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倚門夜話
崔眉握住吳駿孫的手，禮尚往來地又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崔眉，原來你是我老板，謝謝老板，今晚就拜托你收留了。”
她沒有表現出驚訝，實在是懶得演，吳駿孫心裏稍微奇怪了下，後來以為劉靈早就曝露了他的身份，于是不再深思。
其實說開了也有好處，吳駿孫低頭看看小機器人，終于能夠說出他早就想說的話：“這個機器人是我做的，我都叫它‘兒子’。”
“我叫它寶寶，”崔眉也極其自然回他，“我看你很喜歡它，你想要回去嗎？
吳駿孫躊躇片刻，誠實地點了點頭。
“恐怕不行，”崔眉殘忍地打破他的幻想，“這是我們組長借給我代管的，我只有使用權沒有處置權，要不我跟他說說？”
吳駿孫趕緊又搖了搖頭，在員工面前他還是要臉的。
“那就沒辦法了，”崔眉順水推舟地提議，“以後你想它的時候就來找我吧，正好我有一些關于它的程序上的問題也可以問你。”
提到專業，吳駿孫頓時精神一振，沒怎麽考慮就同意了崔眉這個類似離婚夫妻執行探視權的建議。
兩人邊讨論邊沿着吳駿孫原定的夜跑路線漫步，中間帶個拉低平均身高的小機器人，又像是一對遛孩子的恩愛夫妻了。
正如崔眉預料得那樣，吳駿孫只有在談專業的時候是最放松的，那是他真正擅長的領域，他在那裏面可以颠倒日月、撥弄乾坤，成為主宰世界的神。
他的尾巴也比往常更興奮，甚至得寸進尺地纏上了崔眉的腰。
聊到高興處，吳駿孫差不多已經忘了崔眉是他有好感的異性，毫不留情地評價：“你的專業水平沒有看起來那麽差，至少好過你的成績單。SAG不要你，為什麽不在別處找個專業相關的工作？”
反正還是差就是了。
換了別的異性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崔眉倒沒有，而是認真地解釋：“我學得不好，當初考計算機系是因為我媽媽希望我報這個，我努力去學了，老師說我缺少這方面的天分。”
“好的程序員是需要天分。”吳駿孫表示贊同，話風一轉，繼續锲而不舍地追問：“可我看你的水平找個專業對口的工作還是沒問題的，為什麽非要轉行？”
Advertisement
“因為有更好的選擇啊，”崔眉半真半假地開了個玩笑，“我拿了企業管理的第二學位，幹行政也不算是轉行，我還打算十年後幹到我們主管的職位呢。”
吳駿孫慣常面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明确地出現表情，他詫異地看着崔眉，話到嘴邊又靠僅剩的理智強咽了回去，顯然，在這位心中沒有什麽是比他從事的工作更好的選擇。
崔眉笑而不語。
…………
……
吳駿孫所在的北翼頂層不但有專屬的空中長廊，還有一臺專屬電梯，崔眉跟随他刷卡上樓，沒覺得特權有多麽享受，反而升起一個怪異的念頭。
她直接發問：“你不喜歡接觸人群嗎？”
“不會，”吳駿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麽這麽問？”
崔眉搖搖頭，心想，因為這些不必要的特權幾乎讓你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CEO，對一家發展中的急需向心力的公司并不算什麽好事。
她沒有回答吳駿孫的問題，有些事她目前僅僅只有個猜測，還未找到切實的證據。
好在頂層很快到了，吳駿孫急走兩步去開門，将剛才的話題抛在了腦後。
他的專屬套房幾乎等于兩室一廳的民居，足有一百多平米，衛生間大得能同時安置洗衣機和浴缸。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應該是書房，兩排書架塞得滿滿當當，靠牆邊還放了張單人床，床上床單、墊褥、棉被、枕頭，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就是沒有睡過的痕跡。最令崔眉驚喜的是，它居然還有一個廚房！
廚房是半開放式的，她乍眼望去，所有用具都是嶄新嶄新的，抽油煙機的塑料薄膜都沒撕掉。與客廳相連的牆體被拆除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改成餐臺，鋪了一層柚木桌面，漂亮的木紋讓她有伸手撫摸的沖動。廚房裏還有一臺雙開門的巨大冰櫃，純不鏽鋼外殼，亮锃锃得能清晰地照見她的臉。
崔眉說不清是料理臺或是冰櫃激發了她的興趣，反正結果都一樣——她技癢了。
她轉頭看吳駿孫，發現他回到自己的地盤徹底放松下來，脫掉了套在外面的運動外套，單穿一件背心蹲跪在小機器人面前，似乎正查看它的代碼。
不過他還戴着那頂棒球帽，崔眉懷疑他是忘了，客廳的光先照到他的帽沿再委委屈屈地照見他下半張臉，面部線條顯得比光線充足的時候更深刻，少了幾分張狂的少年氣，真正像一個有了堅定目标并為之百折不撓的成熟男人了。
崔眉說不清自己更喜歡哪個樣子的吳駿孫，她決定兼容并包，微笑着問道：“吃夜宵嗎？我可以做。”
吳駿孫随意地“嗯”了一聲，崔眉覺得他根本沒有過腦子，也不再問，拉開冰箱選擇兩樣食材，自己動手做起來。
酒釀湯團的甜香勾回了吳駿孫沉浸于代碼中的神魂，他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站起身，循着香味腳不沾地地飄進廚房裏。
“香吧？”崔眉笑眯眯地端出兩個碗放在餐臺上，“我就知道你喜歡吃甜的。”
吳駿孫連忙用雙手接過他那碗湯團，低下頭，湊到白蒙蒙的蒸氣前深深地嗅了一口，滿足地籲出來，毛茸茸的長尾巴都快翹到後腦勺那麽高了。
或許是夜跑消耗了他儲存的能量，他聞到香味就感覺頭腦發暈，肚子“咕咕”直叫，一口氣吞下三勺湯團才顧得上說話。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甜食？”
崔眉自己倒不餓，她撐着下巴看他，對上他好奇的眼神，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帽檐輕輕點了一點。
“我猜的啊，像你這樣的男人，喜歡甜食，熱愛你從事的工作，人生目标是永無止境地追求革新，另一個目标是通過你從事的工作改變世界……希望有一個聰明到能夠理解你的妻子，生一個女兒，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紛擾，你的家庭能夠成為你尋得永恒平靜的烏托邦。”
“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沒來得及開車，所以只能算開着車門夜話了……我明天早點更，下章再把嬰兒車推出來……
感謝親愛的sad-tango給我的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