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下班驀闌就打車直接回家,林驀潇回來了,他媽的,林驀潇你終于回來了,終于在自己跟淺様瘋掉之前活着回來了。
驀潇看着自己的妹妹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嘴一張一閉了好幾次,才終于說出了句完整的話來,“驀闌,我回來了。”
林驀闌一動嘴唇大滴的淚就滾落下來。
晚飯是林驀潇和淺様做的,很豐盛的一頓,幾乎全是驀闌喜歡的菜色。
林驀潇的愧疚形于色,“辛苦你了。”
“兩年而已,怕什麽。林驀潇,你好好對淺様。過段時間就把婚結了吧,你欠淺様的。”
睡之前驀闌習慣性地要關手機,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慶幸地拍拍胸口。果然,沒睡多久就收到夏樹森電話。
“來我家。”
她立馬起床,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間。林驀潇的房裏傳出某種暧昧的動靜和不時一兩聲壓抑的呻吟,驀闌搖着頭笑笑,下意識放輕手腳。
不過驀潇還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驀闌,現在要出門?”
“加班。”驀闌笑林驀潇這時候還抽空關心自己,惡作劇地補充了句:“你們忙。”
高跟鞋砸在水泥路面上,發出的聲音在幾乎寂靜的深夜街道回響。林驀闌還是有些恍惚的,明天中午的飛機,自己晚飯後收拾好東西還以為可以一覺到天明呢。夏樹森你果然是個剝削家,不過想想要剝削回170萬的成本确實需要多管齊下。
夏樹森家的門虛掩,林驀闌剛踏進去就聽見“脫鞋”倆字。她依言行事,踩在從意大利空運回來的長毛地毯上,不能不說是小心翼翼地。
她跟夏樹森去書房,怔怔地看看打印機四周的各種紙張,“整理出來,那裏有三個合同,還有不知幾份資料。哦對了,還有一部分在我房間。”
林驀闌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你房間?”
“出去左轉第二間。”
等她推開房門的時候更是吓得幾乎叫出來,趕緊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她看到床上躺着個一絲不挂的女人。
驀闌深吸一口氣,環顧房間一周,終于在靠裏邊的床頭櫃上看到一摞松散的資料。她繞過床走過去,踮起腳尖穿梭過地面由女人內衣、內褲、絲襪、小禮服構成的迷宮陣,取出資料幾乎落荒而逃。
她靠着牆面扶住頭呼出一口氣,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也不免咒罵夏樹森真的不懂得尊重自己的女人。
過去的時候夏樹森依舊什麽也沒說,一個人對着電腦想着事情,而林驀闌就開始做最低級的文件分類工作。夏樹森喜歡在看文件的時随意地在上面寫寫畫畫,他的東西都像是絕版,只此一份,而且他總是非要不可。也就是這點不知逼退了多少助理。
“你怎麽來的?”
“嗯?”
“我說你是怎麽來的。”
“最後一班地鐵。”
“帶了駕照吧?”
驀闌點點頭。
夏樹森扔一把車鑰匙過來,“走吧,我想出去兜兜風,你也順便把自己扔回家。”
“夏總我駕照才拿了半年,而且我練得不多。”
“這大半夜的也沒什麽車。”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當驀闌面對夏樹森車庫裏的好車還是鎮定不了了。她很清楚,夏樹森要她開的這車可夠換幾個林驀潇回來。
“上車啊。”夏樹森催促,“我從來不給無關緊要的人當司機。”
林驀闌并不是不驕傲的,一個晚上夏樹森已經耍了她三次:沒什麽重要的事還把她叫過來算一次;讓她去房間取資料算一次;現在算第三次。可她不能反擊,前途堪憂,真的,現在林驀闌腦門上就刻着這麽幾個字。
車行駛在空曠的大街上,并沒有目的地。林驀闌捂住嘴打個哈欠,前段時間因為林驀潇吃不好睡不好,是不是從今天起這種生活狀态還得繼續,只不過這次是由于夏樹森的緣故了。
路上幾乎沒其他車輛,夏樹森也不講話,林驀闌開着開着精神渙散,過十字路口幾乎要跟一輛出租車相撞。
夏樹森揉着被安全帶勒得生疼的胸口,語氣冰冷,“下車。”
驀闌把車停靠在路邊,推開車門,然後看着老板開着車絕塵而去,留下自己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老長。
她努力地辨認了自己所處的位置,找準方向往家走去。
夏樹森胳膊肘撐着車窗,食指揉揉太陽穴,“林驀闌,你是想害死我然後這筆賬一筆勾銷吧?”
等過了五分鐘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大半夜把一個女人扔在離家這麽遠的地方于情于理都有些說不過去。這女人還是老太太欽點的,出了什麽岔子他可就真消停不了。夏樹森像是收到什麽指令般立即掉頭,終于在幾分鐘後看到沿街走着的林驀闌。她拿着高跟鞋,就這樣赤腳走着,不攔出租車,看上去也并不着急。
林驀闌也注意到夏樹森的車,猶豫一下最終當沒看到般繼續走自己的路。夏總說了,自己不為無關緊要的人開車,而自己剛才出那麽一檔子事也是不适合開車的。那要過去幹嘛?如果夏樹森要看笑話,現在出現不過是為發火。林驀闌一直以來的驕傲最近沒有立場派不上用場那耍耍小性子應該還是可以的。
夏樹森看林驀闌沒走過來的意思很快就把車開走,他恨恨地咳笑一聲,“林驀闌,還以為我們可以好好相處呢?那以後可能要對不住了。”
驀闌到家的時候天幾乎亮了,洗漱好,化好妝,換套衣服泡杯咖啡,馬上又要回到林助理的生活。
這時林驀潇從房間出來,“驀闌你加班到現在?”
驀闌“嗯”一聲。
“我給你做早餐。”
“哥,我馬上要出差。”
“幾天?”
“不知道,可能一天可能一星期。得看你妹妹的老板用多長時間把合同拿下。”
電話響,又是夏樹森,林驀闌想他大概是不用睡覺的。
“七點去遠洋百貨,去我拿出差穿的衣服,還有你的。”
“夏總,七點百貨公司還沒開門。”
“那是你的事情。”
驀闌立即查出遠洋百貨的24小時值班號碼,打過去幾經周折才找到夏樹森目标店鋪的負責人的聯系方式,又打過去,一陣軟磨硬泡,不過慶幸夏樹森這幾個字還有些分量。總之,當她七點準時到達還真有兩個人在百貨大樓下等着她了。
驀闌一陣抱歉。
好在出現的店員足夠了解夏樹森,一切都順利。
“林小姐,麻煩你過來一下。”
驀闌覺得奇怪,不是一切都辦妥了嗎?
“林小姐,這是你的。”店員遞兩個袋子給她,“夏總出差偶爾是會讓同行助理來這裏拿衣服的,夏總向來對儀表要求很高,所以也會讓我們幫助理選一套。”
林驀闌在公司等到九點,等到夏樹森來公司,等到完成夏樹森的各種折騰後終于得以回家取行李。
林驀闌出行向來簡單,可夏樹森不簡單,足足一個沉甸甸的箱子。驀闌一路拖着,穿梭在人群裏,換登機牌、辦托運,累得夠嗆。
等上了飛機林驀闌也沒能休息,筆記本攤在腿上,條條款款需要一筆一筆地對,夏樹森說覺得有問題。當然老板是不會具體指出的,此時他已經戴上眼罩披着毛毯睡熟了。
然後是下飛機、奔往飯店、入住、打理自己,人模狗樣地出去做正事。好在跟對方就約在入住飯店,避免了不少折騰。
國人談事談生意總是要依仗着飯桌茶座,千百年來不曾改變。由于時間的關系,幾家公司的第一次交涉就約在酒店茶座。
商業斡旋林驀闌再熟悉不過,利益讓步或堅持往往讓她們這些沖鋒陷陣在第一線的人頭疼不已,真是,為什麽就不能大家好好約定,這次你多賺一點下次就換我呢。偏偏個個每次都想占上風,可苦了這些個小兵。
大致內容其實早在會面之前老總們已經有個眉目,剩下那麽幾個小模塊,大家僵持着,茶水已經喝了好多壺,廁所已經上了好多趟。
“湯總,這合同上是沒什麽問題了吧?”林驀闌已經将合同修改了五次,随身攜帶的超薄打印機早已工作到發燙。
“我們再斟酌一下。”
合同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這些個男人糾結的落腳點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修改來修改去其實不會産生任何影響。
這次是好幾家公司的合作,所以夏樹森單方面的強硬收效甚微。而且對手大多數和自己相似,也就使得進展微乎其微。或者可以換個說法,那點微薄的差別夏樹森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享受這個過程。
林驀闌狠狠心,她真的不想再這麽熬下去,這些老板每天倒有溫柔鄉可以鑽,她自己可是好久沒睡覺了。她起身幫衆老總添上茶,動作優雅,笑起來眼神魅惑得恰到好處,看得男人們暈頭轉向。
林驀闌一個媚眼過去:“我知道問題在哪裏了。以前有人跟我講過一個笑話,說湯總簽合同有個原則,就是女助理裙子越短簽訂率越高。那我今天得道歉了,瞧我這裙子都快過膝了。”
所有人都笑起來,夏樹森除外,他開始把目光移向林驀闌。
“湯總不是想為難我讓我現在上街買條裙子換上吧!湯總放心,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驀闌把鋼筆遞過去,湯總玩味地看着她,點點頭,總算簽上自己的大名。
只要有人開了頭這事兒就好辦了,很快,其他幾個老板也簽名。
老板們拿着合同各自回去,留下林驀闌還坐在原位捧着筆記本敲敲打打,夏樹森也在一旁,第一次認真地看看自己的林助理。
“怎麽,還真打算換裙子?”他問,語氣是令人厭惡的輕佻。
林驀闌并不生氣,眼睛沒有離開電腦屏幕,“夏總說笑了,其實根本就沒什麽短裙理論,我不過頭一回見湯總。再說我這身行頭也是夏總欽點的,我哪有那個膽量自作主張。”
“哦?你就不怕他反駁你?”
“如果一個男人跟女人講話時眼睛直勾勾盯住對方胸部你覺得他敢反駁嗎?再說剛才我在洗手間不經意聽到了她那位女助理對他的中肯評價,我不過是利用一下他的好色。”
夏樹森嘴角浮現一抹嘲弄,“那只能說湯總眼光不好,對着林助理這樣的內涵型女人也會目光難移。”
“夏總說我屬于內涵型真是過獎了。我要是有夏總女人們的凹凸有致也犯不着做這辛苦活,我不過靠耍耍嘴皮子混飯吃,夏總大概不清楚我就是學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