好吧,她承認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不想看書的。
那這個圍脖應該放在哪裏呢?要不要把它包起來呢?
正想着卻冷不丁被風吹得狠狠打了個寒顫,擡頭才發現窗戶沒關,她走過去伸手正打算關窗,這才看到外面正飄着小雪,怪不得這麽冷。
她哈了口氣,趕緊關嚴窗戶,不給寒風透進來的可能。
轉身瞟了一眼挂在牆上的日歷,猛然想起明天是大神的生日。
想了想,還是戴上帽子加件外套穿好雪地靴趕到最近的郵局,把圍脖寄給大神。
知道向榮的家庭地址,還是因為有一天班主任要求每個同學交入團申請材料, 欣然不知道有一欄該怎麽寫,于是借過他寫好的材料來觀摩觀摩,而上面有一欄是家庭地址,她不經意看到就記住了。
填好了寄件單,她把仔細包好的圍脖遞給郵局工作人員,寄件地址那一欄她寫的是他們學校,寄件人她随便寫了一個,沒有寫她的名字,怕他多想。
他家那麽近,明天應該就能收到吧。
要是大神收到禮物會是什麽表情呢?不會扔了吧?欣然搖搖頭,應該不會,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把它壓箱底罷了。
可能是欣然把大神人情味想得太淡薄了些,和大神有關的什麽事都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但她這麽想也是有道理的,因為大神不喜歡戴圍巾圍脖之類的,更不用說是不知哪位寄過來的陌生圍脖,能讓它躺進衣櫃裏已經是對它最大的寬容了。
欣然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所以當第二年冬天,第一次在校期間下雪的時候,她看到大神竟圍了一個黑色圍脖,像極了她送給他的那條。
當欣然第一百二十八次不自覺盯着那條圍脖看的時候,她終于知道自己沒有眼花,那确确實實就是自己送給他的那條。
當時她就在想,原來大神也有這麽親民的時候啊。
雖說欣然他們盡力把整個房子布置得喜氣洋洋,張燈結彩,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仍是一個非常冷清的新年,尤其是和鄰居家人丁興旺,熱鬧歡欣的場景對比起來,就顯得更為清冷了。
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啊,至少進的多出的少,欣然如是安慰自己。
然而這種強烈的對比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剛過完年不久全村的青年們又奔赴到另一座城市忙忙碌碌,很快村裏便又恢複了以往的寧靜。
她知道她父母不回來是為了節省車費錢,而且過年這幾天上班的話會有額外的補助,這些她都能理解,但這些天她一直都在等他們的電話,但是電話卻像斷了線般從未響起。
她不知道是不是很多像她一般大的孩子的父母也都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如傳言所說的般越長大越孤單,她想還是小的時候好一些,無憂無慮,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多愁善感。
她站在窗戶前,擡頭仰望天上的星星,看着它們星星點點的閃耀,眼淚忽然從眼角邊滑落,唔,看得自己眼睛都酸了。
欣然閉眼緩和了一會眼睛的酸澀,這才輕輕關好窗戶拉上窗簾。
上床睡覺之前,欣然翻了翻挂在牆上的日歷,算了下時間,發現沒多久就要開學了,她這才想起似乎各科老師還布置了寒假作業,貌似還很多。
看來從明天開始自己要潛心閉關趕作業了,畢竟她還是愛學習的好孩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