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品相關(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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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不清了,先生,裏邊請,我幫您看看。”
老板将男人引進了店裏。
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女子擡起頭,嘴角微微挑起:“老板,這本《三國志》我要了。”
“這……”老板面露為難之色,“這位先生剛好也在找這本,小姐,要不……你們商量下?我還有書在外面曬,我出去看看。”
說着,老板走了出去。
“為什麽約這裏?”
“看到外面的鳥籠了嗎?”蕭堅看了眼丁薇手裏的書,有些訝異,“你真的看得懂?”
“聽說日本人喜歡。”丁薇順着蕭堅方才所言看向門口,的确有一個鳥籠。
“鳥籠挂在外面,書店開業,表明安全。反之,別進來。”
原來如此。
“高木殺了劉斌,挨了藤田芳政一頓教訓,現在,藤田芳政已經懷疑到我的身上了。”
“是我太急了。”
“不過兩句話的事,我也沒想到藤田芳政會這麽敏感。”蕭堅說,“明天有一艘船,我需要你盡快查到這艘船是幹什麽的。我懷疑這艘船就是我們的目标,但是這艘船只在碼頭停留一個半小時,卸貨加上裝船,時間有些緊。”
“好,你讓人盯着我的咖啡館,等我的消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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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堅與丁薇自從見面不方便之後,便換了通訊的方式,利用咖啡館進行消息的傳遞。
“還有一件事。”
“你說。”
“我需要□□。”
“□□?”
“藤田芳政盯我太緊了。炸船需要足夠的□□。”
丁薇表示明白。一旦水源成為病菌的載體,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們不僅要毀了船,而且一定要毀得幹淨。蕭堅雖然屯了不少□□,但依現在藤田芳政對他的監視,要把□□弄到碼頭,卻不太容易。
“最後一件事。”
“嗯?”
蕭堅從丁薇手裏把書抽走:“這本書,我要了。”
說完,拿着書走出了書店。丁薇聽到他和老板交談的聲音。
“老板,這本書我要了。”
“先生,需要幫你包一下嗎?”
“不必了。”
“……”
從書架上重新拿了一本書,丁薇緩步走到窗口,看了一眼窗外,卻只見蕭堅的身後,有一道身影閃過。
一閃而過的身影,加上有些距離,她看得并不真切。
“老板,”丁薇找了張紙,寫了自己咖啡館的電話,“如果你這有新的《三國志》,麻煩打電話通知一聲,有勞你了,這是定金。”
将紙條和一塊錢塞到老板手裏,她問:“有其他出口嗎?”
“有,後面,出門往東是警察局。”
“書到了通知我。”丁薇強調了一遍,意在讓老板知道她不是随意找了個借口,“我有事去警察局一趟,抄個近路。”
丁薇說去警察局,倒也并不是随口一說,警察局靠近她的咖啡館,她途經警察局,回咖啡館換一件外套。
早上只有于曼麗和小陳在。
丁薇在辦公室裏換了一件淺色亮眼的外套,摘了墨鏡,換了頂帽子。
她特地擦拭了一下鞋子,在來的路上,她走過一片水塘,有些許污泥濺到了她的鞋子上。
“學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小陳回答,“她已經可以獨自招呼客人了。”
“學得挺快的。”丁薇贊許。
小陳很快會有其他工作的安排,所以留在咖啡館的時間也不會長了。于曼麗很聰明,相信小陳離開之後,她可以應付好咖啡館的工作。
從咖啡館出來,丁薇叫了輛黃包車,本打算直接回明公館,卻見街角一個身着暗紫色長裙的女子,右拐走進了百貨公司旁邊的福州路。
丁薇遲疑了一下,也往福州路走了幾步。她只是第一眼覺得這個背影和早上的那個很像,但并不确定。她也沒有跟得太緊,淺色外套,可比暗紫色長裙在人群中紮眼得多。
那個女子走進了一家店。
丁薇看了看手表,在她走進去三分鐘之後,才決定“路過”一下這家店。
這是一家西餐廳。
西餐廳的名字是“一品香”。
一品香,沒記錯的話,明鏡提過一句,明臺今天相親的地點,就是福州路的一品香。
作者有話要說: 我日更了你們多留留言嘛好不好?
☆、第 93 章
“一品香”門口,丁薇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走進了西餐廳。
一進門,服務生就迎了過來:“小姐,請問幾位?”
“我找明董事長。”
這家西餐廳明鏡也算是常客,是以服務生很快明白她說着是誰,引着她往窗邊的一個包廂走:“這邊請。”
包廂裏,明鏡正和人聊天,巧的是,坐在她對面的兩人,其中一人就身着暗紫色長裙。
“大姐,”丁薇和明鏡打招呼,“想必這就是孫太太和孫小姐吧!”
見到丁薇,明鏡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
“明樓要的書沒找到,我回家路上正巧路過這裏,依稀記得是這家西餐廳,就進來看看。明臺這小子真是的,讓孫小姐等他,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丁薇歉意地看向孫太太和孫小姐,“孫太太,孫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啊!他……最近迷上了莎士比亞,看得廢寝忘食。”
替明臺打了圓場,丁薇在明鏡身旁坐下:“孫小姐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謝謝。”孫娜笑了笑,“明太太也很漂亮。”
似乎是被“明太太”三個字取悅了,丁薇笑得很開心:“孫小姐不僅人漂亮,而且很會挑衣服,這條裙子,既顯身材,又襯膚色。要是換其他人來穿,說不定會顯老氣,孫小姐搭的耳環,反倒在穩重了多了幾分活潑,顯得年輕又優雅。”她的視線慢慢往下,落到孫娜的手上,“這個戒指也很別致,有一點點像……今年新出的一款,我在雜志上看到過,法國春天的時候就有了,上海……也已經有了嗎?不過,雜志上那個,和孫小姐這個……還有一點不一樣。”
見丁薇一直盯着自己的戒指,孫娜故作鎮定地将另一只手附在戒指上,擋住了丁薇想要觀察的視線:“這只戒指,是我自己設計的。”
“自己設計的?孫小姐是學設計嗎?”
“沒有,我随便畫的。”孫娜回答,“明太太,您的中文,說的很好。”
“是嗎?要不是為了明樓,我才不學呢,結果,他到現在都沒有誇過我。”
“明太太一定很愛明先生,提到他的時候,都帶着笑。”
“我有嗎?”
孫太太笑道:“可不是,連我都能感覺到。明董事長,看來再過不久,明家就會有添丁的好消息了吧?”
“我也盼着呢,就是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大姐——”丁薇嬌嗔了一聲,害羞地低了低頭,“我……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匆忙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洗手間裏,丁薇讓自己保持着微笑,她一邊洗手,一邊思考,這個孫娜,倒是不簡單。
将手上的水漬擦幹,丁薇走出了洗手間。
“大嫂。”
明臺已經到了。
丁薇走到明臺身邊,碰了一下明臺的手臂:“你這小子——”
“大嫂,”明臺委屈,“大姐都已經說過我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啊?”
“好啊,”丁薇換了法語,“那我用法語說。”
“別啊,”明臺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丁薇,求道,“大嫂,有外人在呢,你給我留點面子啊!就算你用法語,也不會變成誇我呀!”
對面的孫太太捂了捂嘴。
丁薇看向孫太太,指尖敲擊的動作卻沒有停,一組摩斯碼:“孫太太,見笑了。”
——孫,有問題。
“哪裏,明家人的感情真好。”
——怎麽辦?
“他哪是聽我的呀,不過是怕明樓。我也就是……獅子前面的……那叫什麽來着?狐貍?”
——你看着辦。
“大嫂,是狐假虎威。”明臺糾正,“不是獅子。”
“那個……”丁薇一臉尴尬,“大姐,孫太太,我們去點菜吧,讓他們倆聊?”
三人的離開給明臺和孫娜提供了談話的空間。明鏡和孫太太一邊翻菜單,一邊聊上幾句。有明鏡在,丁薇也不再主動搭話,孫太太也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丁薇長得高,孫太太很少見洋人,雖然丁薇的長相并不算歐化,但說實話,這身高,就讓她心裏多少有幾分發怵。丁薇的沉默,反倒是正合她意。
這一頓相親的飯,吃了兩個小時。明臺對孫娜,禮貌周到,除了最初的遲到之外,表現得極為紳士客氣。
孫太太的表情說明她對明臺很滿意,倒是明鏡,清楚明臺根本不是客氣,分明就是敷衍,只想着應付好了這一頓飯,和家裏人交差。
果然,吃了飯回到家,明鏡本來還想問問明臺對孫小姐的印象,剛說了沒兩句,面粉廠打電話說有一單生意需要明臺親自去談,他當即逃也似地出門了。
明鏡知道,他是看不上這個孫小姐了。
她嘆了一口氣,明臺的婚事,可怎麽辦啊!
晚上的時候,明樓問起明臺白天的相親,明鏡說了幾句就不想說了:“你問阿薇吧,我一會給蘇太太打個電話,看看還有沒有合适的女孩子。哎,你說,明臺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啊?總不至于真的讓那個……進門吧!”
“大姐,您也別急,緣分真的到了,擋都擋不住的。”
“那明臺的緣分,什麽時候才到啊!他也不小了,要是像你一樣,三十幾歲再結婚,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侄子啊!我不管,你呀,要麽,趕快和阿薇生一個孩子,要麽,給明臺找個合适的人家,聽到沒有?”
阿誠默默地夾了塊肉,和丁薇一起專心吃飯,恨不得自己成為隐形人。他生怕明鏡操心完明臺,又轉移興趣到自己身上。
“對了,明臺今晚回來嗎?”明樓問。
“說是要重新弄一份合同,打電話說不回來了。”
明樓:“這孩子倒的确對面粉廠的生意挺上心的。”
明鏡感嘆:“成家、立業,明臺什麽時候都做到了,我們明家,才不愧對他母親的救命之恩啊!”
明臺今晚的夜不歸宿是為了執行勞工營的營救。按照計劃,營救行動是在傍晚,日落之時,暮色初現,日軍會把勞工營的人從礦區押走,半路之上,就是行動的最佳時機。
晚飯後,阿誠就在客廳等電話。
梁仲春的電話。
梁仲春參與買賣勞工,船明天就到,提前和阿誠打了招呼,想海關開個方便之門。這一單買賣,阿誠有分成,如果出事,梁仲春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也會告訴他這個利益相關者。
所以阿誠在等。
好壞,都會有消息的。
九點半,電話鈴響了。
聽完電話,阿誠敲門進了書房:“一切順利。”
明樓和丁薇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落了地。
作者有話要說: 依然召喚留言~
嗯,接下來就快要開始發盒飯了……
☆、第 94 章
汪曼春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自稱“孤狼”。
“孤狼?怎麽證明?”
“汪處長,我奉日本軍部、特高課課長南造的命令,于除夕夜潛入上海。”話筒裏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之前與汪處長見面的人,是我安排的。”
“為什麽?”
“我的所有信息,除了特高課課長之外,沒有人會經手。汪處長要求見面,對我的身份太不安全,所以我找了一個人,負責與汪處長的見面。沒想到,她叛變了。”
“叛變?”
“她與明家有仇,汪處長應該知道吧?”沒有給汪曼春回答的機會,電話那頭又繼續道,“事實上,她的兒子死在日軍槍下。南造課長的死,就是因為她錯誤的情報。汪處長,她的死因你還記得嗎?”
“這有什麽關系嗎?”
“看來汪處長應該查過,死因是青黴素過敏。她不能使用青黴素,這一點我都知道。醫生方面,汪處長應該已經查過了,如果兇手不是醫生,那就只可能是她自己了。”
“你是說……她是自殺?”
汪曼春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桂姨為什麽要自殺?難道她不想替自己的孩子報仇嗎?
“她在東北的時候的确立過功。而且,她兒子的死,和她的舉報有關。汪處長,如果是您,會怎麽做?”
汪曼春不想回答,只是冷哼了一聲:“愚蠢的女人。但你仍然不能證明你是‘孤狼’。”
“汪處長信不信是汪處長的事,”對方不甚在意,“我的任務,是向汪處長提供情報,汪處長若不信,那也與我無關。”
汪曼春退了一步:“你有什麽具體措施和辦法嗎?”
“汪處長有點耐心。你口中那個‘愚蠢的女人’曾經提供了一些支離破碎的消息給我,我需要時間來整理。”
“好,我暫且信你。我什麽時候能夠見到你?”
“汪處長還是不明白,我只為您工作,至于見面,不必了。”
電話挂斷了。
明公館。
阿誠拿着一個文件夾走進明樓的書房,沒有遞給明樓,反倒是給了在沙發上看書的丁薇:“這是下個星期的海關清單。”
丁薇接過文件,很快地浏覽完:“軍統最近走私地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這船只往來太勤快了。”
“可不是,就這還不算全,梁仲春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明晚還有一艘船。”
“明晚?”
“是,臨時加一艘,是煙酒還是其他電話裏也不方便說。”
丁薇心裏一沉:“A、B組負責擺渡?”
“按常規來說,是。”
“阿誠,明天晚上,想辦法讓明臺別出門。”
“他不是知道了嗎?”阿誠不解。
明樓倒是察覺到什麽:“阿薇?”
“抱歉,我現在不能說。”
明樓明白了,吩咐阿誠:“明天下午你将阿薇送到周佛海的公館之後就回家。”
“周佛海決定了?”
“我向他透露了你有皇室繼承權的事情。孤狼會暗示汪曼春他就在我身邊,所以,這個身份,能夠讓日本人和76號,更加不敢動你。”
“七百多位的皇室繼承權,也就這個時候還能派上點用處。”丁薇自嘲了一句,“對了,你剛剛說孤狼?都安排好了?”
“阿誠已經安排好了。”
第二天下午,丁薇在周公館見到了周佛海。
“丁小姐,你怎麽看我?”
“你們搞政治的人,都習慣這麽說話嗎?”丁薇對周佛海的試探不以為然,“說話從來不喜歡直奔主題?”
“丁小姐指的是?”
“我家那位,還有我繼父,以及周先生您。”
周佛海倒了兩杯酒,将其中一杯遞給丁薇:“丁小姐,請。”
丁薇接過紅酒,輕晃酒杯,看到挂壁後舉杯抿了一口:“這酒不錯。”
“丁小姐是從法國回來的,若酒不好,豈不是讓丁小姐見笑?”
微微颔首,丁薇不說話,只是保持微笑。
“維希政權打算把法租界的警察權,交給新政府。”
“我有所耳聞。”
“丁小姐有什麽合适的人選嗎?”
“我自己算嗎?”
周佛海顯然對丁薇的答案感到很意外:“丁小姐?”
“如果周先生是想聽我的建議,那您要失望了。”
“我聽明樓說,丁小姐對政治很排斥?”
“排斥談不上。”
“那……是因為祖輩的事情?”
“周先生查過我。”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看來我是說對了。能說說為什麽推薦你自己嗎?”
周佛海當然不是對丁薇的能力感興趣,他想知道,是動機。
“聽說,汪曼春和汪主席關系匪淺。她看上我的男人,幾次三番都不死心,我需要和她抗衡的資本。周先生也知道,她數次來我的咖啡館挑釁,令公子也曾見過。”丁薇頓了頓,繼續道,“汪曼春是南造雲子的學生,她的心,可不是向着新政府的。”
“新政府和日本軍方是一致的。”
丁薇淡淡反問:“是嗎?”
她知道周佛海不會回答,有些場面話,誰都會說,但心裏怎麽想,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汪家和汪主席并無關系。”周佛海似在斟酌,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定,“至于汪曼春……她的确很得特高課南造雲子課長的賞識。不過,你也知道,南造雲子課長不幸身亡,丁小姐不必擔心汪曼春的挑釁。丁小姐在法國生活多年,法租界的警察局,如果能有丁小姐與孫督察,一定會越來越好。”
周佛海的意思很明白,他可以給丁薇安排一個虛職。
“那Martin?”
“雖然是法租界,不過既然警察權交給新政府了,就不需要法國人當老大了吧?”
看來,Martin在法租界的警察局那邊,要麽被降職,要麽被辭退,這個時候,自然就需要丁薇來挂個虛職,讓租界裏的法國人安心,同時,也可以向維希政權示好。而丁薇特殊的身份,還可以向英國那邊表個态。
新政府的靠山是日本,可是很顯然,周佛海并不僅僅希望自己手上所有的權力是完全依附日本的。
丁薇想起明樓說的,周佛海心太大了。這本不是一件壞事,但現在,卻不是好的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堵在高速上了。
昨天少一更,十一期間争取補上。
☆、第 95 章
清早的上海,報童在高聲吆喝着今天的頭版頭條:“賣報,賣報!吳淞口碼頭貨船遭遇炸彈襲擊,吳淞口碼頭貨船遭遇炸彈襲擊……”
明樓坐在車上,阿誠開車,在去辦公室的路上,他聽到了報童的吆喝:“那小子幹的?”
“是。不過他不會承認,因為船擺渡給了B區後才出的事。明臺聰明,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不過……”
“重慶那邊怎麽說?”
“還沒有收到命令。”
“阿薇昨天不是讓你把他留在家裏的嗎?”
“我送完大嫂回家,明臺已經不在家了。大哥,這件事情……我覺得大嫂……可能也有參與。”
“阿香不是說阿薇昨天五點就到家了?”
“可是大嫂之前對海關的事情格外上心。”
明樓思考了一下:“你和阿薇說的梁仲春多加的一艘船,是昨晚那艘嗎?”
“是。”
明樓心中有數了:“一收到重慶的消息,就來向我彙報。”
新政府秘書處,辦公室被翻得淩亂不堪,劉秘書和其他文秘站在一側竊竊私語,幾名特高課的特務正在翻找着陳秘書的所有物品和文件。
阿誠走進辦公室,一臉詫異,問劉秘書:“怎麽了?”
“你沒聽說嗎?陳秘書是抗日分子,被特高課發現了。”
阿誠心裏一驚,走向高木:“你好,高木君,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陳秘書是一個隐藏很深的抗日分子,她跟你們共事許久,你們沒有發現嗎?”
阿誠看看劉秘書,說道:“沒,還真沒什麽發現。陳秘書……工作挺認真的,對吧,劉秘書?”
劉秘書連聲應是。
“我們接到線報,說陳秘書可能是抗日分子,我們去她家進行正常的詢問,沒想到她竟然襲擊了日本憲兵。我們搜查了她家,發現她正準備逃離。”高木問,“阿誠先生,劉秘書,你們跟陳秘書相處融洽嗎?”
“非常融洽。”阿誠回答,劉秘書在他身後跟着點點頭。
“她可是抗日分子。”
“她平常表現地很積極,工作努力,待人也和氣,沒發現她有什麽異常。”
“最近這段時間,特高課可能會傳喚你,或者你的同事,希望你們積極配合。”
阿誠不樂意:“特高課的例行詢問完全可以再秘書處辦公室進行。”
“你害怕了?”
“你知道政府秘書處一共有多少個秘書?他們都在什麽崗位,負責什麽工作?一個政府大樓裏有民政局、外交局、軍政局、財政局、實業局、交通局、司法局、文教局、內務處、警備處,這些工作的有效銜接需要多少跑腿秘書?前臺秘書?行政秘書?黨務秘書?事務秘書?文書秘書?內務秘書?外務秘書?等等等等。一個秘書不上班不要緊,三四個秘書不上班,整個秘書處就可以關門了。出了事故,誰負責?你?特高課?要不要打個電話,請示一下汪主席,或者周佛海先生?”
阿誠的質問讓整個房間變得異常安靜。高木盯着阿誠一會,鐵着臉喝道:“陳秘書逃跑了,她是個抗日分子!明先生,你們如果發現任何陳秘書留下的蛛絲馬跡,盡可能提前告訴我們,越快抓到她,你們就越安全。我知道明樓長官的夫人在警察局任職,是周佛海先生親自指派。不過,警察局可抓不住窮途末路的抗日分子!”高木趾高氣昂地揮手,“把陳秘書的文件統統帶走,一張紙片也不許留下。”
目送特高課的人離開後,阿誠氣憤地将自己辦公桌上的物件一掃而下,地面一片狼藉,整個秘書處鴉雀無聲,誰都看得出明誠先生在日本人那裏吃了癟,壓了火,這個時候,誰都不願意當那個上前送死的炮灰。
秘書處的動靜很快傳到了明樓耳朵裏。
“先說重慶那邊。”
“勒令嚴查。B區的指揮官已經被叫回重慶述職了,下場不太樂觀。”
“陳秘書怎麽回事?”
“特高課說陳秘書是抗日分子,具體是哪邊的高木也沒有透露。我暫時還查不到他的上下線。陳秘書是留用的原上海市政府經濟科的科長,我懷疑,他是重慶的。”
“上邊派來盯住我們的?”
“猜測而已。”
明樓想了想:“阿薇來的第一天,和陳秘書打過交道。你一會去一趟警察局,問問她。還有,把昨晚吳淞口碼頭貨船爆炸的事情也告訴她一聲。她想阻止明臺出門,估計是已經猜到明臺會做什麽了。以她的聰明,這不是難事。有好消息嗎?”
“‘毒蜂’約您見面。”
明樓看了阿誠一眼,冷冷問道:“這是好消息?”
阿誠低下頭:“他肯約,總比在大街上攔要強吧!”
明樓沉着臉:“76號現在在幹嘛?”
“應該是在徹查司各特路的不明電波。只是,我還沒收到回複。”
“去弄明白。”
“是。”
“你在秘書處什麽都沒學會,專學會打官腔了。”
阿誠被數落,不敢回應。
明樓心裏有事想不明白,看他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麽:“去警察局吧!”
阿誠剛要走,又被他叫住:“找一個安靜的會所,今天晚上和‘毒蜂’見面。你去安排吧!”
“那大嫂……”
“不必告訴她。”
“是。”
想到要和“毒蜂”的見面,明樓總有些不順氣。
法租界,警察局。
一杯咖啡,一本書,一個下午。丁薇在警察局的日子很悠閑。
因為維希政權已經将警察局完全交由新政府管理,所以原有的編制也有所調整。丁薇是副局長,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女的副局長,從不管事。
阿誠到的時候,正碰到孫督察帶隊出去。孫督察就是孫娜的伯父。他和孫督察打了個招呼,就往丁薇辦公室走去。
“你怎麽來了?”聽到敲門聲,擡起頭見到敲門的是阿誠,丁薇很意外。
“丁副局長,”阿誠進屋的同時帶上門,“明長官催我來問問辦公廳秘書之前在泰山百貨被殺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你去找一隊問問吧!”丁薇知道阿誠的動作是在告訴她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說,警察局魚龍混雜,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她拿起自己的手包,“我陪你去問問,問完了,一起吃個飯。正好,馬上到我的休息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過渡一下。
☆、第 96 章
尼斯咖啡館裏,于曼麗見到丁薇,仿佛吃了一劑定心針,她緊張地迎上前,卻在見到她身後的阿誠時退了一步:“老……老板……”
“阿誠,你去辦公室等我。”
阿誠看了看于曼麗,點了點頭。
看阿誠走進辦公室,于曼麗才輕聲道:“瘋……瘋子來了。”
丁薇沒理解:“瘋子?”
于曼麗穩了穩心神,道:“‘毒蜂’來了。”
“你幾點回面粉廠的?”
毒蜂不可能來這裏,應該是于曼麗在面粉廠碰到了他。
“我十點回來的。他應該是今天上午到的。”
“明臺知道了?”
于曼麗搖搖頭,忐忑道:“他會不會是為了……來的?”
于曼麗指的是昨晚吳淞口碼頭貨船的爆炸事件。
“別緊張,湊巧而已,先別告訴明臺,免得他沖動惹事。你繼續忙,別讓人靠近我辦公室。”丁薇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對了,他說什麽了嗎?”
“他說他回來送死。”
回來送死?
丁薇有些猜到王天風的計劃了。
“郭騎雲還在面粉廠?”
“郭副官和他出去了。”
丁薇微微點了一下頭,王天風把郭騎雲帶走了,看來,王天風還沒立刻開始死間計劃。她想,阿誠那邊應該知道些什麽。她吩咐于曼麗:“煮兩杯咖啡,準備點吃的,十五分鐘後送進來。”
“知道了。”
丁薇走進辦公室,帶上門,在椅子上坐下,卻一直沒有說話。
“大嫂,你盯着我看幹什麽啊?”
從一進屋,丁薇就一直盯着阿誠上下打量,阿誠被她看得有些頭皮發麻。
“明樓今晚回家吃飯嗎?”
“大哥約了人,應該會很晚回去。”
丁薇在椅子上坐下:“找我有事?”
“今天,特高課的人來說,陳秘書是抗日分子。”
丁薇回憶了一下:“陳秘書……是李秘書出事以後接替他工作的那個吧?沒記錯的話,我第一次去新政府辦公廳找明樓的時候,和我說過話?”
“是她。”
“我只和她見過那一次,當時沒有對她留意。”丁薇想了想,“特高課證據确鑿嗎?”
“他們說已經在陳秘書家搜出了證據。”
丁薇感嘆:“看來,明樓的身邊,真是藏龍卧虎。”
兩個日本人,一個抗日分子,可不是藏龍卧虎嗎?
“大嫂,你看今天的報紙了嗎?”
“吳淞口碼頭貨船遭遇炸彈襲擊,今天的頭版頭條。”丁薇一字不差地說了新聞标題,卻倏地問題一轉,“明樓和王天風,今晚約在哪?”
“大……大嫂你是不是……”
“嗯?”
阿誠的聲音越來越低,後半句在丁薇的眼神壓力之下被吞了回去:“大嫂,你能不能——”
“不能。”丁薇打斷他,卻又停頓了一下,“除非你實話實說。”
阿誠想,于曼麗方才叫住丁薇,應該就是王天風抵滬的消息。在已知王天風抵滬之後,被猜出他和明樓今晚有約,對丁薇來說,不算是件難事。而方才,那突然的問題,分明就是試探。對別人,阿誠還有信心,對丁薇……阿誠知道,自己的微反應足夠說明一切——畢竟,丁薇最擅長的就是捕捉他人的微反應。
想到大哥,阿誠決定打個太極,求個軟:“大嫂,你別為難我嘛,今天我才挨了大哥一頓罵,你就……行行好,你猜到了,自己去問大哥呗!”
“我偏要問你呢?”
“大嫂,大哥不讓我說。”
“他當年還不讓我追呢!結果現在呢?”
“大嫂,我們能說正事嗎?”
“這就是正事!”丁薇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和瘋子談。”
敲門聲就在此時響起。
于曼麗端了咖啡和點心進來,放在桌子上。
“等等,”于曼麗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丁薇叫住,她走到于曼麗身邊,壓低了聲音,“安排一下店裏的事情,你現在回面粉廠,我要知道王天風晚上要去哪。”
“啊?”
“這是命令。”
“我這就回去。”
阿誠不肯說,明樓不會說,可是郭騎雲和王天風,卻未必能将于曼麗瞞得死死的。
阿誠隐約聽到了幾個字,待于曼麗走後,他苦着臉關上門:“大嫂,你就不能……”
“行了,我不為難你,你也別阻止我。我知道地方是你選的,我已經可以篩選出最可能的幾家俱樂部,如果你想繼續這個話題,我就繼續。一家一家排除給你聽。”
一家一家,根據阿誠的微反應,就算丁薇不能鎖定某一家,也能把範圍縮小到兩家以內,甚至直接鎖定。
阿誠是清楚丁薇本事的,她現在的态度很明确,她一定要見王天風。如果真的讓她一家一家試……大哥那邊他實在是沒法交代。讓于曼麗去,總比從自己這裏洩露出去好。況且……于曼麗也未必能拿到地點。
阿誠識趣地順着丁薇換了話題:“大嫂,吳淞口那艘船……”
“你心知肚明,何必再問?”
“大嫂,我不是在和你打啞謎。”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我現在什麽都不能告訴你,這是紀律。”
紀律,這兩個字從丁薇的嘴裏說出來,阿誠當即停下了追問:“這件事……”
“我現在能告訴你的是,昨晚,蕭堅犧牲了。”
阿誠愣住。
“我已經鎖定了嫌疑人。”
“是誰?”
“孫娜。”
阿誠驚訝:“和明臺相親的那位孫小姐?”
丁薇突然換了法語:“對,是她。”
阿誠看向門口,并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