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氣預報說:近幾天都有雨。窗外便真的連綿不絕。
李酉酉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裏端着一杯卡布奇諾,目光靜靜地落在窗外。
辦公室在九樓,樓下正對着李氏集團的花園。花園裏有一座假山,是李酉酉父親年輕的時候親自參與建造。那個時候,李酉酉與李明珠都還小,李酉酉的父親便經常帶着李酉酉和李明珠一起去爬假山。
時間一晃而過,如今,李酉酉與李明珠都已經長大成人,但父親卻已經不在了。
李酉酉微微傷感,目光落在雨水裏,忽然,一個人影在假山上一閃而過。李酉酉微愣,下一秒,她轉身飛快地跑出了辦公室。
那個人是……天空?!
李酉酉聽到她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天空,那個七年前想要幫她離開盛承光的男人。七年前的一別,李酉酉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李酉酉一路跑下樓,随手撐了把傘就往假山上跑。
樓下到處都是盛承光為保護李酉酉而安排的保镖,但保镖們并不敢阻攔李酉酉,只是盯着她在假山上越爬越高。有保镖看着危險,便一路小跑到角落,打電話告訴盛承光。
雨越下越大,雨水洗刷着李酉酉的臉,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她一路追随着人影,一步步走入假山內部。
那人在山洞中停下,李酉酉心中一喜急忙追上。她一把握住那人的胳膊,“天空?是你嗎?”
那人緩緩轉身,李酉酉愣了。眼前的人,不是天空。只是一個背影十分相似的人。
李酉酉以為這人是盛承光的保镖,她睫毛微顫,轉身就要離去。而就在這時,那人卻突然将她緊緊抓住。李酉酉一時不備,一雙手被那人鉗制。
李酉酉被抓疼,心裏暗道不妙,她想大喊救命,但還未開口,那人就飛快地用一條濕帕子捂上她的臉。
“唔……”李酉酉睜大眼睛,鼻子聞到一股刺激的味道,她立刻摒住呼吸死命掙脫,但很快,她的意識還是被濕帕上的刺鼻味道奪去。
李酉酉整個人慢慢癱軟下來,掙紮的手也緩緩垂落下來。
那人身手不凡,将李酉酉扛到肩上,在假山上飛檐走壁,直接跳出李氏集團的圍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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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烏壓壓的,灰暗極了,瓢潑的大雨瘋狂而下。李氏集團內,盛承光親自與一衆保镖在假山上攀爬,沒有打傘,雨水将頭發和衣服一并打濕。
“李總?李總?”一群保镖邊喊着邊在假山上翻找。
盛承光面色鐵青,手卻止不住地顫抖。雨水洗禮着他英俊的臉龐,輪廓依然堅毅,一頭短發全部被打濕,有些狼狽。
有保镖撐傘追上盛承光,“盛總,雨下大了,讓我們找李總就好,您快進屋躲一躲雨。”
盛承光置若罔聞,推開保镖依舊往假山深處爬。
這裏是李氏集團,盛承光又派了那麽多保镖保護,李酉酉怎麽可能突然消失不見?
盛承光寧願相信李酉酉是因為爬山不小心跌到了某處,也不願相信她是被人帶走。因為此時此刻外面的局面,已經遠不止那麽簡單。
盛承光早上接到消息,美國[華]會所的鄭家然已經把勢力伸到了這裏。而那個鄭家然,就是當初指派真正的butterfly盜取[盛世]集團文件的幕後主使。
還有言回……
那個代號天空的殺手,實則是盛承光同父異母的弟弟。
三十年前,言回的母親是[盛世]集團旗下最紅的交/際/花。說起來,這個故事有些傷感。言回的母親比盛承光的父親盛元雄小十歲,在認識盛元雄之前,言回的母親一直在美國紐約靠貧困救濟吃飯。
她從小無父無母,也沒有名字,只知道自己的父親姓言,大家都叫她小言。
有一次她到[盛世]旗下的一家夜總會門前乞讨,那個時候盛元雄剛剛談完一場應酬,心情極好地盛元雄在走出夜總會門口時,随手扔了十美元給窩在夜總會門口乞讨的小言。
那時正值寒冬臘月,天冷極了。夜了剛剛下過雪,厚厚地在地上積了一層。小言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盛元雄扔給她的十美元,是她活了十六年來見過的最大面額。
那個時候,十六歲的少女對這個複雜的社會還一無所知。但是她知道,盛元雄真的很好看。雪花紛飛地夜裏,男人英俊的面容,高大挺拔的身姿,這一切地一切,都足以讓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怦然心動。
就是在那個夜晚,小言鬼使神差地追着盛元雄跑了很遠。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小言就是想追着那個男人跑,或者,她僅僅是想多看一眼那個英俊不凡意氣風發地男人。
小言追着盛元雄走了很遠很遠,突然的,她一沒留神,眼前的男人突然消失不見了。小言急了,到處尋找,她跑過一個個路口,穿過一條條街道。地上雪滑,她摔倒了也不嫌疼,爬起來繼續尋找。
然後又忽然的,她撞上了一個結實地胸膛。衣服的質地很好,小言忍不住順着衣服的紋理将視線上移。在漫天雪花紛飛中,她看到那個英俊不凡意氣風發地男人正低頭看着她嘴角微勾。
“小丫頭,你跟着我幹嘛?”标準地美式英語發音。
小言踉跄地退後一步,不小心跌坐到地上。她低着頭,許久許久,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才緩緩擡起頭。她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十美元的紙幣,像撫平一項絕世珍寶般将紙幣展開,“先生,我想要對您道謝。”
盛元雄笑了,也許那個時候,他是真的認為眼前的女孩很可愛。
盛元雄帶走了小言,合着她那張人畜無害惹人憐愛的小臉,盛元雄将她交給了十九樓的經理人。
[盛世]集團的十九樓,大約就是小言不幸人生地開始。在那裏,她接受了各種令人面紅耳赤的調/教。
盛元雄的意思,小言要幹幹淨淨地留給一個值得利用的大客戶。
于是,在小言十八歲那一年,她被盛元雄送給了鄭家然。
鄭家然,[華]會所的總裁,以及,黑/手/黨頭目。軍/火、毒/品、甚至買賣/人/口,都在鄭家然的經營範圍之內。
鄭家然很喜歡小言,是真的很喜歡。像鄭家然這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單純天真未經世事的小言,就像是一縷陽光照進了他的世界。
可小言喜歡盛元雄,她忘不了那個在大雪紛飛的夜裏,送給她十美元的男人。
一次醉酒,盛元雄與小言一夜露水情緣。不久之後,小言懷孕了。她第一時間将這件事情告訴了盛元雄,但盛元雄的反應卻令她心寒。
盛元雄說:“你确定這孩子是我的?”
小言愣了,慢慢地,她就懂了。
于盛元雄而言,她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交際花,她憑什麽給[盛世]的總裁生孩子?
可是,她舍不得将孩子打掉。因為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孩子是她和盛元雄的,她的心裏就既難過,卻又莫名地幸福。
在一個大雪紛飛地夜裏,小言利用自己的身體與鄭家然的手下做了一次交易。她逃出了美國,一路向中國走去。
在中國,小言還有幾個遠房親戚,如果可以,小言希望能在他們的庇護下把孩子生下來。
但事與願違,小言在經過緬甸境內時,被當地的黑/手/黨老大看中,強行扣了下來。
為了保住孩子,身懷六甲的小言不得不委身在緬甸黑/手/黨老大的身邊。
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小言難産而死。臨終前,她将那張在大雪紛飛的夜晚中得到的十美元紙幣放進嬰兒的襁褓裏,并給嬰兒取名言回。
她不敢讓孩子姓盛,至于“回”字,她希望,如果有可能,這個孩子能回到盛元雄的身邊。
很久很久之後,孩子到底沒有回到盛元雄的身邊。鄭家然輾轉找到了言回,并将他以養子的身份帶在身邊。
當年,因為小言慘死他鄉,鄭家然還為此與盛元雄大打出手。鄭家然甚至不惜動用國際/黑/手/黨/勢力打壓[盛世]集團,一場龍争虎鬥,也算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再後來,便有了butterfly盜取[盛世]集團機密文件一事,盛承光遇到了李酉酉。
雨越下越大,不多時,便是暴雨傾盆。一輪翻找完畢,保镖皆都面如土色,站在假山下面低着頭。他們不敢去看盛承光駭人地目光,身體因為太過害怕而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他們将頭垂地更低,整個李氏集團只聽得見雨落聲和風吹地樹葉。
盛承光不甘心,他重新爬上假山,一寸一寸地找。所有人立刻跟上,進行第二遍地毯式地翻找。
宋宇趕到時,偌大地辦公室裏已經是一片狼藉。
沒有陽光,房間裏也只開了一排昏暗地側燈。辦公室的門未關,遠遠地,宋宇看到盛承光坐在沙發裏,側影斜打在臉上,透着一種悲傷地味道。
宋宇不敢輕易開口,挑了個不遠不近地距離陪着他靜靜地坐着。
宋宇點了根煙,他不着痕跡地瞄了盛承光一眼,一臉寒霜看不出任何情緒。
空氣中凝結着壓抑,仿佛随時都會爆發。宋宇突然有一種不太好地預感,因為他一點也不确定盛承光在想什麽,所以,這份不确定,使他心神不寧,如坐針氈。
他穩了穩心神,掐了手裏的煙,試探性地開口道:“也許,李酉酉只是出去買東西了,或許……她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盛承光依舊沉默,他點了根煙,煙霧缭繞中,冰冷地眼眸中醞釀着一場風暴,“派人盯緊鄭家然,有任何異動都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另外,如果遇到李酉酉,務必把她安全地帶回來。記住,不管任何情況下,都不準傷着她。”
宋宇點頭,“是,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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