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請慢用!
☆、有完沒完
現在,這帶着神秘色彩的“玫瑰花事件”,已經在大半個校園傳揚開來。作為這起事件的主要當事人,回到辦公室的這一路上,幾個知情的同事沒少趁機打趣她。
孫老頭見她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表示十分同情,拍拍她的肩頭,安慰道:“想開點兒,小謝,我認識莫教授的時間可比你早多了,她可是咱們學校有名的‘鬼難纏’,校長都怕她。”
“這麽說,我是被莫教授纏上了?”謝曉風嘆一聲,坐直身子開始整理資料。她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緣故,最好哪天找莫教授講清楚。
“我看像。退休老人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的。反正啊,只要她認準的,一定不要跟她反着來,随她折騰去吧。”
“還有,我給你講個有意思的,”孫老頭一下子來了興致,“莫教授跟她的小兒子也做過長期的鬥争哩。”
“這是從前莫教授自己講的,不是胡謅。”孫老頭拉張椅子坐下來長談。
“她聽說緊身褲影響男孩子下.半.身那啥啥的發育,從小就反對兒子穿,但她兒子逆反,偏要跟她對着幹,于是,她在家裏看見一條就扔一條,樂此不疲。後來她兒子也學聰明了,裏面穿個緊身的,外面再套個寬松的,随時更換。反正她媽總不能時時刻刻看着他。”
想起那次趙良帥心急火燎地找褲子,謝曉風不禁莞爾。
媽媽,多麽美好的字眼。而她的媽媽在抛棄她之後,已經消失多少年了?如今想到這個女人,也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影子。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和沈繡聊着,謝曉風順便提了下莫教授的搞怪行徑。沈繡也一時摸不着頭緒,也覺得這老太太過分殷勤。
兩個人各點了一份炒米粉,吃了一半時,沈繡突然恍然似的笑開了:“哦哦,懂了懂了。”
謝曉風有些迷迷蒙蒙,“聽不懂。”
沈繡努了努嘴:“以前就覺得這老太太對你好的不一般,現在越看,越覺得當初是給自己培養未來兒媳婦啊。不是說她還有個小兒子嘛,女未嫁,男未娶,你很有可能早被人家惦記上了呗。”
謝曉風靜默一會,頓時沒了食欲。
中午吃不飽的結果就是,晚飯必須補回來。謝曉風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胃。
正切着菜的時候,客廳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謝曉風不得不擦幹手,走回客廳去接。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她就有些不耐煩了,一般情況下八成是個騷擾電話。
卻也沒有挂斷,那頭好久沒有聲音,她便試探着打了聲招呼:“喂——你好!”
“謝曉風,我們談談!”依舊清清冷冷的語調,像是老師訓誡犯錯的小學生一樣的語氣,那種居高臨下的理所當然,讓人聽着發煩。
謝曉風冷笑:“你他媽少來!咱倆真沒什麽好談的。”
她也不知道廖介川從哪裏拿到了她的聯系號碼,更不明白廖介川為何想要招惹她,在她看來,形同陌路各自安好便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廖介川似乎早料到她會這樣,哼的一聲笑出來:“謝曉風,你是不是不敢見我?怕我?”
“你想多了。”謝曉風冷冷頂回去。
那頭頓了一頓,換了一個話題:“很好,那麽,我們來談談……爺爺的事。”
謝曉風莫名情緒更壞了。“廖介川,我根本不欠你什麽!你走你的陽關道,別想着打亂我的生活。至于我爺爺……你不配提!”一口氣說完,她狠狠按了挂機鍵,把手機扔在沙發。
可是,廖介川似乎不這樣想。電話挂斷,他的電話馬上又打了進來。
謝曉風心底的煩躁漸漸冒上來,不接。
終于消停下來後,幾秒鈴聲後又開始響起,如此反複。
謝曉風終于忍無可忍,再次走回客廳後,按了接聽便沖着那邊一聲怒吼:“你還有完沒完?”
吼完她才覺得不對勁,電話裏換成了李金陽微微沙啞的嗓音:“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掃了眼號碼她就知道自己搞錯了,謝曉風後悔莫及,急忙解釋:“對不起,我罵的是剛才那個人。”
李金陽笑了一聲,随口追問:“那你剛才跟誰通電話呢?”
謝曉風随口扯了個謊,說:“沒什麽,一個賣保險的,一直打一直打自己也不嫌煩,耽誤我做飯,所以就開罵了。”
李金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溫聲說:“我也沒什麽事,就想囑咐你幾句,高宸拿給你的那些中藥一定好好喝着,不要偷懶,改天你再來醫院一趟。”
謝曉風說了聲好,兩人靜默了一會。
面對這個曾經對自己有着好感的男人,謝曉風微微有點尴尬,李金陽應該也感受到了,聊了幾句後,便主動挂了電話。
重新切菜時,謝曉風一走神,大拇指就被切住了。
那絲縷的鮮血汩汩地湧入她的視線時,她的腦中忽然冒出一個疑問:那麽疼,那時到底該有多失望?
傷口劃得不算深,她把手指放進嘴裏慢慢吮了一會兒。這不是什麽大事,她的急救箱裏有用不完的OK繃、創可貼。
單身女人就是這樣,受傷後要學會自己處理傷口。
謝曉風包紮完,把箱子重新放回原位,回到廚房。
飯菜端上餐桌不久,她聽到開門的聲音。因為雪球嗚嗚了兩聲便停止了,她就知道是平方溜進來了。謝曉風無視她,轉身去廚房又拿了副筷子,兩人很有默契地坐到平常的位置開吃。
吃完飯,謝曉風收拾了碗筷去洗涮,平方自告奮勇來幫忙,謝曉風不放心,揮揮拳頭把她趕了出去。
結果,她在廚房裏又闖了禍。手裏的盤子一時沒拿好,“啪”地一聲,就被她給摔碎了。地上頓時一片狼藉。
手腳不麻利的她,這些年,也不知道摔破了多少東西了。她蹲下.身,想去撿,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些抖。就知道,有些藥總會帶着些副作用的。
這時,平方聽到動靜,扔下遙控器,趕緊跑過來,問她有沒有事。
謝曉風愣了一下,舉起受傷的大拇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咧嘴一笑:“沒事,今天一直手滑來着。”
平方留下來幫她打掃起碎瓷片,謝曉風去換創可貼,走到客廳時,電視機裏正好播放着本市的財經新聞。
“今天下午三點,由我市食品工業協會主辦的“2017R城食品産業發展論壇”順利舉行。俞氏企業旗下子集團‘嘉宜’公司派代表出席并發表講話。”
“作為一個具有世界影響力的綜合食品跨國企業集團,近年來,俞氏逐漸把目标投向中國內地市場,并順利進軍房地産領域。R城這個二線城市,也在其輻射範圍之內。”
“日前,嘉宜參與的一些房地産策劃項目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
“據有關消息,嘉宜現将收購我市最有名的海雲設計院,并在近日內達成一份最終并購協議……”
“具體相關問題,我們來采訪一下嘉宜的法律顧問陸奮先生……”
謝曉風微微怔住。
陸大田,呵呵,又來了一個老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了,吐個槽呗!
☆、一見鐘情
鏡頭突然轉換。
攝像師們在嘩啦啦地擺弄着他們的儀器設備,現場鎂光燈一片閃爍。
一行人西裝革履,從會場魚貫而出。大批記者正争相圍堵這些知名的精英人物,生怕錯過一些具有歷史性的時刻。
畫面中,那些人微笑着,寒暄着,彼此握手交談。
從前大大咧咧性格急躁的陸奮,現在看起來,也多了幾分圓滑和成熟。即使被媒體簇擁着,依然表現得一派從容與淡定。
只有謝曉風看到,被忽視的人群之外,一個帶着墨鏡的男子,悄無聲息地,俯身鑽進車裏。
鏡頭下,只停留匆匆一瞥的瞬間。
謝曉風一瞬不瞬地看着,心中百轉千回。
廖介川一直有着一個建築大師的夢想,如今,借助俞氏這棵大樹,他算不算已經實現了呢……
章景遷曾說,這個世界,親情也好,愛情也罷,都是童話。沒有什麽是不能用金錢買斷的。
她和廖介川,大概就是這樣的結局吧。
謝曉風搖頭失笑。那人走路時的姿态,習慣把左手抄進褲兜的習慣,至今仍是沒有改變……可是,好像有什麽卻又在悄悄改變着。
她想着想着,臉上的微笑一點點黯淡下去。
孫老頭說的那個外企、陸奮與嘉宜、嘉宜與體育館……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應該還是他廖介川吧?偶然、巧合?還是故意、試探……謝曉風猜不透,也搞不懂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平方已經站到她的背後,看着電視,又開始做起了講解員:“聽我們雜志社的人說,俞氏的那個嘉宜老牛了,這幾年膨脹得特別快,很多人都不知道嘉宜其實只是俞氏的子公司,唉,真是兒子的風頭快要蓋住了親媽。說起大boss,就是我那天讓你看的男神之一,妥妥的側顏殺有沒有!唉,長得這麽帥,連個正臉都不舍得露一下……這人太注重隐私了。”
娛樂記者好像擁有随時掌握着各種小道消息的能力。以往謝曉風還覺得有些意思,但涉及到那個人,她不想聽了。
她轉身往卧室走,叮囑平方:“這些跟咱沒有關系,早睡早起才是正事。”
身後沒有人跟上來,她回過頭,發現平方正在盯着她瞧,不再嬉皮笑臉:“曉風姐,你相不相信一見鐘情?”
謝曉風撇了撇嘴,“不要告訴我,你又碰到一見鐘情的對象了?”
平方沒有什麽大缺點,唯一的毛病就是對長得帥的男人缺少免疫力。一見到帥哥就沒了心眼,方寸大亂。
自從平方大學畢業,郝爹郝媽沒少給她安排相親,郝平方也是來者不拒,但擇偶标準十分明确:不帥不嫁。
郝爹是當地小鎮的“家電大王”,家境還算殷實,兩口就這一個閨女。女兒喜歡帥的,就把不好看的pass掉,有一陣子,平方幾乎每天都要約會。
然而,不知是不是這姑娘的審美标準一直在變,挑來挑去好多年。
“曉風姐,這個問題很嚴肅。”平方的表情有些古怪,抿了抿嘴,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假如,我說的是假如。有一個男人,這個女人只見過這男人一面,也就一面而已。但是這男人卻想通過這個女人的好朋友打聽這個女人,還問的特別仔細,那麽請問,他算不算對這女人一見鐘情了?”
什麽男人女人的?繞口令似的,謝曉風快被她搞暈了。
這丫頭八成又碰到了什麽感情問題。謝曉風故作認真地想了想,搖頭:“線索太少,根本沒法推斷。你還是平心靜氣、以觀其變吧。”說完,她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郝平方又粘上來,舉手:“謝老師,還有一個問題。”
謝曉風實在不想配合,伸手拍開她的臉,惡狠狠地說:“最後一個。”
平方眨眼:“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語出驚人的一句,差點讓謝曉風背過氣去。
拜學生們所賜,謝曉風這個80後也知道現在有個詞叫“腐女”。郝平方這家夥,難道在耽美百合文的長期浸淫中三觀扭曲了?
她拍着平方的肩膀威脅:“我手機上還存着你的出浴圖,半裸圖,再不正經,小心我給你發朋友圈裏。”
平方笑得更加猥瑣:“你知不知道一個新說法?如果一個漂亮迷人的女人沒有男朋友,那她一定有個親密的女朋友。你沒聽說有個女神級的女明星已經承認出櫃麽?”嘆口氣,“李醫生那麽好的男人,你都對人家始亂終棄了。曉風姐,你一直喜歡的該不會是眼前的我吧?”
謝曉風立馬做了一個幹嘔的動作,鄙視她的邪惡。
“你別否認啊,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嘛,陰陽不分、雌雄同體,男男都能夠領結婚證了……”
謝曉風抓起身旁的靠墊,朝郝平方狠狠地砸了過去:“滾蛋!”
有平方陪她,謝曉風通常不會太寂寞。
外面起風了,窗戶被刮得咯吱晌,謝曉風跑去關上窗戶。
夜色溫柔。站在陽臺那裏,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三樓的高度,可以看到樓下的人影來來去去。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剪影。
紫薇樹旁邊,有一小簇火星在暗處一明一滅的。
大概有好幾天了,似乎也是在這個時間段,那個人好像總喜歡呆在那裏抽一會兒悶煙。那人似乎很享受一個人獨處的孤獨感。
早上,謝曉風上班經過那棵樹時,還能看到樹下零落着好幾個“中華”煙頭。
印象裏,爺爺也是煙不離手,最愛抽這個牌子。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謝曉風把安安接過來玩了一天。晚上時,平方提議為了慶祝安安即将晉升小學生,請她們出去吃飯。
平方選了一家比較高檔的中餐廳,夜幕剛剛降臨,餐廳裏人還不是很多。
謝曉風把安安抱上椅子,不想跟她廢話:“有事說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況且,她倆之間請客從不來這種高大上。
平方笑笑:“我能有什麽事啊,就是想給咱們小安安補一補。”
安安扁嘴:“撒謊長長鼻子!”
謝曉風笑笑,把餐桌上點菜機的使用權交給安安,鼓勵她,“安安別客氣哦,你小幹媽讓你随便點。”她擠了擠眼,壞壞一笑。
安安也是個機靈鬼,托着小腦袋,故作糾結了一會,就開始煞有介事地埋頭亂點。
謝曉風估算着,這些雜七雜八的菜色加起來,平方估計是吃不消的。本來想看看平方後悔不疊的肉疼模樣,擡頭時,只見平方站起來不知道對誰笑了一下,又勾了勾手指,指了指這裏。
神神秘秘的。
謝曉風終于忍不住轉過頭,然後,她便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莫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