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主
到了一處寂靜的地段,不遠處有個華美淡雅的別墅,設計的不算太張揚,也不差,是低調大氣的那一種類型。
我拖着行李跟在高先生屁股後面,他停下來開門的時候,我正出神,一頭就撞在了他堅硬的後背上,我揉着發疼的鼻子,連忙點頭哈腰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長眼,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
高先生微微一勾唇,“周曼易把你們教的這麽奴性?” 我搓着脖子,不好意思道:“都是讨生活,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高先生進入寬闊明亮的室內,我小心翼翼的進去,然後不知所措道:“我...住哪兒?”
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聲音不大不小,“二樓的空房間很多,你随意挑。”
我指了下樓梯,觀察着他的神色,“我上去...放行李了?”
高先生沒什麽異色,敷衍的嗯了聲。我提着行李箱費力的上樓,也沒見高先生來幫我一把,也是,我只是個低賤的情人,怎麽還去奢望男人來呵護我?能住這麽好的地方,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就當我嫖了個鴨吧。
我提着行李正想走進第二個空房間裏,迎面走出來一個約莫三十歲的豐韻女人,打扮的比較性.感.妖.嬈,登時,我的心就咯噔一下,難道高先生有老婆了?!我才不想當小三兒呢,心裏想着還是我回去自己想辦法逃脫周曼易逼我出臺的魔爪吧,至于這個三兒,當不得。
面前那女人讓我感到尴尬,準小三和正室撞上,尴不尴尬?驚不驚喜?
我正胡思亂想大開腦洞之際,那女人有些敵視我,但是表面還恭敬道:“請問,你是?”她瞟了眼我的行李,“先生的女朋友?”
這女人不是高先生老婆?!先不管她是誰,我怎麽回答她?難道要我說我是情人?被包養的小姐?我有點尴尬不知道該怎麽說的時候,高先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嗯,你去做晚飯吧。”
我聽到高先生的命令,連忙就放下行李匆匆的準備下樓做飯,他卻扯住我的手臂,似笑非笑道:“你做什麽?想和保姆搶活幹?”
孫麗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她表情不大好的跟我擦肩而過,我就可以斷定,這個保姆對高先生有意思,不然她打扮的那麽妖豔幹嘛?說不準他們兩個已經鸾鳳颠倒過了。
高先生握住我手臂的手一松,就放開了,我的手臂上還有熱乎乎的溫度,我拖起行李,傻傻笑道:“我還以為你叫我去做飯。”
我準備進入第二個空房間,高先生沉聲道:“這間你不要住。”
我頓時就繃緊了神經,難道這間房,他的前女友住過?我立馬關上了門,邊換另一間,邊注視着他的神色,高生沒有看我,他轉身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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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整潔的房間裏粗略收拾了一下,我的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比較幹淨簡單的衣服,小部分的是周曼易送給我的性感裙裝,有的抹胸,有的露背,我只在賭場的時候穿過,當然,是周曼易命令我穿的。
我不知道該做什麽,不敢出去亂走亂看,只好拿出手機看電子書,不多時,孫麗就上樓喚我們去吃飯,我通常都是跟在高生後面走路,這是一種自然的心理尊敬,聽周曼易的口氣,高先生應該是白幫最大的老大吧。
保姆孫麗是和我們同桌一起吃飯的,我有些詫異高先生對保姆這麽随意,看來他們有一腿不是我瞎想的,我初來乍到,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并不敢夾遠處的菜,只吃面前的那幾道。
飯桌上沒有人說話,氣氛很沉悶,吃得我有點不消化,我還得時刻注視着高先生的神情,我會想起周曼易教的那些手段,她說對男人一定要讓他感受到貼心。
我想起剛才的一路都特別死板,渾身冒了點冷汗,這樣對待金主,我如果被打回地獄裏怎麽辦?我趕緊就試着剝了一個蝦子,放進高先生的碗裏,我露出暖暖的笑,察言觀色。
高先生沒有太挑剔,他好像什麽都吃,我便安心的幫他布菜,我發現他夾了五筷子炒扇貝,三筷子糖醋蓮白,兩筷子東坡肉,三筷子牛肉,我猜他可能喜歡吃海鮮,于是布菜的時候,大多都幫他夾海鮮。
孫麗看見我們不說話,她的眼神越來越古怪,我不得已找話題對高生道:“等下洗澡,需要我放水麽?”
高生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吃相很優雅,他淡淡嗯了聲,我心裏就犯難了,我這算不算是主動獻身?他會不會在浴室裏把我給做了?
“你吃飯吧,別光顧着幫我布菜。”高先生夾了一個魚丸放進我的碗裏,然後他那雙幽深的眸子注視着我,似乎在打量我的情緒,我連忙堆笑,做出一副很喜歡吃魚丸的樣子,他竟露出了淡淡的笑。
一頓飯吃得我臉抽筋,感覺比在賭場當三陪的時候還要累。他夾給我得菜,都比較清淡,恰好我喜歡吃辣的,對于他夾的菜,我有點頭疼,因為我不僅要大口的吃,還要裝模作樣的很歡喜很高興,就像主人給狗吃骨頭,小狗要歡樂的搖着尾巴汪汪叫兩聲。
高先生上樓後,我便跟在了後面,他推門進入書房時,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索性就站在門口了,高先生回眸莞爾一笑,“我包的是情人,不是傭人,你想看電視還是洗澡就去吧。”
我點着頭,态度恭順道:“好,你什麽時候洗澡?” 問了我才好放水啊,這顆大樹我是一定要抱的緊緊的,讨好他,我才能算幹淨的過完三五年。
高先生坐在桌前好像在看一張地圖,他微微擡起眼皮,不鹹不淡道:“十一點。”
我應聲後,朝裏面快速掃了眼,把門拉過來輕輕關上了,高先生的書房裏挂了很多書法和水墨畫,書桌前面的紫檀木桌上還置了一組泡茶的工具,他這人看起來,太有文雅氣息了。
我先是洗了個澡就回房間用手機看電視了,中途孫麗敲過門,她拿了一床空調被來,雖然笑得和善,總覺得她的笑很假,孫麗晚上沒有住在別墅裏,她說她有個兒子要回家照顧。
我心裏有些凝重,高先生也愛少婦這款的?他該不會是什麽性變态吧?沒辦法,第一次接金主,我難免要胡思亂想,漸漸的我坐如針紮,看向時間,離十一點還很早,我便下樓去院子裏散步消失。
院子很寬敞,蒼茫的天空下,綠油油的草地有些昏暗,我才看見前院有兩棵粗壯的菩提樹,樹皮樹枝是灰褐色的,葉子很茂密,擠在一簇,可成蔭。
我轉悠着又來到了後園,院兒裏竟有木人樁和梅花樁,大概是用來練拳和練步法的,高先生那樣的人,會武功也不稀奇,我略有興趣的往木莊子上瞎打了幾拐子,撞得骨頭有點些疼。
那個梅花樁起碼有我肩膀那麽高,旁邊有個可以上去的木梯子,我爬着上去走了幾步,滿手心都是汗,下來的時候腿還有點兒顫抖。
這等東西,不是常人能玩的。
我在底樓的客廳看電視,慢慢的到了十一點,我自覺上了樓去放洗澡水,放水的溫度我不知道怎麽樣才算合适,結合着我今日觀察的高先生,他可能喜歡水燙一點,我便把水溫調的微燙。
我用帕子擦擦手,打開門要去喚高先生洗澡,卻在走廊裏看見了他,一時間,我又有些局促,他挺拔的邁着腳步,神色不明。
高先生不是個話多的人,我便也安靜了些,我笨拙的幫他脫掉外套,然後再是襯衫、皮帶、褲子,他壯碩的體格讓女人流鼻血,八塊腹肌有着清晰的條理,肌膚不白,是古銅色的,我的臉可能紅了一大片,我注意到他的身上有很多刀疤,還有子彈留下的槍傷,一時竟覺得有些心疼,成功的男人,付出的血淚,一定比任何人要多萬倍。
高先生的下巴微垂,他的鼻息呼在了我的額頭上,很熱,他低沉道:“醜嗎?”
我連忙搖頭,怔然的撫上他的疤痕,“好看,像個男人。”
他忽而輕笑出聲,拍了拍我的後腦勺,然後坐進了浴池裏,我臉紅耳赤的幫他搓背,高先生閉目養神,他淡淡問道:“第一次伺候男人?”
我的手劃過他的肩膀,有一點抖,“沒伺候過。” 高先生睜開眼睛,他回眸看向我,“我不是男人?”
我幫他按摩肩膀,笑嘻嘻道:“當然是啊,我是想說,我是第一次幫男人脫衣服還有洗澡。” 我故意把第一次說的重一些,來表明我很看重第一次,而且我的确是第一次,男人對幹淨的女人總是有幾分好感的,縱使他對我不大感興趣。
高先生似笑非笑道:“你那張膜确定不是補的?張岚那女人常叫手下的人去補膜來騙客戶,這事被客戶鬧了好幾次。”
他居然不相信我是處女?!我有一點憋屈和生氣,但是我不敢發火,我的眼珠一轉,他如果不相信我是處女,這是很吃虧的,我用無奈的口氣道:“高先生,要不然你回九華巷查查我,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了,我不久前還是個學生,很愛惜自己的,要不是拖上殺千刀的父親,我現在應該在教室裏讀書。”
高先生嗯了聲,不置可否。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有點糾結,對于他來說無關痛癢,對于我來說可是大事。
他泡完澡後,随手接過浴巾圍住下面,我哪兒也不敢亂看,怕長針眼。高先生沒說讓我去他房間的話,我就回了自己的房裏。
高先生還真是高尚,愣是沒碰我,那他包養我又要幹嘛?對此,我十分的迷惑,迷惑歸迷惑,我巴不得他三年都看不上我,然後繼續養着我當傭人就行了,不過,我這也的确是癡人說夢,他腦子要是沒被驢踢過的話,可能就順着我的腦洞來了。
我來別墅裏的第一天翻來覆去睡不着,高先生今天随意的包養我,可能是一時興起,但他對我沒什麽感覺,回過頭來,他會不會把我給送回去?這下我就有些擔心了。
不安的度過一夜,我以為我不用再去九華巷上班了,高先生居然讓繼續去做三陪,但是不許我陪.睡,我昨晚的擔心這麽快就實現了,這算哪門子金主啊,一邊包養我,一邊讓我去烏煙瘴氣的地方陪人歡笑。
我的早餐吃得很郁悶,高先生瞥了我一眼,“你不想去九華巷?”
我的神經一緊,油嘴滑舌道:“想啊,還能跟着曼姐多學一點讨你歡心的知識,何樂而不為?”
高先生沒說什麽,靜靜的吃着飯,孫麗打量着我,她可能覺得我在高先生面前還不如她,因為我總是一副哈巴狗的樣子,唉,都是生活所迫,先把前途給保住了,我再說別人如何看待我的話,如果堕落成幾十塊就能睡的小姐,那別人更不把我當人看。
我回九華巷的時候,周曼易和張岚的态度出奇的好,可能高先生已經給她們打過招呼了,我這次歸來竟被提升做了媽媽桑,周曼易很會見風使舵,她拉着我說了好些暖心窩子的話,我對她還是不感冒。
比起和周曼易相處,我更願意和張岚那直腸子相對。
在賭場裏我照樣參加培訓,周曼易已經分了一部分女人給我管,當真是今非昔比,從前我還要跪着求她不要讓我出臺,現在她給足了我笑臉,似乎把我當成了她同等地位的人,可是我知道這是假象,若哪天高先生不要我了,我所擁有的一切,短暫的尊嚴,很快都會被沒收。
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竟左右了別人對我的态度,就跟古代皇宮一樣,皆是拜高踩低的奴才,我就等着皇上哪天翻我的綠頭牌了。
這些小姐裏面,唯一對我比較真心的人就是林憶秋,她比我進來的要早一些,還算照顧我,張岚打人的時候,林憶秋會站出來調和,她這人很會說話,做事也幹脆,比較讨曼姐和岚姐的歡心。
林憶秋吃着小餅幹跑過來對我眨眼,“喲,這是哪來的媽媽桑,長得跟學生妹一樣秀氣,憶秋可否歸順到你的麾下?”
我趁機躲開那些巴結我的女人,摟上林憶秋的肩膀往另一個休息室走,“少貧了吧你,你不是也攀上了個金主麽?”
林憶秋塞了一塊餅幹放進我嘴裏,她嘆氣道:“他?不過是個怕老婆的軟蛋罷了,又想玩老娘又不想付賬,我跟他啊,吹了,曼姐說得對,這裏紙醉金迷的男人,動不得真心,一動就等着去死吧。”
我挽着頭發,翻了個白眼,“你不會找個沒老婆的?真是的。”
林憶秋嘟哝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運氣好,随便一傍,把白幫翻雲覆雨的男人都給傍到了,再說了,沒老婆的人,就沒有偷腥的刺激,一般不會當冤大頭包養情人。”
我一怔,追問道:“你确定高先生是白幫老大?可是他包養我,就是當了冤大頭,今兒早還給了我一張□□花錢,裏面可能有幾十萬,我倒想說還了債就走,不過,顯然是不能的,除非我腦子被床頭櫃擠了,才拿着高先生的錢,去跟周曼易說要走人。”
林憶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人家高先生有錢,想怎麽包怎麽包,連成哥都得給他點頭哈腰呢,你說他是不是白幫老大?還有啊,就算你拿着錢還債想走,我跟你說,她合同上寫得最遲的年份是五年,其他的你都不要肖想了,這五年內,你是絕對走不成的,你當初怎麽就這麽傻啊,幫你那死鬼老爸還債,你暫時啊是脫離不了的,興許你跳槽去蛇口幫底下過活,還能離去,不過也是從這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林憶秋是心甘情願來這裏做事的,她的心态放得很寬,什麽都看透了。我捏捏鼻梁,無奈道:“當時成哥的人拿刀要挾着我爸上門來,我能不答應麽?難道看他們當場砍死我爸?”
林憶秋吃着餅幹,評價道:“是啊,你也沒辦法,如果你當時不答應,他們砍死了你爸,一定會把你拉進來當三陪的,你答應了,還算撿了你爸那條爛命,成哥是什麽樣的人,我還算了解,曼姐和成哥不愧是兩口子,都不是什麽好鳥。”
我用手指噓了一聲,“當心隔牆有耳,那幾個女人老看你不順眼了,你混得是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好,她們就想着怎麽把你踩下去。”
林憶秋忽然掊腹大笑,“喂,你是不是傻了,現在混得最好的人是誰?是你!才來幾天啊,居然就當了媽媽桑,坐火箭似的,一下子飛躍了別人好幾年的成果。”
我聳聳肩,“我這位置能穩麽?高先生對我沒什麽意思,說不準連個把月都沒過,我可能又要被打回原地了,現在我就想着以後怎麽才能不出臺。”
門外有人喊了聲林憶秋,她把零食袋塞給我,一副嘚瑟的樣子,“有男人來尋我了,我先走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