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回,正好是結局
出什麽,透露出強勢渴望的吻便再次落了下去。
希蓉什麽都沒來得及說,稀裏糊塗地就被身上的男人吃幹抹淨了。
雲消雨停,希蓉被裴缙緊緊地摟在臂彎中。
本來說他身上有傷,多點睡眠對傷口愈合有好處,現在倒好,什麽早睡,比昨晚還晚睡呢。
待身上的無力感褪去,希蓉才撐起身給裴缙檢查傷口。
“沒事,明天還要上課,早點睡。”裴缙抓住她的手道。
“你也知道要早點睡啊?”希蓉的語氣中透露出不滿,掰開他的手,就打開了大燈。
然後果然看見他左胸出的那一塊雪白紗布透出了紅色,希蓉的臉是紅了又白。
145 故意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好像不止一次地碰到了他的傷口。
裴缙也看到了紗布上的紅色,便說道:“你先睡,我自己去換下藥就來。”
希蓉卻沒有理他,穿上衣服就出去拿來了小藥箱,回來後也是一語不發地給他拆紗布。
看到好不容易長在一起的傷口又裂開了,她自責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蓉蓉”,裴缙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便低聲讨好道:“我都沒有感覺到疼,明天就能長好。”
希蓉眼皮也不擡,給他換好藥之後便上床睡了,閉上眼睛後才說道:“明天你讓魯特醫生過來看看吧。”
現在她可不好意思去叫人過來。
Advertisement
裴缙忙答應好,緊跟着躺下把人攬在懷中。雖然有些自責剛才的沖動,但是他的眼中卻是濃濃的笑意。
這麽別扭的蓉蓉可是少見,而且是因為心疼他。
裴缙覺得分外滿足。
……
周六下午,王通便開始給希蓉通曲譜,經過再三斟酌後,他決定把前段時間才補充完整的一首魏時殘譜迷仙引教給希蓉。
魏時求仙之風大熾,上至帝王下至普通市民,都對求仙有一種後世人難以理解的熱情。
中學的歷史課本中,将這段歷史時期的特征定為迷信。
大學的文學史和音樂史課本中,卻極力推崇這一歷史時期。
在文學上,這個時候的人抑名教而崇自然,開始認識到自我。在音樂史中,這個時期的曲譜缤紛多彩且以自由翺翔為特色。
而可以作為代表的,便是迷仙引。
但是迷仙引曲譜卻并沒有流傳于後世,被魏之後的宋國帝王連着所謂的修仙典籍一起焚毀。
直到三年前一個宋貴族大墓的出土,殘譜才問世。
王通在這三年來,多方搜集資料,又加上自己的補足,直到最近才把迷仙引修補完整。
本來在接到裴氏的邀請之前,他是打算以這首迷仙引為主,召開一場專門音樂會的。
不過兩天接觸下來,他卻決定把這首從未面世的樂譜教給希蓉。
第一是希蓉的箜篌彈得非常輕靈,完全符合迷仙引中的飄飄淩雲氣;第二是皮特大學的迎新典禮向來很受D國媒體關注,而這次又有他們H國的學生,想來今年的迎新典禮也在國民的期待中。這樣迷仙引受到的關注,将比他召開一場專門的音樂會還要多很多。
然而王通并沒有把迷仙引這一樂譜的特殊性告訴希蓉,擔心她因為多了鄭重而少了自然,只随随便便當做一首普通的樂譜傳授給她。
在每天緊張忙碌的學習中,時間溜走地毫無痕跡。
很快迎新典禮就只剩了兩三天。
這天上午希蓉才到了上課的教室中,年級主席就找來了。
“嗨,沈,你的節目準備好了嗎?”金發碧眼的年輕人笑眯眯地問道。
“我需要登記一下,然後上交到校學生會。”他在希蓉旁邊的位置坐下來,說着打開了手中的微型電腦。
希蓉笑了笑,把自己準備的節目告訴他。
年級主席叫歐文,是D國總理的孫子,他對于這個來自H國的女孩很有好感,不過在看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時,便自覺地把這份好感保持在好朋友的範圍內。
歐文身為D國總理的孫子,一直是被塞撒爾家族作為下一任總理候選人來培養的,對于國際上通用的八種語言都有些掌握。
尤其是這個強勢崛起的H國,歐文在爺爺的影響下,了解得也比較多。
因此在聽到希蓉的節目時,他先是驚奇,繼而笑了笑,用有些生硬的H語重複了下她口中的樂譜,“迷仙引?箜篌?沈,我很期待你的節目。”
希蓉大方道:“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歐文記下她的節目後,便道了聲再見,收起微型電腦去拜訪下一位。
課間休息時,希蓉和幾個這幾天比較說得來的朋友一起去了茶餐廳。
她剛取過茶點坐到座位上,雅安就神色複雜地走了過來。
雅安是音樂學院的新生,其他的幾個女孩對她并不熟悉。見她一過來也不去取茶點,就往自己這桌來,她們都有些疑惑,直到聽到希蓉招呼她,才各自收回目光,低頭聊起天來。
“希蓉,我現在已經是鳴蘭學院的學生了。”雅安先是笑着對希蓉說道,然後又很有禮貌地跟其他幾個女孩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那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學習了。”希蓉說道。
雅安也點了點頭,“我從小就對文學很感興趣,不過也很喜歡音樂,當初選專業之前,就很糾結了一陣。遇到你和赫斯先生之後”……她的聲音說到這時低了低,“我才下定決心轉到鳴蘭學院。”
幾個正在聊天的女孩子不知何時也都看向了臉帶羞色的雅安。
喜歡赫斯先生?這很正常,但是眼前這個同學話裏的意思明顯是想要主動追求。
“你要追赫斯先生?”一個性格比較活潑的女孩子雙眼亮亮地問道。
雅安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流露出堅定來,她掃過同桌的女孩子,最後落在笑容淡淡的希蓉身上。
“希蓉,你……你們會幫我的吧?”她好像很沒有勇氣似的。
幾個女孩子也都笑了,卻只有剛才開口的女孩子和另一個短發的點頭答應。
雅安根本不在意她們的回答,沒有看見希蓉點頭,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緩緩握緊,再次問道:“希蓉,你會支持我嗎?”
“當然啊”,希蓉笑道:“不過讓我幫忙的話,我就不怎麽會了。”
雅安笑了笑,似松了口氣,她拉住希蓉的手道:“謝謝你,希蓉,你和赫斯先生那麽要好,有你的支持我就很開心了。”
要好啊?
一句話,同桌的幾個女孩子兩三個都淡了笑容。
好像赫斯先生的确挺照顧這個H國女孩的。
希蓉輕輕把手抽出,淡淡道:“赫斯先生是我們的老師,自然跟學生的關系不能差了。”
她看向雅安,總覺得她的話有些不對勁。
雅安眼光微閃,也點頭笑道:“就是這個道理嘛”,她很快放下這個話題,又問道:“希蓉,那天,你不是跟我說,你為迎新典禮準備的節目是古琴曲嗎?怎麽我剛才看見歐文的記錄表上,你的節目是箜篌曲呢?”
餐桌上再次安靜下來。
女孩子們看向希蓉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了些不喜。
她不會是防着人家,故意說謊話的吧?H國的人果然都是這樣,做什麽事都不敢大大方方的。
難道她不知道,迎新典禮上的節目是要提前報到校學生會的嗎?
希蓉有些疑惑地看向雅安,總算确定她是故意在言語中給自己挖坑了。
只是為什麽呢?難道就為了赫斯?
見她不說話,雅安忙擺手不好意思道:“希蓉,你別多想,我就是好奇問一問。”
“是啊”,一個女孩子插話道:“如果是我也會很好奇的,希蓉你為什麽要說謊話啊?”
說謊,在H國可能很多人都不太在意這一惡劣品質,但是國際上的人都非常讨厭。
希蓉垂眸,随即看向這些疑惑中帶着些鄙夷的眼睛,笑道:“我沒有說謊啊,古琴在我們國家,并不像你們以為的那樣,是七弦琴。它其實是一個統稱,就像水果有香蕉水果之別,古琴也有七弦琴和箜篌之別,在這之外,還有揚琴、馬頭琴、古筝。在我的國家,古琴指的就是這些弦樂器。”
她又對雅安道:“可能是你誤會了吧,不過你并不了解H國的音樂,這也情有可原。”
雅安頓時覺得臉紅地擡不起頭來,枉她剛才還自我介紹說是從音樂學院轉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她強撐着才沒有當衆失态,起身給希蓉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希蓉卻并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阻止她的道歉,只是坦然地笑了笑:“沒關系的。”
雅安鞠躬道歉之後,眼眶已經有些發紅了。
周圍幾個桌上的同學看到這種情況之後,心中對坦然坐在那裏的希蓉都有些不贊同。
不是說H國人一向謙遜嗎?怎麽會在這麽多同學面前難為其他同學。
就是知曉事情原委的同桌人,也都不太滿意。
雅安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就讓人在這麽多人面前鞠躬道歉了?
對于這些同學的心思,希蓉根本不想關心。而雅安,她以後卻是不會再近處了。
心情平靜地吃過東西之後,希蓉便獨自一人回了教室。
并不是她故意不和其他幾個女孩子一起走,而是她們要去洗手間。
希蓉也清楚她們的用意,自然不會再跟過去。
雅安也去了洗手間,出來時已經和幾個女孩子有說有笑了。
“你來自音樂之國Y國啊!”她們驚嘆道。
“是啊”,雅安微帶笑意地點頭,“我從三歲就開始學習擊鼓了,但我的媽媽是一位作家,所以我也很喜歡文學。”
“你媽媽叫什麽?”有人問道。
“我媽媽是諾琳娜,爸爸是海冬。”雅安神情很平靜地道。
其他幾個女孩子聽了也很平靜,盡管她的爸爸海冬在國際上也有些名氣,但是放在皮特大學就不夠看了。
在這裏讀書的學生,哪一個沒有位聞名世界的師長。
“當初我和希蓉認識的時候,就跟她說了從小就學習音樂的事情,那時她還說很羨慕我呢,誰知道竟然會在迎新典禮的節目上這麽避諱我。”雅安突然嘆了口氣,道:“要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問她準備什麽節目的。”
“你別這麽想”,一個女孩子勸道:“她的出身那麽低,手段肯定很厲害,若不然怎麽能夠拜維傑爾先生為師呢。”
“這不可能吧”,另一個女孩說道:“維傑爾先生出了名的只認才華。”
“你也說了是才華嘛,品德方面肯定就不行了。”女孩子又道。
雅安不由抿唇低頭。
“不過H國的人喜歡藏私倒是真的”,一個女孩子很公正地說道。
上午的課結束時,關于希蓉的一些流言已經在暗裏傳開了。
無非是她擔心迎新典禮上被雅安壓一頭,故意不說明自己的節目。
第二天,流言就越傳越廣。
希蓉俨然成了一個怕輸而故意誘導對手的小人。
“受維傑爾先生稱賞又怎麽樣,她不是在那本書之後沒再寫出新書了?估計是腦細胞都被之前那本書用完了吧。”
“這也沒什麽不可能的,要我說,咱們學校就不該收她,發給她一個奧芙文學獎就足夠了。”
……
走在校園中的赫斯越聽這話越不對勁兒,到最後直接站住了腳步,等身後的幾個同學走近了問道:“你們在說誰?”
“赫斯先生”,這幾個同學都是鳴蘭學院的,身為皮特大學第一學院中的學生,對老師的禮貌必須足足的。
然後才有一個學生回答道:“還不是那個H國的沈希蓉了。”
“為什麽說她?”赫斯閑閑地把手插在褲袋裏,一副耐心靜聽的姿态。
然而這一痞氣十足的姿勢,卻把其中的兩個女同學迷得雙眼放光。
回答問題的男同學卻莫名感到一種壓力,但還是咽了咽唾沫,開口道:“聽說她因為害怕在迎新典禮上被音樂學院的雅安同學壓過風頭,就故意用古琴誤導人家,讓雅安同學以為她要用的樂器是七弦琴,而她報上的卻是箜篌。其實沈同學不想被別人知道她的選擇,她完全可以不說的,但是她卻故意欺騙。”
學生說完,赫斯也明白了個大概,他挑了挑眉道:“作為皮特大學的學生,你們看問題要從多個方面來。誰又知道,不是那位雅安同學太過孤陋寡聞,一聽古琴就直接定位成七弦琴了?再說,她若不是想要打壓沈同學,又何必那麽關心沈同學的節目?”
幾個同學聽到赫斯的話都呆了呆,随即點頭受教。
“懂事點”,赫斯拍了拍最近一個學生的肩膀,說道:“你們是皮特大學的學生,不是市場上賣菜的八婆。”
一句話讓幾個同學的臉騰得燒紅起來。
赫斯轉過身後,眼中的冰冷卻鋪襲而來。
待結束上午的課後,他直接走到正在和一個女同學讨論問題的雅安旁邊,敲了敲課桌道:“跟我過來一下。”
雅安一愣,随即臉色微紅,女同學卻是笑着朝她擠了擠眼睛,用口型無聲道:“加油”。
雖然也有其他同學注意到了這一情況,但是都沒有多想。
赫斯向來把公私分得很開,從來不在課堂上跟他的學生談感情。但是知道雅安心思的那幾位女同學就不這麽想了,心裏只感嘆她行動真快。
直到一個人少的僻靜角落,赫斯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因為要跟上他而小跑着過來的女子。
雅安按住胸口,狠狠喘了幾口氣,在對面男人的注視下,不覺紅了面頰。
“赫斯先生,您……”
她的話沒開口,就被赫斯打斷了。
“注意你的身份”,他語氣平淡,然而眼中厭惡卻也很明顯,“你是皮特大學的學生,不是娛樂圈那些為了上位什麽流言都可以傳的女星。”
“我,我怎麽了?”雅安被他眼中的厭惡傷到,眼中很快就積聚起淚花。
“你怎麽你自己最清楚”,赫斯不再看這個女人,“你探問蓉的節目時,我就在旁邊,除了你放出去抹黑她的名聲,還會有誰?”
雅安把眼淚壓下去,看向赫斯道:“那麽赫斯先生也覺得希蓉她當時做得不對了?她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為什麽要故意誤導我?”
赫斯冷笑一聲,“你不是想要在迎新典禮上打壓蓉,又何必這麽在意這件事?當時蓉也說了,她還沒确定。你為什麽非要問出來她要用那種樂器?”
“我”,雅安語塞,“我只是好奇。”
赫斯不想再和她多說什麽,留下句“注意你的行為”便大步離開。
雅安看着他的背影,傷心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她低聲喃喃。
其實她和赫斯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是在神祭節上,而是在她八歲時。那次她去看爸爸的音樂會,但卻走錯了包廂,正好撞見和女伴去Y國游玩也同樣聽音樂會的赫斯。
她手上提着一籃準備送給爸爸的花,但他卻把她當成了賣花的小女孩。
他當時朝她招了招手,從那籃花中抽出一朵半開的玫瑰,然後拿出一疊現金放到了她的手上。
“小丫頭,記住哥哥的名字,赫斯?赫華”,他對她笑道:“回去好好學習,等以後去皮特找我啊。”
女伴攬着他的脖子笑着打趣道:“赫斯,你連這麽個小豆丁都不放過啊。”
“出去吧”,他卻擺手對她道。
她當時什麽都不敢說,抱着花籃就跑了出去。然而到了外面之後,卻又放緩了腳步,忍不住轉身回去,猛地推開了包廂的門脆聲喊道:“哥哥,我一定會考上皮特大學去找你的。”
她只記得他當時僵硬地放開坐在他的大腿上和他深吻在一起的女伴時那種尴尬的表情。
想到那時,雅安唇角帶了絲笑意,但這笑意卻是苦澀的。
她從那個時候知道了何為接吻,卻是從讓她着迷的那個男子身上了解的。
而現在呢,他恐怕早把十年前的那個小姑娘忘到腦後了吧。
146 登門
雅安回到教室後,臉上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她看向坐在另一個方位的沈希蓉,暗悔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出現在他的身邊。
低頭看到優美的胸線,雅安又有些臉紅,怪只怪自己比他小了那麽多。
想到并不贊成自己修文學的父親,她苦惱地嘆了口氣。
旁邊正低頭刷校園網的女同學聽到她嘆氣,不由湊過來打趣道:“怎麽?才分開就想念了啊?”
雅安頓時嗔了她一眼,“你說什麽呢?他只是找我問問轉學院的事。”
女同學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趴在她的耳邊道:“雅安,你真決定倒追赫斯先生?他雖然這段時間沒有女伴,但是根據以往記錄,赫斯先生最長的一任女伴也只保持了一年的關系。你恐怕會很辛苦。”
雖然每個女人都會為赫斯的魅力所吸引,但是敢大膽地倒追的,用手指卻可以數得過來。
又因為赫斯從不為哪個女人停留,她們更不敢主動邁出腳步。但是赫斯主動的話,自然是馬上接受然後抓緊時間享受他的溫柔。
雅安明白這些女人的想法,她聽此也只是抿唇一笑,低聲道:“我不在乎有多辛苦,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女同學聽她的話裏的意思是要長久霸占赫斯,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
放學後,希蓉遇到了從另一間教室出來的赫斯。
“一起走”,赫斯說道。
一起走這段路,也只是到教學樓前不遠的停車處,希蓉點頭。
在放學後的人群中,赫斯看着只到自己肩頭的女子,心中只覺得滿足而又安靜。
一直到停車處,他才開口道:“那個Y國的雅安,心思太深,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我知道”,希蓉只一想,就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說了,當下便笑着答應。
……
王通正和一個發須皆白的老先生在聊天,聽到外面車門響時,便笑道:“胡老先生,應該希蓉那丫頭回來了。”
而胡老先生立即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板正的國裝,問道:“王小子,你說那丫頭能答應我老頭吧?”
老人旁邊坐着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也緊跟着站起來。
裴缙看着時間點結束了一個小會議,這時正從樓上下來,聽到老頭兒的話微微皺眉,語氣卻并沒有不客氣:“胡老先生,你的要求不過分的話,蓉蓉也不會為難你的。”
王通聳肩,這裴家主已經可以號稱H國第一號妻奴了。
胡老先生從H國飛到D國,親自登門,裴家主只問清楚了來意,就告辭走開了,倒讓他一個客人在這招待起客人來。
而這邊蓉丫頭才一放學,裴家主一刻不耽誤地就下樓來了。
啧啧,可真是……天天啃狗糧。
希蓉看到客廳中陌生的一老一少時,便疑惑地看向裴缙。
裴缙接過她手中的包遞給身後的仆人,才牽着她的手上前兩步,介紹道:“這位是胡力胡老先生,國家中醫協會會長,帝都中醫大學前任校長。他這次來,是有關于盛世仁醫的問題。”
裴缙的話剛落,胡力還未說話,他身邊的少年便搶着道:“希蓉姐姐,我叫胡邦,是胡力的孫子,就是我給我爺爺說的你的盛世仁醫。我前段時間和我爺爺一起給人看病時,遇到了一個病症和小說中陸岸很相似的小孩子,各大醫院會診都不頂用,就把我爺爺請了過去,然後我看到那個孩子的症狀,就想起來盛世仁醫中的那段情節了。”
少年很高興地說了起來,幾個大人也并沒有打斷他,只是相繼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待孫子說得終于告一段落,胡老先生才接下去道:“那次真是多虧了小邦堅持,否則那個小孩子既少不了罪受,病到最後恐怕也好不了。”
他說着,眼前再次出現了孫兒當時堅定的神情。
“爺爺,你相信我,我真地沒有記錯,盛世仁醫中有寫這種病,後面還有病理分析和治療手法。當時還有一個電視臺特地趁着盛世仁醫的風,開了一檔養生節目呢。”
旁邊有人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問問你,盛世仁醫是誰寫地醫典?”
孫兒當時辯道:“我看得出來,那裏面的病和治療手法不是瞎編。”
他就将信将疑地讓孫兒把治療方法說一說,然後他就呆了。憑他幾十年行醫經驗,看得出來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最後跟家長溝通過,便嘗試着用了用。不過是當夜,孩子的病情就減輕了許多,半個月後痊愈。
當時整個參與治療的小組成員腳都是飄的,輪番圍住了胡邦詢問。
胡力在回家之後,當即就讓孫兒找出盛世仁醫給他看。然後才在孫兒的解釋中,知道了盛世仁醫因為網友的黑罵,已經不再流傳了。
他了解過“抄襲案”就直接找到了中央區法院,丁山那裏也給出了回答:“沒有作者的同意,這部小說那就是案件證據,胡老,您恐怕不能翻閱。”
幾番輾轉,胡力這才帶着孫兒找到了D國。
若不是在帕瑞街頭遇見王通,他們就去皮特大學找人去了。
希蓉聽清楚這其中原委,也算明白了胡老先生的來意,便道:“小說中那些病症都是我從一本別人贈給我的醫案中借鑒的,如果對您有用,我可以把那本醫案轉贈給您。”
胡力聽得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醫案都是門內相傳的東西,我只看一看小蓉你寫的那本盛世仁醫就成。”
希蓉還想再說,裴缙已經開口道:“先吃飯,你下午還有課。”
“我都糊塗了,丫頭,快吃飯去。”胡力也連忙說道。
“胡老先生也請一起吧”,裴缙說道。
胡力想了想,便也沒有推辭。
餐廳裏,洛拉太太早就把碗筷擺放齊整。
飯間,希蓉才想起來醫案不是還在她國內租的那間房裏呢?
現在租期就快到了,看來得快點讓人幫她把東西搬走才行。
裴缙看到她一緊一松的臉色,又想到剛才她的話,不由握拳擋了擋翹起的唇角,在她耳邊低聲道:“前段時間我就讓人把你的東西都空運過來了。”
希蓉滿臉驚訝地看向他,這人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
“什麽時候的事?”她問道。
裴缙略遲疑道:“你不記得我那段時間。”
希蓉垂眸,哦了一聲。
胡邦一邊吃飯,一邊觀察着對面的希蓉和裴缙。
“希蓉姐姐,你和裴家主,你們真的訂婚啦?”他終于忍不住八卦道。
希蓉點頭,“是啊。”
“你還在上學,怎麽不多等兩年啊?”胡邦看了她一眼說道:“到時候優秀的男人才更多呢。”
希蓉差點被嗆,裴缙身後好像突然降落一座冰山。
他給她輕輕拍了拍後背,看向對面的胡邦,說道:“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
王通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飯後希蓉就去把醫案找了出來,然後遞到胡力面前道:“胡老先生,您盡管看吧。這本書在我的手裏根本不能發揮它應有的價值,我想趙爺爺知道後,也會同意的。”
胡力雙手顫抖地接過,撫摸過封皮上暗淡的字跡,喃喃道:“林笑醫案?竟然真的有?”他說着激動起來,“先祖的筆記中提過一個辰朝醫者,就是叫林笑,對于她的醫技,先祖只用了四個字概括,神乎其技。”
“小蓉丫頭,這個太貴重了,我不敢看,你還是給我小說吧,讓我只看幾例病症就行了。”胡力站起身,把醫案又塞到了希蓉手中。
希蓉錯愕不已,想了想她無奈笑道:“胡老先生,正因為您能讓它貴重起來,才更應該您看。我雖然看過了,除了拿它當小說素材來用,您就叫我去治病,我也不會啊。趙爺爺當初送給我的時候,也随意地就拿給我了,您就收下吧。”
希蓉看得出來,眼前這位老先生心懷仁義,且又是位杏林高手,這本書給他才不算埋沒。
不想胡力卻是紅了眼圈,“我活了一大把年紀,還不如你一個小丫頭啊。”
心中已經決定,待回去後,就把本家傳下來的醫案,連同丫頭給的這本,一起捐到中醫大學,以供大家一起研讨學習。
平靜了下情緒,胡力才問道:“丫頭口中的趙爺爺,想也是一位古醫吧?不知道我能不能認識一下?”
“當然可以了”,希蓉說着,頓了頓,道:“您沒事去和趙爺爺聊聊天可以,但是太多人就不好了。”
住在趙爺爺家那麽長時間,她也了解趙爺爺兩口的性格,根本不喜歡繁華喧嚣的。
胡力呵呵笑道:“這個自然。”
暗下卻覺得這丫頭說話有趣,恐怕還在委婉提醒他,不要把這本醫案的出處公之于衆吧。
胡力很快如癡如醉地捧着醫案看去了,胡邦卻湊到希蓉跟前,問道:“希蓉姐,盛世仁醫你真不打算發表了?國內網友都快等出草了,好多人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給你刷道歉,然後呼籲你的盛世仁醫問世。”
希蓉卻不知道這個,之前倒是接到過好幾個出版社的電話,就是要簽合同出版仁醫,沒想到還有這件事。
不過她倒是真地不再打算公布盛世仁醫。
“國內的小說現在不是百花齊放嗎?”希蓉笑道:“怎麽就單差這一本了?”
“是百花齊放,可是小野花很多,像仁醫這樣的牡丹國色,就很少了。”胡邦不着痕跡地拍馬屁,“怎麽樣,希蓉姐姐,您就大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們……吧。”
他正說着,希蓉卻被裴缙拉到了另一邊。
“該去上課了”,他拍了拍她剛才被胡邦拉住的地方,然後便牽着她的手出去了。
“這個裴家主,也太小氣了吧。”愣愣地看着那一對兒出了門,胡邦分外鄙視地說道。
王通過來撥了撥他的腦袋,“小邦子,等你有了未婚妻時,就知道了。走,別打擾你爺爺,伯父帶你出去玩。”
胡邦暗想着以後自己就是有了妻子,也不會這麽小氣巴拉。
胡家祖孫在這裏住了兩天,知道馬上就是皮特大學的迎新典禮時,胡邦非纏着爺爺等看過希蓉姐姐的節目再走。
胡力向來疼這個孫子,也想幫那小兩口調理一下身體,沒怎麽猶豫也就答應了孫子的要求。
他特地給希蓉摸了摸脈,并給她配了幾味藥,同時還教給她幾種藥膳方子。
裴缙除了身上的槍傷還沒好利索之外,有點傷神之症,他的問題倒不大。
希蓉卻是有點麻煩,可能由于身體原因,她有宮寒之症,這對于以後受孕影響很大。
胡力也沒有避諱地都同她說了,其他小麻煩,也都一并給她用藥調理了起來。
希蓉聽到自己受孕很困難的話,也重視了起來,一切依照胡老先生的要求行事。
雖然她現在不想生孩子,但不代表她以後不要啊。
說起來,她還是很希望有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的。
裴缙見她這般聽話地吃藥,心中真是又歡喜又心疼。
看着她把二百毫升的苦藥汁一氣喝下去,裴缙抱着人就細細密密地吻了上去,直到把她口中的苦味舔舐幹淨,他才低聲道:“辛苦你了,蓉蓉。”
希蓉推了推他的腦袋,有點黑線,怎麽聽這話,好像她已經懷孕了一樣?
“等迎新典禮結束,你就回國吧。”她看着男人刀削般深刻的五官,見他聽了這句話,眼神突變,就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道:“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或者,你可以讓人跟着我。”
裴缙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後腦,說道:“我以後都不會讓人跟着你,至于國內,我每個月都回去一次怎麽樣?”
想到裴父的那個電話,希蓉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萬一裴氏在你不在的時候出了什麽問題,我不就成了罪人了?你可以每個月都過來看我一次啊。”
裴缙滿眼寵溺地看着她,問道:“真地一個月只來看你一次就可以了?”
希蓉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地就同意了,便笑道:“可以啊,再說我天天去上學,你在這裏也沒什麽用。”
“嗯,我沒用?”裴缙若有所思道:“蓉蓉,你确定我沒用?”
希蓉點頭,然後就被他猛然抱起壓到在床上,雙唇很快就被他親地又癢又麻。
“我有沒有用?”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聲音低沉。
“裴缙你別胡鬧了,傷口好不容易又長好。”希蓉盡力和他拉開距離,輕聲說道。
“蓉蓉注意着不碰到就好了”,裴缙低笑,緊跟着就又吻了下來。
一陣猛烈的聲息之後,希蓉生氣的聲音響起:“裴缙,你又沒有帶安全套。”
裴缙笑道:“寶貝,你忘了胡老先生的話了,咱們以後都不用安全套。”
“裴缙,你”,希蓉哽咽,“你簡直太過份了。”
室內卻響起了一陣低沉悅耳的笑聲,“蓉蓉,我的寶貝,這的确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我不該這麽高興的。”
希蓉聽了,更覺得無話可說,唯有在他的肩膀上留下幾串牙印以洩憤。
------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