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了,冒冒泡吧……(13)
第100章了,冒冒泡吧…… (13)
屬。”丁薇在面對王天風時從不是逆來順受的人,“你以為我想找你嗎?如果不是事關大姐,我根本不想見你,見你一次,我就會譴責自己和明樓一次,後悔自己當時沒在飛機上阻止明臺。”
“是嗎?我怎麽覺得,當時在飛機上,是你算計了我和老板呢?”
“我當你誇我了。”丁薇撇開話題,“我去收拾一些大姐的東西給你。”
王天風追問:“明樓知道嗎?”
“有些事情,知道又能怎麽樣呢?”
丁薇用反問結束對話。
王天風隐隐有一種感覺,他細細地回憶起當時在飛機上遇到丁薇的情景,回憶着每一點細節。明臺是他一點一點訓練出來的,有幾斤幾兩他很清楚,但是丁薇……要麽太淺,他看透卻想複雜了;要麽太深,他和戴老板自以為看透,卻都在丁薇的算計中。
究竟是哪一種,王天風沒有把握。
王天風離開的時候,正遇到明堂。匆匆一面,卻讓兩人都記住了對方的臉。
原本已經休息的丁薇在聽說明堂來了,披了件衣服從床上起來,在卧室的沙發會客。
明堂和丁薇說着客套話,直到阿香泡好茶重新下了樓,明堂瞬間收起笑容:“昨晚我出城的時候遇到了大妹。”
丁薇眼神一暗:“你一定不止這一句。你出城做什麽?之前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明堂道,“大妹在小陳那裏。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想送她出去吧?”
丁薇明白了明堂的打算:“這的确是個機會,但問題是,大姐會走嗎?”
“所以我來找你商量這件事情。你有沒有想過,讓大妹把孩子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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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的建議讓丁薇陷入為難。理智上來說,把孩子帶走,的确是個好主意,但是身為母親,想到孩子甫一出生就要與她母子分離,情感上,她有些難以接受。
“你作為孩子的母親,舍不得是必然的。但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明白的道理,不需要別人再勸,丁薇打斷明堂,“這事容我再想想,也容我和明樓商量一下。大姐現在怎麽樣了?”
“她腿上中了流彈,已經無恙,只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明堂頓了頓,“你生産的事情,她還不知道。我想着暫時也別告訴大妹了,她不比你我,容易情緒化,要是沖動之下出了錯,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可就麻煩了。”
“你別小瞧大姐,靠一己之力在艱難的環境之下把明家撐了起來,我做不到。”
明堂琢磨:“我怎麽覺得,你一夜之間當了媽,說話、做事,都變了不少?”
“心境變了。”當孩子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丁薇就知道,那種血脈相連,讓她不自覺地在思慮所有事情的時候,都會想到孩子。
話了一會家常,電話鈴響了,是明樓。
“我今天回來陪你吃晚飯。”
“不忙嗎?昨天76號好像在追查什麽案子。”
“再忙也該擠出時間來陪陪你。”明樓道,“身體怎麽樣?”
“能下床了,你放心。”丁薇和明樓打着暗語,“既然答應陪我吃晚飯,就早些回來,別讓我等你等到菜都涼了。”
“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好就回。”
挂了電話,明堂見時間差不多,也就告辭離開。臨別之前,他提醒道:“大妹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和明樓說?”
“我當然不會傻到說實話。明堂哥扮豬吃老虎的本事這麽厲害,不如,再扮一回?”
明堂警惕:“什麽意思?”
“開玩笑的。”見明堂一副生怕自己給他挖坑的樣子,丁薇道,“我再想想,你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吧?”
“費了些周折,還算有了個好結果。”
丁薇放心:“那就好。我記得你妹夫家裏好像不太平?哪邊的人?”
“是友非敵,你且安心。”
有明堂此言,丁薇心中大石落地。
送走明堂,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明樓還沒到家。等時針指向七的時候,明樓風塵仆仆地回到明公館。
“怎麽樣?”
“大姐沒事,你放心。”
“這話你在電話裏說過了。我問的是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累。”丁薇嘆了一口氣,“王天風、二寶,還有明堂哥,忙得我只有時間抱了一會孩子。之前盼着是個女孩,想的幾個名字也都更适合女孩,還是今日明堂哥提醒了我,該重新想個名字。”
明樓略一思索:“取禹字,如何?”
“禹?夏禹的禹?”
“就是這個字。”
丁薇笑了:“這個名字,像是我初識你之時,你會給孩子取的名。”
“什麽意思?”
“傲氣。”
“我以為,這個字,更合你的心思。”
“禹,”丁薇默念着這個字,“禹,明禹,我看你就是偷懶,我記得你之前拟給女兒的名裏,有單字‘毓’吧?禹,毓,若是我們還能有緣能有個女兒,‘毓’這個字,是不能再用了。”
明樓搖搖手:“鐘靈毓秀,取‘毓’字不行,‘秀’字也不錯。”
“秀?明秀,是個适合女孩的名字。”丁薇的眼睛瞥過牆上的挂鐘,心中有數,“看來你的消息比我靈通。”
“不如夫人厲害。”
挑了一下眉,丁薇道:“話裏有話。”
“梁仲春的人拍到的。”明樓從大衣內袋裏掏出幾張照片,“陳秘書是你的人?”
“談不上,他不受我管轄。”丁薇翻看照片,“像是陳秘書出城的時候拍的?梁仲春認出她了?”
“昨天76號查中統,布防了好幾處,我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你剛和你通過電話,便有了猜測。”明樓問,“大姐那邊的具體情況你了解嗎?”
丁薇搖頭:“我只知道,大姐似乎是受了傷,所以錯過了和阿誠約定的時間,陳秘書在郊外碰到她,把她帶走了。”
“大姐的傷怎麽樣?”
“說是沒有大礙,總歸沒有細說。”丁薇摩挲着手裏的照片,明堂的建議又浮現在耳邊,她想了想,試探道,“既然陳秘書被拍到了出城,不如我們就利用一下,你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等一個縫針 、 雲散 的地雷~
不說還剩幾章了,我想碼多少就更出來,這章隔這麽久其實主要是最後一千字碼了大半個月~
☆、第 144 章
“既然陳秘書被拍到了出城,不如我們就利用一下,你看如何?”
利用?怎麽利用?
夫妻這麽久,妻子想什麽,對明樓來說不難猜。他搖了搖頭,不贊同:“最開始,我就想過在把明臺送出去的同時,讓大姐以‘陪讀’的名義出去,我勸過大姐,她不肯。我知道,她放心不下。明家的家業需要有人操持,除此之外,她還有未完成的事業。我勸不動,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阿薇,你的想法固然好,但依你對大姐的了解,你有幾分把握?”
“原本是一分也沒有的,可現在,有了五分。”
明樓:“五分?”
“如果我向大姐托付一份責任呢?”
托付一份責任?丁薇能向明鏡托付的責任……
“你……”明樓沒想到丁薇會有此提議,驚愕之餘心中也有了微怒之意。他何嘗沒有想過這個主意,只是……十月懷胎,他這近一年的期待,孩子才剛剛來到他們身邊,就要分離,他尚且不能輕易說出“舍得”二字,丁薇……怎麽能狠心如此?
何況……
明樓知道自己無法認同丁薇的想法,但看目前情形,妻子分明主意已定。他不欲争吵,找了個借口想要離開:“我有急事和蘇醫生說,你先休息一會。”
“明樓,我知道你有時間,”丁薇叫住他,“我們聊聊。”
“阿薇,我不認為我們能在這件事情上能達成共識,你就非要……非這麽急着戳破我嗎?”
“既然你知道我會戳破你,那你應該明白,接下來的話,我必須說。明樓,”丁薇嚴肅道,“我們不能授人以柄。”
“授人以柄?你會不會太杞人憂天了?日本人……”
“不是日本人,如果是他們我還能找些朋友幫忙。”丁薇打斷明樓,“周佛海和我聊過了,他那天雖然話沒說全,但若我所料不差,他是想提議我把孩子送出去。易地而處,你覺得他會提議把明禹送到哪裏去?”
周佛海的兒子在日本,新政府政權又是依靠日本人。周佛海的提議,想來是讓丁薇把孩子也送去日本。
明樓終于明白了丁薇的擔心與焦慮。
“周佛海和先生之間,是我在牽線;日本人面前,周佛海替我作保。不僅僅是日本人,重慶一定也相信我是周佛海的半個親信。明家的獨子,綁着兩個人。你說,把你我的唯一的孩子送到日本人手裏,這個功勞,夠不夠周佛海保住自己的兒子?夠不夠他想徹底倒向先生的時候,趁事情沒暴露前把兒子平安地接回來?”
明樓明白了妻子的焦慮:“質子。”
秦始皇的父親就曾為質子,而始皇帝便是在其父為質子之時出生。秦莊襄王有呂不韋,而丁薇和明樓,什麽也沒有。
話已至此,明樓清楚,妻子主意已定。他長嘆一口氣:“你舍得?”
“我來上海的時候,我母親也不舍得我,結果,我還是執意來了。”
舍得或是不舍得,能改變什麽嗎?
丁薇何嘗不唾棄狠心的自己?是,她的決定都是為了孩子考慮,可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當年她的父母分開,父親把她推到母親身邊,又何嘗不是為她考慮?随母親生活,她可以有高貴的身份,優渥的生活,不用和父親一樣面對嘲笑與歧視,父親替她考慮好了一切,卻唯獨忘了問她一句,你想要什麽?
她想要什麽呢?想要家人的關心,想要父母的呵護,而不是每天還沒起母親就出門了,晚上入睡母親還未歸來。在她的記憶中,童年少有母親,少有父親,只有家裏的傭人。
等母親終于在男權為上的生意場裏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她已經過早地學會獨立,學會察言觀色,學會抓住和她交談的每一個人的微表情和微動作來揣測對方的心思。
一直到昨天,丁薇都理解母親,卻不認同她。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和明樓期待過未來,說着她要如何當一個好母親。可就在今天,她做了一個和母親當年一樣的決定——把自己認為最好的給孩子,哪怕那不是孩子想要的。
她最終還是認同了母親的做法。
明樓生氣,是因為她的狠心,也因為她的食言。
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都有過相似的經歷,也都曾經暗自對自己說,不要變成讓自己的孩子遭遇自己的當年。
空氣中彌漫着微妙的尴尬。
如果争吵不及時和解,兩人之間就會有間隙,逐漸變成隔閡,最後變成難以彌補的裂痕。丁薇和明樓曾有共識,不管為了什麽争吵,矛盾絕不能過夜,但此刻,誰都沒有開口。
最終還是明樓打破了尴尬:“阿薇,不要私自做決定,給我一點時間,我們慢慢來,會有一個更合适的辦法的。”
見丁薇不開口,明樓的語氣強硬了一些:“阿薇,你能答應我的,對不對?”
“阿薇?”
丁薇死死地抿着唇,最終長舒一口氣:“好。”
明樓在書房,一夜未眠。半夜的時候,嬰兒的幾次啼哭響徹整個明公館,好在找來的奶媽奶水足,喂了奶,換了尿布,哄了一會也就睡了。好幾次,明樓都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孩子,卻又怕看了之後,自己更加舍不得。
他不是不明白妻子的顧慮與擔憂,他也必須承認這是一種最優的處理方法,可是,他作為丈夫,想為妻子做點什麽。他知道丁薇的打算之後的确很生氣,不過,他氣的并不是丁薇,而是自己。他氣自己身為明家長子,沒有保護好姐姐和弟弟;身為丈夫,只能看着妻子默默承受委屈而無能為力;身為父親……注定當不了一個合格的父親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明樓回了房間。
丁薇本就是淺眠,稍有動靜就醒了,見到明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一夜沒睡啊?”
“在書房躺了一會,沒睡着。”明樓俯下了身子,在丁薇額頭輕輕吻了下,“早安,達令。”
“什麽時候了?”
“你這一夜應該也沒睡好,再睡會吧!”
“我想去看看寶寶。”
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愣,昨晚的話題又重新浮現。
明樓道:“我去看看,把寶寶抱上來吧!”
丁薇點了點頭。
明樓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寶寶抱着上樓,不知道是因為姿勢還是什麽原因,才剛走了兩級樓梯,睡醒的嬰兒又開始嚎啕大哭。
“我來吧!”從上樓一直哄到卧室,聽着寶寶的哭聲越來越大,丁薇伸手示意明樓把孩子交給她,“我看看是不是要換尿布了。”
确認尿布不需要換,奶也喂過了,丁薇抱着寶寶,輕聲地哼唱着。
這是一首猶太民謠,《夜玫瑰》,是希伯來語。
不知是母親的懷抱太溫暖,還是母親的歌聲太溫柔,亦或是母親的味道太熟悉,哭鬧聲漸漸止了。
此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打在床沿,反射到丁薇的臉上,明樓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似乎終于有些明白姐姐了。他在床邊坐下,把孩子和妻子一起擁入懷中,嗅着兩人身上的氣味:“有你真好。”
雖然關于大姐、關于孩子,兩人還沒有達成共識,此時此刻,這一切都可以忽視,一家三口,享受着少有的溫馨時刻。
“嘭——”卧室的門突然被撞開,阿誠火急火燎地沖進來,“大哥,大姐——”察覺到自己莽撞的阿誠在明樓的眼刀甩過來的同時筆直地站好,“大哥,梁仲春打電話來,說王天風在城外發現了大灘血跡,還有疑似大姐的貼身物品。”
溫馨的氛圍被打破。
與此同時,受到驚吓,好不容易的哄住的孩子又聲嘶力竭地哭叫起來。
讓奶媽把孩子抱下樓去哄,丁薇按了按太陽穴,整理了一下思緒:“所以現在梁仲春的意思是,現場是王天風發現的?也是王天風讓梁仲春打電話知會明家的?”
“王天風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還能是什麽意思?丁薇嗤笑了一聲:“死間計劃雖然是他在下棋,但我攪了他的局,他在報複我,所以明知我的計劃,故意的。”
“王天風知道多少?”
“不多,我只是讓他做好準備,要是大姐遲遲沒有消息,就配合着給日本人演一出戲。”
明樓不信:“你昨天怎麽答應我的?阿薇,你昨晚是怎麽答應我的?”
“什麽意思?”明白過來的丁薇有些受傷,“你覺得王天風會對我言聽計從?”
“是我的錯。”明樓安撫妻子,“對不起。”
阿誠默默地縮在角落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顯然,大哥和大嫂有一些夫妻之間的矛盾需要解決。
明樓的不信任讓丁薇胸口壓着一股悶氣,目光瞥見角落裏的阿誠,她毫不客氣:“阿誠,你說!”
“說……說什麽啊?”阿誠努力擠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大哥,大嫂,我……我去看看阿香的早飯有沒有準備好。”
說完,動作迅速地拉開門把手,閃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
看着阿誠落荒而逃的動作,原本在丁薇心中燒着的小火苗一下滅了,她咬了下唇,沒讓自己笑出來。
“是我不好,阿薇,原諒我好不好?”明樓适時地示弱,“王天風這一步棋讓我措手不及,我現在所有的計劃都只能作廢,我慌了。我怕這種時候我們要是目标不一致,沒有你為我思量,稍有行差踏錯,我就會暴露。”
面對這樣的明樓,縱然丁薇心裏的氣還沒消,還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明,王天風這麽做,我絲毫不知情。”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個細節卡住了,恩,打碎原定情節重來,總算順下來了……抱歉久等了。
☆、第 145 章
王天風什麽打算,丁薇只猜對了一半,明樓猜對了另一半。
紅事和白事撞到一起,丁薇或許不懂,但這才是讓明樓最頭疼的地方。上海的風俗,白事要做七七,冬至的時候才正式下葬。明臺的死訊雖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但對外還是沒有公布的,可大姐不一樣,大姐的“死”,就是一場要做給76號、特高課和新政府的戲碼,戲,得唱足。這樣一來,什麽洗三、滿月都辦不了。依大姐在意明禹的程度,她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原諒明樓這樣的安排。
上班的車上,阿誠悄悄地從後視鏡裏看後座的明樓:“大哥,大嫂……沒事了吧?”
“她……是我多想了,她生氣也是難免。沒關系,她會想通的。汪曼春離間不了我們,王天風更不能。”明樓囑咐阿誠,“一會你去一趟76號,叫上梁仲春,讓王天風去指認他發現的大姐‘遇害’現場,把時間拖久一點。”
“拖久一點?”
“阿薇會先去警察局,然後親自帶人過去。”明樓道,“王天風将了我們一局,我們處于被動。我和阿薇商量了,要想扳回來,只能照着她本來的打算了。好在大姐還不知道阿薇生産的事情,這件事情,先瞞着。”
“兇手有人選了嗎?”
“梁仲春不是拍到陳秘書出城的照片嗎?暗示梁仲春,不論公私,這事都是對我的報複。”
阿誠擔心:“王天風那邊?”
明樓意有所指:“毒蜂要是被蛛絲纏住,再有本事也使不出了。”
市政府辦公廳到了。
“蘇醫生和我說,阿薇不肯信中醫那一套坐月子,我也勉強不了她。只不過,她畢竟生産完不久,如果不是……我真希望她能好好休養些日子。”明樓推開車門,“下午周公館有個會,阿薇要是身體吃得消,你就載她過去。”
“那大哥你呢?”
“李秘書是特高課的人,陳秘書是抗日分子,剩下一個劉秘書,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三個只剩一個,他們該給我安排兩個新秘書了。”明樓看着辦公廳大樓,“正好,給新人鍛煉的機會。”
阿誠待明樓進了辦公廳的大樓,上車發動車子,往76號開去。
警察局。
丁薇的到來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身為丁薇親信、以為自己能休息一段時間的二寶聽說老大來了,立馬放下嗑了一半的瓜子,下樓迎接。
“老大,你怎麽來了?”二寶替丁薇開車門,沒看到阿誠,“你怎麽還親自開車來?”
“別廢話,叫一組人,立刻,馬上!”
“啊?哎,哎,老大,我這就去叫人。”
王天風發現明鏡随身物品的地方,位于真如鎮,丁薇帶着警察局的人趕到的時候,阿誠正和王天風在争論着什麽。
注意到丁薇的車,梁仲春先迎了上來:“丁副局長怎麽來了?您身體不适,有什麽事情,吩咐我辦就行了。”
揮了揮手,丁薇沒理會梁仲春的殷勤:“王天風,東西呢?”
她接過王天風搜集的“物證”,仔細地辨認了一番,問:“現場勘查結果是什麽?”
“兇多吉少。”
丁薇低聲重複了一遍:“兇多吉少,呵,”她提高聲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就憑這些,你就和我說兇多吉少?找,給我找!所有可疑分子,一個一個查!”
“太太,您別激動,”阿誠适時勸慰,“從這個方向往西就是去蘇州的方向,大姐回家,是會從這裏經過。王處長的猜測,不無道理。”
“我管他有沒有道理!”丁薇高聲道,“王天風,你別給我耍花樣!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王天風被丁薇激怒:“你以為我不想找到她嗎?你知道現在最大的嫌疑人是誰嗎?明樓之前有個姓陳的秘書,他昨天被拍到出城了。”
“什麽意思?”
“還不明白?丁副局長、明太太,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個陳秘書,不僅僅是抗日分子,還和你明家有私仇。你要是她,如果碰到了于公于私都算得上仇人的人,怎麽可能會錯過這大好的機會?”
丁薇聽懂王天風的諷刺,不甘道:“陳秘書還在上海?王處長,我記得當初汪曼春可是和我說,你把軍統上海站都交代清楚了,她是一舉剿滅了……”似是想到了什麽,丁薇倏地住口,“王處長在軍統,好像也并不是很受重視?”
“太太?”阿誠不明白丁薇突然的住口是想到了什麽。
“當初,藤田先生曾經和我提過一個猜測,他懷疑汪曼春是抗日分子。只不過後來因為我有孕的事情,我便沒再過問汪曼春究竟是什麽身份。”丁薇向阿誠解惑,“汪曼春叫嚣過,王天風是個有用的轉變分子,她靠着王天風的情報把軍統上海站一舉剿滅了。”
阿誠反應很快:“太太是覺得陳秘書和汪曼春有關系?”
“我希望沒有。”丁薇看向王天風,“王天風,你最好說實話,汪曼春到底是不是重慶的人?”
“如果不是她出爾反爾,我又何必不得不給日本人賣命,換現在這條活路?她是軍統的人?這樣蠢的人,軍統還不至于看得上!”
意識到王天風在暗暗嘲諷丁薇的猜測蠢笨,阿誠不悅道:“王處長說話最好注意點,明太太還輪不到你來評價。”
“我說明太太了嗎?”
眼看着兩個人要吵起來,梁仲春打圓場:“丁副局長,您看,這些物證,是不是明董事長的?”
丁薇瞪了一眼王天風:“看起來是有些像。不過僅靠這些物證,下定論未免也太早了一些。大姐現在生死未蔔,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目的。如果是要錢,不管多少錢,我明家都願意出;如果是抗日分子,由着他們提要求。梁處長,我只有一點要求,一切以我大姐為重。你是一個家庭主義者,應該能明白我吧!”
“理解,理解。”梁仲春點頭,“請明長官和丁副局長放心,76號一定以明董事長的安全為優先考慮。只不過……”
看出梁仲春的顧慮,丁薇道:“阿誠,一會提醒我去一趟周公館。”
“有周先生出面,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梁仲春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安心了許多。
“梁處長,”丁薇施壓,“前段時間我收到家裏的電報,我的幾位有爵位在身的舅舅聽說東亞局勢不穩,讓我帶着明樓和大姐回英國避避。”
在官場混跡多年的梁仲春當即明白了:“丁副局長放心,76號一定以明董事長的安危為優先考慮。”
“有勞梁處長了。”丁薇說,“我從警察局帶了一隊人,任憑梁處長差遣。”
眼見該說的話都說了,該施的壓也施了,阿誠走到丁薇身邊,低聲道:“太太,時間不早了,這裏到周公館還要費些時間的。”
丁薇看了眼時間,是差不多該出發去趟周公館了。她囑咐了二寶幾句,離開了真如鎮。
阿誠的車開得很穩,趁着路上的工夫,丁薇小憩了一會。
“大嫂,快到了。”
睜開眼,見已經靠近周公館,丁薇補了個妝,讓自己的妝容顯得格外盛氣逼人。
聽說丁薇來了,周太太還以為是下人說錯了,丁薇才生産,現在按理是在坐月子的時候。等她看到坐在客廳的丁薇的時候,吃了一驚:“明太太,真的是你啊?”
周太太盯着打量了半天,還好丁薇心理素質過硬,絲毫未露端倪。
“難不成是你們英國人和我們就是不一樣?你怎麽不在家坐月子,跑出來吹風,落下病根怎麽辦啊?”
“坐月子?”這幾天來,這個詞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為什麽要坐月子?”
“你……哎,”周太太拉着丁薇在沙發上坐下,“明樓不懂,明鏡怎麽也不懂啊?女人生産之後,不能下床,不能吹風,不能……”
“太迷信了吧?”
“迷信?這可不是什麽迷信,”周太太對丁薇定義坐月子是“迷信”一事有些不悅,“我跟你說啊,女人生産可傷身子了,我聽老周說,你是在飯店的時候發動的?好險好險,還好你生産還算平安。”
“我也是第一次生孩子,羊水破的時候就慌了,越慌就越痛,好在後來到家之後打了麻醉,痛感減輕了很多。”
“麻醉?這……生孩子還能打麻醉?”
“是局部麻醉,學名是無痛分娩。這兩年歐洲還挺流行的。周太太,您要是有興趣,我下次和您細說。我今天來,主要是有事想找周先生,我大姐出了點事情,我需要周先生幫忙。”
這是丁薇第一次如此正經地請求周佛海的幫忙。
周太太聽出丁薇語氣的不同:“是很要緊的事情嗎?他出去了,要是方便的話,我可以轉達,要是不方便……說實話,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過問,我沒你聰明能幹,就不自讨沒趣了。要是你覺得不方便和我說……這樣吧,我把客房收拾了,你去休息一會,等他一回來,我就告訴你,這樣,也省得你來回奔波,傷身體。”
“沒什麽不方便的,這本來就是家事。周太太,我不瞞你,大姐出事了。”
“明鏡?”周太太一驚,“她怎麽了?”
“我的預産期原本還有幾天,所以大姐回了一趟老家,她說,有些事情要告訴先輩。本來阿誠是要送大姐到火車站的。沒想到出發比計劃晚,大姐怕耽誤阿誠送我,就自己去的火車站,結果……不知道是路上哪裏出了事,現在她很有可能被明樓之前的秘書綁走了,生死……未蔔。”
“明樓的秘書?”
“一個姓陳的秘書,特高課那邊确認是抗日分子。”丁薇嘆了一口氣,“周太太,對我來說,大姐的平安比什麽都重要,不管對方是要什麽,只要我給的了,我都願意給。但我這麽想沒用,日本人根本不會在意我大姐的死活。所以我希望,周先生能幫我一把,只要我大姐平安,不管周先生接下來要我做什麽,我決不推辭。”
周太太的臉色也随着丁薇的話逐漸沉重起來:“這事……依我對老周的了解,我不敢應你。”
“我明白的,周先生也有自己的考慮,如果實在不便,我也不敢奢望強人所難。”
“女人嘛,盼的無非就是丈夫和兒子。明太太,犬子的事情,你出了不少力,幫了不少忙,我都一直記着。老周有他的考慮,但凡我能幫到你的,我會幫你。”
有周太太這句話,丁薇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她謝過周太太,正想借口回去休息告辭,卻見周家的下人端來兩碗豬腳姜。
豬腳姜是粵菜,丁薇曾經吃過幾回,是父親做了給母親補身子的,産婦吃尤其合适。
丁薇嘗了一口:“周太太有心了,我都好多年沒吃過豬腳姜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父親是廣東的,王媽正好也是廣東人,我讓她備點給産婦的,她就做了這個。喜歡的話就裝點回去,你現在得顧好身子,尤其是明鏡不在,你別由着性子亂來,什麽迷信,我告訴你,你就得好好坐月子,不然以後有你受罪的!”
知道周太太這話是對自己的關心,丁薇心中趕到些許暖意,她和周佛海之間說穿了就是互相利用,反倒是周太太,待她有幾分真心。
作者有話要說: 2018一開年家裏遇到白事,食言了兩周年完結的承諾,也沒有回複留言。抱歉。
感謝 吧唧吧唧了你一口 的手榴彈~
☆、第 146 章
明公館靜悄悄的。
阿香聽到外面的動靜出來迎接明樓:“大少爺,您可回來了。”
明樓把大衣遞給阿香,“阿誠呢?阿薇在家嗎?”
“阿誠哥出去了。太太不舒服,在樓上休息,蘇醫生回診所拿藥。”阿香替明樓挂好大衣,“小小少爺剛吃了奶,奶媽在哄他睡覺,聽聲音應該是睡着了。”
沒有啼哭聲,估摸着孩子睡了,明樓決定稍後再去看他:“阿薇怎麽了?”
“太太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蘇醫生說是月子裏太勞累了。”
明樓有些擔憂,拔腿往樓上走:“我去看看。”
卧室裏,丁薇卧在床榻上,嘴唇白得沒有幾絲血色,她拿着筆,在本子上寫着什麽。
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她擡起頭,見到丈夫的剎那,不知是不是明樓的錯覺,他感覺到阿薇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的。
“臉色怎麽這麽差?”明樓在床榻邊坐下,握住丁薇的手,卻是觸手冰涼,“手這麽涼?”
“估計是下午着了風寒。”比起身體的不适,丁薇此刻精神上的壓力幾乎要把她壓垮,“下午有沒有什麽消息?陳秘書沒有往家裏打電話,應該是打到76號或者你那裏去了吧?”
“他打給了我。”
“什麽要求?”
“一個億,日元。”
丁薇被這個數額吓到,雖然日元不比美金,但一個億這麽大的數字,明家根本拿不出。陳秘書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