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雖然想清楚不再糾纏于內心對于她的愛情,但是看見她的笑就心情開朗這點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不過,赫斯也不打算改。
他輕咳一聲,開始了這堂神話系列講座的第五期。
希蓉聽得認真。
赫斯在講這些上古神話時,還會播放一些古語音頻,涉及到特別的古音也會講得很仔細,神秘的故事嚴肅的古音以及其中包含的生命意蘊,她幾乎聽得入迷。
就坐在希蓉旁邊的雅安,卻根本沒有心思聽講。
每當赫斯的目光似無意地投向這邊,她就覺得心口被絞緊,酸澀的汁水一滴滴滲下。
而這個女人每有一個表情的回應,講臺上的他就更顯得精神煥發。
雅安垂下眼不再觀察他們,雙目無神地看着桌子上的電子筆記本。
講座結束時,她早已調整好心态,叫住希蓉道:“我們一起走吧,有點事想跟你說說。”
希蓉微微皺眉,簡直搞不清這個雅安到底想要做什麽了。明明很厭惡她,卻又做出一副好朋友的樣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淡淡道:“你稍等,我把這個送給赫斯先生。”
雅安強捺不安,笑問道:“什麽東西啊,這麽急着送給赫斯?”
希蓉沒有回答,收好筆記本就朝教室門口走去。
十幾分鐘後,赫斯才擺脫學生們走出來,看到站在外面的希蓉,他不由一愣,緊跟着問道:“蓉,你在等我?”
“是啊”,希蓉笑道:“桃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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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接過她手中的小提盒,同樣笑道:“多謝了。”
希蓉搖頭。
“一起走?”
希蓉指了指在前面花圃邊徘徊的雅安,說道:“雅安同學找我有事說。”
赫斯也順着看向那個女子,雙眼不由微微眯起。
希蓉朝他擺擺手,然後大步走開。
然而一起走到地下車庫,也沒聽見雅安說一個字,希蓉只好道:“你的事如果不說的話,我就先走了。”
雅安怔了怔,明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自己竟還以為,她怎麽也會奇怪地問是什麽事呢。
四下看了看,雅安才道:“赫斯的一個情人前幾天找到學校來了,影響不太好,能不能請你勸說他一下,不要再随便找情人了?”
希蓉無奈而又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我以什麽立場管赫斯的私事,所以恕我不能幫這個忙。”
她頓了頓,又道:“如果你很介意的話,不防自己找赫斯說一說。”
什麽影響不好?皮特對學生和教授的個人私事都很尊重,即使小三插足,也沒有人管的。
希蓉覺得自己智力很正常,怎麽就讓雅安認為她可以當槍使了?
雅安卻沒有絲毫尴尬,接着道:“我以為你和赫斯關系很不錯,畢竟課堂上你們眼神交流那麽多,而且你們早就認識。”
眼神交流?希蓉:……
“你擔心赫斯先生,還是自己說出口最好。”她想了想說道,然後便點點頭拿出鑰匙打開自己的車。
聽着希蓉如此雲淡風輕的語氣,雅安心頭的妒火幾乎壓制不住。
雙手緊攥,才克制住了那種把這個女人推下臺階的沖動。
她深深呼吸換氣,告誡自己不要這麽愚蠢。想要得到一個男人,直接傷害情敵是最愚蠢的行為,那樣只會暴露出自己的醜惡,使得赫斯能更心安理得地不理會她。
可是如今呢……她事事得體善良,赫斯依舊不理會她啊。
看着從另一個方向開出去的車,雅安苦澀一笑,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僵在了臉上。
“赫斯,我”,她看着出現在面前的男子,吶吶難言。
“你沒有長嘴嗎?有什麽話自己不能跟我說?”赫斯臉上卻帶着笑容,聲音低沉,“為什麽要跟她說,我的情人來學校了?嗯?是想破壞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雅安急急道,“我喜歡你……不想看到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赫斯擡手撫住她的臉頰,然後輕輕拍了拍,笑意浮在滿是冰冷的眼中,充滿磁性的聲音低低響起:“我不喜歡你,表現地夠清楚吧?”
何止不喜歡,他看見這個女人就有一股莫名的厭惡和恨意。
雅安屈辱地咬了咬唇,點頭,然後說道:“我不在乎,我想要做你的女人。”
就算現在不喜歡,她相信,日後總會喜歡的。
赫斯眼中的厭惡更濃。
“你的很喜歡不能成為強迫我喜歡的理由”,他說着,低嘆一聲:“感情的世界,沒有交換規則,不是你付出的多,就能夠埋怨對方沒有回應的。”
雅安聽着他的話,心中一片冰冷,好一會兒才道:“為什麽?你為什麽不能試着喜歡我?我并不比你之前任何一個女人遜色。”
赫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的确很美,既然這個想跟上床,那今天晚上就洗幹淨等着我。”
雖然被他這樣侮辱,雅安的心中還是升起一股喜悅之情,緩緩地點頭應下。
“所以,不要再這樣打擾她,好嗎?”赫斯注視着她,聲音溫柔,商量的語氣,卻莫名讓人心底發寒。
雅安應聲“好”,淚珠滾滾而下。
赫斯卻轉頭毫不留情地離開。
希蓉很快就發現,雅安不再做什麽事都要拉上她一起了,頓時覺得輕松很多。
每天上課,寫小說,春風在不覺中吹遍了大地,梧桐花漸漸冒頭,不過幾天,紫的黃的花朵便一串串地占滿枝頭。
人們也都換上了春裝,學校的女同學有不少一部分都穿上了裙子。
不過希蓉沒有跟這個潮流,然而淡紫色的薄線衣灰白色的及膝風衣,卻讓她的美更優美純淨。
和人擦身而過時,她聽到有女孩子說:“這款風衣不錯啊,拍下來去網上搜索一下。”
希蓉無奈笑笑,只是腳步又加快了兩分。
剛剛坐進車裏,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寶貝兒,一個星期不見,想我了嗎?”端坐在後座上,裴缙的嘴角帶着不自覺的笑意。
跟着大哥過來接家主的小保镖聽得震驚不已,車後座在講電話的人,真的是他們家傳說中冷酷不近人情的家主嗎?
裴一略咳一聲,提示小保镖認真開車。
呵呵,狗糧什麽的,吃着吃着就習慣了!
希蓉把手機接通車載耳機,一邊開向車道一邊問:“這次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裴缙翹起腿,手指輕輕打着膝蓋,笑問道:“蓉蓉,這是不歡迎我回來?”
是啊,一回來經典十八式都不止……希蓉說道:“沒有啊,裴缙,我想你了。”
明知她這句話水分頗多,裴缙還是低笑出聲。
“好了,你在開車,不說了。”他說着挂斷了電話。
……
希蓉剛從車上下來,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打橫抱起,裴缙那張可惡的俊臉也映在瞳孔中。
“你注意點影響”,希蓉忙說道。
裴缙在她腮邊輕咬一口,低笑道:“禁欲一個星期,我什麽都不想注意。”
希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洛拉太太識趣地沒有過來接人,連帶着把礙事的仆人都趕回去休息。
兩個女仆走在末尾,其中一個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不無豔羨地說道:“先生和小姐的感情真好。”
另一個敷衍地嗯了聲,眼中卻有亮光閃過。
……
一場被翻紅浪水乳交融,裴缙滿足地抱着希蓉嘆道:“蓉蓉,我真想和你永不分離。”
希蓉已經對他的流氓氣惱不起來了,輕輕打了個哈欠,便閉目沉沉睡去。
晚飯的時候,她才看出來他的心情不怎麽好。
很輕微的不好,不仔細看根本就不能發現。
“公司有事?”她想了想問道。
裴缙搖頭,給她夾過去一塊紅燒肉,說道:“多吃點,長肉”,随即又道:“怎麽問這個?”
希蓉默默把色澤鮮亮勾人食欲的紅燒肉又夾到他的碗中,同時道:“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聽到她的關心,黑沉的眼眸一亮,裴缙一高興便把那塊紅燒肉吞了。
“不是公司的事”,片刻後,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似乎斟酌着用詞道:“是姐的事。”
“和嘉佑有關嗎?”希蓉也不由放下了碗筷。
裴缙點點頭,又拿起筷子給她夾菜,“你一邊吃一邊聽我說。”
希蓉在他面前也不用顧忌什麽形象,便他就着夾來的菜繼續吃了起來。
裴缙眼中湧起寵溺的笑意,照顧着她吃菜,同時說道:“的确是和嘉佑有關,三天前,她瞞着爸和姐夫讓帝都益美整形醫院給孩子做手術。”
“什麽?”希蓉吃驚道:“嘉佑才剛三個月,能承受手術嗎?”
裴缙眼神有些晦暗,淡淡道:“姐她聽說益美新引進了一臺唇腭修複設備,據說一次就能完美修複,便秘密帶着嘉佑過去看了看。爸和姐夫得到消息時,那孩子已經被麻醉了。差一點,就醒不過來。”
他當時也去醫院看了,孩子處于深度昏迷,一開始信誓旦旦的醫生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162 裴夫人
李老爺子當即就求到首腦那裏,把國家水平最高的麻醉師請了過去。
而他則聯系仙芝醫療組,讓洪讷帶着最好的麻醉師立即回國。
“用過稀釋藥物,一天一夜後那孩子才醒來。”裴缙說道。
他雖然冷漠無情,事情畢竟發生在他的親人身上,心裏沒有一點感觸是不可能的。
“能醒過來就好”,沉默片刻,她才問道:“會對他以後的智力有影響嗎?”
“有,但是不大”,裴缙說道。
希蓉便不在多說,直到兩人洗漱過後躺倒床上,她擡手搭住他的後頸,倚在他的肩膀上,才低聲說道:“以後我們的孩子,不管怎麽樣,你都要愛他。”
裴缙在她腰上游移的手頓了頓,好笑道:“這是自然,不管是什麽樣的孩子,我都會盡到父親的責任。”
責任?希蓉微微皺眉,“父母對于孩子,不是只有責任,還有感情。”
裴缙翻身撐在她上面,低沉道:“我們現在應該先制造出孩子,再讨論教育問題。”
希蓉面色一囧,眼睫微垂道:“只是說道這裏了而已。”
她的羞意讓裴缙驀然生出一股把她揉入骨血的沖動,他卻緩緩低頭,纏綿的吻沿着臉頰綿延到紅唇。
嘴唇貼着嘴唇摩挲片刻,裴缙溫柔地撬開了她的唇瓣,吸吮碾磨。
明明是溫柔似水的吻,卻讓希蓉喘不過氣來。
這時的李家氣氛卻有些沉悶。
李沂又是一夜未歸,天色大亮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他先去看看兒子,見母親正坐在嬰兒床邊哄着他玩,帶着倦色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笑容來。
李夫人把小家夥抱起來送到兒子面前,笑着道:“嘉佑,跟爸爸親親。”
李沂伸手抱住兒子,親了口,架在腿上逗了好一會兒,才被母親趕着回去休息。
對于兒子這幾天的夜不歸宿,李夫人也沒說什麽。別說兒子不想看見裴萦,就是她現在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
李沂回到卧室時,裴萦正看着桌上的鮮花發呆,一見他進來,便連忙站起身來。
“你已經幾天不回家了?”她上前兩步,問道:“昨晚你在哪裏?又和別人喝酒去了?”
李沂并沒看她,随手扯下領帶便向浴室走去。
裴萦只覺得眼眶酸澀,在他錯身而過時,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李沂,我已經知道錯了,你這樣要到什麽時候?”
在孩子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那一刻,她同樣的又怕又悔。的确,她厭惡這個殘缺的孩子是自己生出來的這個事實,但同時對那個小生命,她也有母子情。
可是自從把孩子從醫院帶回來之後,婆婆就根本不讓她在接近,而李沂又是這樣……裴萦覺得好累。
“萦萦,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拂開她的手,李沂幾大步就進了浴室。
他和裴萦,自小一起長大,雖然後來兩人分別去不同的國家留學,但說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李沂一直知道她要強的性格,再加上心中喜愛,對她可以說包容到了有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然而這麽些年下來,他換來了什麽?
兒子是他們愛的結晶,只因為一個唇腭裂,她便百般不喜。
因為了解她,那時李沂也沒覺得有什麽,只是會不着痕跡地勸解勸解她。
但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妻子竟然如此不能忍受兒子的缺陷,才三個月大,就舍得把他送上手術臺。
李沂當時就覺得,這個女人怎麽能這麽陌生呢?所以現在他不能和她說話,因為交流的結果很可能是争吵。
裴萦呆站在原地,看着空蕩的卧室,心中一陣恐慌。
李沂沖完澡出來,腰身就被她沖過來緊緊抱住。
他遲疑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昨天看了一晚上文件,我想休息會兒。”
這句話也是在變相解釋他昨晚的去處。
裴萦不敢再纏,緩緩松開手臂,後退一步道:“我去給你端杯牛奶。”
李沂點了點頭,然而裴萦端着牛奶回來時,他已經沉沉睡着了。
裴萦握着杯壁的骨節泛白,然後無聲地轉身出去。
外面靜悄悄的,她剛才把仆人都打發了下去。
不遠處嬰兒房間的聲響也更清晰地傳來過來。
“小佑佑,叫奶奶,奶~奶”
“啊~啊~”
模糊不清的童音之後是一串清晰的笑聲。
裴萦心中苦澀,放回牛奶之後,她正要去嬰兒房,迎面看見李父笑呵呵地背着手走進了客廳。
不過在看到兒媳婦之後,李父臉上的笑收斂起來,一句話沒說就錯過她朝嬰兒房走去。
裴萦掐緊手心,叫了聲“爸爸”。
李父敷衍地嗯了一聲。
裴萦也跟着一起走向嬰兒房。
“你這個小乖乖,拉臭臭還笑?”
裏面,李夫人正和保姆一起給小孩子換尿不濕。
小孩子卻晃着手咿呀兩聲,繼而又咯咯笑起來。
李父一進去就笑道:“乖孫,是不是知道爺爺給你帶了好東西,才這麽高興啊?”
李夫人轉頭看見老頭子,正要說什麽,瞥見裴萦,臉色立即沉下來。淡淡問道:“你來做什麽?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去南極采景嗎?怎麽還沒走?”
“媽,我來看看兒子也不能嗎?”裴萦強壓下扭頭離開的想法,有些疲累道。
李夫人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麽,被李老爺咳了一聲阻止了,“這是我從大昭寺冥海禪師那裏求來的平安珠,你給孫子戴上。”
李夫人這才轉移注意力,接過那個用一根紅繩串着的黑褐色佛珠子,輕聲念着“阿彌陀佛”挂到孫子項上。
保姆這時才提着換下來尿不濕離開。
李家夫妻自顧逗弄孫子,裴萦在門邊站了會兒,便擡腳走了。
李老爺這才對老妻道:“差不多夠了,別這麽不讓她接近孩子,怎麽說也是孫子的親媽。”
“親媽?”李夫人語帶諷刺,“我看比有些後媽還不如。你別管,這次我得讓她長個記性,否則以後他們再有了孩子,不定怎麽虧待我大孫子呢!”
李老爺:……女人的想法永遠都這麽難懂。
桐花凋落之後,綠葉疏疏冒出,氣溫一日比一日升高,夏的氣息已經吹來。
希蓉閑步在樹蔭之下,短信提示音響起。
“尊敬的沈女士,恭喜你的小說盛世仁醫和天堂春秋獲得第二十一屆H國新小說獎,請您于六月一日到S市領取獎杯。”
看到這條短信,希蓉不由疑惑起來。天堂春秋是她兩個月前完稿的那本輕意識流小說,獲這個新小說獎還說得通。
可是盛世仁醫,這種消閑娛樂作品,也能拿這個新小說獎嗎?
新小說獎是H國最有名譽的一個文學獎,它的評獎标準,是小說中人物性格的完美塑造和現代敘事技巧的使用及創新。
盛世仁醫走的完全是注重情節符合大衆審美趣味的道路,和新小說獎的要求不合吧?
想着,她停下腳步,把電話打給了安成文。
“安主席,我想問問,盛世仁醫……”
“這個啊,小蓉完全不用懷疑,盛世仁醫的确獲得了新小說獎,且還是第一名。”
安成文悠悠笑道,“這本書撇開情節不談,人物性格鮮明,用詞優美,意象造景的功力深厚,更在對于推動我國古醫方面有着不可忽視的作用,是一次成功地溝通了雅俗的嘗試,拿這個獎當之無愧。”
好吧,希蓉完全不嫌獎杯多。
與安成文的通話切斷後,她才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女人正看着她這邊,腳下也躊躇着欲邁不邁。
希蓉只看過去一眼,便擡步向教室走去。
然而她還沒走多遠,就被人叫住了。
“你是沈希蓉?”女人快步追上她,聲音輕柔。
這是個美麗優雅的女人,但她的神色中卻滿是愁緒。
希蓉停下腳步,點頭,“您找我有事?”
女人細細打量她一眼,低嘆一聲,說道:“我們能找個地方談談嗎?”
希蓉看了看表,說道:“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課。”
女人急急道:“足夠了。”
沒有去咖啡館或茶餐廳,兩人就在旁邊樹蔭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是謝輿的母親。”
女人一開口,就讓希蓉驚疑地立即看向她。
“您來找我……是他出了什麽事嗎?”她問道。
聞言,女人眼中立即滑下一串晶瑩的淚珠,她忙掏出紙巾擦拭,同時說道:“我們已經一年多沒有他的消息了,那天他給我和他爸爸打過一個電話,說讓我們就當沒生過他這個兒子,然後就……警察在他打出電話的那個地方查找許久,卻是半點線索都沒有。”
“只能肯定他打過電話之後,根本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我也是從方澗口中知道的你,我們清楚,你不可能知道阿輿的消息,本來不想打擾你的。可是,這麽久了,也找不到他,我們擔心……”
“總歸,他以前那麽喜歡你,我就想過來看看,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女人已經泣不成聲,“也讓你知道,他可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希望每逢清明時候,他心愛的女孩能留出一點時間,懷念懷念他。”
“如果這讓你不好受,也請你不要埋怨我的兒子。”她說着站起身低頭鞠躬,“全是我們做父母的私心,想為自己的孩子争取得更多一些。”
希蓉連忙起身扶她,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也才察覺到,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我……”,希蓉面對着這個母親,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心中的酸楚卻一陣強似一陣。
“我,對不起”,良久,她低聲道。
女人搖頭,“就算阿輿已經……但那是他自己不争氣。”
蔥榮的草木所掩映後的山洞內,閉目盤坐在石床上的人驀然睜開了眼睛。
入目所見,依舊是灰蒙蒙一片。
謝輿按了按許久不曾有過波動的胸口,目光穿過洞口蔥榮的草木投向遠方。
老者在他進入境界之後,給他留下一個須彌空間,睡足一個月後,便出去各地閑散了。
用他的話來說,是“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個好苗子,給你弄個作伴的。”
謝輿并不關心這些,有了須彌空間,不用下山采購食物,他便日複一日地在山洞內修習。
這次入定是在兩個月前,已經進入人境的謝輿知道他的突然醒來必然有因。
靜心體味剛才心口的那絲異樣,他的目前出現了梧桐樹下無聲落淚的女子,以及她旁邊的另一個人,他的母親。
謝輿豁然起身,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山洞中。
希蓉不知怎麽樣勸慰這個失去了兒子的女人,只沉默着聽她的低低訴說。
想到或許是因為自己的離去,造成謝輿的失蹤,希蓉就覺得心口窒痛。
手機鈴聲響起,她抹下眼中不自覺就冒出的眼淚,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那頭的聲音讓她驚得一下子站起身來,連連問道:“阿輿,是你嗎?真的是你?”
擦拭眼淚的謝母也震驚地急站起來,奪過她手中的手機便顫抖問道:“兒子,你現在在哪裏?”
“莫陽山”,謝輿的聲音甚至眼神都無一絲波動,“我沒事,你放心。”
“好好”,謝母說着淚珠又滑落一串,“既然沒事,你這個孩子怎麽一年多都不和我們聯系?我和你爸現在在老家桐廬,你也馬上回家。”
她說着便又哭又罵起來。
謝輿依舊淡淡,“我在這裏有事,不會回去的。”
謝母先是一怔,緊跟着就道:“莫陽山下的鎮子上有家宜家旅社,你先去那裏住着,我和你爸馬上就趕去。”
謝輿無聲嘆了口氣,應道:“好。”他的确應該跟父母說清楚。
手機再次回到希蓉手中後,兩端都是一股難言的靜默。
片刻後,謝輿低聲道:“蓉蓉,對不起,我媽吓到你了吧。”
希蓉搖頭,“沒有,阿輿,你要好好的。”
謝輿按住微微波動起來的胸口,淡聲應道:“我會好好的。”
謝母雖然覺得兒子這個電話來得太過湊巧,不過在這心情分外激動的時候,也無暇多想,待希蓉收了電話,她緩緩道歉兩句,便快步走了。
謝輿并沒有立即去旅社,而是一閃身又回到山洞中。
她的聲音似還在耳邊,他從須彌空間中取出那顆針織線花的小樹。
紅的黃的花綠的葉都泛着光澤,在他的注視下微微抖動了下樹身。
謝輿看着,眼底出現一段渺渺的溫柔。
知道謝輿并沒有什麽事,希蓉的心情輕松起來,但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前的事,又有些複雜。
一上午的課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為防裴缙多想,回家前,她還是盡量地把心情調整了過來。
然而裴缙還是一眼看出她的異樣,下午便堅持開車送她去上學。
至于為什麽她好像哭過,裴缙并沒有追問,只是在她下車時,在她額頭吻了下:“我永遠在你身邊。”
有任何苦惱,都可以向我說。
希蓉低垂眼睫,輕應一聲,然後走開。
晚上相擁而眠之際,她把上午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裴缙聽。
一開始她是沒打算告訴裴缙的,擔心他會再找謝輿的麻煩。然而下午時他的那句話,卻讓她想了很多。
和裴缙在這一起這麽久,她幾乎都忘了兩人确定關系時有多麽倉促,對于當時自己的心境,更是模糊很多。
現在的她,想到以後的生活,竟處處都有一個裴缙的影子。
所以既然如此,兩人之間關系的穩定,她也要注意維持。而隐瞞往往是造成雙方遠離的開始。
裴缙聽了希蓉的話,果然沒有生氣,唇角的笑意若有似無,大手安撫地一下下撫過她的後背。
不過謝輿的家人,這是上門來欺負蓉蓉嗎?
似乎感覺到他在想什麽,希蓉這時低聲道:“我一點都不怪阿輿的媽媽,在母親的心中,孩子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裴缙低低笑了,這時聽她口中說什麽“阿輿”,他不僅沒有一點生氣,反而覺得好極。
可能是那個模糊的夢中,她喊他“阿缙”那種生疏距離讓他記憶深刻。
“嗯,可以理解。”片刻後他才這麽道。
傷心失落總會過去,謝家父母見到謝輿後的欣喜失落自不必提,光陰在一寸寸中消逝。
希蓉回國領獎時,盛世仁醫大型動畫制作完成,并在當天晚上于央一黃金檔首播。
恢弘大氣的動畫制作,僅僅一個片頭便讓一直期盼着仁醫上映的迷們激動不已。
當晚央一首播頭兩集,造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收視熱潮。
實在是這部劇的誕生經過太多波折,迷們對它也期待太久太久了。
第二天,伏冷宴主持的熱門節目趣談便請來盛世仁醫的主要配音演員錄制節目。
在仁醫播出期間,應觀衆要求,趣談又請來仁醫中的一些配角,接連開了三期節目,收視也一再持高。
仁醫熱直到年尾還未完全退潮,幾乎所有的配音演員都借此紅了起來。
幾位主要演員自是不必說,蘇白也借此穩固住自己的地位。
然而這些都不是希蓉需要關心的,她在十月份回國參加過妹妹的婚禮後,便全心鋪進了學習中去。
倒是裴缙,見徐溫求婚比他晚結婚卻趕在他們前面,頻頻和希蓉提起結婚事宜。
希蓉無奈問道,“我們現在的狀态,和人結過婚的有差別嗎?”
裴缙卻道:“沒有差別嗎?那過年的時候是誰把我一個人扔在帝都的?寶貝兒,只有結婚後,你才會把我家當成我們的家啊!”
……希蓉:說得好深刻。
最後兩人說定,一畢業就去領證。
這年假期,希蓉跟着維傑爾先生所帶領的文化考察團穿越過十幾個世界上最落後的地區。
有的地方甚至還保留着上個世紀生存方式,也因此,這些地方的傳統風俗文化保存的相當完好。
一路下來,希蓉增長許多見聞。
赫斯笑道:“實踐得來的知識,書本永遠無法提供。你的理論知識已經充足,以後要經常出來走走。”
希蓉同樣感觸頗深,這一年第二個假期便沒有回國,她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對上個假期見聞的總結上。
過年前,卻是得到望之帶着桃花釀獲得品酒會特等獎的好消息。
随着這個名氣的打出,酒廠接到的訂單也越來越多。
聽着電話中望之滿是幹勁的聲音,希蓉也為他感到高興。
即使生活中少不了不平和坎坷,但未來總是朝着美好的方向行進。
和望之講完電話,她站起身,繞過書桌來到窗邊,看着高升在空中的太陽緩緩吐出一口氣,笑意瞬間沾滿了整個面龐。
背後貼上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希蓉側頭,笑意滿滿迎上男子深邃的目光。
裴缙低頭,吻上她的紅唇,箍着她的手臂也越收越緊。
“裴夫人,最近你忙于寫書,已經把我忽略很久了……今晚我可以申請早點睡覺嗎?”他目含寵溺,低聲詢問。
------題外話------
好了,至此我可以說已經沒什麽可寫的了嗎?
表拍我,我覺得正文基本上到這就可以結束了,當然了,後面還有,覺得沒意思地親就可以再去發掘別的小說了,覺得作者寫得還行的親,歡迎繼續看下去啊。
163
裴缙接到希蓉的電話時,飛機已經平穩地飛行在蔚藍的天空上。
“去F洲國家開交流會?”他眉頭微皺,聲音卻無比平和,“要去多長時間?一個月!”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的雲海,問道:“什麽時候出發?”
希蓉沒底氣地小小地敲着車窗,低聲道:“我已經坐上車了,我也是才得到消息。”
“好”,雖然知道她必定是一接到消息就給自己打來了電話,裴缙依舊覺得很生氣,想要就這麽掐斷電話,叮囑的話卻已經說出口:“照顧好自己。”
希蓉不自覺笑了笑,應道:“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嗯,在國內好好工作哦。”
裴缙的面色僵了僵,沉沉道:“我已經在飛機上了。”
?希蓉幹笑道:“那你在D國玩兩天再回去吧。”
世界各地差不多都去過的裴缙:……
片刻後,他說道:“我正好去D國的幾家公司去視察一下。”
兩人又聊了會兒,收起手機時,裴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那點氣已經消散得一幹二淨。
蓉蓉。他閉目暗暗咀嚼,她的容顏清晰地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裴缙覺得安心極了。
……
洛拉太太看到開進莊園的轎車時有些驚訝,小姐不在,她還以為先生短時間內都不會過來呢。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情況,有次小姐要到M國一個星期,在H國的先生可是和小姐一起回來的呢。
大家都明白,先生會時時來這裏,就是因為小姐在。
雖然驚訝,洛拉太太還是面帶微笑地過去迎接。
“先生,歡迎回來。”
裴缙淡淡點頭,腳步未停,直接上去二樓。
洛拉太太則去通知廚師準備晚餐。
站在客廳中的兩個女仆低聲交談。
“小姐不在,先生肯定能夠注意到美姍姐姐了。”
“索蘭,你別胡說,不想在這裏做了?再說,先生和小姐感情那麽好,又豈是第三者可以插足的?”
“好嗎?我看不一定,那位小姐太冷淡了,先生早晚會膩了她。而且,美姍姐姐你又長得這麽美。”
“不許瞎說”,美姍下意識地撫了撫一頭暗褐色濃密長發,皺着眉頭喝了同伴一聲,便擡步走去廚房。
索蘭擡頭看看二樓,随即也捂着臉跟着跑了過去。
先生是她見過的最有型最俊逸的H國男人,不過對小姐感情太深,平時連多看她們一眼都不會。
雖然做女仆之前,都參加過培訓班,來這個小莊園之前,也有人警告過她們要老實安分,但是在長期無事中又怎能不多想?
而且,先生雖然看起來冷冷的,其實脾氣卻很好呢!
……
關閉電腦光紐,裴缙揉着眉心回去卧室,随意沖過澡,便給希蓉去了個電話。
“到地方沒?”
“剛下飛機”,她的聲音伴着一些嘈雜傳過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