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随着‘轟’的一聲, 雲善淵與王憐花最終還是炸了一個缺口從湖底游到了岸上。
這個地宮的設計過于精妙,兩人在地下繞了許久, 有幾次要找到可能通往上方的出口時, 卻都發現前路無法再繼續通行。
這種無法通行就像是一個大型的機關陣只被開啓了一半,當走到還有一半未啓動的陣法中,不管來人的本領多高, 因為不曾啓動也就自然不會有去路。
對此,雲善淵認為那個白衣鬼面女子很可能只知曉少部分的地宮機關,利用她知道的那些事意圖綁走任我行,但是青龍會所建的地宮機關過于繁複,一個外人終究不能全部掌握。
上岸之後, 兩人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頭上的水草給摘了,從湖底向上游, 難免沾了一身淤泥, 頭發也與水草纏在了一起。然後,王憐花便邀了雲善淵一起去最近的王森記,他們這幅鬼樣子去客棧還會吓壞了值夜的店小二。
雲善淵這次沒有拒絕在棺材鋪子裏休息一晚,而王憐花的待客之道十分到位, 不管是換洗的衣物,還是一頓暖胃的夜宵, 都幾乎讓人忘了這裏是專做白事生意的棺材鋪子。
第二日, 雲善淵吃完早飯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家賣銀絲糖的鋪子,為王憐花稱了整整十斤糖,保證一塊都不會少。
王憐花看着桌子的這一大包裹糖, 看來雲善淵是非常希望他立即放了任盈盈。只是放了任盈盈,他們兩人也就又要說再見了。
“今天,我會下令放她走。你放心,我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綁的,以路程來算,她很快就能見到令狐沖。”
雲善淵也知道王憐花不會把任盈盈藏在杭州,多半也就是在少林附近,那麽距離西安還算近。雲善淵并不打算立即折返西安,有關令狐沖的病,她已經給出了治療的內功心法,餘下的事情全憑令狐沖自己的意志。
即便是雲善淵此刻折返,路上所需的時間不短,回到西安也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她會在杭州停留幾日,算算時間不管成功或是失敗,沈浪都會捎一封信來此,告知她最後的結果。
至于任盈盈被放出來之後怎麽樣,這也不在雲善淵的責任範疇內,既然王憐花說了沒傷任盈盈,那姑且也就信他一回。
“我想王公子也不會舍得傷了任盈盈那樣的美人,既然你答應了放人,我也就把此事全交于你處理了。”
王憐花當下搖頭,“我難道如此沒有原則?雖說喜歡美人,但也不至于因為人美就不傷人,只因她是任我行的女兒,才不缺她一口吃喝。如今應了你放人,她就能好好地離開。至于以後……”
王憐花說到這裏頓了頓,“我想我的運氣總不會一直差下去。”
他的運氣不會差到每次都被雲善淵在關鍵時刻壞了事情,而他也不允許這種走背運的事情繼續發生,那就不是能用十斤糖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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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善淵沒在運氣的問題上與王憐花一争長短,她自己的運氣在關鍵時刻總不夠好,所以從不妄言能不走背運這回事。
對于王憐花想要從任我行身上得到什麽,或者他想要從日月神教中得到什麽,這些事情本與她沒有關聯,只要沒有意外的情況發生,比如說她欠了令狐沖就要還他一次。
“我也希望你能好運一些。”
雲善淵說了這句就沒在王森記多停留,不是不想與王憐花多聊幾句,只是杭州的美景更加吸引人。既然是在這裏等待沈浪的來信,不如趁着荷花盛開,多賞一賞山水風光,暫且将那些江湖争鬥放一放。
王憐花并沒有陪雲善淵欣賞西湖之美,他離開了杭州,既然此次接近任我行功敗垂成了,那就要開始新的計劃與行動。至于那十斤糖,真是想把它們都撒入了西湖之中,卻還是随身帶着南下了。
幾日後,雲善淵得到了令狐沖的消息,他挺過來了,體內原本絮亂的真氣已經徹底為他所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令狐沖沒有後遺症,也因為經此一劫,他的內力反而提升了,這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既是得到了令狐沖活得還算不錯的消息,雲善淵也就決定離開杭州,此處距離福州不算太遠,她打算去林家老宅一探。令狐沖尚未将林震南的遺言告知林平之,那麽老宅中那樣要留心的東西也應該還在。
臨要離開杭州前,雲善淵去了有名的餐館吃了一頓中飯,今日恰逢說書人将故事,小二介紹說說書人姓孫。
孫先生看着大約有四十多歲,他穿着一身藍布衣,手裏還拿着一杆旱煙,一邊吸一口,在煙霧缭繞裏說着不知是哪個野朝的故事,故事的脈絡有些老套,無非是開國之後,鳥盡弓藏、兔死狐烹之類的舊歷。
雲善淵卻是不得不多看了孫先生幾眼,他雖然相貌平平,似乎真的只是一個中年說書人,但雲善淵坐在他的三米之外,卻感覺出了此人武功非常高。
孫先生說了一個多時辰的書,等他說完了今日的內容,也就差不多到了午市結束的時候。餐館裏的客人陸陸續續都走了,雲善淵不再是隔着人群看着孫先生。
此刻他們之間沒有了旁人的阻隔,孫先生對雲善淵微微點了點頭,他拿着煙杆背起了一個長條布包,走向了雲善淵說,“亢龍有悔。你可願聽我說一段故事?”
雲善淵點頭答應了,這位孫先生所說的亢龍只怕離不開青龍會,而前幾日西湖底下的地宮剛剛被炸了,那湖水灌入地宮中,想來地宮無法繼續保存下來。
“孫先生請——”
兩人自是沒有在餐館裏聊起某段故事,而是租了一條小舟,雲善淵劃着小舟,聽孫先生在西湖上說起了故事。
“在說故事前,姑娘不妨猜猜孫某的年紀。
“看先生的樣子應該是四十出頭。”
孫先生搖了搖頭,“我都有五十好幾了,我要說的是就發生在五十年前,那時我還是五六歲的孩子。那時,有一個武功很高的男人,他過了不惑之年,卻從沒有愛過什麽人,無妻無子,卻沒想到在以為将會一直心如止水時,他愛上了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那便如老房子着火一樣,有些不可救藥的味道。”
可惜,那個男人以為是遇到了真愛,卻不想對方是為了他手中的權柄而來,想要取信于他,然後取而代之。這段感情以那個男人殺了女子為結尾,但他經歷了此事便也心灰意懶,将手中的權柄放下了。
男人隐退之後,收了四個徒弟。
“大師兄陽光開朗,二師姐溫柔善良,三師兄安靜沉穩。我最小,比他們要小上四五歲。我們住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谷裏,師父教導我們武功,整整十年,我們師徒五人過得很簡單也很開心。總之,我覺得應該是開心的。”
孫先生說到這裏臉色悵然,他想要吸一口旱煙,卻又放下了煙杆,“後來,師父告訴我的師兄師姐,他們該去江湖上走走了,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山谷中。那時候,我不知道一入江湖歲月催,很多事就永遠回不了頭了。”
師父曾經掌握着一份至高的權力,他雖是已經放下,但卻需要把這份掌權的信物傳下去,也就是在他的三個弟子中選一人。
等到三個弟子在江湖上歷練七年,他們回來的時候,就會選出誰是合适的繼承人。
江湖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原本溫柔善良的二師姐,變得豪氣雲天了,她成了最适合的繼承人。師父卻提出了一個要求,二師姐必須殺了大師兄,若不如此,日後必有後患無窮。
二師姐自是不同意,她寧願不要這份繼承權不會同意殺了大師兄,因為她對大師兄有一份男女之情。可是,即便二師姐不要這份繼承權,師父所言的後患無窮卻也悄然而至了。
“我記得是一個大雨天,我從谷外買了生活用品回谷,見到了師父慘死在木屋裏,那是我最後一次呆在山谷中,我葬了師父去江湖中尋找兇手。
我猜測兇手很可能就是大師兄,可是二師姐不知道,這一不知道就又讓第二個人死了,三師兄為了救二師姐一命,他也傷重不治而亡。”
臨死前,三師兄請二師姐答應他一件事,他們都不喜造成了兩代悲劇的那份權柄,可是這畢竟是師父留下來的東西。二師姐将來避居山谷,不得出谷去找弟子,若是有人誤入山谷也只教其醫術不授其武功。
這麽一來,如果還有後人,他們要怎麽對待那份權柄,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二師姐與大師兄終是刀劍相向,兩人的武功相當,生死搏鬥後,大師兄死了,二師姐也失去了雙腿。
她問大師兄為什麽,是什麽讓他變了。大師兄說是欲望,在他游歷江湖時認識了一些朋友,那些人勾起了他心中的欲望。
“我最後見過一次二師姐,那是三十年前了。她說會回到曾經我們居住的山谷再也不會離開。
她有兩個遺憾,一是沒有能毀了高家的墓葬。大師兄就是被那些不成器的高家後人給拐上了歧途,二是沒有能見一見天下最奇的兩門武功。她若能在死前收下一個傳其醫術的弟子,就會讓那個弟子去完成這兩個遺憾。”
雲善淵聽到這裏便明白了,孫先生說的是老妪的往事。青龍令正是江湖上至高無上的權柄,可是有了它并不代表就能擁有了幸福。
“既是有了亢龍有悔在前,而我也覺得潛龍不出更好。孫先生今日前來,除了故事還有別的話要告誡晚輩嗎?”
“比起我的師兄師姐,我的武功與醫術都是最差的。這些年也就是大江南北随便走走,看着江湖中人的起起落落。有時候,你對某事無意,并不代表別人對此無心。我只是來提醒你一聲,即便你不欲放出青龍,可也要防備有心人。”
雲善淵想到了地宮中遇到的白衣女子以及那一衆帶着惡鬼面具的手下,“孫先生指的是鬼面人?你可知她們是什麽人?”
“複仇之人。”孫先生卻是不多說,“人為了報仇,活在仇恨中,是會無所不用其極。”
雲善淵希望孫先生說得詳細一些,可是孫先生卻是搖頭了。
“我不能說啊。當年,我也答應了師兄不再參與這些江湖紛擾。我只能做個說書人,說些大家聽得厭煩的故事。這些江湖中事,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了。”
雲善淵無法勉強孫先生,她轉而問了別的,“那先生可否聽聞過獨孤求敗?若是聽過,能否與晚輩說一說?”
青龍會既是在有了江湖就開始存在,那麽作為某任龍頭老大的徒弟,孫先生總會知曉旁人不知的江湖辛秘。他不能說與當前有關的事情,那麽很多年前的江湖高手總不至于不能提及。
“我還真的聽師父提過一兩句有關獨孤求敗的事,他應該是近九百年到一千年以前的一個絕世高手。有關他的故事流傳下來的非常少,在青龍會裏也是當做江湖傳說而已。”
雲善淵算了一下年代,近一千年以前,那就是隋末唐初的事情,在這個時空雖說朝代有所不同,但歷史的脈絡也是相似。
孫先生說到,“獨孤是當時鮮卑門閥世家的姓氏,獨孤求敗肯定不是本名。他與當時的龍頭老大比試過,獨孤求敗贏了。有句口耳相傳之言,獨孤求敗曾說過,他的一生或求一位知己,或求一位對手,或求心甘情願敗于一人,但是他所求從未出現。我也就知道這麽多,在他的年代,他所求之人不曾出現,想來他是個孤獨的人。”
雲善淵聽後沉默了片刻,她曾體會過那種孤獨。
孫先生說到這裏,小舟已經又劃回了岸邊。
“我能說的,想說的也就這些了。你多加保重,不管青龍是不是出世,都最好提防着那些為了仇恨與利益借機行事之人。”
雲善淵看着孫先生飛身躍上了湖岸,她追問了一句,“還未請教先生姓名。”
孫先生拍了拍背上的長條布包,“天機不可洩露。”
他說了這句就絕塵而去了。
雲善淵将孫先生的話放在了心上,只是對那為了複仇之人,她也沒有具體的頭緒。距離梅莊地牢事發已經過了十日,她發現有些日月神教中人來到了杭州,而也聽說向問天死了,可是關于任我行的去向,還有那些鬼面人卻是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
既是無法得知更多,那就去查一查已有了線索的林家向陽巷老宅。
等雲善淵到了福州,她問了不少當地人才找到了這條向陽巷,這條巷子很是普通,周圍也并未居住江湖人,其中有一座沒有人居住的宅院就是林家老宅。
從令狐沖那裏聽來的話有些不盡不實,雲善淵找了一圈終是在佛堂處發現了一幅有些怪異的佛像圖畫,牆上的畫中達摩祖師組左手放于背後,仿佛是捏着一道劍訣,而他的右手食指向上指去。
雲善淵順着畫中食指的所指方位看去,那指的是頭頂的屋檐處。房梁是藏東西的好地方,要不怎麽會有人把聖旨都放在匾額後。
雲善淵躍上了房梁,一番細細尋摸後,發現了一處小洞,而其中是一團紅色的衣物。她将這團衣物慢慢抽了出來,看清這是一件袈.裟,從袈.裟的式樣質地來看,曾經穿着他的僧人在寺廟中的地位應該不低。
而讓雲善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抖開袈.裟後,竟是看到了一套劍譜。
若說在袈.裟上記錄劍譜不算奇事,畢竟林家有《辟邪劍譜》不是秘密,但是那八個大字‘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着實讓她震驚了。
原來竟是如此!
雲善淵先前猜測過很多可能,辟邪劍法究竟有什麽缺陷,卻沒有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武功。她匆匆掃視了一遍劍譜,她發現招式并不高深,而真能讓人成為高手的是它的內功心法。
只是,這上面的內功心法不全,甚至有了一些偏差。她暫時說不出是究竟不對在哪裏,而她的第一個問題則是,男人想練此功要自宮,那麽女子呢?女子是不能練習嗎?一套高深的內功心法不該如此,那麽又該是什麽樣子?
雲善淵暫且沒有答案,而她也看到了袈.裟內側的繡着的名字‘渡元’。
林遠圖、渡元,這兩人該是一個人。這位渡元又是哪裏的和尚?說到和尚難免就想到了少林寺,能夠獲得如此功法的和尚只怕也不會是無名之輩。
雲善淵想着她應該走一遭少林,或是向去過少林的令狐沖打聽其中之事。
只是,當下她對手上的袈.裟有些發愁。她本來只想要看一眼就把東西放回去,至于林平之到底能否找到此物,這些都與她無關。
可是,如今她看出了這套劍譜存在問題,而且還是一套讓人先要自宮的功夫,林平之又是遭遇了滅門之禍,她留下這套劍法真的好嗎?
就在雲善淵有些猶疑的時候,她突然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有人來了。
她從佛堂的窗戶縱身躍了出去,以輕功急速地離開向陽巷,但是一道猶如鬼魅的身影緊緊跟在了她的身後。
即便相隔着一些距離,雲善淵卻是直覺地感到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跟着她的人武功在她之上。
她行走江湖遇到了不少武功比她高的人,但唯有一次與現在的感覺相似,就是在她與薛衣人對戰的那一夜,是一種被冷靜的瘋子盯上的感覺。
雲善淵在風中聽到了一陣環佩叮當聲,然後那女人笑了起來,似是比銀鈴更加動聽悅耳。此番笑聲,堪比石觀音。
也就是随着笑聲落下,女人說話了,“今日,你是逃不了了,誰讓你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取了不該取的東西。”
雲善淵左手還攥着袈.裟,看來這女人也是為了袈.裟而來。只是,女人的武功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麽還要一套有缺陷的劍譜,當然她不一定知道這是有缺陷的劍譜。
“前輩,此套武功并不精純,既是你想要,晚輩也不會私藏。”雲善淵說着就将袈.裟朝後一擲,袈.裟在空中鋪了開來,卻是沒有攔住女人的來路。
“哎呀,我不喜歡前輩這個稱呼。我有那麽老嗎?”女人此話一出,她便是對着前方的雲善淵出掌。
陰毒的掌風掃向雲善淵的後背,雖然雲善淵避過了這一掌,然而卻也意味着今夜不能逃只能戰。
雲善淵終是回頭看清了女人,女人美得像一個仙子,宮鬓堆雲、雙眼含媚、嘴角有這勾人魂魄的笑容,仿佛不論男女都會淪陷在她的裙擺之下。
但是,雲善淵卻拔.出了劍。她可以确定不論她看着多像不似凡人的仙子,此人的心已經瘋了。
女人見到雲善淵拔.出了劍,她的表情也是驟然變冷,“你竟是能抵住迷魂懾心催夢大法,如此說來,你就更不能活着了。”
雲善淵研究過九陰真經中的攝魂術,對于攝魂一道,她從皮毛到精通,雖然不敢說世間有誰可避過她的攝魂術,但能說她可以看破世間的攝魂術,因為心定則萬物靜,心清則萬物明。
“這是前輩為自己找殺人的理由嗎?”
女人嬌笑了起來,她的語氣卻是冰冷,“沒錯,我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福州城的王森記裏,王憐花看着有些烏雲密布的天空,很快就要下大雨了,不知為何今夜他總有些心煩。
此時一位下屬敲響了王憐花的房門,“公子,夫人來福州了。”
“母親來福州了?”王憐花卻是皺了皺眉,福州之事并困難,王雲夢為何來此走一遭,看來也是對林家的辟邪劍法起了好奇心。
說到好奇心,王憐花突然想到了雲善淵。
最初兩人會一同來福州,可不就是她因為對林家的劍法有所好奇,而她與令狐沖有過接觸,是否知道了林家老宅的秘密?
王憐花心頭一顫,千萬不要那麽巧,讓這兩個人遇上。萬一遇上了,那真是非死即傷。這兩人不管誰出了事,他都……
“既然母親來了,福州之事便不成問題。”
王憐花的語氣淡淡的,可是他的心已經懸到半空中。“我已知曉了任我行的下落,就先離開了,若是母親問起,便說在洛陽再見。”
王憐花說完這句,先是回到卧室翻出了一個包裹,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鑽入了夜色之中。
驟雨急至,王夢雲并未因為大雨而停下擊殺雲善淵,她也許沒有非殺此人不可的理由。
此人蒙着臉,她也看不清容顏,不會是因為比她美而讓她下了殺心。此人劍法高超,再過十年必然勝于她,可這也不是非殺不可的理由。此人沒有藏着辟邪劍譜,劍譜到了她的手裏,似乎又少了一個殺人理由。
可是,對于雲夢仙子來說,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雲善淵已經與王雲夢對戰了半個時辰,與這樣一個懷着必殺之心的高手對戰,越是往後繼續下去,她必然會受傷。只是并非她要戰,而是對方不見她死則誓不罷休。
如此,她只能繼續揮劍,直到雙方其中一人重傷或死為止。
大雨中,劍光與掌風相沖到了一起,讓黑沉沉的雨夜顯得更加的可怖。
王雲夢眯起了眼睛再度出手,正将那江湖至毒的暗器天雲五花綿向雲善淵擲去,而雲善淵也在這一刻,意圖借着王雲夢出手的當下,将長劍劃破王夢雲的脖頸。
可謂是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水藍色的身影從遠及近的飛速竄了過來,正欲擋在兩人之中。
王雲夢只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背對着她,沖着雲善淵而去,該是意圖為其擋住暗器,她在心中冷哼,天雲五花綿既然出手,那麽就必須索命。
雲善淵也不知怎麽會有這位突然而來的女子。
就在此人竄至她身前時,雲善淵對上了那雙眼睛,她手裏的劍就收了半分,原本沖着王雲夢脖頸而去的劍光向下移了半分,傷到了她的肩膀。
只因雲善淵一眼便認出了擋在她身前的人是王憐花,他的眼神太過複雜,卻又十分簡單,他不希望在場的兩個人受傷。
為什麽王憐花要這樣做,不還手只是擋在兩人之中?王憐花是個怕死的人,他若是來幫她,也該是合力對敵。
雲善淵越過王憐花看向了王雲夢,這一霎,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因為要殺她的人是王憐花的母親。
也就在此時,雲善淵聽到了暗器打入王憐花身體的聲音,還有王夢雲随之至的那一掌,擊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而這血也濺到了雲善淵的臉上。
王憐花的臉色當即煞白,白中泛着青紫,已經在此時劇毒攻心。
雲善淵當即抱住了王憐花,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輕功能被逼到更高的一層,可此時她做到了,她沒有被王雲夢再追上,沖着一處密林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