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為她破例
月白輕衫下這張無雙的容顏凝着笑,那是冰冷無情的笑,他的眼底漆黑如墨,那是陳年舊事化不開的恨意。
話音落下,沈玉琛倏忽轉過身,只留下一道背影給她。
妩柳怔然失神地坐着,宸王受寵,在幾個皇子中受帝王偏愛,那是用他母妃的命換來的。他六歲之年,母妃受人陷害死于冷宮,皇上查明一切後心中愧疚,賜了他宸王封號,并讓他留在皇城無需去封地受苦。
他心底的那抹金色,到底是對權利的渴望,還是傾覆天下複仇的恨意?
“你想不想聽琴?”轉過身的沈玉琛淡淡出聲,燭火的光暈落在他如墨的長發上。
妩柳愕然擡頭看着他的背影,“王爺不喜琴音,何需為妾身破例?”
“你值得本王破例。”沈玉琛聲音比琴音更低沉。
這句話打亂了妩柳平靜的心湖,沈玉琛走到她的面前,渾然似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緩緩擡起,“本王的身世從未對旁人說過,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妩柳明白一個道理,秘密知道的越多,活着就越危險。
“那王爺為什麽還要告訴妾身?”妩柳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危險。
沈玉琛松開手,道:“你對本王很了解,本王将這些事情告訴你,是要你對本王有個徹底的認識!”
妩柳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她以後如果想離開宸王府,恐怕沈玉琛也不會放過她!
“你不會背叛離開本王的是嗎?”沈玉琛審視她的眼睛問道,清淡的嗓音卻似能蠱惑人心。
妩柳極其艱難地回答:“是……”心底一團亂麻,沈玉琛說這句話是在試探她嗎?難道還是發現了她想要離開王府的意圖?
束之高樓的鳳尾琴在沈玉琛的指尖下流瀉出一縷久違琴音,宛若鳳雛初鳴。
一曲《靜茵沉璧》三十六套指法,他一個不錯,宮廷中的樂師也未必能夠做到。
近乎完美的琴曲,卻聽不出一絲一毫彈琴者的心境。
如果她沒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恐怕窮極一切也看不清這個男人心中真正所想。
妩柳盯着他的側影出神,一個隐藏自己內心,執子天下的人,是否也會感到寒寂?
長林聽着麒麟閣內傳來的琴聲,握緊了身側佩劍。
王爺二十多年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六歲那年親眼看着母妃屍首從冷宮中擡出來,只是站在宮人後面皺眉無聲地看着。
只是後來,王爺再也沒有碰過琴,哪怕帝師贊他聰穎沉穩,琴技超凡。
因為他記得母妃的死狀,十只手指全都爛了,每根手指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
後宮的女人站得越高,摔得只會越重。身前的榮華,不過是為了反襯死後的凄涼……
……
“娘娘,王爺下了旨意讓你搬去馥香閣禁足思過!”來傳話的下人挑了眼尾看向蕭鳳鸾。
“我犯了什麽錯?”蕭鳳鸾起身,将案幾上所有的茶具掃落在地,“是那賤奴欺負我哥哥在先!難道我身為正妃連處置一個下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傳話的下人一臉為難道:“娘娘,這是王爺的命令!馥香閣內一切都已經收拾好了!只請娘娘移駕過去。”
“我不會過去的!我身為正妃,你們誰也沒有資格命令我!”蕭鳳鸾眼底聚起冷厲逼人的光芒。
“滾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
兩個通傳的下人被侍婢轟了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這如何是好?”
蕭鳳鸾身為正妃娘娘,誰還能将她押去馥香院?
“不管了,現在後院大小事情都由許側妃負責,咱們如實去複命便是。”
許琳琅捧着茶聽完他們說得話,騰出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額間太陽穴。她知道蕭鳳鸾難産,但沒有想到她竟連王爺的命令也不放在眼裏。
許琳琅擡手揮過,示意這兩個奴才先退下。
玉蘭一臉擔憂不平,“娘娘,正妃她怎敢這樣輕狂!她不肯去馥香閣面壁禁足,我們要不要去王爺那求他做主?”
許琳琅睜開眼睛,眼底清明一片,她在紙上寫道:“這點小事就去麻煩王爺,只會顯得我無用!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對了,那個馬奴的屍首還在嗎?”
玉蘭忙不疊點頭,“屍體停在義莊還沒來得及下葬呢!姓孫的親戚按照娘娘吩咐,全都請到皇城來了。”
許琳琅盯着紙墨笑了笑,“讓他們明天全部過來,來王府門前!”
天一亮,王府門口堆滿了人,一口薄棺被人擡到了王府門口,那些披麻戴孝的人跪在王府門前一邊哭,一邊漫天撒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