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接手蔡家
下午，我在看書，蔡老大開門進來，他語氣嚴肅道:“出去招呼客人，你的病已經好了，明天開始我教你入手蔡家的事，客廳裏的那位公子你好好跟他打好關系，以後公司上的事，你需要他的地方多着呢。”
我翻着書本頁，淡淡道:“嗯，等我換件衣服。”
蔡老大發自肺腑道:“我蔡家，只有你了，你要争氣，我才好放心的撒手。”
我看着陌生的父親蒼老的模樣，心中五味陳雜，蔡家的財富于我來說，是燙手山芋，這便意味着，我與高先生絕了可能。
我潛意識的總會欺騙自己，好像我跟高先生還沒有斷，好像他明天就會來接我一樣，蔡老大給我的壓力，讓我清晰起未來的路，我有些痛不欲生。
既來之則安之，在沒有更好的繼承人之前，蔡老大是不會任由我掌握自己的命運，負隅頑抗又有什麽意思？
我換了一身幹練的衣服，不慌不忙的走出去，待看清客廳裏的男人，我的笑臉漸漸凝固了，那人裝作不識我，我也裝作不識他的樣子，我上前與他握手，“你好，我是溫愔，是...蔡爺的第三女。”
蔡老大皺眉輕咳道:“這是我的小女兒，姓蔡，名愔，她剛回家，有些不習慣，之前她都是跟着母親姓的，宋老板見諒。”
宋延君握着我的手不放，他的指尖在我掌心裏撓癢，他似笑非笑道:“蔡爺客氣了，三小姐一表人才，品貌非凡，定是承襲了母親的風骨吧，”他又改口道:“不...瞧我這嘴，說話一時打結了，三小姐的氣宇，應該是承襲了蔡爺，品貌麽，才該是随了母親。”
我不着痕跡的扯回手，我微笑道:“多謝宋老板誇獎，你真是一猜就中。”
蔡老大笑呵呵道:“宋老板會說話，誰人不知？阿愔的确是像她母親，可惜她母親生病去世了，我近來才拾回了遺落的掌上明珠，這丫頭，可機靈了。”
宋延君一副欣賞的樣子看着我，“我看着三小姐，也機靈可人，蔡爺好福氣啊。”
蔡老大忽然說有事要辦，他嚴厲的囑咐我，要好好款待宋老板，他對宋延君客氣說了聲失陪就走了。
蔡老大的司馬昭之心，我已明白，他這是要給我擇女婿，他根本不看對方的德行品貌，只看重其身後的錢財勢力，如果宋延君是個長相奇醜大大腹便便的猥瑣胖子，蔡老大想必也會撮合的，他對我本就沒有親情，有的，只是傳承家業。
宋延君作為女婿的确是很好的選擇，他黑白通吃，公司上無人能及，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了。
便是高先生在公司這塊上，也略次一籌，不過，他要是只搞白道上的事務，未必就比宋延君差。
客廳已經沒有多餘的人了，我抿一口茶喝，不鹹不淡道:“宋延君，你裝夠了麽？蔡爺要是去查一查咱倆的關系，你也夠嗆。”
宋延君親昵的坐過來挨着我，他一笑起來，白牙很亮眼，“小表妹，這你可就說錯了，我們要是親上加親，蔡爺是很願意的，”他突然正經道:“就算，你跟我真有幾分血緣關系，以蔡爺的枭雄為人，他也會默認你跟我結親，他那人，最看中利益，你不過也是個小犧牲品。”
我淡然處之道:“蔡爺将近五十歲，他老當益壯，離歸天還早着呢，他要是在外頭再給我生個弟弟什麽的，我就不頂用了，你也別想的太美，我不過是一個備胎，”我嘲諷道:“你對我又有幾分真呢？你不過也是想從蔡家分幾杯羹罷了。”
宋延君一噎，他攥住我的手，語氣堅定道:“阿愔，我想跟你結婚，無關其他，就算你變成了棄子，我自始至終要的也只有你，把你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更別說是高靖飛那種對你有企圖的男人。”
我再次噎他，“哪個男人娶媳婦沒有企圖？難道把女人放在家裏當觀音菩薩供着？”
我用力的抽回手，宋延君攥的更緊了，他蹙眉道:“你就想跟着高靖飛助纣為虐，禍害蔡家嗎？你別忘了，你是蔡家的種。”
我繼續頂嘴道:“是又怎麽樣？蔡家養過我嗎？要論親近關系，高靖飛跟我更親吧。”
宋延君被我氣得胸腔起伏，他的聲音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你！...執迷不悟！對你百分之百真心的，你不信，對你謊話連篇的，你像被下了降頭一樣的信，”他譏笑道:“是不是女人都喜歡謊話連篇的男人？”
我用食指，狠狠指了指他的肩膀，“你就沒對我說過慌嗎？你隐瞞你是我表哥的事，看着高靖飛騙我你也不說，你什麽意思？”
宋延君有些赦然，他搓搓脖子，含蓄道:“我想說啊，要是被高靖飛知道了，我哪有好果子吃？他狠起來特別狠，而且我跟他下了約定，我不說他的事，他也不說我是你假表哥的事，算是公平競争，哪裏知道，他上次故意帶你來江南，率先打破了約定，我就跟蔡爺吹了吹耳邊風，說高靖飛有個珍愛的女人，這樣蔡爺就起了動你的心思，高靖飛不可能損命來救你，權衡利弊，他自己會說出事實，然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啊，我要是跟你說高靖飛怎麽怎麽樣，你又不會相信我，不如推展一下事情的進程，我就不用費力解釋了。”
呵，這些男人的宮心計，玩得比女人還要好看。
我站起來俯視宋延君，“你們倆已經被我踢出局了，拜拜。”
我剛走兩步，宋延君捏住我的手腕往後帶，他将我禁锢在他的懷裏，“踢不踢出局，不是你說了算，你現在就是蔡家的小太子，國家大事，由得你任性說不？高靖飛被踢出局是真的，我麽，勝算大的很，除非你逃脫蔡爺的掌控，或者讓我們幾方勢力都找不到，你就可能自由了。”
別說幾方勢力了，就是一方我都躲不掉，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得受制于人？不，等蔡老大翹辮子了，我也成為蔡家女主人後，我就能自由了，這樣一想我舒服多了。
我正在出神，察覺臉龐癢酥酥的，宋延君若有若無的吻着我，他纏在我腰間的手越收越緊，我捂住他的嘴，颦眉道:“你們愛怎麽鬥怎麽鬥去，現在別來煩我。”
宋延君唔了一聲，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宋延君一松手，我連忙坐到一旁正襟危坐，上樓的人是羅碧彤，她橫眉冷眼的瞥着我，眼神裏充滿了厭惡之色。
我也不想拿熱臉貼冷屁股，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吧。
宋延君比較禮貌的叫她羅女士，她對宋延君的态度倒是挺不錯的，還客套的說了好幾句話。趁這個空檔，我趕緊躲回房間裏。
宋延君在門外敲了兩下門，“阿愔，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同意和我訂婚？我知道你恨別人欺騙你，可我也沒有辦法啊，我以前就怕你知道我跟你有一層表親關系後，因此而不接受我，所以我隐瞞下來，想跟你先處處感情，結果又被高靖飛捷足先登了，你別生我的氣了好麽？”
聽宋延君說話像是在念經一樣，我選擇忽視，宋延君離去沒多久，蔡老大就上來了，他和顏悅色的問道:“阿愔，你覺得宋老板怎麽樣？我不會逼的你太緊，你們先處處看，如果合适的話，我就幫你把親訂了。”
我試探道:“我不喜歡。”
蔡老大的臉頓時拉的可長了，他嚴厲道:“喜歡能當飯吃嗎？你一個女兒家，需要事業有成的男人幫襯，宋老板人模人樣，手腕能力樣樣不差，你還挑三揀四，當心別人搶去了，你就哭鼻子吧！我就怕等我一只腳踏進棺材裏的時候，沒人幫你對抗外界的壓力。”
蔡老大虛僞的樣子讓我對親情的幻想消失了，我拖延時間道:“蔡爺，你再讓我想想吧。”
我不喊他爸爸，他心知肚明，他跟我之間沒有多親昵，也就沒有糾正我的叫法。
蔡老大用銳利的目光掃視我，“戶口身份證，你的姓氏，我會幫你改回來的，蔡家的孩子總該是要認祖歸宗。”
我平靜的嗯了聲，蔡老大近來放在我身上的精力算是很多了，他忙得跑來跑去，我要是再不識好歹，他也許會對我用鐵血手段，我可不敢把他當尋常人家的父親，況且我是私生的，不是養在他身邊的小棉襖，他對我能有幾分情？
他現在急于幫我定親，是怕高先生又來糾纏我，他所說的外界壓力，也是怕高先生以後會吞噬蔡家，我的丈夫可以是任何人，哪怕是個沒有能力的軟蛋，蔡老大也絕不會接受高先生，他防高先生，比防警察還厲害。
蔡老大着手讓我去各個酒吧、賭場、商業公司走過場，每去一處，他都會隆重介紹我的身份，那麽多事，我頭都大了，我的能力相當于基層樓房，只能惡補。
那天蔡老大帶我去了一個隐秘的會堂，我跟在他的左手邊，他右邊站的是鄭遠，鄭遠對我畢恭畢敬，他是蔡老大的心腹，以後也會成為我的心腹。
上次，鄭遠用黑棍打我的事，他略感抱歉，我沒怪他什麽，他只是聽令行事的人。
進入會堂裏，裏面坐了兩排黑壓壓的人，他們的衣着是統一的蛇圖騰正裝，他們可能是幫派裏的長老和高層，蔡老大落座首上方後，他吩咐人在右邊第一位給我加了一把椅子。
我搶了右邊的首位，原本坐第一位的老頭看我很不爽，蔡老大介紹完我，分別給了那幾個高層面子，他讓我挨個叫他們叔叔或者伯伯。
往後，蛇口幫裏有任何會議，蔡老大都會帶上我，鄭遠我是有絕對的使用權，出門在外，我身邊的保镖可謂裏三層外三層，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很大一部分人身穿便衣隐匿在人群中。
那天我例行去巴爵士酒吧走場子，我看見門口左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牌號很熟悉，任何關于那個人的一切出現在我面前，我都想落淚，我忍住眼角的泛酸，眨了眨眼皮風幹那層淚光。
黑車上，邁下了一雙修長的腿，那人一襲深灰色的西裝，氣勢深沉，那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俊朗不羁，他狹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鎖着我。
我站在原地連基本的走動都忘記了，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
我身邊的保镖全部充滿了戒備擋在我面前，高先生站在不遠處，深深的看着我，仿佛要将我帶進他深邃如潭的眸子裏。
我別過視線要往巴爵士走，高先生做了一個手勢，他那邊的人當即擋了過來，兩邊的保镖全部冷眼對視着，仿佛一觸即發。
蔡老大讓鄭遠跟在我身邊，一則監視我，二則引領我在地下世界學習，三則近身保護。鄭遠打起了精神戒備道:“三小姐，你先進去。”
我按下心中的翻天覆地，故作淡然道:“不，我跟高先生還有許多話沒有說清楚，一次性清算了吧。”
鄭遠微微颔首，他仍擋在我的前側。
我對高先生冷淡道:“還有什麽哄騙的話想說？盡管說，我可以聽你唱戲，這次是唱苦情戲麽？”
他微微張嘴，語言又止，半晌，他低沉道:“阿愔，你說你信我的，我們之間就這麽脆弱麽？”
我把手放在眉骨附近，悄悄擦去了眼淚，我怒目道:“信你？信你我就該去死了！怎麽，你現在連解釋的話都編不出來了嗎？那些事實讓你也不知道該怎麽遮掩下去了嗎？我們之間從來都脆弱！！一直是我在努力辛苦的維系，你又付出了什麽？哪怕你不付出，也沒有關系，可是你為什麽這麽可惡？！比宋延君還可惡！！”
高先生一上前，兩方的保镖又緊張了幾分，他只好止步不動，高先生的語氣溫柔到了極致，“阿愔，別哭，我厭惡女人的眼淚，卻最怕你的眼淚.....我承認，一開始是我可惡，可是後來，我已經不準備讓你回蔡家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把你悄悄的藏起來，只屬于我一個人。”
“你閉嘴！！”我真怕自己繃不住，投進了他的懷抱，他一直都在騙我，現在也是！
我調理好情緒，擤鼻道:“最适合我的人，是不需要我拼了命的去追上他，抛開我們身份的枷鎖，從前一直是我在拼命的追趕你，仰慕你，這已經證明，我們不合适了，你的确是讓我感到好辛苦，再見吧，不，再也不見，你回去慢慢守着你心裏的阿晗，慢慢去想怎麽對付我蔡家，我跟你徹底了斷了。”
高先生急切的喊住我，“阿愔！！是不是非要我說我不能沒有你，你才肯繼續跟着我？我心裏沒有半點阿晗，只有你！我讓你感到辛苦，是我的錯，你的父親，我也不想再對付了，我們好好的，你跟我回去，所有的俗事，我們都一起放下，不再過問前塵，只看今後，”他目光如炬的看着我，眼底充滿了期望，“好嗎？”
我抑制住泛疼的胸口，用近乎冷漠的口氣道:“等我離開了，你才想起來要愛我，遲了。”
我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高先生在身後沉靜道:“是麽？我愛你，你難道感受不到麽？”
我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他的花言巧語，他只會騙人，他就是在哄我，他從來沒有完整的對我說過這三個字，偏偏在分手以後，他就說了。
我進入巴爵士，裏頭嘈雜的聲音掩蓋了高先生留在我耳邊的餘音，他的名字是我這輩子的烙印。
他是我最愛的人，也是令我最心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