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季家吃飯
晚上在飯桌上,舅舅待我們很熱情,唯獨宋延君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我甚至有些同情他,宋延君是被出生者,無法選擇命運,我看得出,他把舅舅當做了親生父親一樣對待,而且要比別家的兒子孝順多了,也許正因這樣,舅舅才沒有趕他走,只是別扭的接受着宋延君的好意。
桌上的三個男人都會幫我夾菜,我的碗已經堆滿了,此刻,我才感覺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兩個親人在世呢,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假表哥。
宋延君再次幫我布菜的時候,高先生用筷子夾住了宋延君的筷子,然後順勢搶走了宋延君的菜,喂到自己嘴中給吃掉了。
氣氛有些詭異,舅舅看了兩眼并未說什麽,高先生夾了一個丸子喂到我嘴邊,他頻繁的喂我吃菜,像是在氣宋延君一樣。
宋延君喝了一口湯,随意道:“阿愔,待會兒,我帶你去古鎮的夜市逛逛,你許多年沒回來了,不知道哪裏有好玩的,我可以給你當導游。”
高先生不客氣道:“阿愔跟我說,她困了,所以表哥還是自己去逛吧。”
舅舅大口吃着牛肉,他瞥了宋延君一眼,對我道:“困了什麽時候都可以睡,你多年沒回來,和季哥兒敘敘舊,逛逛街,籠絡一下兄妹感情,以後問他要錢花,他二話不說就給了。”
我怎麽覺得舅舅是在教我宰宋延君?
舅舅都這麽說了,高先生也不好說拒絕的話。
宋延君面露喜色,語氣活絡道:“爸,瞧您說的話,阿愔向我要錢,不管我跟她親不親,我肯定得給,誰叫她是咱們季家唯一的大小姐,小時候我買什麽東西,不都給她買了一份麽,這個家裏,我最疼她了。”
舅舅喝下半杯酒,他語氣微冷道:“就你話多,愛給不給,你要是敢欺負阿愔,我就打斷你的腿,”他将目光轉移至高先生臉上,“還有你也一樣,要是對我們阿愔不好,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跟你算賬。”
高先生和宋延君異口同聲道:我一定會對阿愔好的。
言罷,他們相視一眼,分別冷哼。
我心窩裏的那股暖流仿佛要溢出來一般,我起身給舅舅斟滿了酒,再給自己斟上,我端起杯子碰了一下杯,“舅舅,我敬你。”
舅舅寵溺的看着我,他将酒一飲而盡,“阿愔,來年生了大胖小子,記得帶回來給我瞅瞅,我只望你,常回家看看我這個老不死的就行了,我唯獨挂念你這個小囡囡啊,”他說着,眼中浮起了一層水霧,他用手比試着動作,“囡囡小時候這麽小,小的可憐兮兮的,我抱着你,心都快化咯!你那時候白白嫩嫩,可愛的緊,老喜歡吐泡泡了。你媽在家生了你,當時溫名那個混賬還沒有出現,你媽未婚先孕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你阿公阿婆氣得吃不下睡不着,後來你媽帶了溫名回來,你阿公和我,把溫名打了個三兩天,才允許他上門的,但你外婆一直沒同意,嫌溫名窮,你媽也是苦,自找的苦。”
我喉嚨有些發漲,“舅舅,我媽不是一般的苦,她年輕的時候被人劈腿,還被壞女人欺負,好不容易碰到對她那麽好的溫名,她又生了病,我媽的命坎坷,運氣也不好。”
宋延君眼中有一絲的懷戀,“姑姑這人,溫柔體貼,就是有些任性偏執,她總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現給大家,把苦的都藏起來不讓我們看見,但是她忘了,我們是她的家人啊。”
高先生嘆氣道:“就因為阿姨知道你們是她的家人,所以她不想讓你們難過,她是一個會為別人着想的女人,她也許偏執,但她很細膩。”
說起季巧巧,大家的眼睛都紅紅的,我媽真的是讓我心疼到骨子裏的人,她的漂亮不只是外在,更多的是內在,她常常不知道該怎麽做女兒與母親,但她總是想方設法的去做好這些角色,盡管沒那麽好,她已經盡力了。
飯後,宋延君帶我和高先生去古鎮上玩,一路上,我們三個都有些沉默,直至看見了河邊有人在賣花燈時,宋延君側頭問我,“許願麽?”
我看向高先生,他摸摸我的頭,嘴角微翹道:“要不要我幫你把所有的花燈買下來,你就可以許很多個願望了。”
我翻了個小白眼,“許那麽多願,人家神仙也不願搭理我。”
宋延君恢複了往昔的模樣,他把頭探到我面前,笑吟吟道:“你想要什麽願望?只要我力所能及的,都可以幫你辦到。”
高先生蹙眉,一把将我拽到了他懷裏去,這樣就分開了我與宋延君之間的距離。
我朝宋延君揶揄道:“我想要你做的願望就是...快點幫我找個表嫂。”
宋延君的神情漸漸變涼,氣氛又冷凝了起來。他們兩個大男人搶着買花燈,一共買了六個,宋延君說他許一個願望,還有兩個都給我。
高先生沒說話,把手頭的兩個也給了我。其實,我不喜歡一次性許那麽多願望,總覺得那樣顯得不誠心,願望也不會靈了。
花燈老爺爺的推車上有毛筆和硯臺,他招呼我們把願望寫在花燈上,我正想一試,宋延君就将毛筆遞了過來,我略微疏離的說了聲謝謝。
我寫願望的時候都背着他們倆,我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的願望,我的第一個願望是我在乎的人身體皆安康,皆幸福美滿。第二個願望是我能和高先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第三個,希望季巧巧和溫名下輩子能相愛且兩不辜負。第四個...我有些想不出來,想了半天,我才寫上希望能早些懷上高先生的孩子。
我把花燈紛紛放下去,我左右轉着頭,問了問他們倆許的什麽願,高先生濃黑的眉毛向上一挑,“你覺得的呢?”
宋延君輕哼道:“你的都不讓我們看,還想我們告訴你?想當州官啊?沒門兒。”
我撇撇嘴,“随口問一句而已,不說就不說咯,嘁。”
我和高先生站起來往前走,宋延君突然捂着肚子道:“你們先去逛吧,我去上個廁所,”他搖了搖手機,“電話聯系。”
宋延君噌的一下就跑了,看起來十萬火急,我高聲調侃道:“黑燈瞎火的,別掉茅廁裏了!”
他邊跑邊回應我,“好嘞!承咱家季大小姐吉言,我一定掉不下去。”
高先生推了下我的頭,“看的那麽專注,跟他一起去茅廁好了。”
我把臉伸到他面前去,我抿嘴笑道:“吃醋了?嗯?”
一陣刺冷是涼風吹過,高先生張開他的黑色大衣裹住我,他弧度完美的薄唇輕啓,“冷嗎?”
他的懷裏非常暖和,裏頭的西裝看起來很薄,我将臉頰放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我嘟哝道:“你不冷嗎?我穿得那麽厚,當然不冷。”
高先生執起我的手走向熱鬧的地段,“不冷,我還有點熱。”
我想起林憶秋以前罵過的話,我瞅了高先生一眼,調侃道:“窮骨頭發燒。”
他問我什麽意思?其實我也不曉得是什麽意思,便道字面意思。
他琢磨道:“是指某些有錢人骨子裏窮,像暴發富一樣嗎?”
我聳聳肩,“可能吧。”
街上有許多美食,古鎮的夜景熱鬧繁榮,我拉着高先生去吃豆腐腦,吃完後,我又想吃拌面和冰淇淋,高先生邊掏錢邊教育我:晚上不要吃那麽多,容易積食,還有冰淇淋傷胃,更不能吃。
我鬧着要吃,冰淇淋買下後,高先生說要幫我嘗嘗甜不甜,這一嘗,大半的冰淇淋都沒了,只剩下面的甜筒供我咬,我幽怨的看着他,他扇着嘴呼氣道:冷。
我們逛了一會兒,宋延君打電話來要跟我們會合,恰好我又逛膩了,便讓他自己去逛了,宋延君一個勁的怼我,我無奈道:都怪你那菊花惹的禍,別怪我。
晚上回去,舅舅帶我們來到四合院的左邊側房,他說是他剛剛才收拾好的,叫我們倆口子別嫌棄。我哪兒會嫌棄?要是回來沒房了,住草屋我也願意。
屋裏還算整潔,就是有些潮濕,被子有股黴味兒。我瞄了眼高先生,他的鼻梁很挺拔,俊朗的臉在月色下有些朦胧,我問:“你睡得習慣嗎?”
他反問道:“你睡得不習慣?将就吧,你舅舅看起來是個懶人,能為你鋪床打掃,你該偷着樂。”
我扁扁嘴道:“我當然習慣,就怕你不習慣,我樂的很,還需要你來說?”
高先生側身撐着頭,他稍微用力掐了掐我的臉皮,“小丫頭片子學會帶刺跟我說話了?正牌女友跟情人就是不一樣啊,腰杆都挺直了,信不信我把你降回去當情人。”
我嚯的一下就坐起來了,我瞪着眼睛,惡狠狠道:“降啊,有本事你降啊!我不回廣d了,你自己回去吧!”
高先生翻身壓住了我,他直盯盯的看着我,“又是這句話?脾氣見長了嘛,我現在就讓你叫一聲服,不服我不停。”
他直搗黃龍,我險些驚呼出來,我嘶氣道:“疼...疼...。”
高先生緩緩伏動,他埋頭在我脖頸上輕吻,他重重的襲來,我有些受不了,他在我耳邊吹氣道:“服嗎?”
我不語,難以遏制的低吟起來,他持續折騰我,變着花樣的讓我翻身,我的頭忽然撞到了床頭櫃上,痛得我龇牙咧嘴,他吻了下我的額頭,“抱歉。”
我的身體被往後拉了點,他繼續攻城略地,做了很久,直至我說了服,他才放了我一馬。
我累得氣喘籲籲,高先生好笑的看着我,“動的是我,我都沒累,你像是騎了我一樣,喘的真厲害。”
我的臉有些發燙,我捶了他幾下,“我不喜歡跑馬拉松,不行嗎?”
他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喜歡短跑沖刺?可男人都喜歡長跑,除非他能力不行。”
我才不想跟他糾結這個問題,我斂眸試探道:“宋延君是我的表哥,你為什麽還那麽防他?”
我覺得高先生選了這個時候來江南,也許是故意讓我看見宋延君的,高先生那麽腹黑,他的一舉一動都很耐人尋味。
他淡淡道:“你把他當表哥,他未必就将你當表妹,宋烏龜看你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而且自古以來,表哥表妹成好事的還少嗎?”
我繼續試探:“我跟他是表親,有血緣的,現在是現代,表哥表妹亂倫的事少之又少,你瞎想什麽?”
高先生輕唔一聲,抱着我入睡了。
清晨是宋延君做的飯,看不出來,他挺像良家婦男的嘛,而且葷素搭配的不錯,我忍不住多喝了兩碗粥。
舅舅說快過年了,讓我們留下來過個年再走,宋延君擡起頭笑呵呵道:“爸,沒問題,哪年不是我陪着您過的?宋家那邊我都沒去,他們每年都罵死我了。”
舅舅不冷不熱的斜睨宋延君,“沒問你!就你多話,吃你的飯。”
高先生為難道:“舅舅,不是我不想留下來,我在廣d的事走不開,我這次是出差順便陪阿愔回來看看的,耽擱了這些日子,我回去也夠忙活了。”
宋延君故意使絆子道:“我公司那麽大,也甩得開交給別人,你怎麽就不行?”
高先生不止是有公司好麽?黑道的事,又不好說,我只能幹瞪着宋延君,他笑得像一只得意的狐貍。
舅舅倒不強人所難,他看向我,“那阿愔呢?你總該沒事吧?”
高先生在桌下捏緊了我的手,他的目光陰沉沉的,仿佛我要答應留下來,他就要宰了我一樣,我想先斬後奏的留下來,便笑道:“舅舅,我...。”
高先生立馬打斷我的話,他故意問道:“阿愔,你公司裏請的假,能請那麽長麽?被開除了可就不好了。”
他這是在威脅我的節奏?
宋延君幫腔道:“怕什麽,”他別有深意看了看高先生,“要是別家公司開除你,來我的地盤上班,想上哪個,哥給你安排哪個,想休假幾天,哥都應允。”
高先生捏着我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權衡利弊之後,我
硬着頭皮對舅舅道:“舅舅...對不起啊...下一年吧,下一年我一定回來過年。”
高先生滿意的摸摸我的手背,末了,他還夾菜喂我。
舅舅神色之間有顯而易見的失落,他笑了笑,慈祥道:“年輕人事忙,應該的,你們都要注意照顧好身體,別忙壞了。”
我們仨兒,紛紛應承着說好話,舅舅喜歡喝酒,他大清早的也要斟上兩杯,宋延君服侍他老人家,服侍的一絲不茍,舅舅罵他,他從來不頂嘴,仍笑臉相對。
季家人丁到了我這一代,就剩我一個獨苗,舅舅不娶妻,想來也是愛宋雲的,只不過出了那檔子事,也不可能繼續與宋雲過下去,再者,舅舅有不育症,他娶婆娘不是禍害人家麽?別看他粗裏粗糙的,心思跟我媽一樣,可細了。
季家滿門只剩舅舅一人孤獨留守,他性子沉默,雖不說物質上苦,但他心裏是很苦的,還好,宋延君是個明白懂事的男人,如今,他肯在舅舅膝下孝孝順順,實屬難得。
聽宋延君說他過年都在季家過,想必宋家一定把他罵的狗血噴頭,更別說我那潑辣的舅媽了,她肯定會天天念叨他,宋家是書香門第,怎就出了一個潑辣宋雲?德行也差,偏偏她的上梁正,下梁也正,就她一個卡在中間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