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次, 雲善淵見到了真的東方不敗。
王憐花曾經易容成東方不敗,已是九分神似, 而眼前的東方不敗卻更多了一種瘋狂與悲涼之意。
東方不敗說要為神教總管報仇, 不是僅僅以教主對屬下的身份,他的眼中有情,情逝而悲痛至極。
雲善淵以劍劈斷了第一根急射而來的繡花針, 她腦中此刻掠過了很多想法,最想知道是誰借了她的名義殺了楊蓮亭,這招借刀殺人太漂亮了,因為東方不敗是一位很可怕的敵人。
東方不敗的武功在王雲夢之上,而比王雲夢更為可怕的是, 王雲夢殺人沒有理由,東方不敗殺人卻是為了報仇。瘋子尚有讓她逃脫的可能, 可是複仇之人只有等大仇得報才會罷休。
即便東方不敗此刻知道她并非真兇, 可是他依舊不會停手,因為真兇借她的面容下手,必然與她有所關聯。那麽在東方不敗的眼中,她與楊蓮亭的死就是有所關聯。
這一刻, 就連剛才那些日月神教中人,也都退到了一條街之外。
東方不敗以繡花針為武器, 繡花針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而且仿佛如同從四邊八方而來,宛如可以将一個人包圍的密不透風,一着不慎便是千瘡百孔。
雲善淵以劍光将自身護得密不透風, 若非東方不敗是為了報仇而來,若非她是被人陷害才要在此一戰,她甚至都覺得此戰是那樣可遇而不可求。
水母陰姬說過,越是往高處走越是難以遇到對手,所以每一次的生死之戰都是一種幸運,只有在生死關頭,人才能突破自我的極限。
毫無疑問,東方不敗是絕世高手,與東方不敗對戰,會讓絕大多數人感到可怕,但是雲善淵卻有些不合時宜地體會到水母陰姬曾說的幸運,當時她不能理解,而今她慢慢懂了。
東方不敗的針如同無數把快到極致的劍氣,置身在此中,讓她終是能突破到了物我兩忘之境。應對如此飛速的殺意,便是沒有了應對與否,劍存在卻又不存在,虛虛實實難以分清,更是不必分清。
東方不敗本是滿腔憤恨,他對于楊蓮亭的感情,起于他扭曲的心,他明知是錯,明知是苦,卻還是一腳踏入其中。
旁人不知,更是不懂這種感情。
世人稱道東方不敗在東面稱王,那又為何願意雌伏于一個真小人的身下?
東方不敗願意放縱楊蓮亭,他怎會不知楊蓮亭在神教中做了什麽。可是他不願意回頭,在這無邊苦海的人間,他早就回頭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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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蓮亭不是好人,不是良人,對他許是有情,但更看中權欲,他怎麽會不明白。他是東方不敗,必然明白事實,但他明白還是沉淪,明白還是不悟。
悟了又有什麽意義?
只是為什麽楊蓮亭會死!
東方不敗恨極了殺了楊蓮亭的人,他甘願為楊蓮亭而死,偏偏楊蓮亭是死在了他的視線範圍之外。只是聽說楊蓮亭調戲了一個極為貌美的女子,便被對方一劍殺了。
這一個多月來,東方不敗都不知道他是怎麽過的,腦中是空的,心也是空的,真是渾渾噩噩。
他試圖想起從前,可偏偏他與楊蓮亭之間美好的記憶并不多,他們走到一起并非因為美好的感情,他們的結局本該是一同毀滅。上天何其殘忍,就連一同毀滅的機會都不給他。
東方不敗只有一個堅持,殺了那個人為楊蓮亭報仇。
之後,他也許不必活着,即便他武功蓋世又如何,他早就身陷無邊黑暗,生與死真的有差別嗎?
可是此時此刻,東方不敗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世間若有什麽尚能動搖東方不敗的心,除了已經死了的楊蓮亭,怕是只有他自己都已經不再執着的高手之心。
時至今日,東方不敗早就不願意去回首當年的往事,當年他的野心勃勃,當年他要成為當世不敗的高手。他得到了《葵花寶典》,确實習得了至高的武學心法,卻也讓他自己陷入了扭曲的痛苦之中,他掙不出逃不了,越陷越深,他就認了又何妨。
東方不敗沒有想到雲善淵能在他的繡花針下堅持下來,世間能有幾個人堅持下來?雲善淵的內功不及他,可是她的劍意讓他也動搖了。
他看着雲善淵,就如對着一面清晰無比的鏡子,照出了如今的他,他變了太多,他自認不悔。鏡中人卻又變成了當年的自己,那個自己在責問他,真的不悔嗎?
這種不畏生死的堅持,他曾有過卻弄丢了,他還是那個東方不敗嗎?他付出了那麽多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卻弄丢了高手之心,他真的不遺憾嗎?
即便身處無法回頭的苦海,他就真的不能涅槃而生嗎?
東方不敗手中的針少了仇恨之意,卻是在這一刻,忽然有了問道之心。
他這一生沒有遇到過旗鼓相當的對手,任我行并不是那種對手,他更是沒有推心置腹的朋友,童百熊也算不得那種朋友,而今他唯一執着之人也死了。
這一瞬,他感到了無邊寂寞,這種的寂寞是楊蓮亭不懂的,他也不需要別人懂。可是,他終究會有遺憾,會有不甘,也許上天在對他殘忍至極之後,總還是給他留了一絲生機。
“你随我去黑木崖。”東方不敗收了針,只是說了這樣一句,就先一步以輕功而去了。
雲善淵看到了東方不敗轉身之前的神情,她身上已經中了好幾針,都已用內力逼了出來。今日之戰,若非東方不敗收手,一直打下去,她必死無疑。
可是,東方不敗卻仿佛悟了。
雲善淵跟上了東方不敗,她并不驚訝東方不敗會頓悟。楊蓮亭既是死了,那麽只要東方不敗願意,就必然可以悟,誰讓他是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能在東面稱王,他本就有高手之心。高手寂寞,這是常人不會懂的。
這條街上的一間酒樓二層中,有人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白衣女子臉上帶着鬼面具,她衣袖中卻是攥緊了拳頭,這一切與她設想的大不相同。
聽聞東方不敗放權于楊蓮亭,想必楊蓮亭定是東方不敗的得用之人。原以為借着雲善淵的名義殺了楊蓮亭,東方不敗必然憤怒會離開黑木崖找雲善淵算賬。
只要東方不敗離開了黑木崖,那麽就有接近他的機會,只要給她機會接近一個男人,必然可以從那個男人身上得到她想要的。
這一次不會像上次接近任我行那樣,任我行借着向問天的死,跑得無影無蹤,可此次她與東方不敗會是無意中相遇,不會讓他先起防備之心。
有的事布置了開頭,可是完全想不到結尾。
東方不敗竟是對楊蓮亭有情,這個神教教主居然喜歡男子。
更加荒唐的是,東方不敗竟然在最後關頭收手了,他為什麽會收手?明明是憤怒到了極點,為什麽突然沒有了恨意!
她不懂,也不明白,人怎麽能在某一刻突然就不恨了。
“宮主,我們還要接近黑木崖嗎?”一個鬼面人看向白衣女子,她也是沒想到此番計劃竟是會有這個結局。
白衣女子站了起來,語氣冰冷地說,“不必了,東方不敗這步棋走不通。神教之內定還有人知道青龍會的存在,既然說龍頭老大與醫術高超脫不開關系,我們就找平一指,一定要從他嘴裏問什麽出來。”
等她得到了青龍會的權柄,還怕不能向快活王報仇嗎!
黑木崖之上,東方不敗直接帶着雲善淵去了他住的院落,安排她暫且住在隔壁,讓她先修養幾天。
這幾天之中,東方不敗沒有去見雲善淵,他忽然發現有不少事要去做。不管他是否已經看淡了教主之位,可是在位一天,他就還要做好這個教主,而他有很多年都不曾過問教中之事了。另一方面,任我行逃出了梅莊地牢,想來不久之後,他們就會有一戰。
如今,東方不敗已經不在意任我行了。
曾經任我行的提攜之情,還有他給予《葵花寶典》的狠毒之心,這些都該散了。他當年沒有殺了任我行,甚至沒有殺了任盈盈,說他念着舊情也不盡然,可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東方不敗忙了一陣,終于是有空去見一見雲善淵,他先讓雲善淵進了房間,指着那繡花問,“你覺得它美嗎?”
雲善淵看着紅衣上的蓮花,這朵蓮花是黑色的,紅是妖異的紅,黑是徹骨的黑,這是東方不敗用繡花針繡出的圖樣。有些難以想象,一代武林高手竟是會喜歡上了繡花。
“它很美。”雲善淵看向東方不敗,她有些明白了,東方不敗确實能當得起這個稱呼,起碼他誠于自己的心,敢為天下不敢為。
東方不敗已然不再繼續塗抹那些胭脂水粉,如今他素顏穿着一身紅衣。
他看到了雲善淵眼中的贊嘆與敬佩之意,他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張狂,笑聲中終是帶上了一份灑脫,卻也還有一份寂寥。
“我知道不是你殺了楊蓮亭,因為你不屑殺了他。有的人千萬般不好,卻還是我的心中人;有些事世人不容,但我還是做了。我不需要他們喜歡,也不需要他們理解,因為他們不配。”
東方不敗請雲善淵到外間涼亭中落座,他親自泡了一壺茶,為兩人各自倒上了一杯。
兩人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水,緩緩喝下。就這樣喝了三杯,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到了黑木崖之上的鳥鳴聲,還有遠處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
東方不敗坐在雲善淵的對面,他感到心寧靜祥和了下來。
他曾痛恨過任我行給了他《葵花寶典》,但他還是因為渴求絕世武學練了功。他曾羨慕過女人,即便他可以扮作紅裝,可終究不能是一個真的女人。只是坐在雲善淵面前,他的這些痛苦都消散而去了。
東方不敗不再是從前的東方不敗,卻是真的東方不敗了。
“你為什麽要來黑木崖?”東方不敗這樣問了,他又猜得精準,“是不是為了《葵花寶典》?”
東方不敗并不認為黑木崖有什麽能吸引雲善淵的地方,除非是絕世武功,那麽也就是《葵花寶典》了。
雲善淵點頭,她從不懷疑東方不敗的才智,可能只有他不願去想的,沒有他不能猜到的。“我受人之托,想要找到《葵花寶典》的全本。偶然得知東方教主可能與其有關,才前來一試。”
“全本?”東方不敗起了興致,“你對這套武學了解多少?”
雲善淵沒有與東方不敗交手之前并不知道《葵花寶典》與《辟邪劍譜》有關,可是他們都生死相搏了,她怎麽會看不出這兩者之間有關。
“我知道《辟邪劍譜》來自于南少林的渡元,這與華山派也有些關聯,雖然不太清楚他是怎麽創出了此套劍法,但以內功心法來看,這套武功顯然是有缺陷的。神教曾與華山派發生大戰,那只怕教主所練的《葵花寶典》也會有所缺陷。”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這句話似乎把《葵花寶典》限于男人所練的武功,女子不得修行,可是一本至高的武學,不該如此。”
東方不敗說出前八字後,他的心更加輕松了,原來說出來是那樣簡單,“我想世間沒有人比我更懂《葵花寶典》,可直到如今我也不知如何規避這個缺陷。我這本秘籍是從任我行手中得來的,我曾懷疑過是他做的手腳,現在我知道他做不到。”
雲善淵想到了任我行那古怪的吸人內力的武功,“我見過任我行一面,他所用的武功能吸取旁人的內力,想來也沒有心思去改動別的武功秘籍。”
東方不敗并不喜歡吸星大法這種武功,他曾經也許還會想要練一練,可如今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任我行沒那個本事,可我也只打聽到《葵花寶典》與前朝太監有關。前朝是哪一朝,是上一個朝代,還是更早之前,這都無法考證了。你想要找到全本,只能靠天意。”
東方不敗說到這裏笑了笑,“我可以放你走,因為我有感覺你能找到。到了那時,務必要給我一觀。”
雲善淵對自己的運氣還沒那麽自信,“教主能這樣相信我,讓我有些惶恐。我的運氣實在算不得幸運。”
“你能在我手下活下來,還不幸運?”
東方不敗卻不認同雲善淵的話,他說雲善淵可以,她就必然可以。“你帶着我的意志一同去尋找,我信你可以找到。”
雲善淵此刻是全然感到了東方不敗的狂傲,她點了點頭,“那就借教主吉言,我能找到全本秘籍。”
東方不敗轉而說起了殺死楊蓮亭之人,“對于是誰殺了楊蓮亭,你可有頭緒?”
雲善淵覺得不會是司徒變,色使為了快活王做事,比起讓她死,司徒變會抓緊時間去尋找其他美女。若說是王憐花的母親,王雲夢并沒有見過她的容顏,她們交手那一晚,她是蒙面去的林家老宅。與日月神教有關,那只有最後的可能,就是在西湖梅莊裏遇到的鬼面白衣女子。
“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其實不多。我也沒有與誰結過死仇,着實無法認定誰會借刀殺人。若說與神教相關,我只插手過一次,就是在梅莊地牢中。最有可能是梅莊一事中出現的白衣女子,她有一衆帶着惡鬼面具的手下。”
東方不敗微微蹙眉,然後冷哼了一聲,“幽靈群鬼!她們倒是敢進關,還把主意打到了神教的頭上。”
雲善淵不解地問,“幽靈群鬼?”
“那是西域的一股小勢力。基本多為女子,總是戴着惡鬼面具出沒,領頭之人被稱作幽靈宮主。沒人知道她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們也甚少在江湖上走動。神教在西邊的勢力并不強,只是聽聞過這群人。而今,她們先是接近任我行,再殺了楊蓮亭,怕是對神教有所企圖。”
東方不敗卻也有些奇怪,日月神教會有什麽吸引了幽靈群鬼,他有感覺那群人不見得是為了秘籍而來。
雲善淵卻是想起了死去的曲洋,還有孫先生說的複仇之人,這些鬼面人該是為了青龍會而來,而她們認為在神教中還有人知道青龍會之事。
可是看東方不敗的樣子就是不知道的,而她也不認為任我行知道。沒有接觸過青龍會的人不能明白它究竟有多龐大,如果這兩人都知道青龍會,那麽當年絕不會甘心只做日月神教的教主。
只怕,幽靈群鬼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有個問題,什麽人要借助青龍會的力量去複仇?除了東邊的黑木崖,那就還有一個可能的答案,仇人是西邊的快活王。
雲善淵這樣想着,她與白衣女子終會相見,因為她必須會一會快活王,為了能夠安全地踏入西域的地盤尋找獨孤求敗的密室。
“既是知道了有關《葵花寶典》的一些線索,我不知能不能問另一件事?”
東方不敗示意雲善淵直說,“但說無妨,你想知道的,我估計也好奇過。”
“高山青,我受人之托要毀了他的墓葬。”雲善淵沒有遮掩,她向不少人打聽過高山青,可是除了在孫先生處聽到過一句高家人,并無任何人知道。
“你是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一些。”
東方不敗知道高山青就是因為他的墓葬,
“中原高家曾是歷代相傳的武林世家,上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到了高山青這一代,更是盛極一時。
高山青是個武學奇才,誰想到他晚年的時候性格大變,耗費巨資修建古墓,将所有的財産與武學秘籍都帶到了墓穴中。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墓穴的位置,其中包括高家子孫,傳聞他把自己也關到了墓中靜靜等死。”
高山青死了之後,後來的高家人都想找到這個墓葬。
漸漸的,他們也荒廢了武功,更是不再好好經營産業,就想着能找到墓葬一夜暴富,或是一夜成為武林高手。一代武林世家就此沒落,至今更是罕為人知。
東方不敗并不忌諱說起此事,“我曾經也打過高家墓葬的主意,我也想過能得到無數寶藏,還有那些武功秘籍。”
他取過紙筆,在上面刷刷畫了一張草圖,标注了幾個地名。
“這裏是我打聽到的墓葬地址。我曾進入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過一件秘寶。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一眼,是不是真的高山青之墓,我也說不好。如今想來,當時的自己有些傻,寶藏又如何,你若能找到毀了它們着實不錯。”
雲善淵接過了草圖,東方不敗給的這條線索對她來說是及時雨,她必然會去一探。
“多謝教主。那我就不在多留了,若能早日找到《葵花寶典》,必會第一時間回來給教主一觀。”
東方不敗也未留客,在一個清晨目送雲善淵縱身飛下黑木崖。
他看向了天際将出的紅日,日出東方,着實很美。那輪紅日曾經是紅日,後來卻又不是紅日,而今還是紅日了。
如今,只有他一人在此觀賞日出,寂寥總是有的,可都已經不重要了。愛恨嗔癡、希望絕望,他都體悟過,而今已至不敗。
僅是憑此,他就有不殺雲善淵的理由。世人不懂,他不需要他們懂。懂他的人,不需他多說,自是明白了。
雲善淵先去了高山青可能的墓葬所在地,那是在沁陽一帶。
東方不敗曾經找到了一處古墓的入口,但他并沒有在墓中找到什麽,對此可能是他不通機關之術,也有可能那就是一處疑冢,這都要等雲善淵看過後才知曉。
她備齊了進墓的物資,在到達圖示入口處後觀察了周圍的情況,這裏是山的背陰處,并無他人來往的蹤跡,看來真是罕為人知的一處墓穴。也不知道東方不敗怎麽找到的,難怪高家人找了那些年都沒找到。
等雲善淵進入墓中後,以她不算精通的陣法機關術,看出了這個墓穴不似表面那麽簡單,想來東方不敗當年沒能找到寶藏,是因為他真的不通陣法。
雲善淵試着打開了一處機關,她想了想還是往裏走了。毀了高山青的墓葬是老妪的遺願,她答應了不管多難都要做到。
在機關上能幫她的人只有王憐花,可是她并不想把高家的墓葬說與王憐花聽,高山青留下了一筆巨寶,而她不希望因此橫生波瀾。這樣想來,她也确實不能相信王憐花。
雲善淵正在墓道中走着,一邊做下了标記,以而方便之後能離開。
誰想到此時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說話聲音。說來奇怪,這聲音似是很遠,又似很近。在這只有一根火折子幽光照明的墓道裏,這些聲音虛虛實實不似人聲。
雲善淵穩住了心聲,若是鬼說不定還能幫忙指路,就怕來的是人,而且來者不善。
“沈浪!他們怎麽一下就消失了?”
雲善淵認出了朱七七的聲音,這是奇了,在這裏也能遇上朱七七與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