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請慢用! (5)
,做最後的确認:“也就是說,你那天故意的?”
謝曉風平靜地向他解釋,“幾千幾萬塊的修車費,在你眼裏不算什麽,對學生來說,就是月把的生活費。你沒有體會過,不會懂的。”
“呵呵,你還真是個善良的好老師啊!”趙良帥諷刺地朝她翻了一個白眼,看起來仍對謝曉風害他出糗一事而耿耿于懷。
謝曉風垂眸,語氣帶着淡淡的失落:“裝裝聖母而已。”
莫教授的電話打過來時,謝曉風和趙良帥一個車裏一個車外,沉默以對,因為兩個人實在是無話可說。
“喂——媽”,估計是太無聊了,他竟然開了免提,謝曉風聽見莫教授在電話裏問:“帥子,今天回家來嗎?”
“您不是說不管我了嗎?”趙良帥笑着,“還說要跟我斷絕母子關系,我可都記着呢。還說從今往後,只許管您叫老太太……”
“呸!我說過嗎?沒有吧。”莫教授賴皮一樣,斷然否認,“今晚上你回家來吧,我和吳嬸多做些菜。”
“媽,您不會又耍什麽陰謀吧?你要是再領老朋友老同學的閨女進門,我就不回家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你媽呢,我能有什麽詭計陰謀?……上次怨我,沒征得你的同意。可你也故意的吧?啊?……跟一個女孩家說話,就不會說些好聽的,誰教你那麽毒舌的……”
趙良帥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心不在焉,“你別說了,媽。”
“帥子,你也別嫌我煩,你都三十多了,你想急死我呀。你看你大哥,人家都在考慮生二胎了。”說到這兒,莫教授語氣頓了頓,“整天東混西混的,年紀大了打光棍吧你……”
“媽,你又來了。”趙良帥無奈。
“你看,我一說,你又跟我急。”莫教授嘆了口氣,“帥子,不忙的時候,就回來吧。剛才吳嬸還說,再不見你都快忘了你長什麽樣兒了。”
“知道了老媽……”趙良帥敷衍着挂了電話。
挂完電話沒多久,高宸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趙良帥把手機遞給謝曉風,似乎剛才的煩躁還沒有消下去,因此說話有些惡聲惡氣地,“找你的。”
高宸和沈繡已經到了,謝曉風怕他們不好找她,便在電話裏約好,在附近的天橋下面會合。
天空又飄了小雨,街道上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冷清。
謝曉風把衣服還給趙良帥,很真誠的又說了句:“謝謝!”
趙良帥好像抓住了她的小辮子,馬上揶揄地笑了:“哎喲,謝瘋子,你這是承認欠我一個人情了?以後可別忘了還。”
謝曉風皺了一下眉:“趙良帥,你能不能別再喊我謝瘋子?”太難聽了吧。
“那喊什麽?”
喊什麽?他們關系不熟,糾正這個有什麽意思?她也懶得管了:“算了,你想怎麽喊就怎麽喊吧。”
趙良帥究竟還是對她今晚的經歷好奇,最後沒有開她的玩笑,又認真問了一遍:“謝瘋子,你今天晚上到底怎麽搞的?”
作者有話要說: 【趙】:我終于又上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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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得壯烈
謝曉風揚起一個笑臉:“出去逛街時,錢包和手機被人偷了,你沒看出來啊。”
“沒見過這麽笨的。”
謝曉風哼一聲:“大少爺,你不坐地鐵,不乘公交,不逛地攤,當然不會被偷。”
兩人終于平心靜氣地談話,難得不再針鋒相對。謝曉風站在原地,目送趙良帥的車子掉頭走遠,這才走開。
謝曉風怕高宸兩口子不好找她,約定好在附近的天橋那邊會合。隔着老遠的距離,她就看到沈繡在車子旁邊焦躁地走過來走過去,看到她後,馬上匆忙着迎了上來。
沈繡聲色俱厲,“你今天是怎麽了?丢包丢手機的,差點又把自己弄丢了!”
雖然胃裏有些不舒服,但謝曉風卻還是不忘頂嘴:“還說我呢,你就沒有丢三落四的時候啊?”
大概說話時笑得太勉強,沈繡仔仔細細地端詳着她的臉,最終從她的面相上感覺到了不對勁,“你是不是冷啊,嘴唇怎麽這麽紫……”
謝曉風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答沈繡的了,或許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說,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做不了主了……
在還有意識的那段時間裏,她聽見沈繡不停地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然後更加瘋狂地呼喊一旁的高宸——
謝曉風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害怕,因為這種情形她已經經歷得太多。很快的,她便墜入了黑暗的夢中。
……
醒來的時候,謝曉風已經躺在了自家的床上,身上也換上了一件幹爽的衣服。床邊,沈繡和高宸站在一旁默然地望着她。看這對夫妻臉上凄凄慘慘的表情,謝曉風不由翻了一個白眼,“至于嗎,大驚小怪的。”
沈繡卻已經氣哭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把我吓死了。你到底還要瞞我多久啊?”
她不想搞得過于傷感,好像自己不久就要離世了一樣,笑了笑,拉着沈繡的手囑咐,“你可別當長舌婦啊,如果讓你婆婆知道了,我就跟你斷交!”
高宸眉頭皺得很高,“搬到我們那邊去吧,這樣好歹也有個照應。”
謝曉風抽回手,坐在那裏凝神片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行啊!你媽做的飯太好吃了,在你們家常住,我害怕自己準得吃成肥婆!”
沈繡有點生氣了,“謝!曉!風!我們嚴肅的時候你也嚴肅一點好不好啊?”
她一伸手,謝曉風就知道她想要擰她的臉,從前,沈繡總是誇她的臉像Q.Q糖一樣有肉感。
謝曉風舉手作投降狀,臉不紅心不跳地把罪責推給無辜的李金陽:“還不是怪李大醫生,慫恿着我嘗試停藥,唉,也不考慮一下作為病人的我有多麽的柔弱。”
沈繡吸了一下鼻子,“誰跟你嬉皮笑臉的。”
“對不起,這次讓你們擔心了!”謝曉風收起笑容,捏捏她的手。
沈繡不再多說,平靜下來之後,拉着她去洗臉。
洗漱臺上,已經有人替她準備好了溫水。
謝曉風怔怔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淩亂,眼睛無神,面容浮腫,看起來還真的是……
慘。
自己都要嫌棄自己了。
洗完臉出來的時候,謝曉風看到高宸正在和安安通着電話。大約安安又朝他撒嬌了,高宸笑得很是愉悅。他的聲音很柔軟很溫和,謝曉風甚至可以想象安安在那頭嘟嘴的小樣。
高宸,他是一個很合格很盡責的爸爸,他們夫妻倆把安安教育得很好。
高宸把電話挂掉,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坐下來,“最近失眠還厲害嗎?”
謝曉風搖搖頭,“李金陽不是給我配藥了?”
“起作用嗎?”
“還算有效。”
高宸開了口:“郝平方說,你前段時間時時在半夜驚醒,渾身是汗,大喊大叫。能不能告訴我你做了什麽夢,或者,告訴我你在怕什麽,”
房間裏安靜下來。謝曉風聽見沈繡拉窗簾的聲音,聽見雪球吃東西的咀嚼聲。她下意識地躲開高宸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之前,在財經新聞上看到廖介川的那段時間,她開始失眠,可是現在,他一步步踏近她的底線後自己反而多了一些淡定。她開起玩笑:“你想給我解夢啊,當醫生的還搞封建迷信?不管怎麽說那都是夢,不能代表什麽。有人還天天做夢發大財呢。”
高宸沒有問下去,繼續責備她:“還有一件事,今天晚上你不應該喝酒的。”
提到這個,謝曉風有些心虛。高宸對她管得很嚴。酒在她這裏,絕對是明令禁止的,他還讓安安充當小卧底,如果在她家發現了酒瓶甚至是酒芯糖,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報告給爸爸。
其實,謝曉風的酒量是從小練出來的。小時候,她偷爸爸的酒,長大後偷爺爺的酒。爺爺知道了也不管,他酒窖的酒很多,都是拜訪的客人送來的。這個老酒鬼還教她怎樣從香氣、口味及風格上品鑒白酒。
每次爺爺作畫時,她都會陪在邊上為爺爺研磨服務,所以他清楚地知道爺爺在創作時的一些習慣,那就是下筆之前定要喝點小酒。酒後作畫,會讓爺爺産生更好的靈感。
所以人人都評價,謝甫聲的畫筆中往往含着一抹醉意。似醉非醉,意境灑脫超然。
謝曉風晃了晃頭,把身子靠在沙發上,不讓自己再去想這麽久遠的事情。她笑一笑,解釋說,“還不是我們蔣校長,因為有個富商給我們校捐了錢,他想的馊主意,讓幾個女老師去飯桌上當陪酒女。”
其實謝曉風很想告訴他們,那個人回來了。可是,即使說了又有什麽用?從過去到現在,高宸從沒有逼問過她有關那個男人的事情,沈繡更不知情。對于那段痛心疾首的往事,她絕口不提。
很多年來,謝曉風一直在努力地抹去那充滿背叛與謊言的回憶,逃避那一段不斷被人遺棄的人生宿命,逃避那座城、那些人。時過境遷,再次見到廖介川她就知道,從他找到她,就宣告了這場殘局的開場。
謝曉風不想讓高宸他們擔心,他們也沒必要趟這個渾水。
因為,這是她和廖介川之間的恩怨。
以及俞家之間的仇。
“曉風。”高宸叫她。
謝曉風臉上的微笑僵住。
“後天我就要出國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馬上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找李金陽。”
謝曉風回過神,有些意外,“這麽快?我本來以為,還要過一段時間。你要去多久?”
“大概半個月吧。”
沈繡已經收斂好情緒,抽抽鼻子走過來,笑着,“果然還是你們倆兄妹情深!高宸他從來都不會跟我說這些好聽的。”她走到高宸身邊,錘了他一下。
高宸反握住妻子的手,溫柔一笑後,馬上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曉風,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有時候,事情的結局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糟。軟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這應該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半夜躺在床上,謝曉風想着,手機落在了酒店,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了,看來還是得盡快買個新手機,最好再換個手機卡。
房間裏很靜,挂鐘的聲音滴滴答答的響着,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咬噬着她的心。
謝曉風盯着黑沉沉的暗處,過往的一切好像清晰地浮現出來——
樹下清俊的少年,站在黃昏淺淺的光線裏,嘴裏卻吐着惡毒的句子,“謝曉風!我他.媽的第一次被女人騙,你真讓我長了見識!我詛咒你,這一輩子絕對不會有我過得好!”
身旁的男人摸着她的發頂,對她諄諄教誨,“曉風,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在現實利益面前,有太多東西可以買斷你所謂的愛情。”
那個嬌蠻的女孩摟着胸前的玩具熊,驕傲地揚起頭,“曉風姐姐,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不是公主,只有我才是介川哥故事裏的女主,所以你最後還是輸了…… ”
輸了。她承認。她确實輸得夠壯烈的。
第二天一大早,謝曉風被砰砰的敲門聲吵醒。她猛地坐起來,窗外,太陽的光把屋內染成黃色。她睡得比預期要長。房門再度響起門鈴聲:“曉風姐,開門呀!”
是平方。平方是來找她玩的,說是外面天氣晴朗,溫度正好,就應該出去走一走轉一轉。從她嘴裏,謝曉風才知道原來又到了周末。可是,她實在不願意出門,她只想在家裏躺屍。
平方走後沒過多久,門鈴又響了起來,謝曉風以為是這丫頭去而複返。結果,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卻是陸大田。
“嗨,曉風姐!”陸奮推開門,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迎接他的,是雪球的狂吠聲。
見到陌生人,雪球顯得很是激動。謝曉風呵斥了它幾聲,雪球的吼叫才漸漸平息下來。
雪球這陣子有些褪毛,每次謝曉風拖地時,都能在地板上看到一些掉落的毛發,于是,謝曉風便給雪球穿上衣服,把它關進了自己的籠子裏。
“你叫雪球吧。”陸奮走近雪球的窩,隔了幾步,老朋友一般打着招呼,“你看起來好老啊!”對于這個陌生人,雪球表現得相當冷淡。
陸奮微微湊近籠子,觀察了雪球一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麽怪事,“曉風姐,你家這只大狗,長得倒是跟介川哥家裏那只雪團挺像的。”說着,又一臉委屈的樣子,“而且,那個家夥也是不大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謝曉風】:陸大田,你什麽都不知道!【拳頭 揍你】
【陸奮】:曉風姐,我是來投奔你噠(*^__^*)
☆、你被耍了
謝曉風站在門後,冷臉看着陸奮一個人自言自語。
一個是廖介川,一個是陸大田,都這麽不請自來随随便便進了她的家門。她是不是真的要考慮換個住處了?
她皺着眉,臉色很不友善:“陸大田,我好不容易過個消停的星期天,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了?”
“曉風姐,我就是想找你敘敘舊,你以前跟我可親了,現在怎麽對我不理不睬的?我也沒有得罪你,是你和介川哥兩個人之間在鬧別扭。”
這分明故意在挑起某個話題。
謝曉風瞪他,“大清早的,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省得讓我一天到晚不痛快。你沒什麽要緊事就滾吧,別杵在這裏給我添堵!”
陸奮攤攤手,“介川哥是介川哥,我是我,管我什麽事啊?”
他一口一個哥叫得親熱,謝曉風按捺了脾氣說,
“你們是發小,是兄弟,你們倆本來就是一夥的混蛋!”
陸奮哈的笑了,“誰說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謝曉風哼了一聲走過去,拿起一旁的抱枕砸他,“別賴在這,趕緊給我滾!”
這狠話對陸奮沒什麽用,他悠閑地在沙發上坐下,還是笑着,
“姐,我為了物歸原主,懶覺都沒敢睡就趕過來了,早餐到現在還沒吃呢。我沒讓你給我做飯吃,把我趕走之前,你起碼得對我說聲謝謝吧。”
他伸手,把她的包遞給她。
謝曉風接過來看了一下,包裏放着的,的确都是她的東西。她首先掏出手機。
陸奮盯着她,又看看她的手機,提醒一般地說道:“曉風姐,別再把介川哥的手機號加入黑名單了,沒用的。”
陸大田說得對,的确沒用。
廖介川打不通她的電話,但還知道她的家。
電池電量已經耗完,手機已經死機了。
謝曉風給手機充上電。屏幕亮起來後,她首先看到的,便是來自系主任的幾個未接來電。
大約看她很長時間沒有返回包廂,在催她。
看來,回到學校,她少不了要做一番解釋。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可以請你回去了吧?”謝曉風指指門口,很想一腳把陸大田踢出門去,“我這裏沒什麽好玩的,該幹嘛幹嘛去。”
“曉風姐,昨天晚上你被介川哥整得很慘吧?”陸奮特別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我本來想送你回去的,但你跑得太快了,我去追你時,你已經跑得沒影了。後來覺着還是別打擾你了,人在最煩躁的時候,還是發洩一下比較好。”
連陸大田都開始奚落她了。謝曉風擡起頭,問:“你說完了?”
陸奮唇角一牽,頓了一頓,說:“曉風姐,你看你吧,這定力還是不夠。”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蘋果,高高抛起後又接在手心,“承認吧,在這點上,介川哥的修為遠在你之上。”
想起昨晚的驚心動魄,謝曉風苦笑一下,說:“我知道。”
他的确有定力,懂得隐忍。
明明兩個人正在對峙,往往你稍不留神眨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暗地裏給你致命一擊。
其實,這麽些年,謝曉風也曾經因為一時的好奇,憑借着發達的網絡媒體搜尋過廖介川的訊息。結果,簡直不可思議。廖介川把自己隐藏得實在很好,除了必要的基本個人信息,其他完全空白,如同一片白紙,似乎半點鋒芒都不屑顯露。
廖介川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小小的嘉宜在衆多食品公司中打響自己的品牌,她想,靠的不僅僅是俞家的資本,還有他自己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腕力。
他,早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
陸奮瞅牢她,“那你現在應該也知道了,介川哥接近你的朋友,接近高家一家人,從一開始,甚至包括他和那個莫教授兒子的相識,其實都是一步步算計好的。你就算千防萬防,也沒有用的。”
“還真是步步為營。”謝曉風嗤笑一聲。
他還是心裏不平衡吧。自己春風得意了,一心不想教她好過。
陸奮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看起來厚厚的,揚手抛給她,“你自己看。”
謝曉風呆了一呆。
既然話題已經攤到桌面,想逃避也來不及。
她把裏面的東西掏出來。
入目的,是一疊照片。
從角度上看,這些照片無疑都是偷拍的。背景不一,馬路邊、蛋糕店、她家樓下、幼兒園……鏡頭裏,小姑娘溫順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密密的翹着,分外惹人喜歡。
兩張笑臉都是那麽甜。暫且不管眉眼帶了幾分相似,合在一起,大概都會認為她們是一對母女。
最後一張,背景在醫院。
角落裏,女子的頭輕輕埋在一個男人的懷裏,男人拍着她的背,看樣子,女子應該是在抽泣。
謝曉風記得,這應該是去年的事了。
那回,安安得了急性闌尾炎,被幼兒園的老師們慌忙送到醫院。她匆忙趕到醫院的時候,就見高宸已經在安撫大哭的安安。
也許疼得厲害了,安安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她摟着高宸的脖子,啞着嗓子,一個勁地問着,“爸爸,爸爸,我要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怎麽辦?我不想離開你們怎麽辦?”
她問得很是傷心,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睜着大眼睛,晶瑩的淚水大滴大滴滾落下來,一直滾落到高宸的肩膀上。濕了一片。
安安的小身子一直在輕輕的顫着,應該是害怕到極點了,兩只手扣得緊緊地。高宸哄了好久好久,她才慢慢放開。
那一刻,謝曉風的心裏幾乎是崩潰的。
那是她的孩子,在她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刻,她這個做母親的什麽也做不了。
只能旁觀。
高宸是懂她的。所以,在将安安推進手術室之後,那時,高宸告訴她,
“作為母親,你有理由讓自己強大起來。”
謝曉風靜靜的把照片塞回去,又慢慢的裝好,放在茶幾上。
沁涼的玻璃桌面觸在手上,讓她感覺到一絲寒意。大約,她此時的手心又開始冒汗了。
陸奮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曉風姐,到了今天,我還是無法相信,你和介川哥竟有一個六歲大的孩子。也就意味着,我陸大田有了個六歲大的侄女。”
此時此刻,謝曉風已經明白了。
陸奮今日是來談判的。
她險些忘了,他的職業。
謝曉風沒有做聲,抿着唇,等着陸奮繼續說下去。
“這事應該有好幾年了吧……”陸奮緩緩開口,“有一次,俞英航那混蛋在酒席上多喝了幾杯,講到以前在慶城如何如何,突然間,就提到了你,說了許多不好聽的,也說了許多從沒聽過的……”
陸奮咬了一口蘋果,咀嚼了幾下又開始回憶,
“俞英航說,他曾經在一個宴會上,親眼看到你作為章景遷的女伴,跟章景遷混在一起,他還摟着你的腰,姿态親密。當時……章景遷摸着你的肚子,親口告訴在場所有人,那裏面,是他的小寶貝……”
“然後,我們就發現介川哥的神色不對了。他和俞英航兩個人,還打了一架……那天晚上回去,問他原因,他堅持跟我們說,你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他的。”
“我不知道,介川哥為什麽非得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反正我是不太相信啊!”陸奮看了謝曉風一眼,這才繼續說下去,
“畢竟,那時你身邊的男人,可是那個章景遷。你和章景遷的故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大概,整個慶城都是知道的。”
謝曉風維持緘默。
“但是,介川哥固執得可怕,非說,你謝曉風生的孩子,父親必須是他廖介川!”
謝曉風靜了一會,瞥問陸奮,淡淡地問:“既然他早就知道了安安……為什麽到現在才拿來質問我?”
“曉風姐,介川哥剛開始那樣叽叽歪歪,無非就是想讓你自亂陣腳罷了。你應該想得到,以介川哥那種腹黑貨,他若是一心想知道真相的話,只需要一個時機,吓唬吓唬你就好了,”
陸奮盯着她,忽然間笑了,
“以他的腦子,又何必非得求助于那些冷冰冰的數據呢?”
冷冰冰的,數據……
謝曉風猛的打了個顫。
難道……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陸大田。
“曉風姐,他給你的那個檔案袋,你應該沒打開看吧?你也沒勇氣看吧?”
陸奮把啃了一半的蘋果放回去,拿起紙抽擦着手說,“你以為裏面放着的是什麽呀?是他和安安的親子鑒定書,還是,你和安安的親子鑒定書……”
作者有話要說: 【陸】:姐^O^
【謝】: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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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舊夢
“混蛋!”
陸奮這一連串的問句,讓謝曉風忍不住怒氣咆哮了起來。
這意思很明顯,那天晚上,她其實是被廖介川當猴給耍了?
“所以說,曉風姐,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還是鬥不過介川哥,他連做鑒定的費用都省下了,曲曲幾張廢紙就讓你方寸大亂……”陸奮咧嘴在笑。
“不要說了。”謝曉風辛酸地止住了他,深深的認知到在廖介川面前,自己就是個笨蛋。
她想,此刻廖介川的心中,一定充滿了勝利的愉悅。
廖介川以前說過的,她放不下他,忘不了他。好像,還真是這樣呢。
不然的話,謝曉風當年怎麽會偷偷摸摸生下廖介川的孩子?一個女人肯為一個男人經歷生育的痛苦,似乎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秦伯曾經說過,若論起小聰明,那是誰也比不上小風子的。可是,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得讓謝曉風覺得陌生,甚至害怕,廖介川已經徹底控制了主動權,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廖介川是那只可惡的貓,可是,謝曉風不想做那只無助又無奈的老鼠。
安安,安安,如果廖介川過分的話……她會找他拼命。
陸奮站起身子,抻了個懶腰,神色變得認真起來,“曉風姐,我說這些,并不是在怨你嘲笑你。我一直認為,介川哥的心裏還是有你的,不然的話他和那個章雪柔……”
他沒有把這句說完,最後留下一句話:“臨走之前,我想告訴你,洋槐鎮那裏,你最好還是回去一趟。”
高宸出國的時候,謝曉風并沒有去機場送他,沈繡也不讓她去。因為,她很不幸的感冒了。
陸奮走後,兩天時間裏,謝曉風一直不停地翻看法律書籍,搜集相關案例和信息,甚至打電話詢問她熟識的法學院老師,但是,所有可能的結果似乎都對她不利。
非婚生子和婚生子在法律上是一樣的,即便送養也必須要經另一方同意。如果對方未經同意就将孩子送養他人,另一方完全可以通過訴訟途徑要回孩子。
所以,廖介川完全有權利起訴要求安安的撫養權,甚至扭曲某些事實,誣蔑高宸和沈繡。
血緣,是篡改不了的鐵證。
就像那天,即便她沒有承認,沒有失控,廖介川最後,一樣會知道真相。
晚飯後,謝曉風不緊不慢地把碗筷都拿去廚房清洗,洗完澡之後便回房睡覺。
陸奮那天讓她回老宅看看,很久很久了,謝曉風居然真的就回去了。
這裏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空氣中還飄揚着洋槐花馥郁的香氣,謝曉風忍不住滿心歡喜,站在樹下輕輕地吸氣。
這時,爺爺從一旁走了出來,舉着帶有鐮刀的長竹竿,笑得慈祥極了,“我家小風子最喜歡吃這個洋槐花了,這次給你多做些,讓你吃個夠。”
爺爺舉着竹竿去夠那些潔白的花,然而,鐮刀突然掉落下來,砸在了爺爺身上,然後好多血從他身上汩汩冒出來。
那些血飄到了花上,那些白色的洋槐花瞬間染成了血紅色,然後紅色的洋槐花像是凋謝一般被風一吹,整個世界便成了紅色的海洋。
海水泛濫,視線裏,都是爺爺的血。
謝曉風身體漸漸發軟,最後倒在了那裏。
醒來的時候,謝曉風大汗淋漓,幾乎喘不過氣來。突然感覺到身下有些異樣,她掀開被子,發現大腿上全是濕膩的鮮血。
有那麽幾十秒時間,謝曉風一直在怔怔出神,并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麽。
這樣的症狀,她很熟悉。
大半夜起來不得不換下床單,又跑到衛生間将床單弄髒的地方清洗好。這幾個月因為睡眠不好,謝曉風的生理期一直不太準,她自己倒并沒有太注意這個。
整個周末,謝曉風過得很是煩躁不安,廖介川既然知道了安安是他女兒,她還不知道他接下來會采取什麽手段。
謝曉風沒有、也不敢把這事告訴高宸。
周一來到學校上課,整個上午,她都在領着大一的學生逛植物園,教他們基本的拍攝植物采集标本的方法。學生們看起來興奮,謝曉風卻感到疲憊。
國慶之後開學的這些日子,楊麗娜到底還是來上課了,但還是時不時的逃其他老師的課,謝曉風雖然有心管,卻也沒辦法。
路,是她自己選的,自己要對自己負責。
回到辦公樓後,謝曉風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詭異。無論她幹什麽,去哪兒,都能不經意發現某些人探究的眼神,私下她悄悄問孫老頭,這才知道,她和廖介川那朦胧的暧昧成了一些人私下嚼舌的話題。
生活裏,是永遠不缺八卦的。
也對,廖介川在餐桌上說了那樣不清不楚的話,兩人又前後腳的離席失蹤,的确引人猜疑令人想入非非。
無從解釋,又解釋不清。謝曉風嘆口氣,唯有埋頭查資料,全當沒有看見。
這些都不算什麽的。
很久很久以前,謝曉風也經歷過一段時期,承受着許多人的指指點點和冷言冷語。那些不堪的詞彙熱熱鬧鬧地強加在她的身上,報紙雜志上,甚至公然地嗤笑着她的不堪。
而這些,廖介川永遠不會知道。
“爺爺,我要娶風風。”當年,他終于找到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型的建築設計所就職,雖然工資不高,但他卻覺得離夢想近了一步。他滿心歡喜地帶着他們爺孫倆到附近的飯店吃了一頓謝師宴。
飯桌上,廖介川一杯接一杯地喝,沒多久,他就抵擋不住爺爺的海量。謝曉風只記得他喝的紅撲撲的臉,目光溫柔而堅定。爺爺攔住他的酒杯,看着他,也看着她,說了一句:“我家小風子就交給你了。”
彼時,他們還沒有畢業,廖介川便輕易給了她最美好的承諾。那天回家後,他在爺爺跟前,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他握着她的手告訴她:“風風,我會一直守着你。”
現在想想,多麽諷刺。
最近放學回家時,謝曉風又多了一個好去處。
順着街道,金碧路上有一家咖啡店,就是那回她和平方遺憾錯過的那家。咖啡店的門口懸挂一塊很小的匾,黑底綠字,寫的是清新雅致的繁體,“苦心人”。
咖啡店的老板叫索尼娅,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性感,時尚。沒事的時候,謝曉風來過她這裏幾次,坐這裏喝喝茶,品品咖啡。
兩人的交情,算是不深不淺了。
索尼娅這人很會看人臉色,給她端來一杯摩卡,一坐下來就問:“怎麽,有心事?”
“我能有什麽心事?”謝曉風搖頭否認,漫不經心地用勺子攪着咖啡,淡淡的芬芳的味道撲鼻而來。索尼娅心情好時,自己煮咖啡,謝曉風有心向她學過幾次。
索尼娅捧着臉看她:“別蒙人了,你照照鏡子,你臉上分明寫着我不開心。”
謝曉風不信:“有這麽明顯?”
“什麽都不要多想,開心最重要。”
“其實也沒什麽。人吧,以前你覺得很苦的事,現在想想也就那樣。”謝曉風笑笑,“索尼娅,有時候我挺佩服你的。不管開不開心,你總能放得開。你心比我大。”
“佩服我什麽呀,做別人的情.婦?”索尼娅苦笑了一下,很快恢複自然,“錢色交易罷了,指不定哪天就一拍兩散了。別人都說我漂亮,卻不知道我的漂亮是掏錢換的。”
“你有沒有想過離開?”謝曉風抿了一口咖啡。今天這杯似乎特別苦,她想,以後應該多吃甜,吃甜食心情會變好。
索尼娅攏了一下精致的頭發,“我呢,是個很物質的女人,得靠男人過活。小謝,這就是咱倆的區別。”她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