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精

第41章

凰鳥聳肩，身上的氣息驟然一變，成為一名散仙境的高階修煉者。她往那女人身旁的椅子上一坐，說：“拆穿了，滿意了！”

那女人差點驚掉下巴，她“噌”地一下子站起來，叫道：“你……散仙！”

凰鳥說：“帶我家小朋友出來歷練。她天生近道，對天地法則極有感悟，但是……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缺。放她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我如果不壓制修為跟着她，千裏迢迢地出門，和不出門，沒區別。”

那女人問：“二位來自哪？”

凰鳥說：“太古墟。”

那女人微微點頭。太古墟，百萬年前被稱為昆侖仙庭，因觸怒昆侖神山主神，又遭妖族入侵，昆侖仙庭被打得崩碎，墜落到昆侖神山上。那是一個大能輩出的歲月，據說修煉成仙是極為容易的事，甚至每隔幾百上千年就能出一位神，修煉資源極為豐富，各種天材地寶層出不窮，內蘊小世界的空間仙器和神器比比皆是。昆侖仙庭崩碎，許多空間法寶遺失在崩碎後的廢墟中。随着年代的推移，那些空間法寶因年代久遠損毀，空間開啓，形成一個個獨立的一方小天地。如果機緣夠，甚至有可能得到神寶。

凰鳥似還嫌不夠，又繼續說：“小山是我在太古墟裏揀來的，發現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嬰兒，被封印在一件仙器裏。”

那女人的心頭一跳，頓時動心。她問凰鳥：“你的意思是？”

凰鳥說：“總得讓她有幾個年齡相仿的同門接觸，學些人情世故。”

那女人略作沉吟，問：“不知為何選擇我神劍宗？她的修行路子，并不适合神劍宗。”

凰鳥說：“她這資質，成仙是早晚的事。如果選擇別的宗門，能讓別人争個頭破血流。你們神劍宗上上下下全是劍修，總不能為了收個繼承不了自己衣缽的道修打個頭破血流吧。我是想讓她有些歷練，但不想她卷入太多的是非。即使是天道的眷兒，沾染的是非多了，也容易隕落。”她說着，又把身上的氣息收斂成築基期的小修士，問：“可否收下我們兩個外門弟子？”

地仙可是如今各宗門的中堅力量，絕對不嫌多。不過，如今妖族有昆侖女神和神凰庇護，風頭正盛，各宗門都嚴防有妖族混入。

那女人說道：“如今修行界的規矩想必二位都清楚，任何入門弟子，都得經過照妖仙寶的照驗。”

凰鳥笑道：“那是自然。”說罷，大大方方地自那女人的手裏接過照妖的仙寶，當作鏡子把自己照了又照，便遞給了昆侖。

昆侖忐忑地看了眼凰鳥，她可記得自己的原形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毛球，後來才修煉成神的。

那女人見狀，暗中警惕，心說：“莫非真是妖族？”

凰鳥見昆侖猶豫，搶過鏡子就去照昆侖。

那女人：“……”沒見過這麽毛手毛腳不穩重的地仙。不過這時候不是在意這些小事的時候，她趕緊去看照妖仙寶的反應，照見的卻是一位身上缭繞着淡淡神光的絕美女人，模樣絲毫未變，不是妖，但她身上的神光昭顯其來出生非凡。她心說：“莫非她是上古之戰時，神族的後裔？”有神光，那可是成神的苗子！即使成不了神，在修行一道上，也會比其他人走得更遠，至少得是真仙吧？

她對昆侖說：“我是神劍宗離水劍峰的峰主曲飛霜，你可願做我的親傳弟子？”

昆侖又去看凰鳥：不是說我倆只配當外門弟子的嗎？

曲飛霜心說：“看她做什麽？看我！”她說：“我們宗門雖是劍修，但也有些上古傳下來的法修和道修功法，可以給你做參考。”

當親傳弟子可是要叩頭拜師的。她可受不起昆侖叩頭一拜。凰鳥說：“就當外門弟子吧，我們将來還要回太古墟。”

曲飛霜不死心，對凰鳥說：“既然是讓她出來歷練，還是讓她學着自己做主好。”

凰鳥白眼一翻，說：“她要是跪下拜你，你會被天打雷劈，怕不怕？”她輕哧一聲，說：“不然哪輪得到你收徒。”

曲飛霜心說：“果然是神族後裔！”她忙不疊地說：“不跪不拜，享受真傳弟子待遇。”

凰鳥勉為其難地說：“那我還是內門弟子待遇？”

曲飛霜說：“你當客卿長老都夠。”

凰鳥堅持：“內門弟子。”

曲飛霜發現這些世外高人可真是一身毛病。她說：“好說。”她又和顏悅色地對昆侖說：“你雖是道修，但藝多不壓身，又入了我離水劍峰，學些劍術傍身也好。”

昆侖應道：“好的。多謝。”

曲飛霜心塞，說：“叫師傅。”

昆侖想着雖然沒拜師行禮，但已經記名，喊聲師傅也是應該，于是喊了聲：“師傅。”

曲飛霜頓時心情大好，連聲應道：“好好好。”從身上取出一把品質極好的水氣濛濛的劍遞給昆侖，說：“這把離水劍是件極品法寶，你收下吧。”

昆侖應了聲：“多謝。”收下後，問：“是拜師禮嗎？我需要給師傅備禮嗎？”

曲飛霜失笑，說道：“不用。”

凰鳥聽見昆侖喊師傅，莫名地有點心堵。她突然有點帶昆侖拜入宗門，當個散修四處瞎逛也是不錯的呀。她皮笑肉不笑地睨着曲飛霜，拖長聲音喊：“師——傅——，我的拜師禮呢？”

曲飛霜的失容一僵：忘了這還有個老怪物了！

她毫不客氣地說：“您作為地仙，自然看不上我這小小大乘期修士的禮物。”

凰鳥托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看着曲飛霜，強調：“我才築基期。”

曲飛霜心說：“臉呢！作為地仙的臉呢，你還要不要了！”她摸出一瓶築基期修士用的固本培元丹，說：“拿去。”

凰鳥打開丹瓶一看，嫌棄地說：“差勁，這煉丹術也夠糟心的。”

如果不是她倆之間的修行境界差了一個“仙”字，曲飛霜想拔劍打人。她一個劍修，能練出丹藥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還嫌棄！

凰鳥看曲飛霜這臉色就知道丹藥是誰練的了，對昆侖說：“往後缺丹藥找我。”她想摸出兩瓶給曲飛霜顯擺她煉的丹藥，但想到自己練的全是極品神丹。她如果拿出來說是自己練的，瞬間曝露身份。

曲飛霜當即帶着昆侖和凰鳥回神劍宗，收徒的事則交給門下弟子在辦。

神劍宗離這裏挺遠，即使是有飛船，也得行上三四天。

凰鳥看曲飛霜已有大乘期的修為，且是一峰之主，在神劍宗的地位挺高，居然來收外門弟子，很是好奇，說：“你一峰之主，居然來收外門弟子，是不是怪了點？”

修行界，實力為尊。凰鳥是地仙境，比大乘期的曲飛霜高出一大境界，曲飛霜對着凰鳥當行晚輩禮。不過，凰鳥隐藏修為，且顯然又不是瞎擺譜的，她倒是能與凰鳥聊上幾句。她說：“我雖是劍修，但所學頗雜，雖不是樣樣都擅長，但也是樣樣都略通一二。前陣子我算了一卦，算出我的成仙機緣在這裏，于是來碰碰運氣。”她說着，頗有點小得意地挑挑眉，又低頭專心鑽讀劍術入門典藉的昆侖。

資質好，修煉認真，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愛徒将來的成就了。有這麽一個好徒弟，自己也能沾點運道，說不定就邁出那一步了。

曲飛霜回到神劍宗，便去找自己當掌門的師父，把自己收徒的事，以及她倆的來歷都禀報上去。

半路投師，還是這種離奇情況，掌門自然是不放心的，招這兩人來親自見過。

地仙雖多，但各宗派勢力的地仙也都是有數的，掌門見到凰鳥面容陌生，便知道她要麽是聲名不顯的散修，要麽是妖修。

如果是散修倒是無妨，修煉成地仙的散修也是各宗門拉攏的對象，如果是妖修就可怕了。妖族最近動作頻頻，不時襲殺各宗門高階修煉者，不得不防。

掌門親自檢查過，還與凰鳥切磋一番，以玄仙境的大境界差距壓得凰鳥“全力出手”，連本命真火都祭出來了，也沒有絲毫妖族氣息流露，這才放心。他确認修行境界高的凰鳥不是妖修，便大方地給了客卿長老待遇。多一個地仙，宗門又多一個戰鬥力量。仙級的人多了，宗門的底氣都更足。

申凰如果成天跟在昆小山身後，有什麽事都替昆小山解決了，昆小山哪能有進益。倒不如讓兩人分開，昆小山身後有客卿長老護着，自己又是個天才，還有師傅和掌門看重，吃不了虧。

親傳弟子有獨立的院子，昆侖見過掌門過後，就被安排進了離水劍宗的小院中。

離水劍宗，臨水而居，小院是蓋在湖面上的。

昆侖被管事領去時，就見到不少人正在江面上練習劍術。那些弟子用劍氣把湖水劈到天上，水如同瓢潑大雨嘩啦啦澆下來，整片湖面都是水蒙蒙的。

她的小院是用竹制的，分成前後院，正堂三間房，左右兩間耳房，屋子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管事說這些家具得自己添置，給了她十塊靈石和兩套親傳弟子衣服以及一把統一發放的配劍。

昆侖擡眼朝旁邊的那些親傳弟子的院子看去，發現都挺簡陋的。他們大多數人的屋子裏連床和桌椅都沒有，地上鋪着席子或蒲團，用來打坐，至于別的，沒有了，和她這空屋子差不多。

凰鳥從昆侖的小院門口進來，見到這家徒四壁的模樣，說：“這也特寒酸了點吧。”

管事趕緊行禮：“見過申長老。”

凰鳥擺擺手，說：“不必多禮。”把這院子一眼看完。

昆侖說：“別人的也這樣。”

管事聽到昆侖說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不由得多看了眼昆侖，暗中詫異：她剛來，怎麽知道別人也這樣？

凰鳥淡淡地掃了眼管事，把自己剛到手的靈石扔給他，說：“去幫忙弄點家具擺件來。”說着，便開始指揮，哪裏要添桌椅，哪裏要添盆栽，哪裏要添把玩件。

客卿長老也是長老，地位和修行擺在那，管事只得恭敬應着。

凰鳥對昆侖說：“你天生神眼，視法陣與幻術與無物，不代表就能随便看別人用法陣罩起來的房子。不過看了就看了吧，只要別偷看別人洗澡就行。”

管事：“……”

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