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年皇帝愛上我(6)
虞謠只好趕緊說軟話:“美人別這樣激動, 宮正司也只是查一查。”
邊說邊拽霍淩,霍淩轉過頭, 她一臉緊張地沖他搖頭,意思是她覺得不是馮美人。
霍淩眉頭緊鎖, 想了想,讓人先帶馮美人下去, 着宮正司接着查。
但都吩咐完之後, 虞謠發現他神情有些頹。
“怎麽啦?”她又拽拽他,他嘆了一聲:“成婚前也沒覺得宮裏如何, 現下忽而覺得……怎的宮裏這點事比朝政還難料理?”
現下雖說不上是亂世, 但他登基一來,也已遇到過水災旱災、還有西邊的謀反了。在那些事裏,他總是游刃有餘, 沒想到反會被後宮之事難住。
幾個月前馮美人中毒的事就不了了之, 眼下虞謠小産的真相也撲朔迷離, 全無頭緒。
霍淩着實納悶, 後宮這一畝三分地,怎的帶來的難度就能比朝政更大?
虞謠嘆息:“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清官才多少家眷多少家産, 您堂堂一皇帝,偌大的後宮和讓人眼熱的權力地位放在這裏,家務事當然只會更亂。
但霍淩一時還是很喪,虞謠想想,也沒有繼續勸他。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是一根筋的, 而且自尊心強。他地位高,自尊心會更強。
不過早晚有一天他會明白噠!在厲害的聖賢之君也有點不亮的技能點,這不丢人!
然後虞謠用耍賴給他分了分神,抱住他的胳膊道:“等我出了小月子,淩哥哥帶我去游湖吧!”
坐小月子雖然不像坐月子那麽多事,但也快憋死她了。
霍淩笑笑:“好。”想想又道,“去行宮吧,正好過中秋,行宮自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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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謠歡呼雀躍。她的記憶裏有行宮這個地方,依山傍水,風景絕佳!
大概是因為有這事作為盼頭,接下來坐小月子的時間,虞謠都不覺得無聊了。
每天白天吃吃喝喝,晚上調戲調戲霍淩(……),夢裏暢享暢享去行宮玩的日子,時間過得很快。
然而在太醫宣布她養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還債率也才上升到30%。
虞謠覺得:“這不科學!”她不服不忿地跟白澤讨論,“不是說感情進展對這個影響最大嗎?我倆現在都滾過床單、有過娃、體驗過小産了,怎麽才30%?”
白澤道:“因為人和人不一樣。”
“你欠宋暨的,主要就是感情,他求而不得,最後含恨而終也和這個直接有關。”他道。
虞謠茫然:“霍淩不也是這樣嗎?”
“差不多是這樣,但也不太一樣。”白澤啧聲,“簡而言之,宋暨的死跟你的直接關聯更大,但霍淩這邊,你屬于導|火|索性質,那些悲劇沒有你的作就不會存在,可也并不是只因為你作就可以促成。”
虞謠:“所以呢……?”
“所以你的還債關鍵,很大程度上也是給他打個輔助。”白澤說。
虞謠似懂非懂,覺得這個說法太抽象了。
白澤想了想,給她打了個比方:“舉個例子啊,宋暨和你的問題是柴火堆和水,他着火你潑水,就解決了。但霍淩這邊的問題,是柴火堆、導|火|索和水,雖然上一回有你導致火燒得特別厲害,但是沒有你,也有別的因素可能讓火着起來,光拔了你這根導|火|索是不管用的,你該潑水還得潑水。”
“哦……”虞謠努力地理解着,“就是說我還得解決別的問題對吧?比如……我幹死那些口誅筆伐他的朝臣和文人?!”
白澤:“……”
虞謠:“是這個思路嗎?”
白澤扶住額頭:“思路沒錯,但我不是這個意思。”
虞謠撇撇嘴,不再繼續問他了。
她想現在在這位舅舅眼裏,她智商一定低得可以。
這種黑歷史還是要少留,不然萬一有朝一日她返回仙界,舅舅和親媽天天扒她的笑料,她的鳥臉往哪兒擱?
又過幾日,大家就開開心心去行宮了。因為要過中秋的緣故,皇後和其他嫔妃也都一個不落地同去了,不過行宮的規矩沒有宮裏嚴,霍淩就讓虞謠直接在清涼殿和他同住,虞謠感覺自己真是實在的妖妃設定。
清涼殿後的院子裏有一眼清泉,是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冰涼清爽,一連好幾天裏,他倆最愛幹的事就是一起蹲在全邊冰西瓜吃。
當然,讓宮人動手也不是不行,但DIY有DIY的樂趣。
西瓜冰好,霍淩就拿刀劈開,然後兩個人一起坐在旁邊的大石上,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宮裏精挑細選的西瓜基本個個都甜,不過虞謠偶爾擡頭,就會發現霍淩看她的神情更甜。
眼睛是最騙不了人的,心裏愛一個人,柔情蜜意就都會不自禁地透出來。
虞謠時常會在他這樣的注視裏窘迫無措,只得低下頭閃避,他就會從自己的西瓜裏挖一塊喂她吃,引得她再次擡頭。
視線再一觸,他的笑意就更分明了,虞謠常也會禁不住跟着笑起來,兩個人怔怔對視,愛意萬千。
十幾日後,就到了中秋。
中秋在宮中是個大日子,不僅後宮都要到,許多宗親也會一道來賀。
霍淩那天便特別忙,虞謠縮在清涼殿的寝殿裏自己一邊自己抱着西瓜吃,一邊靜聽大殿裏的問安聲、談笑聲,聲聲入耳。
她閑的沒事做,便跟宮人瞎聊,問來的都有誰。
宮人回說皇上的幾個弟弟都來了。
虞謠嚼嚼西瓜,想到《世情書》裏的一個細節——在霍淩變得荒淫無道十年後,将軍們帶兵逼宮,逼其傳位其弟。
讀書時她沒太在意這個劇情,現在聽說弟弟們都來了,她就注意起來,問白澤:“他傳位給哪個弟弟了?”
白澤說:“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霍沂,行三。”
虞謠點點頭,又問:“那他現在和霍淩有過節嗎?”
白澤:“我怎麽知道。”
虞謠理所當然:“你去看看嘛!”
白澤鎖眉:“大外甥女,按照七情六欲司的規定,你不能這樣向我……”
“反正在宋暨那裏你也這樣幫過我了呀!”虞謠沒臉沒皮,“就看看嘛,能有啥大事,大過節的。”
“……”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了三秒,白澤沒了。
很快,他又折回來,告訴她說:“沒什麽事,至少看起來沒什麽事。兄弟倆聊得挺好的。”
“好吧。”虞謠暫時放下疑神疑鬼的心态,繼續挖西瓜吃。
真正見到霍沂,是在晚上的宮宴上。
她和帝後同坐在禦階之上的珠簾後,霍沂上前敬酒,倆人互相看了一眼。
就這麽一眼,讓她對霍沂有了第一印象——她覺得這個人,讓人不太舒服。
說不上具體是哪裏不舒服,認真對比起來,他和霍淩長得其實很像,得有七八分像。
七八分是個什麽概念?如果放在一個視野不夠清晰的環境裏,虞謠都不敢打包票說自己第一眼就能認出他們誰是誰。
但她就是對這個弟弟感覺不好。
因為這種感覺,她邊低頭喝着湯,邊在心裏品評了兄弟倆半晌。
最後得出了個大概的結論:霍淩——至少這個還沒變得荒淫無道的霍淩,在氣質上是很器宇軒昂的;而霍沂,眉梢眼底似乎隐含着三分邪勁兒。
這種邪勁兒還不同于宋暨曾經讓她感受過的那種。宋暨那時是一種陽光的邪,給女孩子帶來的感受是“雖然你看起來壞壞的,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的奇妙感受。
而霍沂,是那種陰恻恻的邪,讓她心裏瘆得慌。
虞謠心底的疑神疑鬼便又泛了起來,和旁的嫔妃談笑風生、和霍淩談情說愛,都沒能阻擋這種情緒的蔓延。
酒過三巡時,霍沂出了殿,背影落在虞謠眼中,另這種情緒一下子蓬勃到極點。
她猶豫了一下找借口出去合不合适的問題,後來看到皇後出去透氣了,自己便也開了口:“我喝得有點暈了……想出去透透氣。”她小聲向霍淩道。
霍淩點點頭:“多帶兩個人。別去風大的地方,免的吹得頭疼。”
虞謠嗯了聲,依言帶着宮女出去。
霍沂還沒走遠,她走出殿門時,恰看見他的身影在不遠處拐過一道彎,連忙舉步跟上。
霍沂是奔着一片湖泊的方向去的,行宮裏這樣的景致有好幾處,他偏生挑了較為偏僻的一處,讓虞謠覺得更為奇怪。
眼見他在湖邊停了下來,虞謠道想自己走走,讓宮人都退遠了些。
天已漸黑,暮色四合。她挑隐蔽處朝霍沂那邊湊,霍沂也沒注意到她。
離他不太遠的地方恰有一片假山,內部有小通道的那種。虞謠便摸了進去,從石縫中看他到底有什麽陰謀。
然而過不多時,她見到了一個讓她很意外的人——皇後娘娘?!
皇後離開宴席的時間其實比她早一點兒,卻比她晚到,路上也并未碰面,可見是專門繞了個遠路。
虞謠心底狗血掀起:我這是抓到了什麽奸|情!
還沒想完,便見咫尺之遙的兩人緊緊相擁,熱烈地吻在了一起。
虞謠目瞪口呆:卧槽你們還真有奸|情?!
兩個人吻了很久,這個激吻程度放在晉江,大概也夠“待高審”一波了。
虞謠甚至不太好意思地捂住了眼睛,有一種自己在看黃|片前戲的錯覺。
但當然,這二位不可能在這個地方真給她演黃|片,很快,虞謠聽見了霍沂的聲音。
他比霍淩小一歲多,霍淩前不久過了十八歲生日,他還不滿十七。
但他的聲音,聽上去比霍淩更低沉一些:“一切都好?”
皇後點點頭:“都好。”短暫頓聲,又說,“只是貴妃甚是得寵,讓我很不安生。我原想借馮美人中毒之事除她,最後卻是不了了之了,我怕是皇上有心袒護,也不好再做什麽。”
“無礙,你別太勞心傷神。”霍沂的手指溫柔地撩過她鬓角的碎發,“這回孩子的事,辛苦你了。”
虞謠驚得想叫,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最近宮中唯一有關“孩子”的事,就是她失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