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冤枉
直到半夜,都沒有人來開門,我有些憂心忡忡,被保姆誣賴的事還沒有澄清,現在又和宋延君共處一室,高先生要是相信我,那就怪了。
我把那半桶水一起淋在腦門上,涼得我打顫。
宋延君詫異道:“你還熱?”
我搖搖頭,裹緊了他的西裝,“沒有,就是想淋淋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別人的圈套,太沒用了。”
宋延君過來把我抱到另一個沙發上,我驚呼道:“你...你幹嘛!”
他把我放下後,躺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宋延君的那雙眼眸微微閃爍,“如果第一個包養你的人是我,你會這樣為我守身如玉麽?”
我盈盈一笑,“宋老板,你是在跟我說情婦的職業道德麽?不管是誰,我都不會那麽随便,如果随便,我就真的低賤了,我不想淪落為人盡可夫的女人。”
宋延君的手枕在腦後,他看着天花板,靜靜道:“你這麽說,我的心裏好受多了,起碼不是為了高靖飛。”
宋延君的話真假難辨,他此時做出喜歡我的樣子,誰曉得是不是真的,我翻了個身面對沙發,我忽然問道:“上次你那個有玫瑰的帕子哪裏買的?”
我已經想起來了,我媽季巧巧很會繡東西,她得了季家祖傳的繡法,很多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之前在宋延君手中看見的那塊帕子,繡法和我媽繡的針法很像。
宋延君靜默了片刻,他道:“買不來的,”他轉瞬又換了一種口氣,揶揄道:“是我家祖傳的帕子,上次給你擦了眼淚,是你的榮幸。”
我摳着沙發,翻了個白眼,“如果是你家祖傳的帕子,那我可能就是你老祖宗了,小時候我媽教過我那種繡法。”
宋延君又沉默了片刻,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我轉身看他,他那雙朦胧的瞳眸正對着我,他低低道:“那你現在還會繡嗎?”
我搖搖頭,“已經忘了,我十歲時,我媽就跟人跑了,繡法是祖傳的,我媽再不傳下去,我們季家的刺繡就算失傳了。”
宋延君淡淡道:“如果你媽死了,你會哭嗎?”
我有些迷茫,“不知道,我對她的印象已經模糊了,感情也不是沒有,已經被她的抛棄消磨掉了,她始終是個自私的人,年輕的時候抛棄父母,後來抛棄丈夫和孩子,現在也不知道她又抛棄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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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姑是一個很好的人,”宋延君似乎在轉移話題,“她喜歡穿旗袍,很優雅,很溫柔。”
他的話題扯得夠遠的,我輕笑道:“我媽也喜歡穿旗袍,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家老房子裏還有幾件壓箱底的,她的旗袍和我小時候穿的旗袍一件也沒扔,我爸那老混蛋沒事的時候,也會拿出來看看。”
宋延君嘆氣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爸之所以這麽混賬,是因為你媽的抛棄。”
我想了想,“可能吧,不過只是誘因,證明我爸本身就是那樣的人。”
宋延君沒再說話了,我也忐忑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門被人打開了,我緊張的從沙發上坐起來,高先生進來的那一秒,我的呼吸都是停止的,他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刮過我的臉頰,高先生眼中迸射出淩厲的目光,他臉上有隐忍的憤怒。
我不寒而栗的扔掉宋延君的西裝,我顫聲道:“高先生...我沒...昨天有人陷害我,把我和宋老板關了一夜,我們什麽都沒有做,你要相信我。”
高先生用力掐起我的下颚,我的下巴痛得仿佛要脫臼了,他冰冷銳利的目光直直攝入我的眸子裏,他涼涼吐字道:“關一晚上什麽都沒做?你的手機拿來做什麽的?當擺設嗎?!”
他壓制住眼中的怒氣、殺氣、還有透徹的失望,高先生狠狠一巴掌揮到我的臉上,連帶着,我的頭發也被打得散亂,他咬牙切齒道:“溫愔!算我看錯你了!你不用再回去了!我明天差人把東西給你送過來,你在這慢慢當千人騎萬人睡的婊.子吧!”
我捂着發痛的臉頰,他的話像一把利劍直直的刺入我的心髒,為了生計,我不得不再次低頭,我抓起手機跑上前抱住高先生的後背,我緊緊勒着他的腰,我哭得梨花帶雨,“阿飛,手機沒有信號,這個房間沒有信號,我真的是幹淨的,我沒有背叛你,即使被下藥了我也沒有,我堅持了一個晚上,”我轉頭沖宋延君吼道:“你還不幫我解釋!”
宋延君像吃瓜群衆一般,他單調的解釋道:“哦,我跟阿愔昨晚什麽都沒有做。”
高先生扒開我的手,他把我使勁推到地上,并俯視着我,“阿愔?你們叫的真親熱,嗯,一晚上什麽都沒做,你們單純,你們清白,”他拍了兩下手,嘲諷笑道:“你們繼續騎,繼續!”
高先生跨着大步毫不猶豫的離去,我追上去要解釋被那些西裝男攔住了,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哭,滿臉都是淚痕,高先生從來就不信任我,他一點也不喜歡我,所以才可有可無,白晗的一張照片,我就能被他打入地獄,別人的一個設計,我便不得翻身。
宋延君彎腰看我,他低緩道:“痛嗎?死心了嗎?” 我悲憤填膺道:“你剛剛的那是什麽解釋?!你就是合着別人來給我下套!或者本身就是你自導自演的!”
宋延君雙眸徒然變涼,他齒冷笑道:“你也知道別人誤會你有多難受,你...,”他扯扯領帶,“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要幫助,我随時幫你。”
宋延君似乎是被我氣走的。
我的心裏陣陣抽疼,高先生...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被抛棄了...三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我就被抛棄了,我蜷縮着哭泣,渾身都感到寒冷,高先生前一刻視線裏的冰冷似乎蔓延到了我的身上,一寸一寸的冷意在皮膚上流連,也冷到了我的整顆心,透透的冰涼,讓我發抖。
門口出現雜亂的腳步聲,我看到張岚以及一群西裝男後,我的心猛然下沉,我驚恐的往後退,張岚笑得如地獄裏的使者,張岚紅色的指甲在嘴邊輕撫着,她命令道:“就這間休息室吧,輪流來,慢慢做,畢竟老大玩過的女人,滋味兒肯定比一般人要爽,你們算是有福氣了。”
他們笑容猥瑣的走進來,有的男人已經開始脫衣服以及褲子,我把手機藏進沙發底下,設計我的人必是張岚無疑了。
赤膊的男人向我逼近,周曼易在門口露了個臉,她失望透頂道:“溫愔,一步好棋被你下成這樣,真是太沒用了!高先生難得挑個女人走,你...你竟然還跟別人偷情!”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跪着哀求道:“曼姐,我沒有,我跟宋老板清清白白的,是張岚設計陷害我的,你把我送去給高先生解釋,我跟他還可以重新來過,我求你們了。”
周曼易冷瞥了張岚一眼,她轉頭對上我後,臉上有猶豫的神色,她顯然是知道我被冤枉,但是高先生已經抛棄了我,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麽會吃回頭草?怕是思及此,周曼易便不準備幫我了,她敷衍的對張岚道:“還是先別碰她,回頭高先生又想起她了呢?”
張岚輕哼道:“高先生巴不得叫人輪了她吧,只是沒說而已,老大帶了綠帽,你以為她能活下來?宋老板無事,是人家有實力,高先生暫時不好動,至于溫愔那個小紅杏,曼姐你想保她,別到時候被牽連,就麻煩了。”
周曼易似乎覺得有道理,她囑咐了一聲別把人給弄死了,就離去了。
人心涼薄,便是如此。
一個男人帶頭向我襲來,他們肮髒的手全部伸向我,一雙雙醜陋的手觸碰着我,這一刻,我尖銳哭喊道:“不要!!!阿飛!宋延君!救我!”
關門的那一剎我看見了林憶秋,她還焦急喊了我的名字,我拼死猛烈掙紮着,他們開始扯爛我的衣服,有人給了我一巴掌,他們叫我閉嘴,我哭喊道:“林憶秋!救我!”
“啪!”我又挨了一巴掌,滿嘴的血腥在嘴中流動,我使勁踢打他們,他們輕而易舉摁住了我的四肢,為首的男人壓上來要動我,門外傳來隐約的打砸聲,還有宋延君的聲音。
不一會兒,門被張岚不甘不願的打開了。
宋延君看到我渾身赤.裸後,他的雙眼瞬間噴火,他猛得一腳踹開正要動我的男人,宋延君把襯衫脫下來裹到我身上,我摟着他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溫柔的诓哄我,“阿愔,不怕,我在。”
林憶秋跟在我身邊走,她撫着我的頭,顫聲道:“還好,還好。”
我哽咽道:“宋延君...謝謝你,憶秋...謝謝你,謝謝你們。”
遠處有個中山裝青年跑來傳話,他掃了我一眼,對張岚道:“老大說,別動她。”
張岚拱了下鼻子,她嫌惡的瞥了我一眼,“知道了。”
我微微一怔,宋延君把我抱進換衣間,他咬了一口我的嘴,我的唇有點痛,宋延君恨鐵不成鋼道:“他派人傳個話,你就不哭了?老子拿椅子又是砸門又是恐吓張岚,比不上他的人傳個話?”
我用手背抹了下眼淚,低低道:“我哭夠了不行麽?”
“行,進不進我的後官團當皇後?”宋延君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我痛得嘶氣,我揉了揉額頭,小心看了他一眼,“不當。”
宋延君臉上的神色難以辨明,不喜不怒吧。
林憶秋尋了一件衣服來,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宋皇帝,小的要給溫姑娘換衣裳了,勞煩您先擺駕挪步。”
宋延君一巴掌揮到林憶秋的腦門上,他佯裝甩袖,胳膊上明明沒有衣服,看起來很滑稽,他道:“混賬東西,連個奴婢都不會說,好好照顧皇後,朕...在門外等着。”
我破涕為笑,“你們兩個挺合适的。”
林憶秋摸着腦袋,嘿嘿一笑,“合适也輪不到我啊。”
宋延君嘭的一聲關上了門,似乎是在對我的話感到不滿。
我的心情很快就焉下來了,“憶秋,我跟宋延君當真是清白的,有人給我下了藥,我都忍住了,宋延君還幫忙拿飲水機的水淋我,才把我身上的火澆下去的。”
我配合着憶秋穿衣服,她無奈道:“我當然是相信你的,我信你有什麽用,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信你,只要高先生不信你,你就相當于被打入冷宮了。”
我眼淚婆娑道:“他就是個混蛋,前幾天保姆把白晗的照片撕下來放在我枕頭底下,他信保姆都不信我,更別說這次了。”
林憶秋的眼中有淡淡的哀愁,她眼梢紅潤道:“愔愔,你動心了......痛吧?這些我都經歷了幾次了,你以後學聰明點,別像我一樣,次次都心動,外面那個宋老板,對你最近是上心了點,你千萬別信他,他油腔滑調的很,是我見過最濫情的人,因為你次次拒絕他,所以他心心念念着你,得不到的在騷動,這句話,大家都知道。”
我點點頭,然後抱住林憶秋的腰悶哭,“誰再動心誰傻!我知道宋延君是什麽樣的人,我謝謝他救我,但是我不會理他的。”
林憶秋摸着我的頭發,她嘆氣道:“愔愔,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目前來說,宋老板是很好的倚靠,要不,你暫時答應他吧,能靠一段時間,就靠一段時間,過陣子,我再幫你尋個金主,你這麽漂亮,比其他人更容易被包養。”
老實說,這跟出臺沒什麽兩樣了,終究是逃不過宿命麽?我與無形的大網抗争,抗了那麽久,仍是負隅頑抗了。
我擡眸,“憶秋,高先生說讓張岚別動我,我暫時應該不用找人庇護吧,先混混再說,實在不行,我再跟了宋延君。”
林憶秋看着我,她憐惜的撫着我的臉,“愔愔,我知道第一次會很難過,想哭,就抱着我哭個夠吧,所幸你還可以抱抱我,我那時候,猛得抽煙猛得喝酒,還被張岚那賤人打了一巴掌,我醉的時候又被曹成給上了,倒黴的要死。”
我忽然覺得自己沒那麽可憐了,林憶秋已經踩進了泥潭裏,她再也洗不幹淨那些肮髒的痕跡,她是我出社會以來,最好的朋友,她的心很純淨,人和人之間的感覺,第六感就可以本能的感受到。
門外有人敲門,林憶秋三兩步就去開門了,可見她一點也不敢怠慢宋延君,她的憂愁臉轉瞬變成了笑臉,“宋皇帝,皇後娘娘已經更好衣了,奴婢告退,你們慢慢聊。”
我上去就扯住了林憶秋,“憶秋,我看不到你,我心裏不踏實,你別走嘛。”
宋延君咂咂嘴,對她道,“來來來,去寬慰你小姐妹兒的小心肝,”他轉身往外走,“剛剛公司裏來了個電話,我有事先走了,出事了馬上打我電話,賭場裏我也是有熟人的,就是那個四眼田雞,他不比曹成強,算個副頭蛇。”
我道了聲謝,轉頭問林憶秋,“四眼田雞又是哪個?”
她白了我一眼,“就是馮毅啊,那個三天曬網兩天打魚的老混子,帶了個銀絲眼睛,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兒的。”
我恍然想起來,是見過馮毅幾面,他那人沒什麽存在感,我疑問道:“他?他罩得住我們麽?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林憶秋颔首道:“罩得住,馮毅這人不虛頭巴腦的,他不來,但是他一個電話,可以讓手下幫我們,成哥和馮毅的手下是分開管的,那些總輪.奸女人的男人是成哥麾下的,馮毅的人不幹這事。”
我稍稍放心了些,我又問:“宋延君不就是個開公司的麽?為什麽高先生在自己以為帶綠帽的情況下,還能忍住不一qiang崩了他?”
林憶秋徐徐道:“宋老板在黑白兩道通吃,他的公司不是一般大,而且高先生現在好像在公司上費心,需要宋老板的幫助,高先生對他一直挺客氣的,再說了,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高先生不在乎你,所以你被人睡了,他順水推舟的就給了宋老板,當是事業上的回饋吧。”
我忍不住反駁道:“那他為什麽叫人來跟張岚說別動我?”
林憶秋啞然,半晌,她摸了摸頭,“這個麽...是有點奇怪,你有沒有覺得高先生對你的态度暧昧不明?”
我猛得點頭,“就是這感覺!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林憶秋嘿嘿一笑,“不曉得,可能...他空虛寂寞冷。”
說了跟沒說一樣,我讓林憶秋繼續幫我打聽白晗的事,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他們的過往,忍不住的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