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時隔七年，李酉酉再次見到天空，呃不對，應該是言回，是在[華]會所的天臺。
言回站在天臺的邊緣，看着腳下的生死浮游，往前一步萬劫不複，退後一步海闊天空，陰冷的風從耳邊刮過，黑色的發絲微動。
比起七年前，言回少了幾分稚氣，多了一絲成熟。他的背影有些像盛承光，但轉過身來，臉卻與盛承光沒有一絲相像。大概是随他的母親，言回的整張臉都有些陰柔。
“天空。”李酉酉禮貌地與他打招呼。
言回轉身，锃亮地黑色男士皮鞋穩重地踏在天臺的地上，一步步向李酉酉靠近。
李酉酉感覺她的胸口仿佛有一個沉重地鼓，每擊打一下都有一種窒息地錯覺。她仔細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男人，精致地五官，白皙的皮膚，一雙琉璃般的褐色眸子。他在笑，但是，那種笑容卻令李酉酉心底發慌。
“好久不見，”言回的聲音意外地低沉，李酉酉有過那麽一瞬間地恍惚，她感覺，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許只是與她記憶中的天空面容相似。因為記憶中的那個少年，聲音清清亮亮，透着說不盡地親切。而這個男人，卻不是。
“好久不見，大嫂。”言回低低地輕笑，一句“大嫂”讓李酉酉的大腦“轟”地一聲短路了。
在這之前，李酉酉并不知道言回與盛承光的關系。
天，就是在這時完全黑了下來，陰沉如墨的雲沉甸甸的壓着這世間的一切。窗外狂風大作，豆大的冰雹一顆顆砸下來，落地有聲，令人心驚。
而與此同時，宋宇發瘋似得撲進了[盛世]集團的總裁辦公室，他說：“承光，李酉酉出事了！”
盛承光臉色劇變，“什麽叫李酉酉出事了？”
“我們的人來報，說李酉酉被鄭家然關進了[華]會所的暗室。”
“砰！”盛承光手裏的文件被猛得砸出去，盛承光飛速按下總裁助理的電話，“馬上通知飛行員，讓人檢查私人飛機，飛紐約！”
“是，盛總。”
盛承光與宋宇一前一後緊步走在[盛世]集團的長廊上，迎面跑來總裁助理，臉上挂着慌張，“盛……盛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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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承光立刻沉了臉，怒吼：“跑什麽？！我不是讓你去安排飛機？！你還愣在這裏幹嘛？！”
總裁助理吓得臉色蒼白，“不……不是。盛總，林業集團的林董事長來了，您今天下午約了林董事長談事情，現在林董事長的車已經停在公司樓下了。”
盛承光一雙眼中深邃陰沉極了，薄唇抿出一絲冷意。“備車，快點！”
“可是……”
“可是什麽？！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是，是，盛總。您放心，我這就去辦。”
盛承光轉身向後門走去，宋宇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宋宇若有所思地從窗戶望了樓下一眼，“承光，林董事長已經到了樓下，我們跟林業集團的工程案已經談到最後一項，你現在就這麽走了，會不會不妥？”
盛承光置若罔聞，他現在一顆心都撲在李酉酉心上，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不管他。”
盛承光又緊走幾步，心裏一陣接一陣的煩躁。
李酉酉被言回帶到一間暗室，暗室裏面有一面巨屏LED。言回請李酉酉落座，然後他手握遙控器按下播放鍵，不一會兒，屏幕開始出現畫面。
暗室，同樣也是一間很大的暗室，小石頭站在暗室的中央，并沒有害怕，一雙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
李酉酉心口猛得一緊，下意識站起來指着屏幕對言回質問：“你想幹什麽？！”
言回坐在一旁的沙發裏燃了根煙，煙霧缭繞中，李酉酉看不清言回的表情。“大嫂，你知道一個人想要活着有多麽艱難嗎？”
李酉酉被言回的答非所問惹急了，她大步走到言回面前一把打掉他手裏的煙。“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麽？！”
言回并不生氣，他示意李酉酉看向LED，淡淡地道：“小石頭現在很好，我這個當叔叔的什麽都沒做。”頓了頓，言回起身走到LED前，他伸手摸了摸屏幕上小石頭的額頭，嘴角微揚，“盛元雄是盛元雄，盛承光是盛承光，當然，小石頭是小石頭。我這個人雖然談不上是什麽好人，但是，冤有頭債有主這種道理，我還是懂的。”
言回渡步轉身走向李酉酉，“大嫂，我不想與你為難，更不想與小石頭為難。但是，我需要借助你或者小石頭來威脅盛承光。我知道，如果單純綁架了大嫂你，大嫂可能不會配合，但如果我把小石頭一起綁了，大嫂就不得不跟我合作了。我可以向大嫂你保證，只要我解決了盛承光，我便放了小石頭，絕不傷害他一絲一毫。大嫂，我活的遠不如大哥容易，有些帳，我也必須要跟大哥清算，所以，我希望大嫂你可以諒解。”
話落，言回按下遙控器的關閉鍵，LED的屏幕上立刻沒有了小石頭的影像。李酉酉心下一急，飛奔到LED面前，手覆在LED上，眼眸慢慢垂下。
“你想讓我怎麽做？”
言回冷笑，“大嫂，父親和大哥欠我的實在太多了。我的母親因為盛元雄而慘死異鄉，而我的女人，在七年前死在盛承光的手上。說起來，嫂子應該對她很熟悉，她的英文名叫……butterfly。”
李酉酉的身體微顫，butterfly這個名字，恐怕李酉酉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言回傷感地微嘆一聲，繼續道：“大嫂你應該知道，七年前，butterfly盜取了[盛世]集團的機密文件。其實，她原本不用得罪盛承光，但是她為了我，不惜冒險潛入[盛世]集團內部。那個時候，陰差陽錯，大嫂你正好在美國留學，而更巧的是，大嫂的生日、英文名，都與butterfly一致。盛承光手底下的那一群廢物，便把你當butterfly抓去交給了盛承光。這原本，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替butterfly背了黑鍋，我會少很多麻煩。但是，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盛承光會愛上你，那個時候，盛承光為了保住你，不惜跟盛元雄鬧翻。更蠢的是，他居然願意為了你，向鄭家然妥協。你可能不知道，儲存[盛世]機密文件的硬盤有三層密碼，即便當時文件已經落在鄭家然手裏，他也無法知道文件裏面的內容。當時盛承光答應鄭家然，只要鄭家然肯幫他把你的事情，呃不對，應該是把butterfly的事情處理好，他就把文件的密碼告訴鄭家然。”
說到這裏，言回輕笑一聲，帶着幾分不屑，“然而，盛承光是個廢物，盛元雄卻是只老狐貍。他暗中派人調走了盛承光，本想趁着盛承光不在除掉你，可那時你懷孕了。盛元雄這個人，對他家的正統血脈一向很是看重，所以，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暫且留下你，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再将你除掉。”
“後面的事情你基本都知道了，有些事對大嫂你來說是一段痛苦地回憶，我便不說了。你當時跳海之後，盛承光正巧趕到別墅，所以，你才有幸得救。盛承光知道了你并非真正的butterfly，惱羞成怒。在将你安頓好之後，親自帶人闖進[華]會所。在一場槍/戰中，butterfly為了救我，擋了盛承光一槍。”
“大嫂，與你我而言，我們只是平行在兩個世界的陌生人。但你是盛承光的女人，我的女人因盛承光而死，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讓他嘗嘗失去摯愛的滋味？”
言回的目光陡然轉寒，他一步步逼近李酉酉，黑暗的惡意瞬間将李酉酉一寸寸包圍。
李酉酉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她盡量保持平靜，淡淡地對言回道：“我想，如果你要讓盛承光也嘗嘗失去摯愛的滋味，恐怕你是選錯人了，我在盛承光的心中遠沒有那麽重要。七年前的事情你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說了。我跳海之後，盛承光并沒有第一時間趕來找我。七年後，他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盛世]集團與李氏集團的聯姻。我想，如果不是有這層聯姻的關系，我與盛承光便再無交集。他要娶的人是李氏集團的女兒，而我剛巧是罷了。如果李氏集團的女兒另有其人，盛承光也一樣會娶。”
李酉酉在說這番話時緊緊盯住言回臉上的表情，她以為言回會因為她這一翻話而猶豫。但令她意外的是，言回在聽完這番話之後，突然大笑出聲。
李酉酉皺眉，冷聲問：“你笑什麽？”
言回堪堪止住笑，看向李酉酉道：“我還以為你為什麽到現在都不肯接受盛承光，原來，他什麽都沒告訴過你。”
李酉酉微怔，“什麽意思？”
言回緩緩地走回沙發坐下，“也罷，與我而言，你到底是無辜的。我就讓你在臨死之前知道一些你應該知道的事情。”
言回重新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優雅地吐出一個煙圈。“你知道盛承光為什麽時隔七年才去找你嗎？因為他被盛元雄□□了。”
李酉酉身體微顫，“什麽？”
言回笑笑，“當年，他将你安頓好之後，就立刻帶人去[華]會所搶奪[盛世]集團的機密文件。他拿到文件之後去找盛元雄，因為當時盛元雄抱走了你的孩子，也就是小石頭。盛承光想用[盛世]集團的機密文件作為交換，将小石頭換回來。但很可惜，他低估了盛元雄的心狠手辣。盛元雄就盛承光這麽一個正統的兒子，自然不會讓他為了一個女人而毀掉前程。當時盛承光與盛元雄在別墅中做交換，就是你跳海的那棟別墅。他們兩個分別把文件和小石頭交給各自的親信，當時宋宇把文件拿出來時，盛元雄的親信卻突然把小石頭從窗戶口扔了出去。沒錯，就是你跳海的那個窗戶。”
李酉酉聽到這裏，臉色蒼白，她居然不知道，盛元雄除了想要逼死她以外，居然還要殺/掉她的孩子！
“小石頭被扔出去之後，盛承光緊跟着也跳了出去。說起來，你們一家三口還真是有默契，都跟跳海有緣。”
李酉酉死死地咬住嘴唇，手握了又松。言回将這一細節看進眼裏，嘴角微勾。
“盛承光護着小石頭，小石頭倒是毫發無傷，但盛承光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他掉進海裏，身體擦過礁石，摔斷了三根肋骨，腿也骨折了一條。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盛元雄到底還是救了盛承光。不過，盛元雄隔離盛承光與小石頭，并以小石頭的性命做籌碼，威脅盛承光不準離開[盛世]。”
“當時，盛承光其實已經知道了你就是他要聯姻的李氏集團千金。但他并沒有告訴盛元雄，因為以盛元雄的脾氣，他絕不會讓盛承光娶一個有愛情存在的女人。盛承光一直在盛元雄身邊隐忍，你知道，盛元雄是怎麽死的嗎？”
李酉酉微愣，下意識地心驚。
言回笑得很開心，甚至是哈哈大笑。他看向李酉酉，一字一頓，“大嫂，你真的很有本事，盛承光為了你，居然敢弑父！盛元雄可能做夢也沒有想不到，他有朝一日，居然會被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槍打死。”
“砰！”言回嘴上模仿着槍/響的聲音，手比成槍/型，指着他自己的心髒。
李酉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胸口一陣發悶。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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