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嫉恨
還沒走近,趙玉笙就被那淡紫色的花牆吸引住了。長長的一堵牆,全被紫藤蘿花兒覆蓋了,人即便走近也看不到牆的本來面目。這些藤蘿四處蔓延,将牆附近的樹木也紛紛占據了。無數竄花兒從高處垂下,形成了壯觀的淡紫色瀑布。蜂蝶們盤旋其上,嗡嗡地好不熱鬧。
花牆旁邊的樹木本是相對栽種成兩排,後被這藤蘿攀援,信郡王府的花匠索性在上頭搭了架子,更方便紫藤蘿的藤蔓纏繞蔓延。結果就是紫藤蘿盛開的時節,人走在樹下,便仿佛走在一條紫色的隧道裏頭一樣。趙玉笙被這美景迷得神魂颠倒,早将此前和元倓之間的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雲外。
“太美了,我不想動了,不行,我要在這樹下坐坐。”趙玉笙死死拉着徐蓉的手不想挪步了。
“沒走完,牆的那邊還有呢?”徐蓉拽住趙玉笙往前走。“我覺着這個比花牆更好看。先在這裏看個夠。”趙玉笙搖頭耍賴,徐蓉無法只好陪她在樹下石凳上坐下。
她兩個坐下,元倓和方大郎自然也跟着坐下。走了一陣,出了些薄汗,坐在樹下石凳上,頭頂是成片的花兒,一絲陽光也照射不到,涼爽舒适得很。
趙玉笙一邊惬意地歇着涼,一邊眼睛四處轉悠着,只覺得左右前後頭頂的花兒都好看,眼睛都不夠使了。可惜古代沒手機,不然自己就可以拍下這難得的美景長久欣賞了。
她這邊暗自遺憾,邊上徐蓉也在感嘆:“笙姐兒,可惜咱們兩個都不善作畫,不然倒是可以将這花兒畫下來。”
趙玉笙笑道:“蓉姐姐你就別謙虛了,你畫兒明明畫得不錯,真正畫不好的是我好不好。不過,眼下你就是想畫也沒紙筆。”
元倓道:“這個好辦,我讓婆子們即刻送一套過來就是。”他先前以不喜人多打擾為名,讓下人們都避遠些,包括趙玉笙和徐蓉帶的人。這會子要叫人,就得走回幾步揚聲呼喊。
“別別,不用麻煩。要論作畫,今日來郡王府的客人當中可是頗有幾個高手。”徐蓉急得連連擺手,“閨秀當中作畫本事最高的當推笙姐兒的姐姐趙玉琴和胡太傅家的三姑娘。男子嘛,當屬玉面公子陶季信和謝秦謝公子兩人畫技最佳。人貴有自知之明,今日這四人都來了,我哪敢獻醜。”
“咱們自己做自己的,又不跟他們比,你擔心什麽。”元倓聽到後面兩個名字,神色頗有些不以為然。
京都人們評了個四公子,除了他這個誠安郡王外,餘下的三個分別是工部陶尚書的幼子陶季信,前兵部尚書的嫡孫姚繼廣,大理寺卿謝大人的嫡長孫謝秦。
這三人都是五官俊朗出衆的人物,這三個人都比元倓大,姚繼廣今年二十二歲,陶季信和謝秦都是二十一歲左右。謝秦書畫上頭的造詣連名家都折服。陶季信書畫本事也高,但更出名的卻是他的棋藝。這兩人都是京都有名的風雅人物,又生得俊俏,被喜好風雅的京都閨秀評為四公子之二是意料之中的事。
姚繼廣眉目俊朗身形高大,十八歲就勇奪武狀元,然後執意請纓去西北邊關,短短三年時間就升為五品騎尉,京都閨秀中有喜好風雅的也有崇拜英雄的,姚繼廣被選為京都四公子之一再正常不過。
唯獨元倓,因為早年流落民間沒有接受正規教育,文不成武不就地,卻憑着那張小白臉以及高貴的出身太後的偏疼,愣是被閨秀們排到了其他三人之上,難免惹得好些小郎君不服。
即便那些人不敢當面诋毀他,但久而久之那些不好聽的話還是傳到了元倓耳邊,所以他一聽到那幾個老是被大家拿來跟自己比較的人的名字就渾身不舒坦。
徐蓉不願意,而且畫一幅畫得要些時間,元倓還是打消了讓徐蓉當場作畫的念頭。
元修交給元倓的任務是帶方大郎給徐家長輩看,元倓知道徐蓉母親因為身子不适今日沒來,便只問徐家祖母在哪裏,徐蓉告訴他祖母在湖心亭那邊。元倓便說自己得去問候一下徐家老太君,提議大家回湖心亭。
然而幾個人才繞過樹林,還沒走到下人們等候的地方,迎面卻碰上了信郡王妃一行人。原來這些人賞完了園子那邊的各色花兒之後,之前來過信郡王府的便提議來看紫藤蘿花牆。那些奔着元倓來的閨秀,沒看到元倓正失望打算四處轉悠希望碰到元倓,聽到這提議自然是紛紛附和。
儀婉長公主看到元倓,老遠便嗔怪道:“倓哥兒,今日你哥哥不在,你就得擔負起招呼男客的重任,你倒好,自己跑一邊偷懶來了。”
元倓呵呵地笑:“長公主冤枉我了,我這不是在陪方子敬嗎?我是個粗人,吟詩作畫都不在行,那些風雅之士就讓範先生去陪吧。”
因為外家的幾位舅母都在,元倓少不得上前見禮問安。那些跟着一路賞花的閨秀們一邊羞答答地不住偷瞧元倓,一邊暗自嫉妒徐蓉和趙玉笙。也有人百思不得其解,趙玉笙和誠安郡王不是冤家對頭嗎,怎麽還能平安無事地走在一起呢?
“妹妹,你不是和祖母在湖心亭那邊歇息嗎?怎麽跑這邊來了,還遇上了誠安郡王?”趙玉琴将趙玉笙拉到一邊,一臉擔憂的神色。
常氏則氣急敗壞,慈母角色再也扮不下去了,低聲咬牙道:“是啊,我不是叫你伺候好祖母嗎?你怎麽不跟着你祖母,偏要自己亂跑,還碰到了誠安郡王,你是嫌上次闖的禍不夠大嗎?”
“弟妹,當着這麽多人,別生氣,叫人瞧出來就不好了!”崔氏急了,忙低聲提醒常氏別失态。滕氏知機地站過來擋住衆人的視線。
“母親冤枉我了,是祖母和徐家祖母要要清靜清靜,不讓人在身邊,讓咱們過來看這花牆的,然後咱們碰巧遇上了誠安郡王和方大郎的。”趙玉笙靜靜地看着常氏,低聲解釋。
“我怎麽瞧着不像是巧遇,原先徐蓉跟誠安郡王明明是有說有笑地。”趙玉琴語氣裏夾雜着的嫉恨有些明顯,崔氏和滕氏都聽出來了,婆媳都很詫異,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趙玉笙笑了笑,攤手道:“真是偶然碰到的,元倓也是帶方大郎來看那紫藤蘿花的,蓉姐姐和元倓又因為長輩的關系自來熟絡,碰面了哪能不說話的。”
“你的意思是你們四人方才一道賞花了?”趙玉琴語聲尖利,崔氏皺眉,忍不住低聲警告:“琴姐兒,你自來懂事,這會子怎麽一驚一乍地,這可是在別人府裏!”
趙玉琴素有才名賢名,崔氏向來是高看她一眼的,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重話,方才卻這般不給她留面子,趙玉琴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強壓下心頭羞惱,趙玉琴趕緊解釋道:“呃,侄女也是擔心妹妹遇上誠安郡王再吃虧,一時情急失态,大伯母教訓得是,玉琴下次不敢了。”
崔氏淡淡地道:“行了,我知道你姐妹情深,并不怪你。別說了,咱們還是過去跟着信郡王妃她們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