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救贖的靈魂（4）
這人躺在路中間，程星和蘇喆對視一眼，将他擡了起來。
沒想到手剛碰到那人，他就觸電般地拼命掙紮着：“放開我！放開我！”
被甩開的兩人面面相觑，眼裏狐疑更深。
“蘇喆。”程星說。
蘇喆點頭，握住男人的手腕。
柔和的白光自他體內散發出來，仿佛春風拂面，讓男人鎮靜了不少。
豆大的汗珠滑落男人的額頭，他緊緊攥着白大褂，哀嚎聲漸漸淡了。
林霏依稀記得程星介紹蘇喆時，說他的異能有些特殊。
原來是……治愈。
不過顯而易見能力不高，即便男人表面上沉靜下來，林霏還能嗅到他身上的氣味并未淡去。
男人的生命氣息微弱，已經處于命懸一線了。
果真，他艱澀地動了動唇，只說出幾個斷斷續續的音節：“快……快……逃……”
程星緊鎖着眉頭：“先生，前方有什麽情況嗎？”
男人的眼神已經變得恍惚了。他并沒有回答程星的話，只是撐着地，似乎想站起來。
他挪了挪頭，在看見林霏之後大吃一驚，緊接着又飛快地低下頭，語氣中夾雜着些許畏懼和崇敬：“林……林博士？”
林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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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
他的聲音虛弱，吸味到只有林霏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了，然而林霏也一臉茫然。
她醒來時就倒在地上很久了，沒回過原主家，更不清楚她的身份。她身上只有一部手機，沒有任何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她也就只得作罷。再加上一路遇到的人都不認識她，也就很好的僞裝下去了。
林霏很快反應過來，問：“你是誰？”
然而男人已經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了。
眼見着男人的雙目逐漸失去了焦距，黑色的眼球被一抹純白所替代。身上的皮膚一點一點腐爛脫落，竟是以肉眼可見之速漲大着。
這是——
喪屍化的征兆！
“你們快向後退！”
林霏急忙說，随後擋在了蘇喆和程星的面前。
喪屍化的過程很短暫，幾乎就是在林霏喊出話的同一時刻，男人已經發出了一聲低吼。
他偏轉着脖子的角度，發出骨頭摩擦的“咔嚓”聲，神情陰森。
随後，毫不猶豫地朝離他最近的柳燕沖過去！
柳燕尖叫一聲，反應卻也迅速。無形的風在指尖成刃，穩穩割向男人的脖子！
與此同時，程星出現在了男人的背後。
他剛要放火，手腕卻被林霏扼住。只見林霏搖頭阻止他，一拳打向喪屍的後腦勺。
剛喪屍化的男人戰鬥力等同于無，三下兩下之間已經倒在了地上。
林霏跪下，把男人身上的白大褂給脫了。
原本一頭霧水的程星，頓時明白了林霏的意思。
他身上或許有能象征他身份的東西，就這麽燒了豈不是錯過了重要的線索？
林霏搜到了一張銘牌。
然而銘牌上只有一個編號與條形碼，似乎是驗證身份時機器掃描用的。
除此之外，男人身上連一部手機也沒有！
看他衣着打扮，他是個醫生……？
“霏霏，你腳邊有東西。”
低沉如水的男聲從身後響起。林霏低頭，腳邊果然多了個不知何時滾落的黑盒子。
似乎是從男人身上掉下來的。
她将黑盒子打開，上面只有兩根已經密封處理的試管。
裏面的溶液一綠一黃，還在咕嚕咕嚕冒着氣泡。
這個男人，究竟是醫生，還是……研究人員？
“這是什麽？”程月好奇地探過頭。
林霏搖搖頭，但直覺上這不是個好東西。
“我們趕緊離開這。”先前那個男人對他們說讓他們逃，見他那惶恐的模樣，這裏面可能真的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我們不能離開了。”卻聽見程星沉着臉，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林霏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遠處的群山，一片煙霧茫茫。他們來時經過的公路已經渺小的看不見了。那濃郁的血腥味，縱使隔了數裏，也被清晰地分辨出來。
尤其是——這味道，這聲音，還離他們越來越近。
程星拉着程月往後跑：“上車上車！大家快上車！跑啊！”
那氣味這麽熟悉，不是喪屍還會是什麽！
林霏也不顧得其他了，把輪椅上的楚暝抱上去之後再扛着他的輪椅上車。盒子被楚暝收進了空間，不會有影響。重重帶上門，車子已經飛馳出去。
柳燕坐在副駕駛上，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她轉着頭，似乎想看清楚後方的狀況。
只聽見那大批大批的混沌腳步聲近了。它們順着他們來時的路，讓他們無法原路返回，只能一個勁的向前沖。
車碾過男人喪屍化之後的身體，遲滞了一下，依然以最大速度向前開去。
“咻——”
消了音的子彈破空而出，車本飛速向前，剎那間因為輪胎漏氣而無法前進了。
“怎麽回事？”柳燕匆匆忙忙地下車查探情況，卻發現車的輪胎沒氣了。
後方的喪屍大軍緩步前進，來勢洶洶。與此同時，聽見柳燕的話之後的程星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我們只能……棄車了。”
輪胎這時漏氣絕非偶然，也許暗中藏着人，但時間不允許他們多想了。
林霏推着楚暝的輪椅下了車，卻見她步伐慢吞吞的，挪步到程星面前，說：“程星，我有一個辦法。你們幾個往前跑，你借個火給我，我去把汽油點燃。”
這具身體的自愈能力極強，就算放在喪屍裏也是十分高端的種類。只要是不傷及大腦致命處，大幅度的傷口都自愈得很快。
何況不是有蘇喆這個治愈系異能者在嗎。
“不行！”程星反對，“這太危險！我去點火！”
“別争，我很惜命，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林霏一口回絕，“我剛剛觀察過了，你們一直往前面跑，到時候等我追上你們。保護好楚暝。”
她态度堅決，幾人不好拒絕，白靳陽向前一步，淡淡道：“我們會的。”
林霏随即點頭。
她松開手，楚暝就自行操控着輪椅向前走。他沒有回頭，只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別死了，兩條命。”
“死不了。”林霏回得很快，“你別死就行。”
其餘人只抱怨為啥這時候還在秀恩愛，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二人讨論的真的是生死。
情侶，一方死則另一方亦然。
“我還沒那麽脆弱。”楚暝笑了一下，從空間裏拿出了木柴扔給她。
林霏穩穩接住，讓程星點了火，目送着他們遠去。
蘇喆一步三回頭，也只得看着林霏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悠然地站在那，仿佛身後不是追來的喪屍，而她，也不是逃命的人。
她的形象，忽然高大了起來。
跑過這段公路，前方是一片山巒。
沿着小道跑去，山巒裏另有着村莊。不過幾句家家戶戶都敞開着大門，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安靜得可怕。
這地方人煙稀少，條件也落後。修公路都是近幾年的事情。村莊裏的房屋建築保持着舊年代的風格，只有少數人家蓋起了三層的水泥房。
跑了一路，縱然體力過人，幾人也需要喘息的時間。
蘇喆扔了幾個治愈的白光下去，一股清流湧上，霎時間似乎力量又回到了體內。
“這地下有個通道。”推開一戶人家的門，卻看見前方白靳陽停住了。他低頭，思索着喃喃出聲。
“通道？！”蘇喆一驚，急忙上前去查看。柳燕直接來到白靳陽面前，劈開了腳下的地板。
地板是空的。
下方豎着把梯子，一路通向更深的黑暗裏。
程星推開了幾人走到最前面，低頭望去，只有一片黑茫茫。
“……我下去看看？”
他提議。
“我下去。”白靳陽先他一步已經跳了下去，一只腳踩在椅子上。
鐵鏽的氣息很濃。
下到一半，白靳陽忽然腳下被什麽東西拉了一把，緊接着，他整個人都向下墜去！
“白靳陽！”
程月驚呼一聲，眼睜睜見下面沒了聲音。她想回頭看看旁邊的人怎麽樣了，卻發現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這是……怎麽回事？！
她兩眼一黑，随後不省人事。
林霏靠在車旁，把玩着手中的柴火。
那些巨大的影子近了，果然是一群行屍走肉。
它們毫無意識地向前行走，仿佛□□控，腦海中只被傳達“一路向前”的指令。
喪屍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聯想到方才遇到的人……這裏面一定有古怪。
前來的喪屍數量至少有三位數，也許幾座小鎮上的喪屍全都聚集在此，向一個方向來了。
——那個疑似研究人員逃出來的方向。
林霏後退一步，見時機差不多，她高高揚起了手，視線緊鎖着暴露在空氣之中的汽油箱。
火苗随風晃動。
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她。
那人行動速度極快，來無影去無蹤，林霏手中的火把被打落，火苗掉到地上，跟随着風逐漸蔓延。
而她自己，則是慢慢地擡起了頭。
對上了一雙不帶感情色彩的眼睛。
更加驚奇的是，那波喪屍好似接收到了什麽信息，停滞不動了。
那雙眼睛的主人身着白大褂，衣服的顏色是毫無生命氣息的白。
眼睛眨了眨，浮動起不明的情緒：
“好久不見，Dr.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