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徐三娘自從七年前嫁給了林貴,日子過的倒也寬裕。林貴那邊別的沒得說,光是一出四進的大宅子就夠她面上有光。夫妻兩人平時也還肯認真幹活,中間第二年的時候生了個兒子,後面第四年又生了一個女兒。
如今兒子已經五歲,女兒已經三歲,兒女雙全恰湊成一個好字,徐三娘心裏也挺舒坦。她知道自家住着的房子原來并不在林貴名下,這早前還鬧騰過一陣。
好在林貴從他表妹那裏将房子讨了過來,兩人才算是得了長輩應允,順利成親。徐三娘打心底裏覺得林貴的表妹懂事,知道自己個女兒家留不住祖屋,也就二話不說讓了出來。
近些年來徐三娘聽見不少林羨的風聲,句句說的都是她的生意似乎做大了,在鎮上人人皆知她的名號,諸如此類雲雲。聽的多了,徐三娘心思也跟着動。富貴親戚總比窮親戚好不是?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年兩家人都不走動,連着她問起林貴,林貴都是一臉古怪,只讓她別和林羨有牽扯。
不過在徐三娘看來,那麽些年前就能将房屋随手送人,那到底多富貴大方才能做得出?如果照風言風語說,林羨現在可比從前還寬裕呢。
徐三娘終究按捺不住,心裏想着林貴不許她和林羨接觸,興許是因為兩人從前有些龃龉。她現在若是能主動過來和林羨說開了,說不定還能化解了兩家人的心結,成為喜事一樁。
是以她尋了趕集的由頭,帶着兩個孩子挎上一只小籃趕着牛車到了清溪鎮,一路問姓問到了林家門口。
“就是這家,家裏有人,你自己敲門吧。”
徐三娘仰頭看着小院的門,有些不敢相信林羨就住在這樣的小地方。只是不等她再遲疑什麽,院子裏的狗已經察覺到外頭站着的生人,一下鬧的犬吠盈天,将她一左一右牽着的兩個孩子吓得哭叫起來。
頭前給她帶路的人又道,“那狗你可得小心了,兇的很,把小的那個抱起來的好。”
徐三娘一邊急匆匆叩門,一邊彎腰将小女兒抱到手上,手裏挎着的籃子往旁邊歪去,裏頭裝的雞蛋掉出來兩個,砸在地上綻開一朵粘黃的話。
“哎呀……”她心疼得倒抽了一口氣,又覺得這樣倒着有些難看,于是胡亂的用腳尖将蛋糊別了兩下,在石磚臺階上化開了。
徐三娘的前腳掌也因此別弄得有些黏黏的,很是別扭。屋裏小黃已經狂躁的沖到門口,從門縫裏打量着她們。
她心裏懊惱又有些怕,擡手正想再扣兩下門,忽的看見門縫裏的光給個人影擋了一下。
有人來了。
徐三娘連忙定了定心神,擡手匆忙的撫了撫自己的頭發,聲音帶笑道,“羨娘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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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呀的一聲從裏頭給人打開半扇,一個少年沉着臉色看向她,眸光冰冷,讓徐三娘一瞬間覺得自己仿佛是一根木頭。
“你是誰?”林靖的目光在徐三娘和她手上孩子的臉上上下掃了一遍,确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
徐三娘本來期待着林靖能往後退兩步将她們迎進房裏頭,卻不想林靖杵在原地,半點兒沒有和她客氣的意思。
“你就是羨娘的幹弟弟吧?”徐三娘在陌生少年面前盡量做出長輩的慈祥來,她笑道,“你沒見過我是尋常的,我是羨娘的堂嫂,實在挂念她,特意過來看看她。”
堂嫂?
林靖将林羨的家譜在心中轉了一圈,猜出自己面前的這個是林貴媳婦兒實在容易。只不過上一回他對林貴有印象是因為那叫劉土平的來為他向林羨要祖屋,這可實在不是什麽好印象。
“不認識。”林靖斜倚在門框上,眼眸低垂,居高臨下的看着徐三娘。
別說是林貴家的人,就算是梁鴻義這個親師傅來了,林靖此時也給不出什麽好臉色。
怎麽就這麽巧?要是在晚一點,就也許一瞬間,他也已經嘗到了阿羨的滋味。
說白了這就是欲求不滿,哪裏擺的出好臉色。
徐三娘給這話當面潑了一盆冷水,面子上很過不去,再見林靖的态度惡劣,轉就想擺出點長輩的架勢,“你不懂事,讓羨娘出來和我說。”
“羨娘也是你叫的?”林靖一手撐着門框,淡聲反問徐三娘。
“娘,我怕……”徐三娘手上牽着的小娃娃終于忍不住在林靖畢露的兇氣下再度哭了起來。
林靖的耐性也因此消耗殆盡,“要哭到別地兒哭去,別在這兒煩人。”
他說完将大門重新關上,門栓哐當插回去,震的徐三娘渾身跟着一顫。她又怕又氣,實在不懂林家人怎麽會這樣無禮。
然而她一個人也沒有什麽辦法,只好帶着來時的東西匆匆狼狽的離開了。
林靖再回到林羨的房裏頭,還是他們兩個人,林羨還是熟睡着,然而林靖前面被*沖散的理智卻漸漸回籠,并占據了主體位置。
切忌沖動。
起碼暫時,林靖還有些擔心如果直接被林羨發現自己的心思,後果不是他能夠接受的。
他坐在床邊盯着林羨的睡顏瞧了約莫半刻鐘,後略作整理從林羨的房裏走了出來。
趁着林羨睡覺這一會兒,他可以做不少事情。
林靖從只有他和林羨兩個人知道的地方取出一把小鑰匙,又去自己房裏找出一個中型的木箱。木箱上的鎖應聲而開,打開箱子裏頭放着不少銀票和碎銀子。
這麽些年下來,林羨攢了約莫三百兩銀子,不算多,但在普通人家裏卻也遠遠不算少了。
要林靖說,如若林羨做生意能像那些奸商,一文錢賣成十文錢,這裏的三百兩銀子恐怕早就要翻了十倍。
他取出一張百兩銀票,又将剩下的全都鎖回去放好,而後在把鑰匙放回原位,又檢查了林羨的睡眠後,林靖出門了。
鎮上的市儈認識他,也知道林家有閑錢,一見林靖來,再聽他說明用處,立刻給他列出了好幾個院子,只不過價格遠遠在林靖要求的之上。
林靖否了市儈說的那些房子,重新給出準确具體的描述,“不用靠近鎮中心,邊上些正好,用不上多好,只要地方夠大,破舊些無所謂。”
反正他是準備将屋子買回來以後重新修整修整的。
市儈聽了林靖的描述,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這……”
林靖也不着急,自己喝了一杯茶,“你慢慢想,我自己去看看也成。”
這話一說,市儈立刻拉住他,笑道,“唉唉,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瞧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就是不成了,你說的這個房子,恰好就有一處啊,三進的院子,地方大,五六年沒有人住了,價格也低,因為位置實在偏,黏着城門口了,攏共一百八十兩就可以買下,你要不要?”
“一百八?”
“一百……七十五!”市儈痛心疾首的又給讓了五兩銀子,後對着林靖擺擺手,“就這無另一案子已經最多了,實在不能夠再低了!”
林靖笑笑,他其實對外頭的那一圈的房價也有些估計,一百七十五雖然不是最低的,但是也差不多,市儈自己本來也是要賺些錢的。
他現在要房子只是為了一個快字,不然自己慢慢找就好了,也不會來麻煩市儈。
市儈得了錢辦事也快,轉不過第二天下午就讓原來的主人将地方收拾了出來,讓林靖可以進屋裏去。
唐仁義的幾個徒弟來的也急匆匆,恰好就是這天下午到了。幾個人不是講究的,一到地方也不嫌棄還沒收拾好,自己随便講灰塵掃了掃,抱着被褥就安家了。
他們一來對林靖也不是全沒有其他好處。他從前一個人在梁鴻義那裏練習武術就頗為寂寞,後面不太去梁鴻義那裏了,雖然也堅持了下來,但是感覺上還是不一樣的。
這處院子最中間剛好有一處大空地,林靖沒拿來做別的,只将原來放在林家小院裏的木人樁搬了過來。
正好那東西用起來噼裏啪啦的響的很,他起來練武功的時間又很早,總是怕吵到林羨的睡眠。現在搬到了這處地方,林靖早上就一氣兒先在在這裏練習個痛快。出汗以後也就地洗澡,反正這裏都是男人沒什麽好遮掩害臊的。
唐仁義的幾個徒弟也高興的很,林靖的功夫實在太紮實太好了,讓他們又是羨慕又是敬佩。
總之兩邊都像是如魚得水。
不過一下出去一百七十五兩銀子,後面加之還要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稍作修葺。雖然修葺的人手是現成的,然而預計要花費的銀子也不會少。
林羨很看的開,又半真半假的唬林靖,“要是你賺不回來,我擰你耳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